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清晨的阳光照进房里, 四阿哥把床帐撩开,放阳光进来。

阳光有些刺眼,淑婉翻身趴在褥子上, 长发铺在枕头上, 露出白皙细腻的脖颈。

她嘴里哼哼唧唧, 骂骂咧咧, 抱怨四阿哥扰人清梦。

四阿哥还没叫人进来伺候, 屋里没有别人, 他轻佻地拍了拍淑婉的屁股。

“别睡了!该起了!”

淑婉抱着枕头蹭了蹭, 噌的一下翻身坐起来,顶着一头乱发冲四阿哥发脾气。

“你能不能学学疼媳妇?我昨天晚上多累啊!你就不能让我多睡一会儿?”

四阿哥抿嘴偷笑,他强忍住笑意跟淑婉抱怨道:“你累?明明是我更累!你躺着享受就行了,还不是我出力更多?你仔细想想, 你昨晚像个女妖精似的,抓着我差点吸干我的精气!”

淑婉老脸一红, 咳咳, 昨天她确实有点放浪形骸。

四阿哥招呼她快点起来, “你是当家主母,太阳升得老高, 你还躺着多不像话!一会儿康宝和小宝就要来请安了, 你别让孩子们在外面等着。”

淑婉瞪了四阿哥一眼,臭男人!得了便宜还卖乖, 真会欺负人!

反正也被吵醒了,再睡回笼觉也未必能睡安稳。淑婉翻身下床,披上里衣, 顺一顺头发, 喊人进来伺候。

四阿哥不用梳妆, 收拾得比淑婉快。他打理好自己,淑婉还在梳头发,盘发髻。

他挥手让春儿往后退,自己趴在淑婉的肩膀上耳语。

“昨夜你要的太过,我损耗太多,今儿做点好吃的给爷补补,不然今晚还真有点受不住你。”

说完四阿哥哈哈笑着离开正房,淑婉气得抓起一支绢花冲他扔了过去。

陪孩子们用过早饭,淑婉随便应付几句,打发了来请安的格格们。

身上酸软疲惫,淑婉懒怠动弹,想睡又睡不着,于是躺在软榻上看春儿小花她们绣花。午膳随便吃了点东西,垫垫肚子罢了。

吃过饭后,困意来袭,淑婉脱了外衣,卸了钗环,准备缩进被窝里,昏天暗地睡一整个下午。

她刚躺下闭上眼,春儿进来禀报,说三福晋和五福晋来了。

午睡是睡不成了,淑婉连忙让春儿把人请到正厅去,她穿上衣服马上过来。

穿上衣裳,抿抿头发,戴上首饰,等淑婉赶到正厅,三福晋和五福晋已经喝完两盏茶了。

三福晋笑着抱怨道:“哎呦呦,见咱们四福晋一面可真难。我等一会儿倒罢了,本来我跟郡王福晋交情就不深厚。可是五福晋总没得罪你吧!你也让她等这么久?”

三福晋对五福晋说道:“我是不敢抱怨,只是为你打抱不平。你是个老实人,可不能忍气吞声,让她给欺负了。”

五福晋抿嘴笑,只当三福晋说笑话。

三阿哥被贬为贝勒,四阿哥后来却升了郡王,三福晋这个嫂子在淑婉面前低了一头,她心里是有些不舒服的,所以说话的时候难免带出来一些怨愤。

淑婉笑道:“三嫂真是坏透了,来我的府里,还当着我的面,挑拨我跟五弟妹的关系!实话跟你说,你来的不巧,我在睡午觉呢!你扰了我的美梦,怎么赔我?”

淑婉冲三福晋伸手,三福晋笑着在她手心拍了一下。

“我偏不赔!你啊!真是精明一世,糊涂一时,现成的美梦在这里摆着,你去梦里找什么?”

三福晋神秘兮兮地冲隔壁府里努努嘴。

“你跟八弟妹离得那么近,难道就没听说什么吗?”

