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经系统监测,反派徐仁宇已被感化成功。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请宿主做好随时随地,以随机方式脱离任务世界的心理准备。

装潢温馨的疗养室内,坐在窗边,任由阳光洒落满脸的女人,合着眼,睡着了一般,不作任何回应。

系统顿了顿,说:

……这是我第二次播报了,上次还能说你是被徐仁宇打晕了没听到,现在就别装睡了吧?

“我有点怕,”舒夭绍睁开了眼,细碎的阳光铺洒在黑色的眼瞳上,点燃了浅浅的一层金色,她皱着眉,抿了抿唇,又说,“虽然知道不是真的死掉,但是还是觉得害怕。”

害怕什么?

那可太多了。

害怕分离时刻的剜心之痛,无论是哪个反派,是否感化成功,一旦建立了关系,投入了感情,生离死别总归会令人不舍,令人难过的。

人这种动物,感性得很,养只猫养条狗,时间久了都难以割舍,更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呢?

除此之外,舒夭绍也害怕系统那层出不穷的死法带来的极端痛苦……

不论是被一枪打死,还是被车撞死,还是被活活制成琥珀……都恐怖到,让舒夭绍连回想都不太敢,平日里遗忘了还好,一旦想起来,那种胸口裂开的、鲜血喷涌、缓缓窒息的感觉就会像个幽灵一样,紧紧地缠住了她,在她的想象力,于她的身体上复现。

舒夭绍的脸肉眼可见地苍白了起来,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太艹了,能不能来个不那么痛苦的死法?”

阿弥陀佛巴啦啦能量,信徒愿意用十斤肥肉祈祷下一次抽奖,抽中那个让她心心念念好几个世界的痛觉屏蔽!

听到了舒夭绍的心声的系统

……

怕痛的弱鸡,我呸!

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徐宗贤不可置信地回头,看着坐在沙发上那一身黑色的青年:“仁宇,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徐仁宇噗嗤一声笑了,他缓缓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傲慢地开口:“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又不是你那个脑子里塞满了乌冬面的小儿子,你很清楚我想要什么,所以才遛狗似的来回耍我玩。”

“我小时候觉得您是一座难以跨越的高山,我努力地想要向您证明自己足够优秀,”徐仁宇的笑容缓缓消失,他面无表情的模样带着一股蛇类动物的阴冷,“但是现在我忽然觉得,这一切都无关紧要了,公司、股份、证券、房产……也不过如此。”

就向因爱说的,如果他足够优秀,那他将会超越眼前这个老男人,既然注定要将这老男人踩在脚下的话,那又何必心心念念他的认可?又何必向他证明自己是否优秀?也没听说过巴菲特要拉着个南朝鲜的财阀来证明自己吧?

你看,只要像因爱那样,跳出这个该死的玻璃瓶,就会发现更广阔的世界。

徐宗贤的面容也变得冷漠,他努力维持着自己的父权:“你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仁宇,希望你不会后悔。”

徐仁宇他说了一句徐宗贤没听懂的话:“随便你怎么想吧,反正我不打算再继续当那个西瓜了。”

徐宗贤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大儿子好像完全脱离了掌控那样似的,一步一步远去,他嗫嚅着,却始终不出声。

十年如一日的父权让他无法向儿子低头,即使现在这个交出家产却被拒绝的难堪的场面,他依然要坚持他的权威。

徐仁宇没什么表情地走到门口,拉开门的那一刻,外面的风灌了进来,似乎带着自由的味道:“那么,再见了。”

他踏入了这徐徐清风中,有个无形的,自他出生以来就禁锢着他,几乎要成为生命无法分割的一部分的玻璃瓶,突然发出了阵阵无声的破碎声。

徐仁宇长舒了一口气,强风荡起了他的衣摆,衣摆翻转中,好像这一身的碎玻璃也被悉数拂去了……

“谢谢你们来看我,哥哥再见,我很好,让父亲放心吧,也谢谢明铢哥,明铢哥再见。”

