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新入府的小鹌鹑过来请安, 宋格格连忙派人去请。
趁着宫女请人进来的空档,宋格格嘱咐武格格看她眼色行事。
武格格来不及细问,耿格格和钮祜禄格格已经进来了。
她们俩还挺客气的, 进门先送上自己做的针线。
“这是我们亲手做的荷包, 两位姐姐拿着玩吧!”
宋格格和武格格连声夸赞,“好鲜亮的活计,针脚也细密。”
宋格格让她们俩坐,又命丫鬟倒茶来。
宋格格使了个眼色, 丫鬟取出最好的茶叶, 泡了一壶茶, 给四个人倒上。
茶水清香四溢,回味甘甜。
耿格格喝了茶笑着夸道:“好清香的茶!”
武格格看了宋格格一眼, 她刚才喝的可不是这个茶,怎么还厚此薄彼呢?
宋格格摸了摸发髻上垂下来的步摇流苏, 她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道:“这是福晋赏的茶叶,我是不懂这些的, 福晋赏什么, 我就喝什么。”
武格格配合地说道:“这样的好东西只有姐姐这里才有,我那里都没有呢!毕竟姐姐追随福晋多年, 福晋嫁进来就是姐姐一直陪着。”
宋格格捂着嘴咯咯笑, “武妹妹说的不错, 我虽愚笨, 但福晋是个念旧的人。”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当然了, 咱们郡王也是念旧情的人。”
宋格格和武格格又询问两个新妹妹住的是否习惯,又问她们有没有想家, 寒暄了几句, 钮祜禄氏点到了正题。
“听说福晋赏赐口红送给两位姐姐, 我没见过世面,从未见过口红的模样,不知能不能开开眼?”
宋格格大方地摆摆手,“唉,这有什么,你尽管瞧就是了!”
丫鬟打开口红礼盒,银制雕花的口红齐刷刷摆了一排,只是瞧着就觉得炫目。
宋格格打开一只给耿氏她们看,“你们瞧,这样转一转,口脂就出来了。”
丫鬟捧来小巧的梳妆镜,宋格格对着镜子涂了一下,轻轻抿嘴,嘴唇均匀地染上颜色,显得宋氏气色都好了。
“你们看如何?”宋格格问道。
耿氏叹道:“比普通的口脂更方便!”
钮祜禄氏赞扬地更直白,“真好看!真漂亮!”
宋格格更喜欢钮祜禄氏这样直白的赞美,她把口红都打开,给她们一一展示颜色。
她像凝妆阁的店员似的,每一只亲自试色,让耿氏她们看看效果。
“看!我皮肤不算白,涂这只口红更合适一点,显得气色好。武妹妹比我白,涂这个玫红色更合适。我记得福晋说过,光线不同,口脂的颜色也不一样。”
说着宋格格站到了门口,侧身对着太阳,“你们看看,是不是感觉不一样了?”
耿氏笑道:“宋姐姐懂得好多,我们都不知道这些。”
“不是我懂得多,是福晋懂得多!”宋格格笑道,“等你们在府里住的久了,自然就知道了。”
此时此刻武格格大概知道宋格格的意思了,她是想帮福晋收拢这两个新人,让她们投靠福晋。
这样一来,大家都是福晋的人,没有人敢跟福晋作对,更不会有人去争宠。
武格格心道,其实不用宋格格出力,在府里住的久了,大家自己就知道郡王靠不住,自然而然就投靠了福晋。不过出些力也好,这样能在福晋面前卖个好,这不大不小也算个功劳。
差不多快到用午膳的时候了,宋格格让丫鬟拿银子去膳房点菜,今天她做东,请两个新妹妹吃饭。
耿格格和钮祜禄格格年纪小,脸皮薄,不太好意思。宋格格强按住她们俩,不肯放她们回去。
“我又不是母老虎,难道还能吃了你们?”
武格格也劝道:“大家伙凑到一起吃顿饭罢了,都住在这个府里,何必这样生分?”
耿格格和钮祜禄格格不好再推拒,只能连连道谢。
宋格格弄了些果酒,酸酸甜甜蜜水一样,喝多了也只是头晕脸热,并不醉人。
“两位妹妹太腼腆了,咱们住在一个府里,就该经常走动。你们别怕,咱们府里的人都好相处,福晋更没的说,那是一等一的好人。你们不用怕她,只当亲姐姐似的处着就行。”
耿氏笑道:“福晋看起来和气极了,就是郡王有些吓人。”
她对自己的丈夫还是很好奇,忍不住想多打听一些。
宋格格干笑两下,“郡王……郡王也是挺好的。咱们吃菜,吃菜啊!”