淑婉摇头失笑,她说呢!好端端的,三福晋不递拜帖,不打招呼,突然跑到她家里来,原来是打听八卦来的。

淑婉苦笑,“三嫂啊!隔壁不是我家后花园子,他家的事又不可能跟我讲,我哪里知道?八弟妹的事情昨天晚上才有了结果,到现在才过去多久,就算有别的进展,那也得再等几天吧!”

“哼,到底是郡王福晋,清高!不像我,就好打听!”

三福晋白了淑婉一眼,觉得淑婉有点假惺惺。“我们府邸离得那么远,很多事情我都知道啦!你离得这么近,你会不知道?”

淑婉无奈苦笑,“我真不知道!”

三福晋打量她不像说谎的样子,很不赞同地摇摇头。

“你什么都不知道,那我更得说说你了。”三福晋摆出一副为你好的样子,很严肃地劝诫道,“咱们女人啊!不能一颗心全系在丈夫孩子身上,你得常常关注外面的大事小情。总是闷在家里,你的眼界也得变窄了。”

三福晋又对五福晋说道:“这话不仅是对四弟妹说的,五弟妹也一样。”

淑婉和五福晋干笑着点头,连连称赞三福晋说得对。

淑婉也是服气的,三福晋一个纯纯的内宅夫人,教凝妆阁的两位东家跟紧时事。

教育过两个弟妹,三福晋大发慈悲,跟淑婉她们俩分享八阿哥府的八卦。

“昨天八福晋回到正院里,自己锁了门,给自己禁足了。唉,她是很刚强的,昨天一滴泪没掉,也没有跟皇上认错求情。”

五福晋淡淡地附和了一句,“八福晋确实好强。”

三福晋接着说道:“王侧福晋这回翻身了,皇上赏给她一个教养嬷嬷,那嬷嬷也挺有手段,只用了一晚,就让王侧福晋的院子里焕然一新。啧啧,以后王侧福晋可是扬眉吐气了,将来隔壁府里有了别的侧福晋当家,王侧福晋的地位也是很超然的。”

淑婉抿了口茶水,三福晋只看见王侧福晋将来日子好过,却看不到她过去的日子有多艰难。

不提物质条件的苛刻,只是两次落胎就够她受的了。不仅伤身,更是伤心。如果八阿哥肯多帮帮王侧福晋,事情也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

说到底,八阿哥根本没有把王侧福晋当回事。喜欢的时候宠爱一下,八福晋磋磨人,八阿哥管不了也懒得管,他们夫妻俩从一开始就没把王侧福晋当人看。

三福晋又叹道:“八福晋出事了,善妒的名声传遍京城,这下子可苦了郭络罗氏和八福晋外祖家的姑娘们了。不论将来选秀,还是撂了牌子寻人家,还是已经嫁了人的,都会受影响的。”

淑婉和五福晋附和两句,“是啊!是啊!只是苦了这些小姑娘了……”

三福晋说:“所以啊!今儿早上,安郡王福晋还有她的妯娌们就坐车到了八阿哥府。她们要跟八福晋理论,让八福晋给个说法。那位安郡王福晋还说呢,安亲王爵位被降,就是八福晋做错了事,导致皇上迁怒。”

五福晋说道:“这……这说的也太严重了吧!我听说八弟妹的舅舅们都挺疼她的,怎么说话这样难听?”

三福晋说道:“哎!舅舅是舅舅,舅妈是舅妈。再者你没生过孩子,不能理解当额娘的心情。女孩子的婚事关系到终身幸福啊!八福晋连累外甥女们的名声,她的舅妈们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三福晋说话还是像以前一样阴损,明知道五福晋没有孩子,还偏要说五福晋不能理解当额娘的心情。

淑婉叹了口气,“唉,安郡王福晋她们忍不下气又如何?到了八福晋面前,又能讨来什么说法?不过白闹了一场。”

三福晋:“不管有没有用,总要撇清关系嘛!反正啊,八福晋现在是众叛亲离喽!”