“因爱好好休息。”安宰西关上了门,也将屋内那人温柔的嗓音和恬淡的面容隔开了。

匆匆赶来的徐仁宇依然听到了些许尾音,是因爱的声音。

安宰西和宋明铢转身,就发现了徐仁宇,。

若是平时,安宰西会毫不犹豫地将徐仁宇赶走,他自始至终就不赞同徐仁宇和自己的妹妹在一起,不过现在……

这好歹是不顾一切要替他妹妹顶罪的人啊。

纵使有再多的不满,也该看到他的真心才是。

“因爱在里面,你进去吧。”安宰西主动和他说话了,扫了走廊里离那个房间门不远不近的两个人一眼,“他们是警局派来的人。”

宋明铢也对徐仁宇笑了笑,好吧……他和李因爱更多的是挂名未婚夫妻,他都不知道对方竟然有那么严重的精神疾病,他挺喜欢她是真的,但是还没喜欢到能不在乎她的精神状况,更不要说像徐仁宇这样为了她的名声去顶罪了。

徐仁宇礼貌地向安宰西颔首,他并不在意宋明铢在想什么,或许应该说,除了舒夭绍以外,他其实根本不在意其他任何人的想法。

被从背后抱住的之后,舒夭绍笑着回头看他:“至浩早上来了一趟,说你晚点会到,是什么比看我更重要?”

徐仁宇将她瘦削的身体紧紧地按在怀里,吻轻柔地落在她的发旋上,她的额头上,她的脸颊上,“我打算辞职了。”他眷恋地抚了抚舒夭绍的脸,又笑着说,“没什么比你更重要。”

舒夭绍直接转身,和他面对面:“是你爸把你叫过去了?让我猜猜……你突然说要辞职,该不会是想通了,打算放弃争家产了吧?”

“我们因爱可真聪明。”徐仁宇没有正面回答,“这几天过得怎么样?身体还好吗?他们安排的医生会让你觉得不舒服么?那些警察……有没有冒犯你?”

“没有没有,都没有,我还有哥哥爸爸呢,谁敢对我怎么样啊,”舒夭绍笑嘻嘻地去捧他的脸,“来来来,让我看看我们小徐蹲局子蹲了几天有没有什么变化。”

徐仁宇嗤笑一声:“能有什么变化?”

“那可不一定,”舒夭绍促狭地点了点他眼底,“黑眼圈好严重哦。”

“那么因爱亲亲我吧。”

“啊?”

“也许你亲一下,就消了呢?”

舒夭绍被他逗得捧腹大笑:“你这个根本就不科学啦!”

徐仁宇看着在自己怀里笑得直打滚的人,眼中的温柔之下,却积攒着许多忧虑……那个家伙又消失了,果然惹了祸就会躲起来。

徐仁宇真的说不干就不干,发现他从公司里消失之后,徐志勋都不敢相信幸福居然会来得那么突然。

让舒夭绍惊讶的是,知道徐仁宇辞职后,陆东植居然也跟着辞职了!

陆东植他不仅跟着辞职,他还自来熟地跟着徐仁宇来看她。

“小徐辞职是因为他有积蓄有底气,东植你……”舒夭绍觉得这个男主是不是太冲动了一点,虽然他确实对徐仁宇有一股迷之崇拜。

“啊,说到这个,”陆东植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自己的脖子,“说出来不怕李小姐笑话,我其实……可能不太适合在公司工作吧。”

日常总是面临霸凌之类的,就没必要说了,陆东植腼腆地笑了一下:“我自己很喜欢看那些刑侦类的电影和小说,也有尝试着自己去写,不过没什么人支持我就是了……”

那天是个意外,陆东植起床起晚了,匆忙拿公司资料的时候拿错了,拿成了自己写的刑侦小说的打印稿,然后听说徐仁宇离职,就忍不住要上去了解情况,他本来就有些冒冒失失,摔了一跤,稿子飞了满地。

