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向wuli日日道歉,真心诚意的。对不起!为误会了日日,为自己的偏见伤害了日日,我感到非常抱歉!对不起!”舒夭绍鞠了一百八十度的躬,上半身直接贴到了腿上。
“真的对不起!”
金光日抿着唇,无动于衷地坐在原地,一动不动,面无表情。
与他面上的冷漠不同的是……他剧烈波动的内心。
什么嘛~这么可笑的吗?就为了她一句“道歉”,就为了她一句“对不起”,就心生动摇了呢,你怎么那么可笑啊金光日,你就不能有点尊严吗?!像个卑微的傻子一样!阿西,为什么要动摇,为什么!
就因为这样一句道歉,就因为她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难道你就要原谅吗?!金光日你清醒点!刚刚的痛苦和绝望,心口仿佛被深深地以刀划开,竟在这一刻,都尽数忘却了吗?
金光日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他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就被眼前这个人逼疯,这要怪谁啊,怪他自己,怪他将整颗心脏都放在了对方身上,允许她搓圆揉扁,喜怒哀乐皆不由自己!
明明已经决定了,就这样放纵心中的魔鬼吧,杀吧,怎么样都好,只要能将淤积在心的痛苦通通发泄出来就好,就算是尽情地宣泄那该死的恶意给无辜的陌生人,也没有关系。
反正,他从来不会为除了白怀玉以外的任何人,感到难过……倒是怀玉,会在自己疯狂后,无比痛苦的吧?
那就让她痛苦吧,金光日这样想着,让她和自己一样痛苦,就当做是……对怀玉的惩罚,对她从来不肯爱他的惩罚!
可是现在,金光日感觉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疯狂与恶意,竟然又为了她短短几句话,就——尽数崩塌了。
舒夭绍还在深深地鞠着躬,她沉浸在自己的愧对和内疚之中,并没有注意到金光日整个人都显得更加阴鸷了。
她的眼泪一滴一滴滑落:“我不敢奢求我日你原谅我,但是我要尽我所能弥补自己的过错。都怪我先入为主,都怪我一直对你有偏见,我很抱歉我这么晚才意识到自己是这样一个糟糕的人,真是糟糕透顶了……”
不,才不是,胡说,我的怀玉……一直都是最好的、最好的人。金光日下意识地在心里反驳,又突然才明白过来自己的想法一样,眼中逐渐露出了挣扎之色。
真正的喜欢她,真正的爱她,尽管被她伤害了,尽管自己心里恼她,恨她,怨她,却也不愿意听任何人说她不好,这个任何人,甚至包括了她自己本人。
金光日心里恨极了!恨白怀玉,恨她那么轻而易举地就能将他的所有都牢牢掌握。可是,他更恨的是自己,恨自己明明在恨她却依然为她动摇。
他觉得自己悲哀又可笑,心像一条丧家之犬,无处安稳,唯有在她的身边才感觉是家,我恨我还是爱你,我恨我还是无法狠下心报复你……这大概,就是他的可悲之处了,金光日自嘲地想着。
“对不起,真的。就因为听到了路人的议论,看到了死者的图片和介绍里说到是用渔线勒死的,不假思索地,就忍不住代入了当初的自己……”舒夭绍努力地想要将自己剖析清楚。
金光日闻言,却如遭雷击,猛地抬头——
他震惊又痛心地看着在自己面前深深低着头,弯着腰的舒夭绍,就在这一瞬间,他的心颤抖了起来。
刚刚那所有的一切愤懑和纠结,竟然都尽数被另一种情绪所取代。
不,怀玉、怀玉……他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那是,那是……金光日感觉到自己的心乱了,他疯狂地想要解释,却找不到切入点。
嘴唇嚅嗫许久,却终究没能说出一句话。
难道人都是这样的么?会耿耿于怀于别人对自己的伤害,却能轻易忘却自己对别人的伤害?
他竟然,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起来,他对怀玉做过的,那么恶劣、那么糟糕的事情。金光日咬牙,痛苦地闭上了眼,如果当初成功的话,那么他的怀玉,让他又爱又恨的怀玉,恐怕早就死了吧?
而她的死状……就会和这个案件里的死者,一模一样。
他竟然没有想过,怀玉看到那样的图片,会代入她自己,会想起当年那个……该死的、恶劣的他。
看到图片的时候,他的怀玉是怎么想的呢?是不是被吓疯了?是不是惶恐不安?啊,真是太过分啊金光日,怎么可以,完全不想想她?怎么可以!
金光日的手,猛地纠结在了一起,指节用力到泛白颤抖,和舒夭绍一样,他也陷入了自责之中。
“我很难过,也非常自责,我知道你比我更难过,也更难受。”舒夭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办才好,但我希望这一切还有机会能挽回,如果实在不可以的话,也请只针对我一个人……”不要伤及无辜,让我们相爱相杀吧!
寂静的房间内。
舒夭绍等了许久,没等到金光日的回应,她正疑惑着,就见地面上出现了一双熟悉的鞋。
然后,有一双熟悉的手,极尽温柔地抚过她的眼角,擦干了那泪痕,他捧着她的脸,让她直起身子,与自己对视。
“日日……?”舒夭绍看着眼前这个面无表情的人,有些疑惑,弄不清楚他的态度。
“我们怀玉,是真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保证永远不再犯了吗?”他问。他看起来很冷静,只有自己才知道心脏几乎要被复杂的情绪所挤压得裂开了。
舒夭绍猛地点头:“当然!”
金光日嘴角扬起一抹浅笑,矜持又含蓄,他漫不经心地说:“本来还想要毁灭这一切,就当做是对怀玉不爱我的惩罚……”
舒夭绍的心一紧,猛地摇头,心中瞬间伸出尔康手——不要啊,来啊,追夫火葬场也行,相爱相杀也行,放过路人甲啊!咱两锁死就好了,为什么要去伤害无辜路人!