她说话的语气中,带着许多幸灾乐祸。

三福晋又问淑婉一遍,确认她真的不知道别的八卦了,随便聊了几句就走了,看样子是去其他的地方寻八卦去了。

等人走了,五福晋长长松了口气。

“她可算走了,再不走我就得走了。”五福晋跟淑婉抱怨道,“我出门去铺子里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正巧跟她的马车走了个面对面。既然见到了,当然要打个招呼了。这下糟了,三嫂抓住了我,偏要到你这里来走走。我推脱不过,只能跟着来了,然后陪着听了这许多废话。”

淑婉笑着拍拍她的手,“真是苦了你了。”

五福晋握着淑婉的手拍了回去,“也苦了你了,想睡也睡不成。”

两人相视一笑,淑婉邀五福晋一起去后面花园子里走走。

现在正是一年当中的好时候,不冷也不热,花园子里绿意满满,都是嫩嫩的绿色,看着就觉得可爱。

五福晋叹道:“对八福晋的事,我是半点兴趣都没有。虽说我不喜欢她的为人,她还害过咱们,但事情已经过去了,总是揪住她不放,也没什么意思。日子都是自己的,只要我过得好,活得长久,这就足够了。”

淑婉赞道:“还是你想得通透!我也觉得再提她没什么意思,人家得意的时候,大家都追捧,现在她失势了,众人又一股脑的踩她,这样欺软怕硬,也算不得好人。”

五福晋笑道:“正是这样,八福晋那样的人,不理睬她就完了。我倒是觉得三嫂变了许多,以前她说话是不太好听,但也不像现在这样好打听。”

想到三福晋,淑婉也头疼。

“可能上了年纪就爱操心这些家长里短了,算了,别理她,由着她去,让三哥头疼去吧!”

八福晋被禁足,皇上金口玉言,说八阿哥惧内。这样的名声对八阿哥产生很大影响。

在朝中大臣眼里,八阿哥是极体恤官员,做事非常周到的一个人,几乎可以称作完美。

但是在人内心隐秘的角落,大家都喜欢看完美无缺的人变得有缺憾。

八阿哥就是这样,大家都爱看完美的人变成普通人的戏码。有些不识趣的官员还敢在八阿哥面前打趣他,说什么天涯何处无芳草之类的话,还要给八阿哥塞女人。

面对这类调侃,八阿哥表面上云淡风轻,一笑而过,心里却恼怒的很,恨不得把这些人都打杀了。

京城总有新鲜事发生,八福晋的风波很快就淡下去了。八阿哥一边考量着另一个空缺的侧福晋人选,一边宠爱府里的格格,准备养育子嗣。

没有八福晋的压制,八阿哥后院很快传来好消息,有两个格格几乎同时怀孕,大概明年过完年,孩子就能出生了。

皇上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他已经出手压制住了八福晋,如果这样八阿哥都不能生育子嗣,那皇上对八阿哥就彻底失望了。

在八阿哥府传出好消息之前,淑婉的肚子先有了动静。

时隔多年,她又怀孕了,应该是那晚她体力无极限的结果。

四阿哥大概算了算日子,还得意洋洋地跟淑婉说:“我就说我比助孕药物有用。”

气得淑婉想封住他的嘴!

淑婉已经生过两胎,孕期该注意的事项她都了然于心,基本不用太医嘱咐。

但四阿哥还是很小心,淑婉怀前两胎的时候,孕期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事情,让她怀孕不得安稳。

四阿哥担心淑婉这一胎出问题,所以加倍小心,还嘱咐康宝小宝以及府里的下人不许生事,不许让福晋操心。

淑婉怀孕的日子里,四阿哥一直悬着心,到了第二年二月十四,淑婉生下孩子,四阿哥这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看着襁褓里的男婴,四阿哥又是摇头又是叹气。

“又是儿子,我弄了烟粉色的帐子,准备了鹅黄色的衣裳,怎么又生了个儿子?”

