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西北的十四阿哥最近几天睡不着觉, 八阿哥的密信到了,信上说皇上疑似厌弃了四阿哥。十四阿哥得知这个消息心潮起伏,恨不得立刻回到京城。
他的消息延迟的厉害, 他还要过几天才知道,四阿哥好好的,他的盟友八阿哥被关了起来。
得知四阿哥要失宠, 十四阿哥开始为自己筹谋起来。
他命人准备礼物, 精心挑选了一些西北特产的美玉,命人快马加鞭送到京城, 献给皇上。
在讨皇上欢心这件事上, 十四阿哥颇有心得。
首先不能太端着, 一定要上赶着热情点。那是皇上, 讨好他的人多着呢!不主动一点, 皇上哪会搭理你!
第二就是得舍得下本钱,虽说皇上什么都不缺,但他老人家不需要是一回事, 你给不给是另一回事了。
十四阿哥写了一封信, 信中恳切地表达着自己思念皇上的心情, 又谈了谈自己回到西北的感受,说了说这一路的见闻。
他说感觉在皇上的治理下, 百姓生活安康, 到处都是一片和乐景象。皇阿玛能把国家治理的这么好, 实在辛劳,请皇阿玛保重身体。他会以皇上为榜样,勤勤恳恳地治理西北, 为皇阿玛分忧。
写到这里十四阿哥捂着腮帮子缓了好一会儿, 他也觉得肉麻, 觉得酸。不过谁让皇上就喜欢他说肉麻的话呢!他在宫里多住那么多年可不是白住的,这都是经验之谈!
写完肉麻的话,接下来的才是重点。十四阿哥在信里偷偷告状,他告的正是四阿哥的心腹年羹尧。
年羹尧待在四川,本来跟十四阿哥没什么关系,但四川和西藏离得近,十四阿哥在处理西藏问题的时候会跟年羹尧打交道。
十四阿哥并不讨厌年羹尧,但谁让年羹尧是四阿哥的心腹呢!他寻了年羹尧一点小小的错处,想试试皇上对四阿哥的态度。
如果皇上狠狠罚了年羹尧,十四阿哥就可以放心进行下一步。
十四阿哥的信和礼物刚送走,十四福晋的家书就到了。
信中十四福晋把八阿哥被圈禁的事情告诉十四阿哥,她颇为唏嘘。她不明白皇上为什么突然圈禁八阿哥,所以非常同情八阿哥的遭遇。
十四阿哥没心情去看十四福晋表达内心感受的话语,他看见八阿哥被圈禁几个字就把信纸撂在一边,攥紧拳头狠狠捶了捶桌子。
他在西北消息滞后,处处慢人半步,现在八阿哥被关起来了,他又少了一个帮手。
再者八阿哥到底为什么被关起来?难道皇上发现他们俩暗中传递消息了?那皇上的脾气可真够大的,多大点事啊!
想到被送出去的那封信,十四阿哥又捶了下桌子。
真是糟糕,那封信不该寄出去的!
京城,皇上收到儿子的礼物本来挺开心,但是看完十四阿哥信里的内容,皇上怒火中烧,恨不得把他抓回来打一顿。
果然!老十四也在惦记着他的皇位,收到八阿哥的密信,还没查清事情的真相,他就急不可耐地来试探了!
自从上次病后,皇上的脾气越发古怪,动不动就爱生气。他早说过,惦记皇位的皇子与窃国者无异,十四阿哥这种试探正好踩在皇上的雷点。
皇上怒火中烧,看见十四阿哥进贡上来的美玉也不稀罕了。
他抓起装玉石的木盒摔在地上,木盒摔得四分五裂,各种未经打磨过的细腻美玉滚得满地都是。
“来人!拟旨!”皇上大喊,“十四阿哥包藏祸心……”
话还没说完,皇上眼前一黑,耳内嗡鸣,噗通倒在了地上。
皇上突然晕倒,伺候的下人哪还顾得上拟旨,有的嚷嚷着传太医,有的去扶皇上,有的去倒水,屋子里顿时乱成一团。
皇上突然晕倒,这么大的事是瞒不住的。
众皇子很快得了消息,急急忙忙赶到宫里侍疾。
此时皇上已经醒了,知道皇子们都来了,皇上的第一反应不是感动,而是恐惧。
他现在有气无力,抬手都费劲,虚弱的像一只蚂蚁。别说年轻力壮的皇子们,就是十岁的小孩子都能捂住他的口鼻闷死他。
皇上害怕,他不敢见自己的儿子们。他喊来心腹太监,死死地抓住太监的手,不许他放皇子们进来。
太监连忙答应下来,吩咐下面的人去给众皇子安排休息的地方,不能老是让人在外面跪着啊!
太医给皇上熬好了药,服侍皇上喝下。
皇上问道:“我这是什么病?急火攻心?”
太医咬着牙,脸色有点苍白。他不想把自己查到的病因告诉皇上,他怕皇上受不住。
皇上轻轻叹了口气,“你只管说,我到底是怎么了?你放心,我不会治你的罪,我还不至于迁怒一个太医。”
太医小心翼翼地说道:“皇上,您突然晕倒,确实有怒火攻心的原因,不过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您中毒了……”
皇上大惊,“不可能!”
