梁今月眉头一皱, 当即说,“我这话是这个意思?”
那头又没音了。
梁今月啧了一声,微微的尴尬和烦闷涌在心头, “你老是不说话,不是浪费我的电话费吗?”
“你讲讲道理。”他的声音似乎带着深深的倦意,“以前的事我还没和你计较,你在不高兴什么?”
梁今月虽然头有点昏沉沉,却敏锐地抓住了他的话里的逻辑漏洞, 莫名其妙, “你要计较什么?”
江序缄默不言。
梁今月:“算了, 不说话我挂……”
话没说完,直接被打断:“电话是我打的。”
“什么?”梁今月没懂。
他声音凉凉的, “用不着你的电话费。”
“……”
梁今月被这冷幽默逗得笑了一下, 谁知那边随即也哼笑了声。
她仿佛一下子被戳中了笑点,捏着手机笑起来。
等她一个人笑完了, 江序才问,“笑够了没有?”
梁今月差点又想笑, “……你自己冷不丁讲冷笑话。”
“……笑点太低。”
原本莫名剑拔弩张的气氛,被这么一笑, 全笑散了。
梁今月嘀咕着, “我不就是问问, 又没说什么……”想了想,她自己说服自己似的, “都是早八百年的事了,有什么好在意的。”
过了一会儿, 那边不轻不沉地嗯了声。
梁今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完全没注意到他为什么要应声。
挂了电话, 梁今月神思归位。她之前完全是被宋姿带跑偏了,才会想歪到太平洋去。
江序就算不喜欢她,也不可能骗她吧。
他看起来本来也是需求很低的样子,有可能对这种事一点儿也不热衷,也或许是和她一样的想法,给彼此一段适应的时间,或许二者兼有,总之,不管怎么样,她不要再为这种无聊的事庸人自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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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寒假结束仅有几天,梁今月收到通知周四回去开会。
会议持续了一整天,下午五点散会。会后,梁今月站在部长旁边,一边从会议室往外走,一边听她聊一些工作内容,半道遇上校长一行人,两人朝他们问了声好。
校长朝梁今月笑了一下,抬步走了。
梁今月莫名被这笑弄得脸热了。
回家她又懒得弄吃的,一整天的会议让她头脑发晕,困意上头,整个人都恹恹的,她躺上床,被子一蒙,准备先睡一会儿再作打算。
没想到这一觉睡得很沉,不知道什么时候整个人朦胧了一瞬,见有人站在床边,月光打在他的鼻梁上,轮廓清晰,是江序,她以为还在梦里,又昏睡过去,嘟囔了句,“怎么又梦到你……”
又迷蒙了会儿,她逐渐醒了神。不对,刚刚不是在做梦吧?
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她赤着脚踩出去,水声停了,浴室门被拉开。
江序站在门口,腰间围着一条浴巾,还没来得及穿上衣,上半身光.裸着,浴室的顶灯下,清晰看见他过分漂亮的肩颈线,上面的水珠从脖颈蜿蜒而下,划过肌肉分明的胸膛和流畅好看的腰线……
一抬眼对上他漆黑的眼睛,梁今月血气上涌,突然间也没想到喊他穿衣服,讷讷说了句,“怎么提前回来了?”
他站在浴室门口没动,神色自若地扯了毛巾擦头发,过了会儿,简单回答她,“改签了航班。”
梁今月“哦”了声,看着他手臂线条在动,擦头发,莫名觉得有些口渴。
江序低了低眸,皱眉,“去穿鞋。”
梁今月蹬蹬又跑回了房间躺着,随后他也跟着进来,房间里没有开灯,黑暗里人的感官更灵敏,她模糊看着他从衣柜里找了套睡衣,穿上,腰间的浴巾被扯下,拿在他手里。
“刚刚是不是你站在我床边?”梁今月问。
他嗯了声。
“你怎么不说话,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吓死谁了?你吗?”他清了清喉咙,带着嘲弄意味说,“你不是在做梦?”
梁今月听见他声音有些哑,便问,“你嗓子不舒服?”
“还好。”
他转身出去,替她阖上了房门,“你继续睡吧。”
梁今月闷闷趴在床上躺了会,胃里很空,不太舒服,她跑去厨房找喝水。
厨房亮着灯,江序站在灶台前,手握成拳,掩着唇,轻微咳嗽了一声。
梁今月走进去,“你是不是感冒了?”
江序偏头看了她一眼,轻点了下头。
他脸上倦意浓重,眼睛里还布着红血丝,梁今月拧着眉,抬手碰了下他的额头。
她的手不凉,温热,被软软地碰了一下,江序眸光闪了闪,“我没发烧。”
“量过吗?”