披着温和有礼谦恭友好的皮的徐仁宇尽管心里把这二货骂了一通,却还是不得不帮忙去捡。

陆东植还是很懂事的,来看过舒夭绍,聊了几句之后就赶紧溜了。

舒夭绍笑着看徐仁宇,他倒没有不自在,坐在窗边给舒夭绍剥香蕉:“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是吓一跳,像他这样看着就十分……”他把“愚蠢”这个词咽了回去,“像他这样的人,居然也能写出精彩的侦探小说。”

“所以呢?你就叫他干脆别上班了?去写小说?”

“不是我说的,是他自己冲动的说我辞职了,他也不想继续待在公司里了。”徐仁宇平静地说完,将剥好的香蕉递到舒夭绍嘴边。

舒夭绍咬了一口:“所以你有没有让他去写小说嘛”

“我说,既然如此,不如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这小说就写的不错。然后他就决定辞职了。”

“看,所以还是你怂恿得他辞职。”

徐仁宇挑眉:“我怂恿?”

“既然如此,我们不能让东植吃亏,那后续小说的出版,就交给小徐了!”舒夭绍干劲满满地说。

徐仁宇:“不要自说自话。”

“啊一部好的作品能带来的收益是极为可观的,网络付费阅读、书籍出版、有声小说、漫画版权、影视版权……”舒夭绍扑他怀里,仰着头眨巴着眼睛,充满了暗示地说,“也许,还能再打造出几部像是沉默的羔羊那样经典的电影?”

徐仁宇无奈地抱紧她,有些拿她没办法的模样:“好吧,如果是你希望的话。”

纵使徐仁宇对陆东植那懦弱的老好人性格嫌弃至极,也不得不承认,陆东植在侦探小说方面,或许真的是个天才。

正如舒夭绍所预料的那样,在徐仁宇的资本操纵下,陆东植的第一部 作品都市捕食者引爆了市场,书籍出版、漫改、电影开机……

不到一年,它成功让唯一的投资者徐仁宇获得了颇为可观的回报。

陆东植拥有了天才作家的名声,而徐仁宇拥有了完全属于自己的出版公司、影视公司……他基本把徐仁宇的版权全部拿下,包圆了!

“我说过会证明给你看的,现在还只是小打小闹。”面对舒夭绍的夸奖的时候,徐仁宇嘴上端得住,面上却已经有了些笑意。

对于徐仁宇而言,电影这些确实都算是小事,他真正的大头来源是他的风投公司。不愧是反派,虽然某些方面很有问题,但是投资眼光着实毒辣。

“那些警察撤走了……”徐仁宇一边给她梳头发,一边像是不经意地提起这事。

“嗯,撤走有一段时间了,我感觉第二人格应该在消失,最近好像多多少少能想起那些空缺的记忆。”第二人格存不存在,全看舒夭绍想不想演。

“我们……”徐仁宇抿了抿唇,把“结婚吧”三个字又吞了回去,这样直接说好像不太合适,他应该准备个更庄重的场合才对。

“啊对了小徐,你爸爸今天来找过我哦。”

徐仁宇的眼神冷了冷:“他找你做什么?”

“让我劝劝你,叫你回去继承财产。”舒夭绍说着就噗嗤一下笑了,“是不是你弟弟太蠢了他实在受不了了?”

果真是远香近臭,徐仁宇就算脑子不正常,但实力当真过人,徐志勋在他面前被衬托得渣都不是,可是徐宗贤偏偏就是要拉着他们兄弟两斗法,也许当皇帝的游戏真的很有趣?

“下次他来,你不用见他。”徐仁宇冷淡地说。

曾经求而不得的东西,放弃之后,对方却又双手捧上了,多么可笑!

