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包点心十四阿哥全吃了, 吃完差点哭了。
他砸吧着嘴,回味着糕点的香甜,思考自己怎么把日子过成这样。
现在媳妇怨恨自己, 他近两年不在家,孩子跟他不亲。住在家里像住牢房, 生活越过越没意思。
十四阿哥心想, 过了这么久了, 媳妇也该消气了吧?不如今晚去正院坐坐,跟她好好谈谈, 把心结解开。
有糕点垫肚子, 十四阿哥不是很饿,他看着送来的晚膳一点胃口都没有。十四阿哥让人把晚膳撤下去,他换了身衣裳, 直接去了正院。
十四福晋正和孩子们一起用饭, 孩子们见十四阿哥来了连忙起来行礼。
十四福晋看他一眼, 不耐烦地扭过头去。
她让孩子们坐下继续吃, “你们阿玛吃过了, 你们吃你们的,都不许挑食。”
十四阿哥也笑道:“是,我吃过了, 你们慢慢吃, 别着急。”
孩子们敏感地察觉到父母之间出了问题, 但他们管不了, 只能假装不知道。
孩子们吃完饭就走了, 十四福晋命人把剩饭剩菜撤下去, 连一片菜叶子都不给十四阿哥留。
“你来做什么?”十四福晋冷声问道。
十四阿哥叹气, “已经过去这么多天, 你应该没那么气了吧!我是来认错的,是我不对,我只顾着自己,忽略了你和孩子,但是……”
“没有但是!”十四福晋泪意盈满眼眶,她哑着嗓子喊道,“没有但是,你没有心,你不是人,为了功名利禄,你连老婆孩子都不要。”
十四福晋不想在十四阿哥面前暴露自己的软弱,但她还是没忍住,眼泪喷涌而出。
“咱们成亲这么多年,我为你操持家务,为你生儿育女,我何曾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的孩子?你可以讨厌我,但孩子们是你的亲生骨肉,你竟然也忍心弃他们于不顾!”
十四阿哥解释道:“你误会我了,我有做过准备,不会让你们出事的。再说京城里还有额娘,四哥不会拿你们做人质的。”
“你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心软上?”十四福晋觉得难以置信,“罢了,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
听来听去都是你狡辩的借口,她哭也哭了,骂也骂了,事情已经发生,再说这些也是于事无补。
十四阿哥叹道:“我知道你伤心,我知道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敢了。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弥补你,好不好?”
“弥补?”十四福晋冷笑,“今日你见了八阿哥的心腹吧?你这样不要命地折腾,迟早有一天一家子要跟你下大狱。我们胆子小,可受不起这样的‘弥补’!”
“你连这个都知道了?”十四阿哥说道,“我在家无聊,好不容易有人来看我,我就见了。你放心,我没有答应他任何事情,只说了几句话就打发他走了。”
十四福晋打量着十四阿哥,看他不像说谎的样子,心里放心许多。
“最好是这样,我可不想哪天睁开眼睛被关进大牢里。”
十四阿哥去拉妻子的手,“这些日子我已经想明白了,四哥不可能用我了,他手里有我的把柄,只要我敢乱动,他就会拿出我谋反的罪证。
我不指望着将来能有滔天的富贵,只求咱们一家人能平平安安的,团团圆圆。”
十四福晋悲伤地看着他,如果他早有这种觉悟那该多好?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她心里的疙瘩抹不平,他们已经回不去了。
十四福晋挣开十四阿哥的手,“你能这样想就好,我不会再难为你,你没事也不要来我这里,我们两个就这样互不打扰,各过各的吧!”
十四阿哥急了,“你还不肯原谅我吗?”
“夜深了,你该回去了。”
十四福晋把十四阿哥撵出去,站在正院外面,十四阿哥叹了口气,看来他们夫妻俩,以后只能这样了……
现在的十四福晋犹如惊弓之鸟,有一点点风吹草动她心里都不能安稳。
她特意进宫一趟,把何卓的事情告诉淑婉。
淑婉劝她放宽心,何卓不过是拎着东西来看看十四阿哥,即便他不安好心,登门拜访那么短的时间里,他也做不了什么。
淑婉说没事,十四福晋就放心了。她完全抛开这件事,安心地回家去了,淑婉把这件事捡起来放在了心里。
何卓是进士出身,很有才能,他对八阿哥特别忠心,当年他的女儿被接进八阿哥府里,养在八福晋身边,八福晋对那孩子很好,把她宠的像府里正经小主子似的。
何卓的一举一动都值得关注,淑婉心想等四阿哥回来,她得提醒四阿哥派人盯着何卓。
她这边还在想事情,那边春儿叽叽喳喳地嚷道:“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快看谁来了!”
