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芙官把诗千改抓紧之后,蒙二娘就自觉稳坐钓鱼台了。再加上芙官确实是在诗千改的流光戏中有了角色,明显是后者被前者迷得神魂颠倒的样子,蒙二娘就更不觉有假。
她听了这行人的话,心慌意乱,脱口而出道:“狗屁!怎么可能是这样?!”
那行人好心解答,却被骂了几句,也不乐意了:“你这人怎么说话的?!我呸,好心当成驴肝肺,你不相信就自己进去看一下呗!”
蒙二娘呼吸节拍越来越错乱,也无心和他吵架。她甚至不愿意再等,高价和一个行人换了场次的票,匆匆走进去。
然而开头第一幕出来,她的心就沉到了谷底。
诗千改告诉她的流光戏,根本不是这样的!她的开头的确也是幻阵的场景,但却是一片烈火岩浆。为了做出这个幻境,她不知花了多少钱才找来合适的修士!
即便是在炎热的六月,蒙二娘也觉得如坠冰窟。她根本一个字都看不进去,直到画面上出现了芙官的脸,她才猝然回过神。
对,还有剧情。诗千改没有将场景完全告诉她,也情有可原,否则那就一模一样了……剧情,剧情才是最重要的!
蒙二娘死死盯住视线,可即便这样欺骗自己,面上还是冷汗如浆,甚至连腿都开始发抖了。
画面上,百里荼和林兔的故事又一次上演,可台下却有一个人根本无法沉浸入她们的故事。
二楼包厢内。
诗千改看完全场,也有欣慰之感——这也是她第一次看见成片。她转头道:“你们觉得怎么样?”
夜九阳感情充沛,哭得满脸通红,早就说不出话来,他的表情就足以证明一切:“终于圆满结局了,我好欣慰啊呜呜呜——”
而贺雪也流露动容之色,沉思了一会儿说:“这个新戏种确实很厉害,如果我的小说也能这样改编就好了。”
诗千改笑道:“你们可都是股东,想拍自己的戏难道不容易?”
除了夜九阳、贺雪,芙官、柳行云等人也都在这里。她们也是第一次完整地看到自己的表演呈现在流光石当中,表情又是害羞又是激动,围着诗千改不断赞美,包厢里刹时间充斥着叽叽喳喳的声音。
尤其是柳行云和芙官这两个主人公,看起来如喝醉了酒一般晕乎乎的。柳行云甚至鼻尖发红,声音都闷闷的:“先生,您之于我,真的是再造之恩!”
芙官则也是眼圈通红,虽没有明说,可是他传递出来的情绪确实一样的。
这在场诸人里,唯一情绪没怎么波动的就是秦方浓,但他一直看得很专注,现在第二个场次开始演了,他的视线也没有挪开。
“七郎,你觉得如何?”诗千改坐到他身旁道。
秦方浓这一天没有戴面具,流光石的光影照在他脸上,将那双过于幽沉的眼睛映得清透。
他侧过头,表情不像平日那样含笑,但正因此这种平静的神色才显得极为认真:“戏里的情绪,我感觉到了。”
诗千改还是头一次看到秦方浓如此正经地说话,不由微微愣了一下,但秦方浓很快又恢复了笑意,道:“真的很好——翡姐姐,我都不知道怎么夸了。”
诗千改听出他是真心的,顿了顿,有些好奇地问:“你为什么强调了情绪?”
他第一次向她讨要福签的时候,就说,“我想要‘喜怒哀乐惧’”,幽篁山庄的征文主题也是情绪,她觉得这当中应该有什么关联。
秦方浓轻轻用折扇敲了下盘子,里头的瓜果就自动去了皮、分裂开来。扇柄再一推,这盘果切就被他送到了诗千改面前。
“这个么,是秘密。”他手支着下巴,笑道,“等以后机会合适了再告诉姐姐。”
包厢中一片欢腾,而在底下的蒙二娘,看完一整场戏出门后却是感觉自己走在了雪地里,手脚冰冷。
整整一个多时辰,她的心就如同在油锅里煎熬。
这戏好看吗?好,当然好看。可是她排的戏和这一场流光戏,不能说师出同门,只能说是毫无关系!
若说原先她还有半本相似,可在经过一个月芙官给她传递来的“调整”、“修改”、“改良”之后,原先的那半个戏本子也是面目全非。
这只是剧情上的差别,还有表演上的差别。蒙二娘排的戏里,梨园客们都是像从前的戏一样做了夸张的打扮,还有大量的旁白。然而在诗千改的戏里,梨园客们的容貌都只是略做了修饰,看起来与常人也差不多!
蒙二娘回想起这一个月来的种种,几乎觉得自己疯了。她为什么会相信这些?!明明起初也对剧情安排有怀疑,可最后为什么还是对诗千改深信不疑?!
