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福晋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模样让淑婉觉得晦气, 大格格生孩子办洗三礼,偏你在这叽叽歪歪,烦不烦人?
宴席上, 淑婉故意冷着三福晋, 一个眼神都不给,一句话都不跟她说。在场众人知道这是三福晋先挑衅,惹恼了四福晋, 大家隐晦吃瓜,小心翼翼地看两个亲王福晋的热闹。
洗三宴上的小插曲淑婉没当回事,但过了几日,她突然听到一个传言。有人说雍亲王最近得了皇上器重, 四福晋就不知天高地厚,变得嚣张跋扈了。
具体是怎么嚣张跋扈的呢?原来是四福晋不把同为亲王福晋的三福晋放在眼里,屡屡口出恶言。
淑婉听见这个流言都快气笑了, 她用脚指头都能猜到散播流言的是谁, 除了三福晋,谁有那个闲心替她打抱不平。
淑婉看啊,三福晋是顺遂日子过久了,脑子总不用都生锈了,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搞这些有的没的。
流言而已,实际上对淑婉没有什么影响。同淑婉交好的人依然与她亲近, 有求于她的人见了淑婉还是会谄媚恭敬。
但这一次淑婉不打算放过三福晋,她又没做过亏心事,凭什么让着三福晋!
三阿哥得不到皇上重用赖不得别人, 这得在他自己身上找原因。皇上想要什么样的继承人需要三阿哥自己去琢磨, 路摆在那里, 他做不到或者走错路,能怪得了谁?
三福晋还好意思说淑婉得了势目中无人,如果上位的是三阿哥,她早把尾巴撅到天上去了。
淑婉派人出去打听,看看三福晋最近在忙什么,查查她有什么想要的。凡是她想要的,淑婉必定要给夺过来,淑婉别的没有,就是有钱!她就要给三福晋生活添点不方便!
派出去的人很快就打听到了消息,最近三福晋没什么想要的,毕竟是大户人家不缺吃不缺喝的,首饰衣裳一大堆,想要的东西不是很多。
不过最近三福晋经常回娘家,据说是在帮娘家侄子谋差事。
知道这个消息淑婉就晓得从哪里下手了。
晚上用过晚膳,四阿哥懒懒地倚在榻上看书,淑婉蹬掉鞋子爬到他身边坐下。
“你帮我一个忙。”
四阿哥翻书淡淡地问道:“什么事啊?居然用得上我帮忙!”
四阿哥这话是在陈述事实,淑婉在雍亲王府是说一不二的,出了王府大家都敬她是亲王福晋,寻常事情只要淑婉开口,没有人会拒绝。
淑婉气鼓鼓地说道:“三福晋的侄子在谋官职,你帮我搅黄了!”
四阿哥放下书,这才正视淑婉的话。
“好端端的,三嫂怎么惹你了?”
“你没听说吗?大格格生子办洗三宴,三嫂对我冷嘲热讽的,我当时没跟她计较,过后她居然跑出去乱说话。说你现在了不得了,我就是飞升的鸡犬也变得高傲起来,都不把她这个嫂子放在眼里了。”
四阿哥扔了书心里不太痛快,“三嫂是不是有毛病!”
“有没有毛病我不知道,总之,这次我不会让着她。她不是说我嚣张吗?那我就嚣张给她看看!我男人能有今天多不容易,我为了天下太平就忍着,那我男人的努力算什么!”
淑婉梗着脖子晃着脑袋,一副不讲理的小模样,四阿哥看了心里喜欢。
他故意逗淑婉,“啧,这事不太好办啊!朝廷用人是吏部的事,我横加干涉,那不就成了以权谋私了。”
淑婉冷笑,“你少跟我装蒜,你以权谋私的还少吗?”
你当我是天真小白花?你是不敢结党营私,但也没少往六部安插自己的人。
四阿哥笑了,“四福晋,你可能没领会我的意思。像我们这种朝堂的蛀虫,不会白白为你做事的。”
淑婉明白了,“好哇!你要好处要到我头上了!”
淑婉转身要下地,“我不求你了,我找我儿子去!”
咱们家又不是只有你在朝堂上办差,你不办事,我找康宝去。
四阿哥忙搂住淑婉的腰,把她拖回来。
“真是个急脾气,你还没讨价还价呢!跑什么啊!”四阿哥笑道,“你要办事当然得找最厉害的人,康宝哪有我厉害,是吧?”
淑婉绷不住笑了,“好吧!最厉害的人,我们来讨价还价,你想要什么好处啊?”
“这个嘛!”四阿哥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说道,“我想你是知道的。”
淑婉白他一眼,暗道他没出息,这么大岁数了脑子里还是黄色废料。
她绽开笑容,掐着嗓子做作地说道:“好阿哥~求求你了,帮帮人家吧!你要什么人家都依你,好不好嘛!”
四阿哥摸摸下巴,不甚满意,“啧,太假了,听着不太舒服。”
淑婉扑过去把四阿哥摁在榻上,“你要求还蛮多嘞!”