为了求婚,徐仁宇着实费尽心思准备了一段时间,他倒是想要瞒着舒夭绍,但是拦不住陆东植是个没心机的大嘴巴,姜至浩又忍不住在舒夭绍的面前处处替他邀功,反正舒夭绍是知道了,然后当做不知道。

出于对系统的恶趣味的了解以及自己不妙的第六感,舒夭绍料想这场求婚恐怕会不得善终。

果然,在无数亲朋好友的祝福下,在浪漫的七彩气球冉冉上升中,在徐仁宇单膝跪下,打开精致的戒指盒,问她是否愿意嫁给他的时候,舒夭绍只来得及露出一个笑,就直接昏倒了。

被查出胃癌晚期后,舒夭绍就明白了当日系统说的

我会满足你的愿望

是个什么意思。

“这也太艹了。”舒夭绍如是说。

你不是不想死得那么惨烈吗?我好不容易才揪住这个机会满足你的!

这时,徐仁宇从外面进来了,他还穿着那身为了求婚而准备的西装,西装皱巴巴的,他头发还凌乱打条,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狼狈。

看到舒夭绍清醒后,徐仁宇勉强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没关系的,医生说只用几场手术,就能出院了,我们到时候再结婚。”

他颤抖着嘴唇,在舒夭绍的眉心落下一个吻。

舒夭绍看着他,徐仁宇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强忍着心口要沸腾的暴戾,极为勉强地咬牙开口:“我现在太难看了,得先去洗个澡,因爱你好好休息。”

他一走,其他人就进来安抚舒夭绍了,看着徐仁宇落荒而逃的背影,舒夭绍叹了一口气:“我都不知道你是在折腾我还是折腾他。”

被车撞死肯定很痛,但是治疗癌症恐怕不会比被车撞死要好受多少……而对于徐仁宇来说,一下子失去她是难以接受的,但是看着她满满地煎熬到死,也很难说会更容易接受。

系统做下的决定,还真不是舒夭绍能改的,不能改,但是可以吐槽:“为什么是癌症,和韩剧似的,好俗啊。”

天天吃泡菜,得胃癌不是很正常吗!?

舒夭绍:“……”很好,这十分科学!

舒夭绍可算是明白为“病”也是八苦之一了,治疗癌症不像是治疗感冒,打个点滴吃点药就能好,她必须一次次地接受化疗,吃各种各样对肠胃极为不友好的抗癌药物,不断地手术……

又是一场化疗过后,徐仁宇努力做出平静如常的模样给舒夭绍梳头发:“瓜田里的西瓜又熟了哦,我让人套了一个五角星的玻璃瓶,不过可能因为太复杂了,没有成功,所以他们今天送过来的西瓜,很丑。”

舒夭绍果然笑了:“长成正方体就很难了,你不要为难那些西瓜啦。”

她的身体一天天地虚弱下去,像是一支被剪下的玫瑰,即使细心照顾,也无法阻挡它一天天地枯萎。

她其实无时无刻不在难受,但是她能忍,她真不打算在徐仁宇的面前表现出自己的痛苦……因为他已经足够痛苦了。

尽管徐仁宇用尽了全力在舒夭绍的面前掩饰,每次出现都足够的光鲜亮丽,坚持维持着那漂亮的皮囊,但是舒夭绍还是能看到他眼底的青黑,眼中浓郁的扭曲与压抑,像是一个随时都有可能爆破的不定时炸弹。

“我去洗个手,然后给你切西瓜。”他说完,没等舒夭绍反应过来,就直接进了洗手间。

给舒夭绍梳头发,徐仁宇已经足够的小心翼翼了,然而现在他一张手,手心里赫然是一大团的黑发,徐仁宇仿佛被手中这浓密的黑发刺痛了眼睛一般,痛到了极致地闭上眼睛。

鼻腔里翻涌着酸涩,徐仁宇不断地吞咽着,好像这样就能将这痛苦和泪意尽数压下一般,“哗啦啦”,他猛地把水龙头开到了最大,水声能遮掩住那不为人知的哽咽。

徐仁宇出去的时候,除了眼眶有些红以外,整个人都很正常,他坐在舒夭绍的床边,开始切西瓜。

“我是不是又掉头发了?”舒夭绍问。

徐仁宇握着水果刀的手瞬间攥紧了,垂着眼眸:“没有的事。”

