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很安静,只有外面的细微雨声,风也很轻,衬得周围更安静。
顾语真想到那晚就有些心慌,感觉都要被他折腾死,本来那样就已经吃不消,现在更不用说。
她想着却又心疼,他明显最近睡眠都不好,已经很累了,这方法治标不治本。
李涉看她吓得不轻,笑了出来,伸手捏她的脸,“想什么呢,我现在哪有力气?”
那就是说有力气的时候还真想过?
顾语真拿着药,忽然有些慌张。
李涉伸手来拿她手里的药,她连忙收紧手,连带着他的手指也一下握住。
李涉微微一顿,看过来。
顾语真抬眼看向他,认真开口,“你不能这样吃药,会有依赖性,我陪着你,我们再试试看。”
李涉没有说话,顾语真帮他把药重新装起来放好,和他一起上楼。
她还是第一次到他小时候的卧室,以前谈恋爱的时候,他很忙,一年几乎都住酒店,这个别墅应该是他小时候住过的。
里面摆着很多小时候的玩具,他应该从小就很无忧无虑,可没想到十几岁时竟然会遇到这样的事,甚至连家里人都不相信他。
顾语真忽然很心疼,没有心思再看,走到他身旁。
房间只开了一盏台灯,昏黄的灯光照得屋里很温暖,气氛莫名暧昧。
李涉在床边坐下,看向她,“接下来干嘛?”
他这一句话问出来,顾语真忽然就想到些有的没的。
她上前按着他的肩膀,让他躺下,“你除了这些不能想别的转移注意力吗?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李涉往后靠在床上,“不然想什么?”
顾语真也说不出该想什么,“躺着睡觉。”她说完给他盖上被子,又起身去了另一边上床,爬到他身旁。
李涉看着她爬近,没有说话。
顾语真小心翼翼爬到他身旁,掀开被子躺进去,靠在床头,很轻很温柔地哄,“闭上眼睛,好好休息。”
李涉没有说什么,微微翻了个身,靠在她肚子上抱住她。
顾语真微微愣住,他抱得很紧,像是抓住救命的稻草。
顾语真呼吸有些顿住,心里麻麻的,像是被针扎的心疼。
她伸手轻轻摸他的头发,他的发质很好,又黑又硬,摸着很舒服。
以前高中,他上课睡觉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那个时候她就想要摸一下,可她从来不敢。
现在能触碰到了,却满是心疼。
顾语真轻轻摸他的头发,“你放松一些,别紧绷着,我守着你,不会离开的。”
李涉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睫毛轻轻动了一下,很轻地开口,“奔奔要是找不到了怎么办?”
他声音很低,显然已经压抑很久,难得像个孩子一样。
顾语真声音压得很轻,生怕吵醒他,“不会的,奔奔是军犬,谁看到军犬都会报警的,很容易就能找到。”
李涉听到以后没有再说话,像是安下心来了。
可他还是没睡着。
她能很明显的感觉到他的神经一直紧绷着,只要有一点声响都能让他清醒,甚至连外面的风拂树叶的声音稍微大一些,都能轻易惊醒。
顾语真一直轻轻安抚他,手酸了也不敢停下来。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抱着她的手才稍微松了一些,呼吸也慢慢平稳起来,像是睡着了。
顾语真松了一口气,看了眼旁边床头柜上的时钟,竟然已经凌晨四点,或许这可能还算他睡得比较早的时候。
她想到刘爷爷说他很依赖奔奔的话,心突然抽疼了一下。
到底有多少人不相信他,让他只能去依赖没有办法说话的军犬,是不是因为狗狗可能无条件地相信他,根本不会相信那些所谓的“人证”。
那两个人抛下他,狗狗却救了他,是不是让他觉得,有时候人还不如动物。
顾语真眼底莫名有些酸涩,她一想到他会这样想就心疼得不行。
她轻轻碰他的头发,动作和声音都很轻,生怕把他吵醒,“李涉,不是只有狗狗陪着你,我也会陪着你的。”
窗外偶尔一阵风声带过,雨丝轻轻飘下,沙沙声传来,屋里灯光温暖。
李涉的睫毛轻轻动了下,顾语真见他睡着了,忍不住打起瞌睡,她连忙伸手捂住嘴,让动作更轻,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等再醒过来,她已经躺在被窝里,窗帘拉得严实,房间里有些昏暗,看不清外面天色。
旁边有人走近,放下牛奶,接着床边凹陷下去。
她微微睁开眼,对上了李涉的视线,他见她醒了,伸手抱住她,“醒了?”
顾语真才发现自己竟然睡着了,她揉了揉眼睛,“几点了,你什么时候醒的?”
“现在还早,你再睡会儿。”
顾语真瞬间安下心,不过已经没有困意,“我不困了。”
她对上李涉的视线,心忽然被填得满满的,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对他无法抗拒。
她伸手搂上他的脖子,靠在他怀里不想起来。
李涉低头亲了亲她的唇,“要不要喝牛奶?”