她一把撕开四阿哥的衣领,非常粗暴。
“现在我就给你报酬,不许拒绝。”
说罢,她在四阿哥肩膀上咬了个牙印。
四阿哥躺在榻上搂住淑婉的腰,他心想这到底是谁的报酬?
淑婉一个晚上就付清了报酬,四阿哥在以权谋私这事上也很有效率。三福晋已经钻营地差不多了,四阿哥没费多少力气愣是把她侄子挤走了。
眼看着要进嘴的鸭子飞走了,别提三福晋有多郁闷。她没往别处想,以为这次失败只是意外,她又给侄子寻找别的官职。
四阿哥没有罢手,他又一次在三福晋快要成功的时候,搅黄了三福晋的好事。
一次失败可以归结于意外,两次失败极有可能是人为了,三福晋再傻也知道是有人在故意针对她。
她可是亲王福晋,给自家侄子弄个官职而已,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吏部的人不给她这个面子,必定是比她更有权势的人提前打过招呼。
仔细想想,谁比她更有权势,还跟她有仇,除了淑婉,再不做他想。
三福晋气得要命,恨不得冲到雍亲王府跟淑婉打一架。
可是打架解决不了问题,三福晋只能向三阿哥求助。
三阿哥知道事情经过很是无奈,他抱怨三福晋多事。
“好好的,你惹老四媳妇做什么?你忘了自己以前在她那里吃的亏了?”
三阿哥觉得妻子就是没事找事,“你娘家侄子的事先放一放吧!你等一等,等老四媳妇消了气,你再给你侄子寻差事,她就不会从中作梗了。”
三福晋气得嗓子冒烟,既气淑婉可恨,又气三阿哥不帮她。
“你以为我闲着没事吃饱了撑的,天生爱找麻烦,喜欢跟四福晋作对吗?我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
四阿哥是亲王,你也是亲王,你还比他年长,皇上越过你,把四阿哥当成宝贝,我替你不值。要不是为了帮你出气,我干嘛跟老四媳妇对上!”
三阿哥无奈摇头,任由三福晋抱怨,他懒得辩解。他再说几句不中听的,他们两个就得吵起来。
他心里明镜似的,三福晋根本不是为了他,明明是她自己不甘心。
针对淑婉对三阿哥有什么好处吗?没有!一丁点好处都没有!三福晋不过是想发泄自己的怨气罢了!
三福晋啰嗦了一大堆,看见三阿哥漫不经心的样子,她没忍住推了一把。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你倒是说说该怎么办啊!”
三阿哥不耐烦地说道:“我不是说了吗?你等着,等老四媳妇消气了,这事就不了了之了。我累了,今天我去侧福晋那里,你也歇了吧!”
三阿哥抬腿就走,没人替自己做主,三福晋趴在桌上哭了一场。
三福晋到底不敢去找淑婉算账,三阿哥不帮忙,三福晋只能忍了。
三福晋和淑婉的事就像一颗石子扔进湖里,虽然石子已经沉入水底,但涟漪还在,还有余波。
消息灵通的人隐隐约约都知道这件事情的始末,有人暗地里笑三福晋傻。她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形势,偏要头铁去顶人家,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把侄子的前程给耽误了。
淑婉同五福晋和九福晋聚会的时候,那两人也提起这事。
五福晋还记着当初在阿哥所,三福晋经常欺负她的事呢!
“真是大快人心,看她以后还敢不敢乱说话!”
九福晋笑道:“人的性格很难改,三嫂能老实一段时间,过些日子只怕还要故态复萌。我倒是觉得四嫂奇怪,以前你不爱计较这些的。”
淑婉笑道:“人总有脾气的嘛!我本来脾气就不好,三嫂到处编排我,我哪里能忍!”
实际上淑婉还有另一层考虑,这些年四阿哥尽量藏拙,处处与人为善,不敢拉拢大臣,皇上喜欢他这样做事,但在一些人眼里,四阿哥这种做事风格稍显胆小软弱。
这一次三福晋敢挑衅淑婉,也有柿子挑软的捏这种想法。淑婉针对她有杀鸡儆猴的意思,告诉别人他们家不是好惹的。
九福晋说道:“四哥现在越来越受皇上器重,大家伙都看着他呢!四嫂这样做,恐怕会落人口舌,让人以为你们……”
“以为我们得了势就容不得别人违逆对不对?”
九福晋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我能理解四嫂,只是人言可畏。”
淑婉点了点头,“弟妹跟我讲这些是一片好心,可是人活在世上,哪有不被人讲究的呢?我跟三嫂计较,别人说我霸道,若我不跟三嫂计较,别人又得说我软弱。
嘴长在别人身上,横竖都是他们有理。我要是为了别人的话活着,早就累死了。”
五福晋附和道:“我也觉得现在这样好,做人嘛,就是要痛痛快快的。现在不反击,恐怕会养大了三嫂的脾气。要我说有仇就得快点报仇,等着干什么?等仇人将来继续给你添堵吗?”