“你之前给我绑头发,这根橡皮筋只用转两圈就可以了,现在要转五圈。”我这都快秃了吧,舒夭绍郁闷地想。

“要不然还是剃光吧,我不想你看着这些头发……”好像在时时刻刻提醒他,她马上就要死了一样,不断地折磨他,真的好残忍。

“因爱!”徐仁宇打断了她。

舒夭绍回头看他:“嗯?”

落入他眼底的女人,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巧笑倩兮的少女,也不是那个满头大波浪唇红齿白的女人,而是一个枯瘦的,被病痛折磨得脱了相,颧骨高高凸起,眼窝凹陷,双眼的光芒都变得极为黯淡的病人。

她一点也不好看了。

但是徐仁宇却低头亲了亲她的嘴角:“医生说要调整治疗的方案,你很快就会好了。”

别信他的鬼话,我植入的癌细胞我清楚!

苦苦支撑了几个月,最后舒夭绍差点没在那场切胃手术中活下来。

她终于感觉自己的精气神全部都被抽空了,她不想在医院呆了,早晚是死,不如出去看看风景也好啊。

徐仁宇给她办理了出院手续,带着她环球旅行。但是在旅行过程中,舒夭绍的身体依旧在不断恶化,谁也无法阻止癌细胞的扩散。

她掉发太过恐怖,每天起来一梳头发就像是在上演一处恐怖剧一样,徐仁宇终于同意她剃了光头,让人准备了各式各样漂亮的假发套和带假发的帽子。

后来,她连正常进食都不行了,只能靠输液。

再后来,她开始感觉疲惫,嗜睡……

徐仁宇每分每秒都在恐惧,害怕她可能在下一次睡过去之后,就再也醒不来了。

在西安市终南山古观音禅寺,舒夭绍看到了那株据说是李世民亲手栽下的千年银杏树,满目金黄,它像是喷涌着的金黄色的岩浆一般。

“真的好美,比照片上看得还要壮观!”

行人如织,偶尔会扫过这两个奇怪的游客,徐仁宇不在意外人的眼光,只抱着舒夭绍,应她:“嗯,确实很美。”

“你听到它的声音了吗?”

徐仁宇凑近她:“什么声音?”

“生命壮丽至极的声音,”舒夭绍又开始犯困,声音渐渐地小了下去,“我喜欢这样鲜活的生命,虽然我自己快要没有了,但是……”

“我想要小徐也喜欢它……”

“我也喜欢。”徐仁宇毫不犹豫地说,然而怀里的人却突然没了动静。

她窝在他的怀里,像是之前那么乖,一动不动的,手臂无力地垂落。

她安安静静地靠着他,像是前几天突然睡着了那样,没有了任何回应。

泪像是决了堤的洪水一般,簌簌而下,他仍面无表情,然而这面无表情却不再是曾经的冷漠,而是茫然无措的空白。

“抱歉啊,”他的嗓音沙哑而低沉,他哽咽着,泪如雨下,“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这样。”

“但是,”徐仁宇努力想要露出一抹笑来,却始终做不到,“但是……真的,好痛苦。”心像是被掏空了一样,痛到极致。

忽然一阵风来,摇落了金灿灿的银杏叶,也铺满整个庭院,宛如天下碎金雨,无数游客都在为这十分壮观的景象而惊叹。

唯有徐仁宇,仍静静地坐在原地,抱着渐渐凉下去的人,枯坐至夜幕,圆月渐渐升起了……

而他心中的明月陨落了。

这壮丽的生命,这璀璨至极的银杏树,开满了每个游客的心……

他却感觉自己与没了呼吸的舒夭绍一起,刹那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