淑婉骂道:“女孩子一定喜欢烟粉色和鹅黄色吗?生男生女是我说了算吗?你个土老帽!”

四阿哥忙笑道:“只要是你生的,是儿子是女儿我都喜欢,只是咱家已经有两个小子了,再生个女儿比较好。

尤其是你这次怀胎,特别安稳,不害喜,不水肿,家里家外事事顺利。这么贴心,我以为是个女儿呢!”

淑婉明白四阿哥对她的担心,也知道自己前两次怀孕不够顺利,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但事情顺不顺利,跟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关系?

“你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孩子都是好孩子,日子没有一帆风顺的,之前只是赶巧了。”

四阿哥摸了摸儿子娇嫩的小手,“当时你生完小宝,我和你都不想再生了。小宝这个小名意思就是最后一个孩子。现在又生了一个,给他取个什么名字呢?”

“贱名好养活,取个普通的。”淑婉脱口而出,“狗蛋,铁锤,石头,墩儿。”

四阿哥白了她一眼,“哼,指望不上你,你还是躺在这,好好坐月子吧!”

四阿哥摸了摸小儿子稀薄的胎毛,“咱们在额娘肚子里就乖乖的,这次出生也是足月生的,一直都是顺顺利利的。咱们就叫乖宝吧!我们乖宝是个好孩子,这个时候出生,代表咱们家从今往后都是顺顺利利的。”

淑婉抱怨道:“还乖宝……你可真够肉麻的!”

四阿哥怒道:“就叫乖宝,你少啰嗦!”

淑婉照例坐月子,请客摆酒让大家来参加乖宝的满月酒。

没过多久,隔壁八阿哥府上的两个格格也生产了,一个生了男孩,一个生了女孩。

八阿哥喜得贵子,心里高兴,摆酒的场面也大,生生压了乖宝一头,惹得四阿哥大动肝火!

他去隔壁喝满月酒,酒宴还没吃,四阿哥就赌气回来了。

不等淑婉询问,四阿哥就像炮仗似的炸了。

“我是郡王,他是个光头阿哥。咱们乖宝是正室嫡出,他生的孩子不过是不入流的妾室所出。哼,我看了,他那个儿子又瘦又小,长得黑黢黢的,像块炭。

这论出身,论相貌,他家的那个哪比得上咱们乖宝!就他,也配办这么隆重的酒宴?”

淑婉:完了,四阿哥疯了!

她连忙劝道:“你消消气,你这个时候回来,酒席散了吗?你吃过饭没有?为了那种人,气坏了自己不值当,我这就让膳房准备吃的,你先喝盏茶,消消火气。”

四阿哥恼怒地说道:“不吃了,气都气饱了!你是没看见,你若是见了,肯定比我还生气!不过是个小孩子的满月宴,他又是请戏班子,又是摆流水席,京城大小官员请了个遍!咱们乖宝刚办完满月酒,跟隔壁相比寒酸了许多,这肯定是老八要故意压咱们一头!”

淑婉叹了口气,她能理解四阿哥的心情。

乖宝是小儿子,四阿哥肯定更疼一些。再者他现在是郡王,八阿哥没有爵位,他们是前后脚办酒席,没准八阿哥真是故意要压四阿哥一头,四阿哥生气也是有道理的。

淑婉想了想笑道:“阿哥听我一句劝,我还是那句话,跟八阿哥生气很不值当。咱们家有四个孩子,大格格聪明伶俐,三个男孩子也算听话。再过几年,大格格嫁人,康宝娶亲,马上你就有孙子外孙了。

八阿哥才比你小几岁?现在只有一儿一女。他想抱孙子,还得等十来年呢!这就好比……穷久了乍然暴富,肯定会有些失控的行为。”

听了淑婉的话,四阿哥心里舒服多了。

“你说的有理,跟他这种小家子气的穷人计较,确实不值当。”

淑婉笑着问他,“现在阿哥有心思吃饭了吗?”