九福晋笑了,“五嫂说的也有些道理。”
聊完了闲篇,淑婉命人把账册拿来,她们妯娌三个对对账。算盘刚摆好,一个小太监冲了进来。
“三位主子,出大事了,太后瞧着不太好,宫里来信了,请福晋们都进宫呢!”
听到这个消息淑婉她们哪还坐得住?三人都来不及回家换衣裳,急匆匆地登上马车,直奔皇宫去了。
宁寿宫外,皇子,皇子福晋全跪在地上。
淑婉三人来的算晚的了,她们忙找位置跪在丈夫旁边。
太监取来厚厚的蒲团,跪在上面倒不算很痛苦。
淑婉小声问四阿哥:“你知道怎么回事吗?好好的,太后怎么就……”
四阿哥轻轻蠕动嘴唇,不敢大声答话。
“太后近来都懒懒的,今日也不知怎么了,突然想出去走走。走在花园子里,她突然摔倒,当时就不会动了。”
上了年纪的人的人心脑血管容易出问题,太后摔倒不会动了,淑婉猜测应该是脑出血了。
简单地交流两句,淑婉和四阿哥不敢再说话。宁寿宫外跪了一地的人,谁都不敢交头接耳,场面异常的安静。
不知跪了多久,淑婉饿的前胸贴后背,宁寿宫里传出皇上的旨意。
皇上让他们去别处休息,缺什么少什么就命人送进宫里。
淑婉忙让春儿回家收拾衣服,皇上不放他们出宫,看样子是要在宫里多守几天了。
太后的情况不太乐观,她老人家一直昏睡不醒。皇上罢了早朝,一直陪在太后身边,日夜不休地照顾。
皇子们进不去宁寿宫,但并不妨碍他们刷存在感。他们在宁寿宫门外恳求皇上保重龙体,积极要求进去侍疾。
最后只有五阿哥和五福晋进去了,因为五阿哥小时候是太后带大的。
天气很好,天空很蓝,但皇宫上下好像都笼罩着阴影。
太后熬了几天,最后在一个晴朗的早晨睁开了眼睛,她看着皇上笑了笑,最后永远闭上了眼睛。
皇上悲痛不已,整个皇宫一片哭声。
众皇子和皇子福晋在宫中守着,皇孙以及皇孙福晋,还有各个宗室的福晋亲属都进宫守灵。
塔娜大着肚子也不能逃过守灵,淑婉看着她扶着腰慢慢跪下,心里就替她担心。守灵是个体力活,要时不时地哭灵,很耗费体力,也不知道塔娜能不能坚持得住。
太后的离世对皇上的打击很大,皇上是一个重感情的人,太后虽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但这么多年的母子感情做不得假。
作为一个皇帝,皇上的政绩相当耀眼,可以称得上是千古一帝,但作为一个人,皇上又是非常可怜的。
在他年幼的时候,父母相继离世。他没有悲伤的时间,因为他是皇帝,他要承担起责任,他要从辅政大臣那里将权柄抢回来,他要守住这份祖宗基业。
等他好不容易亲政,掌握了权柄,在这个意气风发的青年时期,他又接连失去妻子。
到了中老年时期,普通人享受儿孙绕膝的快乐,他呢,儿子们不孝,觊觎他的权柄。他终于成了一个孤家寡人,要时时刻刻提防身边所有的人。
太后离世后,皇上大病一场。对于他来说,最后一个疼爱他的长辈也走了,从此以后再没有人把他当成晚辈疼爱了。
他的脚肿得几乎走不了路,手也越来越抖,几乎写不了字。他实在撑不下去了,只能把所有的政事都推给四阿哥,不得不按照太医的指示修养身体。
这几乎是给朝堂上的人一个明确的示意,现在四阿哥就是未被册封的太子,他就是未来的君王。
突然开始监国,四阿哥并没有很高兴,皇上的身体让人忧心。塔娜在宫里守灵累到了,她动了胎气,现在只能躺在床上静养,太医不许她下地。
淑婉也是心力交瘁,她又要劝慰四阿哥,又要顾着儿媳妇,每天忙得陀螺一样。
十四阿哥在西北先后得知太后离世和四阿哥监国的消息,他这下坐不住了,立刻写了折子加急送回来,要求回京为太后守灵。
折子先送到了四阿哥手里,看着加急送来的折子,四阿哥有点犯难。
他是希望十四阿哥回来的,最好是回来后永远待在京城里。
十四阿哥在西北干得不错,皇上对他的表现也非常满意。掌握军权的皇子对四阿哥是一个极大的威胁,但西北局势不能乱,皇上也不敢把十四阿哥弄回来。
皇上之前跟四阿哥说过,老十四在西北也好,他是四阿哥的亲弟弟,有他在西北帮四阿哥守着,将来四阿哥也能放心。
听了皇上的话,四阿哥只想笑。他宁可相信没有血缘的兄弟,也信不过他的亲弟弟。老十四是那种亲哥哥没有麻烦,他恨不得找点麻烦的人,他怎么肯实心实意地帮自己?
这件事四阿哥不敢自己拿主意,他只能拿着折子去找皇上,看皇上是想把老十四召回来,还是让他继续留在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