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福晋扔出一张幺鸡,“哎呦,怪不得要立规矩,原来在这等着呢!”
淑婉狡猾地笑,“牌桌如战场,你们算牌的时候,我故意说些讨人嫌的话,扰乱你们的心神,这样我不就赢了!”
大福晋笑道:“弟妹真是好算计,我们偏不让你如愿,今儿非要把你的银子全赢走!”
太子妃坐在一旁饮茶瞧热闹,“大嫂你们放心出牌,我去偷看四弟妹的牌,给你们通消息。”
三福晋忙奉承道:“那敢情好,有您在,我们赢定了!”
淑婉假意起身,“哎呀!那我不玩了!你们喝点茶就回去吧!”
大福晋支使宫女去摁住淑婉,“快别让她跑了!”
宫女们嘻嘻哈哈地围住淑婉,淑婉坐下笑道,“早知如此,今儿就不请你们来了。”
五福晋小声说道:“你这叫自作自受。”
五福晋这句话堪称点睛之笔,寡言少语的人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效果更加犀利。
太子妃等人都笑了起来,淑婉抱怨五福晋,“你这个叛徒,我白跟你好了!”
五福晋抿嘴腼腆微笑,屋子里的气氛欢快极了。
淑婉说了输赢各凭本事,她就真的没有放水。她拿出看家本事,把妯娌们杀的片甲不留。
三福晋有些小气,输得快要恼了。
“四弟妹打牌真厉害,那天在太后那里怎么还输了呢?太子妃,要不你来玩一会儿吧!看看四弟妹还能不能赢。”
言下之意就是说淑婉欺软怕硬,遇到太后太子妃这种身居高位的人就不敢赢,只会欺负她们这些没权没势的。
淑婉几乎要笑了,这是输不起了啊!
“不会吧!不会吧!三嫂跟太后玩牌的时候不让着吗?”淑婉冲她竖起大拇指,“我真佩服三嫂,我可不敢这样!”
三福晋也不敢赢太后啊!她连忙解释道:“我哪有……太后是长辈,咱们做小辈的输点银子算什么,只要能哄太后开心,把嫁妆输进去也是应该的啊!”
淑婉笑道:“三嫂说的对,三嫂真孝顺,我得向三嫂学习。”
三福晋脸上挂着假笑,总觉得这话不像夸奖像嘲讽。
谁都不愿意一直输,五福晋开始带头耍赖。她出错了牌就腼腆地笑,手却毫不客气地伸出来把牌拿回去。
大福晋不许,“可不许耍赖。”
五福晋小声说道:“刚刚只说不能让着别人,不能出老千,没说不能耍赖。”
大福晋三福晋还是不依,五福晋又道:“我换了这颗牌就能胡了。”
大福晋立刻同意了,“好!你把牌收回去吧!只要不是四弟妹赢就行!”
三福晋也连连附和,淑婉嚷道:“你们急了,你们急了!是不是玩不起了?”
五福晋不吃那套,她只管出自己的,推了牌就胡了。
五福晋笑着冲淑婉摊开手心,管她要钱。
淑婉白了她一眼,取了钱拍在她手上。
“我算是被你给骗喽!你就好比进京赶考的张生,我崔莺莺都以身相许了,你却跟大嫂三嫂好了,留下我这个傻丫头在乡下傻等,你才是最狠的那个啊!”
太子妃笑得前仰后合,“这个说法俏皮,只盼着你多做几次崔莺莺,让五弟妹她们赚得盆满钵满。”
五福晋开了个坏头,大福晋和三福晋也开始玩赖。
淑婉一直玩一直输,她还嘴欠,她被三个妯娌合伙欺负,还敢挑衅呢!
“呦呦呦!就这就这就这!你们合伙也没用啊!”
“啧,你们这样不行啊!我三岁时候上牌桌都比你们强!”
三福晋气得想拧她的嘴,“你玩牌就玩牌,哪儿那么多话啊!”
淑婉:“瞧嫂子说的,我不说话,您多寂寞啊!”
玩到最后,妯娌们都赢了,但似乎又没赢,都被淑婉烦的够呛。
等牌局散了,在回去的路上,三福晋对大福晋说:“以后再不跟四福晋玩了!”
大福晋笑道:“我觉得蛮有意思的。”
四阿哥回来的时候,春儿正在收拾牌桌。
他问淑婉,“今儿又和五弟妹玩牌了?”
“恩,还有大嫂和三嫂,太子妃坐在一旁看着我们玩。”
四阿哥看淑婉能打开交际局面很是欣慰,他为人高傲,不太合群,但他还是很看重人脉的。他轻易不与人相交,能交下的必定是与他有益且忠心的。
“跟嫂子们相处的如何?”四阿哥随口问了一句。
他觉得淑婉诙谐可爱,相信她一定能得到太子妃等人的喜欢。
淑婉哪里知道四阿哥对她的期望,她和妯娌相处只管自己高兴,属于自杀式社交,今天能在一起玩,明天还不知道怎样呢!
她笑嘻嘻地说道:“马马虎虎吧!”
四阿哥道:“这样谦虚,那一定是相处得很好了。”
淑婉想了想,用力点点头,“嗯!就是很好!”
今天我赢了上半场,又用骚话赢了下半场,四舍五入就是全赢!开心!