四阿哥挺胸抬头,“不仅要吃,还要痛饮两杯!”

淑婉无奈摇头,这人啊!老成的时候真老成,生气的时候却像个小孩子。

四阿哥中途愤然离席,大家都看在眼里。

九阿哥最喜欢争当八阿哥的先锋官,他觉得自己跟四阿哥的关系还不错,自作主张来到雍郡王府里当调解的中间人。

四阿哥在前院正厅见了他,九阿哥调解的方式很粗暴,开口就指责四阿哥不对。

“怪不得以前皇阿玛说四哥喜怒无常,八哥办酒这么喜庆的日子,你招呼都不打,中途就走了,搞得大家都很难看。”

四阿哥气得攥紧拳头,如果不是这些年他修身养性有了成效,此时此刻九阿哥已经流着鼻血躺在地上了。

四阿哥招呼九阿哥喝茶,“上好的茶叶,上好的点心,吃完喝完就闭嘴,别惹我生气。”

九阿哥撇撇嘴,心里骂四阿哥小心眼。

四阿哥跟九阿哥闲聊了几句,等九阿哥吃完了点心,喝完了茶,四阿哥状似无意地说了个故事。

“说起摆酒请客,我记得……前几年你生了个女儿,在家里摆酒,当时很热闹。”

九阿哥点头,“四哥这么说,我可记不得。我女儿太多了,不说明白点,我是记不起来的。”

四阿哥笑道:“你怎么会记不得?就在同一年,京城里有个贝勒,生了个儿子,宝贝极了,就跟你家闺女前后脚办得酒宴。我记得那戏酒,比你家的好太多了。”

听了这话,九阿哥立刻炸了,“不可能!四哥你跟我说清楚,到底是哪来的不入流的贝勒?我是皇子,他生儿子又怎么样,跟我前后脚办酒,还敢比过我家闺女,他好大的胆子!”

四阿哥似笑非笑地看着九阿哥,九阿哥想了想就反应过来了。

“呃……啊!”九阿哥讪讪地说道,“原来四哥是为了这事生气啊!那倒是……那倒是情有可原。”

九阿哥能不说情有可原吗?他还不是贝勒,听见宗室贝勒压自己一头都不高兴。四阿哥这个郡王被八阿哥压一头,他心里能舒坦吗?

四阿哥笑着给九阿哥倒了盏茶,“老九,还是你体贴,将心比心,你就懂我了。”

厚脸皮的九阿哥难得脸红,可不嘛!若不是将心比心,他还得胡搅蛮缠,觉得四阿哥小气呢!

九阿哥喝了四阿哥亲手倒的茶,灰溜溜地回家去了。

他设身处地站在四阿哥的角度想了想,也觉得八阿哥这事不地道。

谁家的孩子都是宝贝,四阿哥和八阿哥府邸挨着,两家的孩子也是前后脚出生。如果八哥想大办,完全可以跟四阿哥府里通通气,大家一起办的热闹一点。

现在他的庶子的满月酒压过了四阿哥嫡子的满月酒,四阿哥没有掀了桌子就算脾气好了。

满月酒的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四阿哥和淑婉虽然心里不满,却也不能拿八阿哥如何。

等淑婉出了月子,天气渐渐热了起来,乖宝像吹气一样长了起来,圆圆的小胳膊小腿挥舞着。淑婉只给他穿一件红色肚兜,看起来可爱极了。

前几年淑婉就带着大格格学管家,现在正好乖宝出生了,淑婉又带着大格格看孩子。

“再过几年,你就要嫁人了。别人家里都是给格格准备经验老道的教养嬷嬷,等你出嫁,我也给你准备嬷嬷。但有些事情,我觉得你还是趁早学了比较好。”

大格格羞红了脸,“额娘……我、我学养孩子不合适吧?”

