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姜刑警点头哈腰地离开了,可是他那一闪而过的眼神,舒夭绍看的清清楚楚,并在关门后依然记忆如新。
“他只是嘴上服软了而已。”舒夭绍平静地说,“也许心里正想着要怎么敷衍住你这个从首尔来的高等检事长,毕竟……你应该也很忙,无法一直留在这边的吧?”
金光日皱紧了眉头,说不上是无奈还是暴躁地叹了一口气,有些破罐破摔地说:“所以说这个国家啊,早就烂到底子里了!”
他没有否认舒夭绍说他“很忙”,因为这是一个事实。
别说首尔还有大大小小的事物需要经他的手,就说他现在还追踪着一个财阀RZ集团继承人连环杀人案,都让他腾不开手来。
其实,金光日觉得有点神奇,他活了那么多年,几乎一直在自己的岗位上奋战着,向着那不知道为何就如此坚定的目标,一路向前!他从未因路旁的任何风景而侧目,也从不因任何事情而停下脚步……
几乎可以说,没有任何东西能干扰他办案的专注,动摇他的决心,只除了……眼前这个女人。
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一个让他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恍如隔世,继而欣喜若狂,又莫名想要落泪的女人。
金光日扶了扶额头,来回走了两步,他能硬生生地挤出时间追到雾津来已经很不容易了,本来是打算过来就逮到这个女人,然后直接抓回首尔去的,但是现在看来,情况似乎不太允许。
更令人烦躁的是,他本人也无法一直留在这边,或者说,他无法保证自己时刻关注着这件事,然而多年的办案经历又让他敏锐地察觉到这件事情不简单……
思来想去,金光日忽然眼珠一转,做出一副不在乎地模样,说:“那也没关系,可以交给毛泰九警|官,那家伙在首尔的名声蛮不错的,听说他这两天就要调到雾津这边来了……”
舒夭绍:“……”哦豁,wuli日日在给我挖坑!?
“是这样吗?”舒夭绍按住心中的狂风暴雨,木着一张脸,假装一无所知。
“喂!”金光日有些不满,“你别装了,我都知道了!你这次是来不及再换发型了吧?那天晚上,我看到你们了,你还和他去坐摩天轮,他是专门为你才调到雾津来的,阿西!”
典型的越说越气↑。
舒夭绍默默地想:其实不是来不及换发型,而是现在是烫过的短发,再怎么作妖也作不起来了。
对于金光日的指责,她选择沉默,沉默是一种特别的姿态。进可表达默认,退可表达不认同,真可谓是万金油选项。
金光日也不知道自己为啥就那么了解这个该死的女人,明明才是第二次见面!他看她这沉默的模样,就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了!
“你们在交往了吗?”他咬牙切齿地问。
舒夭绍:“……”那啥,就算在交往,你也不用一副被戴绿帽子的模样吧!?
徐友真本来刚站起来了想加入谈话的,结果金光日突然转换话题让她懵了。
愣在了原地的徐友真看了看舒夭绍,又看了看金光日,整个人的眼神特别的茫然,她一开始还以为金光日是舒夭绍的男朋友什么的,毕竟已经喊出了“日日”这样亲昵到肉麻的称呼,而且毫不客气地拉着对方要他介入这件事情,但是现在看来……
他们竟然不是情侣关系,然后中间还有一个什么毛泰九警|官?!
徐友真看向舒夭绍的眼神,带上了明显的不认同和谴责。
舒夭绍觉得自己比窦娥都冤枉,这都是系统整出来的大锅,好在她和他们都没什么实际进展,不然是真的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好在徐友真那如同X光一般的眼神没有维持多久,她就因为电话响了,而跑到阳台去接电话了。
金光日也不期待舒夭绍能正面回应自己了,只是冷哼一声,略带警告地说:“你还是趁早收了这个心思吧。”
哈?!
舒夭绍抬头,茫然地看着一脸恨铁不成钢的金光日。
“那位毛泰九警|官,根本就一点都不适合你啊,”他理所当然地说,“他根本就不是个普通的警|官,他们家那样的财阀,你想嫁进去,可没那么容易,而且……那种家族有什么好靠近的!?”
舒夭绍翻了个白眼:“说得好像嫁给你就很容易一样!”
“那当然!”金光日迫不及待地说。
舒夭绍:“???”金光日检察官,麻烦你正视一下你自己,你可是炙手可热的权贵中的新贵。
以舒夭绍现在占据的身体的身份,她的三个麻友,都可以算作是她永远也“高攀”不上的那个类型。
然而金光日接收不到她不认同的信号,反而跃跃欲试,以为自己说服了舒夭绍。
他假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一脸傲娇,眼神飘飘忽忽地说:“我啊,仔细考虑过了,那什么……咳咳,日……日什么的,咳~你要是想要这样子叫我,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主要吧,我觉得,我们应该先正式确定关系才可以。”
麻蛋,有点想笑是怎么回事!?
舒夭绍差点就被他这耳畔泛红的小模样,别别扭扭的告白方式给整笑了。
毛泰九在好端端地开着车,却突然连连打了几个喷嚏,他皱眉,有些疑惑,车里的暖气开的挺足的,怎么会……
这时候,有电话打进来了。
“队长,你已经在雾津了吗?”
正在开车的毛泰九眼神一直在前方:“没有,在去的路上,怎么了?”
“阿诺……咳咳,就是那个,我觉得您现在不要调过去比较好哦。”
前方堵车堵得厉害,毛泰九皱眉,雾津还能堵车?