“不过,看到我的怀玉你那么乖,”金光日顿了顿,看到舒夭绍紧张的模样,笑意加深了几分,“我决定原谅你了。”
说出这一句话,金光日感觉到心头的枷锁瞬间松了,与其说是原谅怀玉了,不如说是他见好就收,和怀玉和解了,因为金光日意识到,怀玉的心中,自始至终都在恐惧他当初的所作所为,却没有记恨过……
他的怀玉啊,早早地就在心里,原谅了当初那个真正糟糕透顶的、一无是处的金光日,从来没有要挟过要好处,而他明明一直在享受着她的仁慈和善良,却在心里觉得习以为常,并且视作理所当然。
还要在这样的时刻,要挟要好处。所以,果然怀玉是个心善的孩子,而他,是个糟糕的野兽,因为……他不会放过任何可以索取好处的机会。
“真的吗!?”以为要追夫火葬场的舒夭绍不可置信地、惊喜万分地看着金光日,惊喜来得太突然,她都要被砸晕了。
金光日眼一眯,视线流连地在她唇上逡巡:“当然,不过,作为补偿……”
“我要怀玉吻我。”他的指尖在她唇畔上略过,他深深地凝望着舒夭绍的眼睛,眼中的欲念在疯狂燃烧。
声音喑哑的重复:“我要怀玉……主动亲/吻我。”
我要怀玉,也是爱我的。
——金光日。
舒夭绍震惊地看着金光日,语气迟疑又尴尬:“在、在这里?”
她情不自禁地看了看这个房间四个天花板的角落都有的监控,不是吧!?
金光日竟然在这个时候要亲亲!?在人家敬茶局?在人家敬茶局的审问室!?会不会有点浪过头了……
“快点啊怀玉,我在等你。”金光日将她抱在怀里,丝毫没有要退让的意思。
他心里面,看到这样尴尬又羞涩的怀玉,甚至在为自己的使坏感到快活,嘛~他果然是坏到了骨子里的人呢。
舒夭绍感觉自己就像是蒸笼里的大闸蟹,感到无比不好意思,羞到满头满脑都在冒热气,整张脸都憋红了。
“要、要不……换个地点?”舒夭绍还在努力为自己争取最后一丝廉耻。
金光日眼皮一撩,嘴角向下一弯:“我就要在这里。”
舒夭绍感觉自己脸烫到头都要秃了:“……祖宗诶,到底为嘛!?”
“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所以,怀玉从哪里伤害到我,就从哪里补偿我。”
“哈!?这句话是这样理解的吗?”舒夭绍觉得他在强词夺理。
金光日脸一拉,松开了抱着她的手:“你不愿意的话,就算了……”
眼看着就要前功尽弃了,舒夭绍怎么可能答应,她果断伸出胳膊,圈住了金光日的脖颈,用力压着他的脖颈向下,她垫脚,闭眼,一口亲了上去——
“mua~”
嘤嘤嘤,尴尬死了,那么多人,外面的人估计都在监控里看着,TMD,人生黑历史!
金光日感到脸颊上那轻轻的,柔软的触感,心尖猛地一颤,一丝丝甜意染满了整个心脏,他甚至隐秘地笑了,眼睛都因为内心深处的愉悦而眯了起来。
“可以了吗?”舒夭绍小声问。
金光日瞬间从刚刚那满心甜蜜的状态中抽离,板脸,恶声恶气地冷着嗓子:“我看你是故意的,你根本就不是真心实意地道歉吧?”
眼看着他又生气了,舒夭绍手足无措:“不不不,我当然是真心实意地道歉。”
金光日看着她无措的模样,心里痴迷地感叹着:啊~我的怀玉,真的是,太可爱了。
然而他却死死的压制住了笑意,理所当然地抬高了下巴,冷声道:“我要你亲的是脸吗?我要你亲的明明是这里!”
舒夭绍看着他指向了他那形状诱/人的唇……
“咕咚~”她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眼神飘忽,“这、这不太好吧?外面那些人还看着呢……”
于是,舒夭绍就看着金光日的脸又开始要晴转多云,甚至要晴转暴风雨了,她心里那叫一个着急,心下一狠,咬牙,直接扑了上去,一把跳到了金光日的身上,抱着他的头,瞄准了那不染而红的唇,吻了上去。
金光日眼珠子一瞪,看着近在咫尺的舒夭绍,看着她紧张到整张脸都皱起来了,感觉着那软软的唇,紧紧的贴在自己的唇上——
像是被电了一下,心脏……像是被电了一下,在瞬间停摆之后,又疯狂跳动了起来。金光日眨了眨眼,酥麻了呢,好像整颗心脏,都坠入了甜腻的蜜浆之中去了。
嘤嘤嘤,羞耻度突破天际!金光日这小子,是故意的吗?!等下出去要怎么见人,天啊,把脸兜起来好了。
舒夭绍捂脸:“现在……可以了吗?”
金光日看着满面通红的舒夭绍,脑海中不和谐地出现了她更羞涩,更难以启齿的模样,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眼中的欲nian忽地加深,加重,浓墨重彩得仿佛是什么奇怪的抽象画中的漩涡。
“不够,还不够啊……”他像是在沙漠中缺水的旅客,嗓音沙哑得难以描述,“怀玉只是碰一下就离开了。”
金光日低头靠近她,贴着她的脸,与她呼吸纠缠,声音喑哑而祸人:“还没有进来呢……”
舒夭绍不明所以:“什么?”
却见金光日嘴唇轻启,吹了一口气:“怀玉的舌,还没有进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