淑婉说道:“你是个女人,能生孩子,想生孩子,你就可以生,这是你的权力和自由。你要了解自己的身体,了解孩子,这样就不至于生了孩子手足无措。

现在这世道,假惺惺的,说起嫁人啊,成亲啊,必定要人害羞脸红。等你不愿意生孩子了,他们又要教训你,说你不守规矩。

外面那些说教啊,你随便听听就行了!你的脸红呢,在外人和夫君面前装装相就可以了。你要了解自己,保护好自己,这才是顶顶要紧的。”

大格格从小在宋格格身边长大,她也跟着先生读书认字,但宋格格和先生都教导她三从四德,嫡母的话跟其他人完全不同,甚至有些离经叛道。

但大格格敏锐地察觉到,嫡母的话是真真正正有用的话。嫡母教的不是道理,是在教她如何生存。

“怎么生孩子的话,我就不跟你讲了,这些等你出嫁前再教给你知道。今天开始,你跟我学着养孩子。”

大格格认真点头,“额娘教的,我会牢牢记住,跟谁也不说。”

淑婉笑着点头,“好孩子,有慧根。”

正在说话的时候,乖宝咧着嘴哭了起来。

淑婉摸了摸尿布,是干爽的,她又看看时辰,估摸着孩子应该是饿了。

淑婉喊奶娘进来喂奶,吃过了奶,奶娘出去了,淑婉抱着孩子拍嗝,接着跟大格格说话。

“有的小孩子不闹人,有的小孩子闹人。你弟弟算好孩子了,只要吃饱了,躺的舒服了,他就闭着眼睛睡觉。这种不闹人的小孩子,头几个月还算好带,躺在床上不会翻身,大人也轻巧些。只是苦了奶娘,夜里醒好几次喂奶。”

大格格问:“如果是闹人的孩子呢?”

“唉,那就各有各的闹法,有的是必须抱着,不抱着就哭。你别看孩子小,其实很沉的,一直抱着,胳膊都要断了。”

淑婉教大格格拍嗝,告诉她手应该是怎样的,应该怎么扶着脖子。

教完了这些,淑婉对大格格笑道:“咱们这种人家,养孩子很容易的。除了奶娘,还有嬷嬷丫鬟带孩子。你如果不想挨累,每天过去看看就行。不过我建议是自己多花时间带孩子,将来孩子跟你亲近。”

淑婉拿起一串布做的玩偶挂在悠车里,乖宝刚吃完,还没有困,他瞪着眼睛看着上方的布偶,好像认识似的。

大格格看着布偶心里喜欢,“做的真可爱!”

淑婉笑道:“你也喜欢这个?你喜欢什么动物,小老虎?小猴子?我让丫头们给你做。”

大格格红着脸一笑,“我都这么大了,不玩这个了。”

淑婉惊讶地说道:“怎么会?我这个年纪了,还喜欢玩这个呢!喜欢就直说,不丢人!”

大格格腼腆地行了礼,“那……那我先谢过额娘了。”

两人逗着小宝玩,大格格说道:“额娘,我和弟弟们都有许多玩具,你做的玩具好像比内务府送来的还有趣。我也去过别人家里做客,别家的格格们闺中玩的,不过是九连环、七巧板、风筝之类的,没有咱们家的玩具多。”

淑婉想了想,“有吗?我倒没注意这些。”

大格格笑道:“有的,额娘不玩这些,所以不清楚。”

“那可能是吧!我跟你说啊!这些玩具也有许多学问呢!不同的年龄就得玩不同的玩具。比如你这个小弟弟,还在吃奶呢!你让他玩七巧板就不太合适,他玩不明白!像他这么大,就只能看看玩偶,看看图画。

等到大一点了,比如一岁多了,你就得给他一些锻炼动手能力的玩具。比如用小木块搭房子啊!拿一个小木棍,系上绳子,教他钓鱼啊!