“什么?”他刚刚没有仔细听自己的下属说了什么。
“我是说,队长,那边出了个大案子……”
“所以我过去不是刚好吗?”毛泰九稳得很,平静地说,“刚好接过这个大案子。”
“不是啊,那个……犯事的人来头很大,是当地的宗教领袖,还是有名的慈善家。”
毛泰九缓缓踩下了离合,他被堵在路上了,有些疲倦地闭了闭眼,他的声音已经有点不耐烦了:“所以这样人面兽心的家伙,我们查获的还少吗?”
“不不不,这次不是那种什么经济案件,对方是多年性.侵且殴打未成年的聋哑学生……”
“你说什么!?”
“而且,宋女士好像已经卷进这件事情里面去了,队长,你最好还是不要调过去了,把宋女士也带回来吧?”
队员的声音还在继续:“这件事情被首尔电视台曝光了,现在很多聋哑人自发坐车去雾津,道路都比较堵塞……”
舒夭绍根本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凶了吧唧的金光日,竟然这么纯情!
哦豁!
不过,她还是把事情打哈哈过去了,刚好徐友真挂了电话,对他们说:“姜老师那边,他还会再带一个孩子过来,好像是叫全民秀……”
于是舒夭绍就顺理成章地拉着徐友真,一起商量接下来的事情。
金光日又不是不了解她,冷哼一声,没有穷追猛打,暂时放过她了,认真地为她们规划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包括将这些证据公证,请律师,上诉法庭等等。
金光日将绝大部分的事情都安排好,徐友真问了很多细节,他也耐着性子回答了。
将所有流程和要做的事情都大概整理清楚后,徐友真表示肚子饿了,应该吃点东西,舒夭绍觉得很对,自发奋勇地表示她去买。
她走她走,她受不了我日这时不时撇过来的幽冷中似乎还有一二分哀怨的小眼神了。
如果舒夭绍知道自己走了之后,徐友真会让金光日去看徐文祖的话,她肯定会选择杵在原地的。
“金检察官,你要去看看文祖吗?”徐友真问,“他是智慧救出来的孩子,现在很依赖智慧,嗯……这孩子的亲戚似乎不在乎这个孩子了,智慧又好像有点要一直照顾他的意思……”
金光日冷着一张脸。
徐友真硬着头皮继续:“刚刚听到你们提到,结婚?所以,要先看看这个孩子吗?”
徐友真也觉得自己这样不太好,在人家结婚前让他接受女方会收养一个孩子!?但是她是真的希望徐文祖不要再一次被抛弃啊,说来也是无奈。
让徐友真惊喜的是,金光日没有拒绝,他进了那个房间,只是进去之后,房间门就关上了。
房间门一关,金光日连面子工程都不做了。
“是你吧?”金光日矜持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袖,抬眼,犀利地看向了坐在床边吃着棒棒糖的男孩,“在在窗户边偷窥,以及刚刚也把门开了一道小缝隙,偷窥客厅里发生的事情。”
说实话,刚刚在楼下,那一股充满了恶意和暴戾的眼神,以金光日的敏锐,想要不察觉也难,他只是暂时压下了,没有立马提出来而已。
徐文祖漆黑而幽冷的眼睛,定定地看着金光日的脸,含着自己的棒棒糖,一言不发。
“这么小就有偷窥的癖好了?”金光日冷笑一声,“很依赖她?你这狗崽子,究竟在想什么东西不好的东西,嗯?”
依赖,别搞笑了,要真是领养一个孩子的话,比如刚刚那两个女孩子,金光日可以说虽然自己不喜欢孩子,但也没有那么排斥,但是眼前这个……呵。
同类的味道。
不弄死就算是他善良了呢。
出乎意料的,徐文祖盯着他,开口了:“和你有关吗?”
金光日嗤笑一声:“随你怎么想吧,反正你不会如愿。”
他正要出门,手握在门把手上,却顿住了。
那个高贵矜持的检察官,缓缓回头,夕阳下,只能看清一只冰凉的眼睛,泛着幽冷的光晕。
“毫无威胁的狗崽子。”他轻蔑地说。
然后,金光日压下了门把手……
徐文祖却突然提高了声音:“毫无威胁的狗崽子,只需要八年,十年,就会长成大人,而你,却只能变的又老又丑呢……”
男孩子将口中的棒棒糖取下,倏地拉大了笑容,阴森地说:“毫无威胁的,是你才对啊,大叔。”
童声是如此的清脆,似乎天真又可爱,可是这句话里的恶意和挑衅是这样的明显,明显到金光日想要忽略也不行。
那一声“大叔”,还就真的是恶意满满了。
“好吧。”金光日笑了,笑得矜骄,如童话里的贵族,如人们梦寐以求的王子。
“那么,十年后,我们的孩子应该有你现在这么大了。那让我们的孩子,再与你较量较量吧。”
孩子!?徐文祖的脸倏地黑了,阴沉沉地盯着金光日看。
金光日嗤笑一声,理了理自己的领带,心情极好地打开了门……
又赢了一个。
不论是毛泰九警官,还是这个狗崽子,都是毫无威胁呢,切!
金光日不知道的是,舒夭绍出个门,就会遇到一个会被他视作“劲敌”的男人。
舒夭绍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在走回来的路上,因为还在沉思这个案件要如何继续下去,因而有些走神了。
然而事实证明,走路是不可以分神的。
有一辆面包车,不知怎么的就忽然就失控了,横冲直撞地朝人行道这边冲了过来!
舒夭绍注意到它的时候,条件反射地把一旁站着的一个被吓傻了的孕妇推到了一边,而因为这个举动,她错失了最佳躲避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