他哑着嗓子喊道:“专门有人为我试毒,我怎么可能中毒!”
太医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皇上息怒,您现在不能生气,对身体不好。微臣也不知您身体内的毒是从哪里来的,看您的脉象和症状,应该是中了何首乌的毒。
药用的何首乌经过炮制是无毒的,但若是炮制不当,或者没有经过炮制就会伤及肝脏。”
太医抬头偷瞄皇上蜡黄的脸,突然觉得皇上可怜。
肝脏不好的人最怕生气,他不愿意告诉皇上,既是怕皇上迁怒,又是怕皇上承受不了。
放在平常人家,家里老人生病了,大夫怕老人受不住,直接跟子女说病因病情就好,让老人安心养着。
可是在皇上这里行不通,太后去了,皇上没有长辈照顾。不管是皇子还是后宫的娘娘们,皇上都信不过,中毒这种大事根本不敢告诉自己的儿女和枕边人。
太医劝皇上调整心态,“皇上千万不要再动怒了,对身体不好。”
皇上深吸几口气,暂时压住心中的怒火。
他喊来心腹,命人去查,看看到底是谁有这个胆子敢谋害他!查查这个毒到底下在了哪里!
皇上心情复杂,他万万没想到,他防着这个,防着那个,最后还是遭人暗算。
皇上问太医,“这毒能解吗?我的身体什么时候能恢复?”
太医顿住了,僵得像一块木头,“这……不好说……”
皇上闭上眼睛,狠狠地咬了咬牙。“再召其他太医过来!”
皇子们喝着浓茶,坐在偏殿,在宫里守了一夜,虽然连皇上的面都没见到。
淑婉在家里也等得焦心。
小宝在宫里读书,今日不是休息的日子,乖宝太小,还不懂事。康宝和塔娜抱着孩子来到正院陪着淑婉,劝她放宽心。
“额娘放心,阿玛只是进宫侍疾,不会有事的。”
塔娜笑着把孩子递给淑婉,帮她分散注意力。
淑婉把孩子接过来,小朋友在淑婉怀里吐泡泡,天真无邪地笑。
淑婉叹道:“不知怎么,我心里很不安稳,好像要出事似的。”
塔娜说道:“那是因为额娘太担心阿玛才会如此,现在只是皇子侍疾,没有召皇孙,想来皇上的身体应该没有大碍。”
康宝笑道:“是啊额娘,要是真出了事,别说是我,您和塔娜也得进宫候着啊!”
“你们说的也有道理。”
淑婉摸摸怀里婴儿的小脸,握住她的小手放在心口,柔柔嫩嫩的小手抚平了淑婉的焦躁不安。
她把孩子还给塔娜,让康宝和塔娜回去休息。
“有你们劝着,我心里好受多了。快带着孩子回去睡吧!明天你们还有别的事要做呢!”
塔娜对康宝说道:“你带着孩子先回去吧!我留下陪着额娘。”
淑婉笑道:“不用了,我这里不需要人陪。你们快走吧!我也要睡了!”
塔娜不放心,硬要服侍淑婉洗漱,等她躺下闭上眼睛才离开正院。
等塔娜走了,淑婉睁开眼睛熬了一宿,等到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
睡梦里光怪陆离,一会儿梦到这个,一会儿梦到那个,淑婉知道自己在做梦,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春儿把淑婉推醒,原来是四阿哥回来了。
淑婉随便披了件衣服跑到外间,四阿哥坐在桌边发呆,像一尊雕像。
淑婉挽了挽头发,春儿取来一根发簪帮她把头发别住。
四阿哥看到她眼底的黑眼圈叹了口气,“怎么不多睡一会儿?你也是熬了一夜吧!”
淑婉说道:“我不放心你,所以提前嘱咐春儿,只要有你的消息就立刻把我叫醒。宫里怎么样了?皇上得了什么急病吗?怎么突然就晕倒了?”
“据说是劳累过度,我看着不像。最近朝中安稳,并无大事发生,皇上有什么累的?”
不信神佛的淑婉双手合十念了声菩萨保佑。
“劳累过度就罢了,慢慢养着就是了。可能是皇上上了年纪,操一点点心都受不了。我昨天心里很不踏实,总怕皇上得了重病……”
四阿哥明白淑婉的意思,他们一点准备都没有,万一皇上突发疾病没了,他想登上皇位还得费一番功夫,且得跟这些饿狼似的兄弟们掰扯掰扯。
四阿哥叹了口气,“我心里也不踏实。”
“皇上只是劳累过度,你有什么不踏实的?”淑婉问道。
四阿哥叹道:“昨日我们进宫,皇上谁都没见。今天早上,皇上单独召见了我,我看皇上脸色很难看,想来病的不轻。皇阿玛和颜悦色地跟我说了几句话,我的心都提起来了。近来皇上只肯给我看他的冷脸,怎么突然变和蔼?”
淑婉笑话他爱多想,“我看你是被虐出毛病了,赶明我也给你冷脸看,不为别的,就为了让你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