——其实这也不能怪蒙二娘,只能是说诗千改太能忽悠了。难道前世那些烂片的投资商,砸钱的时候都想要拍烂戏吗?当然不见得。
诗千改有远超出这个时代的经验在,各种话术一套一套的,再加上蒙二娘心理上认为诗千改已经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又对她的年纪看轻一等,就更无从辨别了。
最后出来的成品,是一个实打实的大制作烂片。再加上戏曲打扮和真实背景之间浓重的违和感,简直有种恐怖谷效应。
蒙二娘越想越暴怒,为了这场流光戏,她不仅投入了自己的全部现金,还将一些资产折现全砸了进去!
这些钱不仅仅是排戏,还提前刻录了许多流光石,就等着之后卖出去。而现在这些流光石也全毁了!
凭什么!?她一定要把这件事曝光出去,让诗千改也受到代价……但蒙二娘猛地一惊,发觉一件事:从始至终,诗千改都没有正面和她交谈过,没有留下任何的记录。她有的,只是从芙官那里得知的“转告”、“暗示”。
……这件事里,她根本就没有留下任何把柄!
诗千改根本不是她以为的色令智昏的“小姑娘”,她以为她是猎手,可实际上她才是被诗千改玩弄在股掌之间的那个!
恼怒、耻辱、恐惧层层叠叠地漫上心间,蒙二娘浑身发抖,只觉得自己脑子里嗡嗡地响。
“哎,你这家伙怎么走路不看路呢!”
一个行人被她撞到,抱怨了一句,可下一刻却看到蒙二娘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吓得大叫一声:“快来人,这里有人中暑晕倒了!!”
……
三天下来,翡不琢的流光戏引爆了金陵。
它得到了史无前例的绝好口碑,但凡看过的人,哪怕不喜欢它的剧情,也不能不承认这是一出好戏。
文修们看完后都咋舌,翡不琢在写文上有天赋也就罢了,商业上的点子也一个接一个的。在以往,新戏种往往要经过一代一代人的试错才能被确定下来,可翡不琢一己之力就捣鼓出了这个玩意儿,真令人惊叹她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不仅被文曲星眷顾,也被财神爷眷顾啊!
有心人计算了一番,光是这三天雅音华光的收入,就可以比拟一些大戏院一整年的收入。
一时间,人人都在说流光戏,这股风潮刮出了金陵,周边人也都想来凑热闹,然而一票难求。据说,一张转让系票的价格最高都开到了百两黄金,古时的洛阳纸贵也不过如此了。
不仅观众喜欢,戏院的班主们也都喜欢。一个新戏种的出现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又有一个新的领域可以赚钱了!
从前跟风祝奇志的流光石戏院在这几年也早就感觉到了竞争变大,这东西几乎没有成本,能开出什么样的流光石全看自己的运气。既然如此,为何不能回归故事本身呢?他们也可以这样排新戏!
当即就有戏院打出了旗号,要将从前的戏改为流光戏。
雅音华光打了个漂亮的开门红,对街的三芙戏院却是愁云惨淡。
蒙二娘当天回到戏院后就大病了一场,纯粹是被气出来的病。
她拖着病体,向自己头上的六爷求助,可三天下来却音信全无。这不得不让她恐惧,六爷一般回她的信不会间隔超过两天,难道这回他那边也出问题了?
想再联系芙官,却发现自己的灵犀玉标被他碎了。而去雅音华光找人,侍卫也像不认识她一样,把她冷漠地拦在外面。
蒙二娘先前因为太放心,也是想要给芙官一点儿甜头,把他姐姐的事情透露了一点给他。
虽然只是说了她在哪里做小妾,但以诗千改的能力,想救出她简直是轻而易举。她连芙官的把柄都失去了!
这三天,蒙二娘一边在自己的戏院大发脾气,一边也暗自心惊回忆自己一个月以来的举动,究竟诗千改查到了哪一步,可谓是备受折磨。
蒙二娘并非是那种机关算尽的聪明人,否则做老鸨的时候也不会被抓进大牢了。她只是心狠且大胆,再加上有几分小聪明。
眼看走投无路,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硬着头皮把戏上了。
原本定的是十天之后再上,现在三天就等不及了。那“一千张”免费票的承诺自然也告吹,她现在急着捞回成本,然后跑路——这会儿,她的危机感倒是回到脑子里了,种种预兆都暗示她,诗千改给她的惩戒还不止这些!
“你们家戏院怎么回事呀,说好了免费票,怎么又涨到五十文了?”
“感情之前是在忽悠人呢!免费么没有,连说好的一模一样的戏也做不到!”
“退钱,退钱!!你们演的这是什么戏?!百里荼和林兔都被你们糟蹋了!”
“你姥姥的,我先前在雅音华光看了,剧情根本不是这样!”