耿氏看宋格格的表情就明白了,郡王不是有些吓人,应该是极其吓人,不然像宋格格伺候郡王多年的老人了,怎么提到郡王还是这种表情。
武格格端着酒杯突然叹了口气,“唉,咱们这种人,命苦啊!”
饭桌上的气氛立刻冷了下来,宋格格干笑道:“妹妹喝多了吧!说什么呢!”
在郡王府里做格格,那是福气,苦什么苦?苦也得说成甜的!
武格格手支着下巴,很惆怅的样子。
“唉,咱们四个算是命好的,郡王和福晋都是好人,不缺咱们吃,不缺咱们穿。小日子过得比隔壁府里的侧福晋强多了。”
宋格格领会了武格格的意思,武格格是想用隔壁侧福晋的例子吓唬这两个新人。
福晋让她和武格格想办法接济隔壁府的侧福晋,但她们彼此之间连面都见不到,根本没办法接济。现在正好拿王侧福晋的例子,吓唬吓唬两个小丫头。
宋格格像找来的托似的,也跟着叹了口气。
“两位妹妹应该听说过隔壁府的侧福晋吧?”
耿格格点点头,“隐约知道一些,八阿哥和八福晋少年夫妻,琴瑟和鸣,那侧福晋本是八福晋的陪嫁侍女,却爬上了八阿哥床。”
宋格格和武格格震惊极了,“外面居然是这样传的?”
钮祜禄氏也点点头,“恩恩,大家都说那个侧福晋不知感恩,背叛旧主。”
宋格格叹道:“你们不是宫里的人,不知道这些秘闻也情有可原。那位侧福晋也是个可怜人。”
说罢,宋格格开始夹菜吃,不再提这位侧福晋。
耿氏和钮祜禄氏的好奇心都被勾起来了,现在宋格格又不说了,两人急得心里痒痒。
“宋姐姐,那侧福晋到底怎么个可怜法呢?”
宋格格摆摆手,“这事不适合说,你们别打听。”
钮祜禄氏央求武格格,“武姐姐,求求你,告诉我们吧!我们绝对不往外说!”
武格格笑着摆摆手,“宋姐姐不敢说,那就我来说!”
她叹道:“她确实是八福晋的陪嫁丫鬟,却不是主动爬床。一个丫鬟而已,八阿哥要她做格格,她敢说话吗?后来又发生了许多事,我只隐隐约约听说个大概,就不跟你们细讲了,免得误导你们。
最近八福晋经常带她出去赴宴,宋姐姐跟着福晋出门,她都看见了,那位侧福晋还像丫鬟似的伺候着。穿得光鲜亮丽,恐怕在家里饭都吃不饱,八福晋对她很刻薄。”
钮祜禄氏感叹道:“好可怜啊!都已经是侧福晋了,八阿哥不帮她吗?”
武格格说道:“毕竟是隔壁府的事情,谁知道呢?”
宋格格叹道:“这就是得罪福晋的下场,我记得那次赴宴,她一直伺候八福晋,跟来的丫鬟婆子都能去吃饭,唯独她不行。”
耿格格眸光一闪,慢慢低下了头。
钮祜禄氏满脸同情,还在心疼那位可怜的侧福晋呢!
吃完这顿饭,耿格格和钮祜禄氏回去休息。武格格也宋格格去了福晋的院子里。
淑婉还没有午睡,她在跟秋香和冰香商量事情。
宋格格和武格格进门行礼问安,宋格格看秋香和冰香也在,知道福晋有事要忙,她也不啰嗦,开门见山,直接表功。
“多谢福晋送来的东西,我见了爱的不行,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带在身上。刚刚耿妹妹和钮祜禄妹妹过来看口红是什么样子,我拿给她们看了,还细细地告诉她们,只有好好伺候福晋,才能有这样的好东西。”
武格格也不甘示弱,“我还跟她们说了隔壁府里侧福晋的事情,想来两位妹妹心里会有些触动。”
宋格格看了武格格一眼,“福晋,这事我也说了,毕竟您把接济隔壁侧福晋的大事交给我了。您放心,我会尽快找到机会,把银子塞到那侧福晋的手里。”
武格格忙道:“福晋,宋姐姐自然是好人选,但我看起来更柔弱一些,不会让人起了防备之心。”
宋格格上下打量她,“武妹妹刚入府的时候确实纤细柔弱,现在嘛……呵呵,可能是府里的伙食太好了。”
武格格咬牙,“姐姐看错了吧!我还像以前一样啊!”