到了你这个年纪,可以蹴鞠骑马,锻炼身体,还可以下棋,可玩的东西就更多了。”

淑婉最后笑道:“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可以约人打麻将了,能赢钱的,更刺激!”

大格格捂着嘴咯咯直笑,她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额娘,我看做玩具生意也是很赚钱的,您要不要试试?”

“玩具生意?”

大格格点头,“是啊!咱们王府有内务府进上来的好东西,但普通人家只能自己做,稍微有钱的可以去买,可是街面上杂货铺的玩具都不如咱们家里的东西好。

不说别的,额娘做的布玩偶就很招人喜欢。不论是小孩,还是少女,大家都会喜欢的。”

开玩具铺子确实是个好主意,只是淑婉手里有凝妆阁,还得收拢整理各地传来的消息,管着家里的大事小情。

再加上现在又生了一个孩子,淑婉有些分身乏术。

淑婉看看大格格,这孩子做事稳妥,倒是个可用之才。

她笑着问道:“额娘没时间做这个生意,你要不要试一试?”

“我?”大格格连连摆手,“我不行的!”

淑婉嗔怪地说道:“我最讨厌别人说自己不行!你是雍郡王府的大格格,你阿玛就你这一个女儿,一桩买卖罢了,你都做不成,还有谁能做成?”

“可是……我从来没有做过生意……”

淑婉笑道:“我也从来没有做过生意,现在凝妆阁不也开得挺好吗?住在后面胡同的九阿哥,你九叔,你以为他很会做生意吗?我看他不一定比我强。

你八叔最喜欢公器私用,给你九叔做生意开了不少后门。再加上你九叔的身份贵重,不论是当官的,还是做生意的,谁都愿意给他面子。

你是雍郡王府的大格格,靠着你老子,外面的人巴不得往你手里塞钱。”

大格格还是犹犹豫豫的,“靠着阿玛的名声,会不会对阿玛不好?”

淑婉叹道:“还是女孩儿贴心,事事都为父母着想。你放心,你一个小姑娘,做生意不过是找乐子罢了,能碍着谁?又能有哪个不长眼的,利用这个铺子诋毁你阿玛?我给你出银子,你出去乐一乐,赚了算你的,赔了算我的。”

大格格抿嘴笑,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淑婉笑道:“我知道,你们小姑娘脸皮薄,你又心细,想的也多。这样吧!你回去好好想一想,等你下定了决心,过来跟我说一声就行了。”

大格格回去思量着开铺子的事,她心里是愿意的,但因为许多原因瞻前顾后。

等四阿哥回家,淑婉把大格格的事情跟他讲了。

四阿哥是无所谓的,不过是小姑娘小打小闹,大格格赔了银子,他们王府还是照样过日子,不伤筋动骨;赚了银子就是大格格的嫁妆,等她嫁人让她带走。

大格格回去想了又想,又跟宋格格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接受淑婉的资助,开一家专门卖玩具的铺子。

大格格说道:“额娘疼我,我却不能不识好歹。咱们在商言商,额娘出钱,我出力,到了年底,给额娘分红。”

淑婉笑道:“何至于此,我出钱就是给你花的,不要你还我,也不要利息分红。”

大格格很坚持,“那可不行!我要做生意了,那么我就是生意人,做事的规矩就得按照生意人的规矩来。额娘的分红是一定要有的,我还请了中人,咱们立字据,中人做个证明。”

“哎呦,还请了中人呢?你请了谁啊?你阿玛?”

大格格笑道:“额娘真会说笑,请了阿玛,咱们一家人在这立字据,像过家家似的。我已经给五婶婶下了帖子,三天后请她到家里来。我还吩咐了厨房,让他们准备酒席,三天后的酒宴,我来做东。”

淑婉笑着拍手,“我真是小瞧了你,这样有条有理,很像个成熟的大商人了!”