“……没有。”
“等着。”
梁今月从医药箱里翻出了额温枪,拿到厨房对着他的额头测试了一下,滴的一声,数值显示在LCD面板上,36.7,确实没有发烧。
她把额温枪随手搁在流理台上,“明天给你炖冰糖雪梨喝,我以前咳嗽喝这个很管用。”
江序微微低头,瞅她,她神情很认真的样子,因为刚刚睡醒眼里还映着点儿水光,乌黑的长发被睡得有些凌乱,胡乱散在身后,他喉结滑动一下,开口问,“在英国的时候?”
梁今月点了下头,“英国生病看医生特别麻烦,我换季咳嗽的时候就炖这个,其实还挺好喝。”说着,她有些想念那个味道。锅里飘出一阵香味,她问,“你这是在煮什么?”
“煮面。”江序目光淡扫了下眼前的人,补充,“西红柿鸡蛋汤底。”
梁今月下意识吞咽唾液,“你在飞机上没吃饭么?”
“没有,你想吃?”
梁今月摇摇头,“你吃吧,我不饿。”
江序掀开锅盖,面已经煮到八分熟,他放了一把青菜下去,梁今月站一旁看着,“你多放点儿,分我两根。”
他斜过来一眼,又放了一把青菜,然后拿出了两个碗,自觉把面捞出来分了分。
梁今月很矜持,“我不用,晚上我不吃东西的,你给我两根青菜就好。”
江序眼皮都没抬,继续分着面,又从消毒柜里新拿了双筷子洗了下,把碗筷一起移给她,“端出去。”
梁今月端着碗,走出厨房,有点勉强地说道,“好吧,我陪你吃一点儿。”
最后梁今月也没吃两口就觉得饱了,其实她不吃也可以,顶多是胃里没那么舒服,完全可以强撑着到明天早上再进食的。
但刚刚看见他煮了东西,被勾起了一点儿馋意,现在胃里熨帖了,她托着脸看他吃面。
他吃东西的速度不快不慢,餐厅淡暖的光勾勒着他的侧脸,刚刚洗过的头发看起来很柔软,身上飘来若有似无的木质香,明明是她的沐浴露,但好像中和了他身上的味道,变得有些特别。
淡淡的,很吸引人。
他抬了下眼,正对上她盯着他的视线,对视几秒,他看起来好像很累,什么都没说,又垂下眼,继续吃东西。
梁今月被这一眼看得心头一跳。
……
等他吃完,她主动帮忙收拾了桌子,碗筷放进了洗碗机。
出来后刷牙洗漱,客厅里的时钟显示已经深夜一点半了。
江序洗漱完先躺上了床,梁今月蹑手蹑脚地在另一侧躺下。
酝酿了一会儿,大约是之前已经睡过太久,梁今月没有丝毫困意。她从床头柜摸过手机,找了个单机小游戏玩。
她侧躺着,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动作几乎没有,声音是完全的静默,本以为不会吵醒身旁的人,身后却还是响起一道沉沉的嗓音,“你在干什么?”
她尚未反应过来,手里的手机被抽走,亮着的屏幕在空中一晃而过,又被摁灭。
“好好睡觉。”
梁今月无辜道:“我睡不着。”
手腕忽然被轻轻握住,紧接着他整个人靠上来,没有贴得很紧,他只是把她揽进怀里,一瞬间,铺天盖地,都是他的气息,以及可以感知到的,他的体温。
他低着嗓子命令她,“别乱动。”
梁今月一动不动,心跳如擂鼓,脑海里闪过的是浴室里他半.裸的身体,以及不久之前,在密闭的车厢里,他的吻。
那个带着淡淡酒精味、心跳得飞快、大脑空白一片的吻,是他们之间,迄今为止,最亲密的接触。
此时此刻,她不知道为什么,恍惚着在期待他的唇落下来,重新感受一遍。
过了很久,他还是没有任何动作,呼吸已经渐渐规律。他睡着了。
说不清是挫败还是失落,或者是别的什么情绪,让梁今月有些浮躁。
她无意识地抽动鼻子,嗅到他好闻的气息,让这股燥意莫名的更甚。
……
梁今月这一觉睡得很浅很浅,明知道自己在做梦,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梦里是江序,还穿着校服的时候,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和她接吻。吻很轻很轻,浅浅的试探,并不激烈。
教室里空无一人,她的心跳随着他的动作起伏着,紧张又刺激,他没有碰她,是她解开了他的校服扣子……
然后场景一转,在他们卧室的大床上,她眼底始终泛着红……
在某一刻,她终于从梦里醒过来,天光已经大亮,她一个人抱着被子躺在床上,微微喘了口气。
心浮气躁,又不敢置信。
她不是小女孩,自然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梦。
她之前上网,在BBS上看到过有人发帖问:有没有人做那种梦的时候会经历很强烈的感觉?
底下有不少人跟帖回复说有过,以及分享当时的感受。
她出于好奇,也问了一句,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做过那种梦?
过了一天,楼主回复她:没有经历过的话,是不会做的啦。
现在她躺在床上十分费解,又有点烦躁,明明也还没有过经历,为什么会做这种令人羞耻的梦。
作者有话说:
论□□的可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