“若不是雅音华光没票了,我怎么会来看这种东西?!排得差也就罢了,你这态度简直是在侮辱我们!”
“即便是单看故事本身,这也写的太烂了!什么都别说了,赶紧给我退钱!”
然而戏上了之后,仅仅是第一个上午,口碑就砸了下来。尤其是戏的内容,让观众们出离愤怒。
他们花了钱,看到的这是什么??人物简直都崩坏到天边了!
修士对上凡人是修士担责,可凡人对上凡人那就是普通斗殴了。群情激愤之下,三芙戏院的门都被砸烂。
官府官差登门,观众们也振振有词,还将三芙戏院反告了:她先前宣传里写,说和雅音华光的戏一样。现在发现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难道不是在造假骗钱?
想看戏的观众们不买她的账,而之前的舆论也反扑了。诗千改那边的读者得知此事,更是唾骂。
“你还打着翡不琢先生的旗号,暗示你有翡不琢的门路关系!这是在欺诈!”
“我就说,先生怎么可能和一个之前蹲过牢的人牙子交好?”
“人贩子还想赚钱?真当金陵城没人知道你以前干过什么?”
蒙二娘狼狈遁逃,心里没底,一咬牙准备亲自去六爷府上看看,就算被六爷喝骂也忍了。
可当她到达目的地,却看到一列官兵将六爷的府邸包围了。听周围看热闹的行人讲,这架势已经持续三日了!
蒙二娘极度骇然,几乎是连滚带爬回到了三芙戏院。她连夜收拾细软,这回连成本都不想再捞了,只想着把自己捞出去。
可还没收拾多少,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
“官府办事,闲人免近!有人举报你们家戏院买卖人口,开门,与我到官府走一趟!”
诗千改在流光戏上映的第四天得知了蒙二娘被捕的事情,摇头道:“这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她那天说服芙官之后,芙官就成了个双面间谍,帮她传递了许多假消息,忽悠着蒙二娘改了剧本。
与此同时,诗千改自己也没闲着,开始悄无声息地揭六爷的底。
这也是她晋升元婴之后发现的一个微妙变化——自己人脉变得更广了。哪怕不借助张镜莲夫人,凭借她自己也可以查区区一个金陵官员的信息。
更多的人想聚集到她身边,愿意为她办事,无数的文会、宴会邀请她参加……流光戏上映后更是如此,短短四天,她就收到了一百来张请柬。
这种被捧着的感觉是元婴之前完全不能比的,如果她是真的只有十七岁,或许会沉浸在这种感觉里飘飘然一段时间。
不过,诗千改毕竟内核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与此同时她还是琅嬛门的弟子,所接触的都是最优秀的人,那么外界吹捧所带来的影响就更加微乎其微了。
她一个月以来低调行事也有这一层原因在,为了克制住自己,不沉浸于纸醉金迷。
写文、筹备年中测试、排戏,这么多天来诗千改基本就干了这三件事。
《赌翠》的剧情进入了中后段,它要比《千金》篇幅更短一些——事实上,诗千改穿越后写的长篇小说,每一篇都比她前世的平均篇幅要短。
在帮助孤女报仇、自己成为了城主的相玉师后,女主角谢知玉又在赌石大会上大出风头,夺得了魁首。
这一回,读者们可没有猜谁会夺魁了,除了没有看过《千金》的新读者们,其他人都知道翡不琢会让女主角成为第一。然而知道归知道,这夺魁的过程才是最吸引人的,在赌石大会的剧情里,读者们热情高涨,激情产出了无数同人,诗千改好几次都追得津津有味。
而当谢知玉赢得了第一,最开始玉佛事件中,藏在水面下的势力都渐渐浮现了出来,并且与谢知玉发生交锋。
如今的谢知玉已经是天下闻名的相玉师,她完全融入了这个世界,并且成为这个世界中一股庞大势力的首领。
文章围绕幕后黑手的真实身份展开剧情,这让读者们也嗅到了完结的气息。
【谢小姐与那几股势力帮派斗法,追查文物的线索,应该已经进入剧情中后段了。舍不得啊!】
【《赌翠》四月初开始连载,到如今也两个多月了,不知道先生有没有想好下一本小说?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翡不琢这速度真是让人望尘莫及,和她的《千金》同一时间开始登载的小说,有很多到现在才写了一半……真想知道她下一篇小说是什么。】
【也才不到三十万字,我觉得我可以看《赌翠》再看七十万字!没错,当初《千金》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外传那点真不够看呀。】
【不说了,我去看第二遍《二世仙缘》了。】