顾语真摇摇头,她刚睡醒声音有些轻哑,听上去软软柔柔,看着他有些担心,“我不渴,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李涉低头看过来,和她对视了一会儿,吻了上来,动作轻柔得不像话。
顾语真呼吸都有些停住,心跳被他的动作弄越来越快。
他第一次这么温柔,也让她知道温柔也是很磨人的。
顾语真思绪和呼吸渐渐乱了,他压上来,话里带着炙热的气息喷到她的耳旁,声音低哑,“搬过来。”
她迷迷糊糊就应了,沉浸其中,不清醒却又清醒。
他这次很克制,没有特别折腾她。
顾语真洗漱好出来,他已经去别的房间洗好过来等她,衣服也是随意一穿,领口的扣子也没有扣到底。
或许是因为刚刚的情事,再加上这几天颓倦,看上去竟然莫名撩人,连衣服穿在身上都有种欲感。
顾语真想到刚才有些脸热,上前拿过之前放在床头柜上的发绳扎头发。
李涉看着她整理好,拿起放在旁边的车钥匙,“走吧。”
“现在就去?”顾语真有些惊讶。
“晚了你又要进组,今天正好有空。”李涉声音有些低哑,不知道是因为这几天没睡好,还是因为刚才的事。
顾语真无声扎着头发,没有开口,她现在可进不了组了,以后可能也难了,当然这件事肯定不能跟他说。
因为他现在又是她的男朋友了,开口也只会有靠男朋友的嫌疑。
顾语真没有多说,跟在他后面往楼下走去,门口传来细微声响。
顾语真脚步微微顿住,这声音听着像是有什么在划拉门,很奇怪。
李涉停顿了一下,往前走去,她有些害怕,但还是跟着过去。
才到玄关,外面一声狗狗叫唤。
李涉当即伸手拉开门,外面果然是奔奔,后面也没有人跟着,只有它一只,像是跑了很多路找过来的。
它一见开门,连忙扑上来。
李涉看见它,蹲下伸手摸它,“你自己找过来的?”
“汪汪!”奔奔不知道听得懂还是听不懂,很兴奋,冲着他疯狂摇尾巴。
李涉抱住奔奔,难得笑出来,失而复得显然很高兴。
顾语真见他这样,心疼就没有停过,还好昨天接到刘爷爷电话,不然不知道他要怎么熬过去?
李涉带奔奔进来,陪它玩了一阵,从冰箱里拿出昨天买的吃的,喝了水和狗粮,才起身和她一起出来。
顾语真有些怕奔奔,站在老远看它,不过今天有些进步,她摸到了它的脑袋,还是李涉抓着她的手摸的。
她摸了,他还笑她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难得有了几分以前的样子。
顾语真上车拉过安全带扣上,车里突然响起来电提示。
顾语真抬头看去,微微顿住,熟悉的三个字母。
ZZS来电。
顾语真微微眨了下眼。
李涉上车看见电话停顿下了,伸手按了接通键,那边传来张梓舒的声音,“你昨天怎么样了,怎么不接电话,我打了好几个?”
“我睡着了,没看见。”
张梓舒显然很清楚他睡不好,像是朋友一样关切,“你睡得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问问这边医生?”
李涉发动车子,调转车头往外,“我没事,不用担心,你在外面自己小心。”
“我在外面谁敢惹我,不会有事的,我最近在忙一个超大的项目,日期都记不得,昨天突然看到日历,马上就打电话给你,没想到你没接,吓了我一跳。”她说着,听到车声,“你在开车吗?”
“对。”李涉应了声,没再开口。
张梓舒听出他没有想聊天的意思,“那我先挂了,有事可以打电话和我说,我电话随时都通,拜拜。”
“拜拜。”李涉回了一句,“滴”地一声,张梓舒那边电话挂断,干脆果断,一看就是很有性格的人。
电话结束以后,车里没有多余的声音,李涉也莫名安静下来。
顾语真忽然觉得压抑得难受,可他们确实只是朋友间的聊天,也光明正大当着她的面,又能说什么?
谁规定分手了不能做朋友,更何况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她低下头,看见下面丢着一只口红,显然是用过的。
她拿起口红,这个色号小女生不会用,肯定不是他家里人的。
她拿着口红看向他,也不多问,“李涉,我们要是在一起,你就只能有我,不能有别人。”她说完直接把口红扔出车窗外,投向不远处的垃圾桶,准头很好,口红很精准地扔进去。
李涉看着口红消失在视线里,随意一想就猜到是白茉扔的。
他不在意,微微挑眉,话里有话,直白而又浪荡,“要是有别人,用得着一晚上两盒吗?”
顾语真本来一本正经,反应过来脸瞬间爆红。
他那天确实像旷了很久的样子,逮着她就不松手,说话也听不见一样,很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