在淑婉眼里,这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麻将局,但这个麻将局对其他几位福晋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太子的毓庆宫里,太子问太子妃跟四福晋相处得怎么样。
太子妃笑道:“四弟妹幽默诙谐,很好相处。”
太子点点头,“老四每次见我都恭恭敬敬的,是个懂规矩的。将来老四从御书房出来,会为我办事,你多照应老四媳妇。”
太子妃笑着答应下来,太子又提起了自己的侧福晋。
“天气变凉了,你给侧福晋送些皮料,让她做几身好衣裳。”
太子妃听了这话胸口发堵,她和四福晋一样,嫁进来的时间晚。淑婉是早早定亲,但错过一次选秀就耽误了。她是早早选秀,早早定亲,但太子大婚的礼仪不好确定,一直拖到今年才大婚,只比淑婉早几个月。
侧福晋陪伴太子多年,她深知太子喜好,各种温柔小意,事事都依着太子,太子当然要偏疼她一些。
太子妃也想事事依从太子,做个温柔可人的解语花。但有些事情太子未必是对的,有些话别人不方便说,太子妃必须出面劝谏。侧福晋全部的生活都围着太子转,她不必管太多,很多事也轮不到她掺和。
太子妃想起淑婉说话的方式,笑着对太子说道:“不是吧,不是吧!侧福晋跟您那么多年,连一点子皮料都没攒下?”
她同情地叹息两声,似乎是在为侧福晋惋惜。
太子急了,他宁愿别人说他昏聩,也不愿意别人说他苛待自己的女人。
“你胡说什么!我每年围猎回来都有送皮料!”
太子妃挑眉,“真的吗?”
太子激动地说道:“当然是真的,毓庆宫什么没有,我还不至于克扣一点皮货料子。”
太子妃体贴极了,“哦,是我想岔了,太子别介意。我这就开库房取料子,难得分一次东西,不好厚此薄彼,每个格格也拿两块料子吧!不管东西好坏,总是太子的一番心意。”
那句‘难得分一次东西’刺了太子的心。
他不高兴地说道:“算了!不分了!平时没差了她们的东西,到了换季的时候内务府也会分料子。今年就算了,俭省一些吧!”
太子妃笑着附和道:“太子英明,我全听您的。”
太子心里不太舒服,具体哪里不舒服又说不出来,他起身去了前面书房。太子妃目送太子离去,心里畅快极了。
看来以后要多去四弟妹那里走动,跟她好好学说话。
五阿哥的院子里也不太平,五福晋打完麻将回家,她居住的正房闹哄哄的,似乎有人在吵架。
“这是我们福晋的菜,凭你也配吃吗?”
“爷已经说了,今儿个在我们格格那里用饭。我们格格不配吃,难道爷就不配吃了吗?”
五福晋皱紧眉头,她身边的宫女骂道:“大胆!也不看看这是哪儿,岂容得你们在这喧哗放肆!”
五阿哥的侧福晋刘氏看见五福晋盈盈下拜,“给福晋请安。”
五福晋嫌恶地移开眼,“到底怎么回事?”
五福晋的宫女连忙说道:“福晋,咱们正房已经传膳了,刘格格闯进来,要把咱们的菜拿走!”
五福晋眉头皱的更深,正房是她的居所,这种私人的地方除了她的贴身宫女,谁都不能随意进来,刘格格这样做,分明是不将她放在眼里。
刘格格柔柔地说道:“福晋,五阿哥今日要在奴才这里用饭,可是奴才知道的太晚了,没有准备,只能到福晋这里来借几道菜。福晋,您也不希望五阿哥饿着,一定能理解奴才的是不是?”
五福晋气得咬紧了牙关,恨不得撕了刘格格。
这时五阿哥回来了,他看见院子里乱糟糟的,众人都聚在一起,心里很是不耐烦。
“都挤在这做什么?”
刘格格吸吸鼻子,眼眶红红掉下泪来。
五阿哥冲五福晋嚷道:“你又欺负她作甚!她一个柔弱女子,你怎么总是跟她过不去!”
五福晋气得脑子一热,冲过去给了刘格格一巴掌。
五阿哥更是生气,“他塔喇氏!你大胆!当着我的面你就敢打人!”
五福晋也怒了,“我就是打这个贱人了,你看不惯就休了我!”
四阿哥和五阿哥的院子紧挨着,隔壁的吵嚷声传过来,四阿哥院子里的宫女太监全都趴在墙下听壁角。
四阿哥和淑婉从屋里走出来看见这一幕,四阿哥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他御下极严,最讨厌下人不守规矩。
他想要叮嘱淑婉好好管理下人,刚扭过头来,就见淑婉冲了出去。
“你们这帮昏了头的王八羔子!不好好干活就知道看热闹,阿哥的事也是你们听得的?再让我看见你们不守规矩,我把你们砌进墙里!”
四阿哥:“……”虽然粗鄙,但也算有效。
宫女太监吓得一哄而散,淑婉回过头来让苏培盛和春儿等人退下。
“我听着像是隔壁五阿哥院里吵架呢!你们全都回屋去,假装不知道,不然五阿哥该臊得慌了。”
四阿哥欣慰地点点头,屏退下人这个举动很不错,这样才能保全主子的颜面嘛!主子再不好,也不能让下人看了笑话。
所有人都下去了,只剩四阿哥和淑婉留在院里。
淑婉快走几步,颠颠地跑到墙根下侧耳听壁角。隔壁院子哭闹成一团,她听得不甚清楚,她垫着脚往上蹦,亏她平衡力好,穿着花盆底也没摔跤。
四阿哥无奈地看着她,淑婉冲他招手,“你抱我起来啊!墙太高了,我看热闹都看不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