【不知道先生什么时候把《二世仙缘》的小说版本发出来?流光戏很好看,但暂时买不到票,好想重温啊!】
灵犀玉网里,相关的讨论欣欣向荣。
反翡读者再度被狠狠打了一次脸,见到翡不琢连戏都能排得这么好,只得说一些没有攻击力的酸话,其中还有一部分因为新戏当场叛变,加入了读者阵营。
今天是六月十九,再过一天就是琅嬛的年中考试。诗千改正在简升白的静室里面接受考前补习——俗称临时抱佛脚。
考前一天,整个琅嬛的学习氛围空前浓厚,随便走到一个小树林都能听到有人在背书。
夜九阳当初雄心勃勃选了所有课,现在背得两眼发直,做梦都在念叨着考试。而贺雪则是三人中最清闲的那个,他记忆力超群,理解性的题目掌握得也不差。
对于现在的诗千改,背书已经不是问题了,她心里还是比较有底的,年中考试流程并不复杂,以文试为主,年末的考试才会增大武试的比例。
“你掌握得都差不多了,尤其是匠道。若是陆不吟还在这里,她肯定也要夸奖你。”简升白捻了捻胡子说道。
陆不吟已经结束了在琅嬛的布道,目前正在瑶华派。
简升白取了一份文书出来,道:“你可以看看这个了,是关于首席弟子的事宜。”
诗千改好奇地接过,她加入琅嬛以来,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了。施明夷就是琅嬛的首席,即整个琅嬛门下所有师生的领军人物。
而简升白给她的这份文书中,所说的并非琅嬛首席,而是每一届的首席弟子。它不像琅嬛会的会首那样需要担任实际的职务,类似一个清闲的荣誉职务。唯二的职责就是成为众弟子的榜样表率,以及若有其他弟子修为追上来试图挑战时,接受比斗。
对于业务繁忙的劳模诗千改来说,这比琅嬛会首席更适合她。
而在未来,也只有每届的首席弟子才可以向施明夷发出挑战。
毫无疑问,诗千改的修为是目前这届弟子当中最高的。她只需要通过琅嬛的试炼,就能成为首席。
试炼的时间还没有定,诗千改先记下了这件事,以免到时候准备不足。
……
年中测试很快到来。
两整天,从早到晚,琅嬛弟子们都沉浸在考试地狱当中。诗千改笔头都写秃了两支,感慨自己前世都大学毕业了,穿越后还要吃考试的苦。
“天啊,终于考完了,我感觉我要死过去一回了!”
夜九阳是最后一个考完的,一出考场就发出呐喊。就和期中考试一样,闯过去就又能进入咸鱼放松期了。他宛如解放了缰绳的大金毛,狂奔出去,一把勾住贺雪的脖子,把后者勾得一个踉跄,额角冒出青筋:“……你冷静一点!”
诗千改提前交了卷,去茶厅买了三个冰碗奶酥过来,此刻塞了一人一个——这东西其实就是冰淇淋,大雅百姓夏天最喜欢的消暑食物之一。
夜九阳赞美了一声“诗妹大方”,又握拳道:“我还要再去看一遍《二世仙缘》,这个月的第二次机会还没弄掉呢!”
贺雪也一样还有一次购票机会,默认了这个选项。诗千改则无所谓,笑眯眯加入二人的步伐。
夜九阳欢呼一声,跑在了最前面,差点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诗千改:“……”
说好最不喜欢虐文的呢,现在怎么这么积极?
夜九阳的背影到了前头的柳树前,突然停了下来,似乎碰到了一个人,那人喊住他说了几句话,夜九阳挠了挠头,又折返回来。
诗千改疑问:“怎么了?”
夜九阳语气似乎有些迟疑:“诗妹,前面有人说想要委托你做一个任务。”
——这是成为元婴之后的第二个明显变化:从这个阶段开始,玄灵阁会与她单独对接、派发一些任务,而其他人也可以指名委托元婴修士任务。
诗千改一顿,她前二十来天也收到了委托,但因为比较忙碌就先拒绝了。现在年中考试结束,似乎可以考虑考虑。
只是,她发觉夜九阳的神情比较古怪,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那个人他……”夜九阳话音未落,身后的青年就闪现到了诗千改面前。
这青年身穿蓝衣,身上坠的玉佩有家纹,似乎是什么大家族的人,并非琅嬛的弟子。他容色可称俊美,微微含笑,脸上还有小酒窝。
——这一照面,贺雪的表情也古怪起来。
因为这青年的脸,与诗千改有四五成的相像!
“族妹,初次见面,我名为诗光默,还请你多指教。”蓝衣青年风度翩翩道,“我想要委托族妹一个任务,不知意下如何?”
诗千改看着他,露出一个微妙的笑。
诗?就是简升白之前说的、何芷芷劝她可以说出来做护身符的、大姓的“诗”家?
原身的母亲早在婚前就与家族决裂了,这诗光默早不来晚不来,连原身冻饿而死的时候都没出现,而在她晋升元婴后,就飞速卡着时间来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