淑婉被打断思绪很是不满,“春儿你吵什么!”
春儿乐颠颠地跑进来,听见淑婉呵斥忙捂住嘴巴。
“皇后娘娘……”
淑婉扭头,“谁来了?”
春儿掀起帘子,一个秀丽女子激动地走进来,跪下就给淑婉磕头。
“奴才夏儿给主子请安!”
淑婉又惊又喜,她跳起来扶起夏儿,攥着她的胳膊上下打量。
“我们都多少年没见了?”
夏儿笑了,笑着笑着眼睛就酸了,“快二十年了,再见到主子,主子还像从前一样风采依旧。”
淑婉有点脸红,“我眼角都有皱纹了,哪还有什么风采啊!你回来也不告诉我,把我吓了一跳。我还想呢,春儿伺候我这么久,除了年轻的时候有点跳脱爱说笑,现在就是个稳重斯文的大管家,好好的她怎么又咋呼起来了,原来是你回来了!”
春儿笑道:“娘娘,您说说,我难得咋呼一次,咋呼得好不好?”
淑婉忙道:“好好好,好极了,咋呼得好,咋呼得妙,简直呱呱叫!”
三人笑作一团,淑婉拉着春儿和夏儿的手,拉着她们去榻上坐。
春儿和夏儿不敢坐,最后两人搬了两个小凳子,坐在淑婉对面。
“你从江南回来,路上可还顺利吗?”淑婉问道,“我看你风尘仆仆的样子,你是刚进城就进宫了吧?”
夏儿点头,“回来的路上一切顺利,奴才急着见您,顾不上仪态体面,还请娘娘责罚。”
淑婉摆手,“咱们之间没有那么多规矩,你累了吧?我这就让春儿给你安排住处,你去沐浴换身衣裳,吃点东西睡一觉,咱们有话可以明天再说。”
夏儿忙道:“娘娘,沐浴更衣不急,奴才有重要的事要禀告您知晓。”
“什么事?”
“这说来话长,请您听我慢慢讲。”
春儿给夏儿倒了杯茶,夏儿接过来喝了两口润润喉咙。
“事情要从皇上刚登基说起,奴才知道皇上登基欣喜若狂。奴才想着这样的大喜事,奴才也该表示表示,略略表达自己的心意。江南才子多,我找人去请读书人写诗,选出好诗好词,集成册子献给皇上。”
淑婉笑着点头,夏儿真是长进了,拍马屁的招数用的很好。
夏儿说道:“平时奴才只跟各家小姐夫人打交道,对读书人之间的事情并不了解。这次派人写诗集,奴才发现皇上在江南读书人之间的风评不是很好……”
淑婉挑眉,“还有这种事?”
夏儿苦笑着点点头,“一开始奴才也不相信,因为以前皇上在读书人之间风评还不错。若是风评不佳,奴才在江南那么久,虽不跟读书人打交道,也该听到些风声。
奴才觉得不太对,于是派人深入打听了一下,发现这些读书人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流言,他们竟然隐晦地宣扬……”
“宣扬什么?”
夏儿放低了声音,像是不敢说的样子,“他们宣扬,说皇上的皇位来路不正,先帝的死另有蹊跷,是……是被人毒死的。”
淑婉心里咯噔一下,先帝离世确实是因为中毒,事关皇家颜面,先帝中毒的事根本没几个人知道,这事怎么会传到江南?
夏儿接着说道:“流言有愈演愈烈的架势,奴才实在不放心,立刻命人准备行囊,一路快马加鞭赶回京城。这事我不说,再过些日子皇上也会接到大臣送上的密信,但我想见皇上和主子一面,所以就跑这一趟。”
淑婉点点头,“辛苦你了,这事确实重要,我会让皇上注意的。”
她又笑道:“你在江南过得如何?这次回来,还想回去吗?现在我是主子娘娘,你跟在我身边伺候,可比以前还荣光。”
夏儿笑道:“看主子娘娘吩咐,主子娘娘需要我,我就在您这里伺候,主子娘娘需要我回江南收集消息,我就回江南。”
淑婉想了想,一时决定不下来。
江南富有,读书人又多,这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地方。淑婉当然希望夏儿留在那里替四阿哥守着,但她心里又舍不得夏儿……
一时想不明白,淑婉就不想了,“你先在这里住下,过几天在说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