淑婉笑着打断她们俩的话,“你们两个都很纤弱,我看都挺好看的。我正打算请几位福晋来家里做客,到时候你们两个帮忙招呼其他府里的客人。”
到时候就是你们的舞台了。
宋格格和武格格一起笑着行礼,“是,请福晋放心。”
现在天气炎热,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
淑婉下了帖子,请妯娌们过来散心,想带孩子就带孩子,想带小妾就带小妾,大家一起来看戏。
阿哥们就不必来了,这次是女人和小孩的聚会,不招待各位阿哥。
大热天的,谁也不愿意穿着厚衣裳坐在那里看戏,跟人寒暄社交。但淑婉只邀请女人,不邀请皇子,妯娌们觉得挺有趣。
那些爷们今儿有交际,明儿有饭局,经常出去吃吃喝喝。现在好了,有人只请她们女眷,不搭理你们这些爷,这种宴会自然是要去的。
淑婉在府里早就准备好了,看戏的地方摆够了冰盆,门窗都拆下来,保证通风。
有太阳的地方用竹帘挡着,晒不到太阳,也不会太热。
淑婉人缘还不错,除了宫里的十二福晋出不来,其他福晋都来了。
这种使唤侧福晋的机会,八福晋当然不会放过,她把王侧福晋也带来了。
戏还没开场,淑婉拿着戏单让妯娌们点戏。
八福晋笑道:“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四嫂怎么想起来请客了?”
淑婉冷笑,“难道我还少了你的酒吃?请你来看戏吃酒,你只管乐就完了,说那么多做什么!”
三福晋笑着帮腔,“是啊!有人请客,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只管吃你的就完了!”
戏开场后,众人专心看戏,淑婉发现家里摆宴席也有好处。
康宝小宝是小主人,坐在前面招待堂兄堂弟,大格格招呼堂姐堂妹,这样可以锻炼孩子们的社交能力。
康宝小宝平时跟哈哈珠子和伴读在一起玩,玩伴还是太少了。
淑婉花重金请的小戏班,唱腔身段都是极好的,大家都听得入了迷。
淑婉回头往侧福晋和小妾那边看了一眼,不知道宋格格她们有没有联络到王侧福晋。
宋格格和武格格也在发愁,刚刚淑婉让王侧福晋坐到后面去,跟侧福晋她们坐在一起。
八福晋只是看了一眼,没有拦着。她是不在意王侧福晋的,她逃不脱自己的手掌心,这会儿歇一歇,到了吃饭的时候,她还是得站着。
到了这里,一切都进展地很顺利,但是王侧福晋戒备心很重,宋格格和武格格怎么搭话,她都很少开口。
宋格格她们别说接济银子了,跟她说话都难。
她们又不能一直盯着王侧福晋,那样太怪异,会让其他人疑心的。旁边七福晋和九福晋府里的格格们还总是跟她们聊天,谈论戏台上的唱腔,宋格格和武格格不好冷落她们。
宴席结束后,淑婉把宋格格和武格格叫了进来。
“怎么样?”
宋格格和武格格摇了摇头,“让福晋失望了,王侧福晋很难讨好,她很不爱说话。”
淑婉点点头,她已经做好失败的准备,毕竟隔壁府里的格格突然接济自己,论谁都是要疑心的。只是没想到,宋格格她们还没到塞银子那一步就失败了。
“这件事不好办,你们已经做的很不错了,下次再找机会吧!”
淑婉刚要打发宋格格和武格格离开,钮祜禄氏突然求见。
淑婉命人把她带进来,钮祜禄氏乖乖行礼。
她抿着嘴笑,脸颊有个可爱的酒窝。
“福晋,奴才今日自作主张,给隔壁府里的王侧福晋送了点东西。”
“哦?你送了什么?八福晋怎么说?”
钮祜禄氏笑道:“送了几本花样子,奴才是当着八福晋的面送的,还在八福晋面前开了箱子。八福晋看了也不理会,说这东西好,让王侧福晋好好收着。”
淑婉问道:“你怎么想起来给王侧福晋送花样子了?”
“我们坐在一起吃点心,聊起了针线活。奴才见她针线不错,于是便想起送几本花样子。对了,前几日,宋姐姐和武姐姐说,王侧福晋在隔壁府里吃不饱。我在花样子底下塞了一袋藕粉,一袋油茶面。”
淑婉笑了,“你这两样东西送的好,以后有机会,再送一些也没关系。”
“真的吗?”钮祜禄氏高兴地说道,“奴才怕送错了东西,会给福晋惹麻烦。既然福晋说送的好,那奴才以后经常送!”
宋格格和武格格不屑地撇撇嘴,哼,倒叫这丫头抢了头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