三天后,五福晋欣然赴约。

大格格到门口迎她,五福晋看见她满口的夸。

“我收了你的帖子,喜欢地不得了。咱们做生意就该像你这样,丁是丁,卯是卯。”

大格格把酒摆在花园子里,淑婉和五福晋看了她起草的字据,没有任何异议,非常郑重地签了字。

签完字据,气氛欢快了许多。

大格格给五福晋斟酒,嘴巴甜的像抹了蜜。

“额娘总说,五婶婶是个内秀的人,聪明伶俐都藏在心里,不肯露出一星半点。凝妆阁能有今日,都是五婶婶管理严谨的功劳。”

五福晋笑着捏捏大格格的脸,“好孩子,说话比你额娘动听多了。”

淑婉笑道:“啧啧啧,真是有了新人忘了旧人,以前你也是这么夸我的!”

“现在不行喽,你老了,长得不如以前好看了!嘴上再动听,看在眼里也不动人了。”

五福晋和淑婉闹了起来,等她们坐稳,大格格举杯给五福晋敬酒。

大格格说道:“我年纪小,还不懂事呢!五婶婶千万别这样夸我,不然我就当真了。五婶婶,我最敬佩你能把凝妆阁这么大的买卖管得井井有条。我想跟婶婶讨教,只要学个一星半点就够我用的了,不知婶婶方不方便。”

“你这孩子太客气,我不像你额娘那么忙,时间充裕得很。如果你不知道怎么管掌柜伙计,你只管来找我。如果你想让你的生意有新意,区别于其他人,那你就得找你额娘了。”

大格格扭头看向淑婉,淑婉笑着摸摸她的头。

“好孩子,有我们给你撑腰,你只管放心大胆地往前冲!”

花园景色好,酒也是好酒,大格格说话又招人听。五福晋喝了不少,在客房睡了一觉,才起身回了府。

回到府里正院,五福晋开门就看见五阿哥。

她后退一步,看了看院子,“这是我的院子,你来做什么?”

五阿哥有点尴尬,“这也是我的院子,我还不能来了?”

五福晋懒得理他,晃晃悠悠地进屋脱衣服,拆头发。

五阿哥有些不自在,他问道:“听说你去找四福晋了?”

“恩。”五福晋懒懒地应了一声,“四福晋家的大格格想开一间小买卖,我去教教她。”

这事五阿哥已经知道了,他也是听侧福晋说的。

“咱们家也有格格,你怎么不教教她们做生意?跑到四阿哥家里,舍近求远。”

五福晋顿了一下,回头骂道:“你又听了哪个搅家精的话了?我很闲吗?你以为我闲出屁来,所以好为人师吗?每次我去找四嫂,人家的大格格都来给我请安。我过生日,大格格会亲手给我准备礼物。

你再看看你的女儿,晨昏定省做到了吗?送我的生日礼物都是婆子丫鬟的针线,她们打发谁呢?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跟你一个德行!”

五阿哥有点委屈,怎么又扯上他了?

五福晋卸了首饰,洗了脸,抓起毛巾随便抹干净脸上的水。

“你还留这干什么?还不走?”

五福晋还没生孩子,这些年过得非常恣意畅快,脸上没有一丝皱纹,卸了妆,皮肤也是水当当的。

五阿哥有些馋,但他也知道,自己没有立场留下。

所以他只能哼哼唧唧,“我多坐一会儿碍你什么了?”

五福晋扔了毛巾冷笑,“我可不是刚进宫时候的我了!你的小心思,我一清二楚!你是看我银子多了,占不到我的嫁妆,心里急了吧!呵,我告诉你,我的钱,我自己会花。

当败家子多容易啊!即便我生了孩子,这些银子我也要在趁早花完,谁也别想继承我的财产!”

五阿哥怒道:“你说话也太难听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管你是什么意思?赶紧滚!我要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