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金光日的坦诚,舒夭绍和他之间的气氛,不再剑拔弩张,甚至在学业和训练上互帮互助,呸,主要是金光日指导舒夭绍。学习上,金光日是学霸,舒夭绍这个当初能考上好大学全靠勤能补拙的人,在他面前就被秒成渣了,于是她选择抱大腿。
总而言之,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可以算作是突飞猛进,一日千里了。
舒夭绍多次见金光日认真完成她之前买的书之后,也忍不住给自己来了一套,只是她做着做着就有些做不下去了,于是按照惯例去请教金光日。
不仅请教,还忍不住抱怨:“为什么!为什么要把鸡和兔子关在一起,就不能多买几个笼子吗!?”
金光日闻言,有些好笑地看了她一眼,眼神是从未有过的轻柔:“大概是没钱,太穷了吧。”
舒夭绍:“……”这种沙雕抱怨竟然也认真回答?嘶!少年温柔杀我,只是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快,搞得心里头毛毛的,各种不安纠结啊。
然而不等她想出点什么来,金光日就开始讲解了,舒夭绍马上收拾了乱七八糟的心情,努力听讲。
讲解的过程中,看着那熟悉的《孙子算经》的书皮,金光日的眼神晦涩不明。
其实啊,他一开始收到这些书的时候,心里真的是非常排斥呢,哦不,或许可以直截了当地说是厌恶。最初翻开这些书,都似乎是迫于舒夭绍的压力,满心的压抑与厌恶,那时候,这些书就是负担、压力。
但是现在……他竟迫不及待地想要做完,甚至是二刷、三刷,因为那些厌恶与压抑不仅消失了,他然而还产生了愉悦的感觉,就仿佛,他重新喜欢上了这些书籍。
但是,改变的真的是他对书籍本身的看法么?
金光日有些好笑地看着坐在自己身边,一脸认真的少女,心道也许他不得不承认,书根本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变的只是他自己的感情。
他只是因为坦诚地认知到了对送书的这个人的感情,才爱屋及乌地会连做题都能有别样的快乐啊。
那个一直深深地困扰着金光日的问题,他终于在佯装不经意之间,问了出来。
“怀玉你啊,为什么会送《孙子算经》《九章算术》,贝多芬的钢琴曲……而不是其他呢?”他嗓音轻柔,听不出什么别的意味。
“什么?”舒夭绍头也没抬。
“为什么不是其他,化学、生物学、绘画……”他轻笑着,眼神晦涩不明,仿佛在诱导着什么,“这些都可以送我啊,不是么?”
舒夭绍终于抬头看他,眼神是难见的认真和谨慎:“你要知道原因的话,先答应我,别觉得我太过自以为是。怎么说呢,主要是因为我觉得wuli日日你不喜欢那些化学呀绘画呀什么的。”
金光日的笑容加深:“是吗?”
“是啊,我是这样感觉的,只有在做数学题、练琴的时候,wuli日日才像是活着一样,才像是真正得到片刻的轻松一样。”对于很多问题,舒夭绍还是很坦诚的,就比如现在。
金光日起先只是含笑看着她,模样正常又冷静,然而舒夭绍说完后,他却猛地靠近,一下子就将她抱在怀里,紧紧的。
舒夭绍被抱了个满怀,她下意识握拳,然而扬起拳头之时又忽然想起了前面的乌龙,于是她又硬生生忍住了,然后举起了双手,做出了一个投降的姿势——任抱。
“咋、咋地了!?”我日这是怎么了,突然这么粘人,好吓人啊,有点受不鸟了!
“暖的,怀玉是暖的。”
会把疯狗当人看,会尝试着去走进它的心,会尝试着去寻找一条疯狗的救赎……我的怀玉啊,人是暖的,心也是。
每日自少年宫回来后,舒夭绍和金光日就继续跟着李大范训练。
舒夭绍渐渐地发现,李大范除了一些正统的技能,比如八极拳等以外,他个人的很多技能心得,都非常狠辣,后来她才从金光日的口中得知,李大范是一名特工。
“就算是这样,李教官也是个非常好的人了。虽然整个人都非常冷峻,但是前几天听说在一个案子里,他为替受害者讨回公道,不惜得罪上层什么的……”
她感叹着说这番话的时候,金光日当时在安静地看书,他闻言,抬眸凝望着她,说:“怀玉啊,不要在我面前夸其他男人。”
舒夭绍浑身一抖,露出了一脸(地铁、老人、手机JPG.):“嘶~我日你好肉麻!”
“李教官的话,不要紧的,在他任务完成之前,父亲不会让他被轻易调走。”金光日面容平静,嘴角挂着一抹温柔的笑意,“知道这些的话,怀玉会好受一点吗?”
他温柔笑的时候,尽管舒夭绍清楚现在的金光日这样对自己笑,是单纯的真诚的温和,而不是之前那种带着明显恶意的挑衅,但是吧,这还是会给舒夭绍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舒夭绍搓了搓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觉得这事儿还得怪金光日他自己,要不是他那么能作死,她这种明显神经大条的孩子,也不可能对他连“笑容”都条件反射的警惕。
少年对她明显状况外的反应也不以为意,复又垂眸,视线重新落到手中的书籍中,他安静看书的模样,就像是一只静谧的白光精灵,是温柔的,又纯洁的。
舒夭绍发现了金光日有一个习惯,只要他专注要做什么事情,不论是做题还是看书,他总要戴着入耳式耳机,就像是现在,他又在戴着耳机看书了。
在舒夭绍的视线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时候,金光日终于又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了然,将一侧的耳机摘下,递了过去。
舒夭绍接过,没啥防备地塞进耳朵,瞬间——震耳欲聋的高声!
她顿觉耳朵一阵刺痛,火烧屁/股一样匆匆忙忙地又把耳机拔了出来:“金光日,你疯了,你这音量,是要把自己搞耳聋!?”
“抱歉。”金光日仿佛这才反应过来,伸手探向舒夭绍的耳朵,“我习惯了,忘记了这件事。”
“不是,你这怎么能习惯,耳朵不疼吗?不会难受吗?”舒夭绍捉住了他的手,顺便把他耳朵里的另一个耳机也摘下。
被她主动握住的手,从指腹肌理处仿佛传来了一串难以描述的电流,直达心脏,让他忍不住浑身都战栗了一下。
“你以后不能听那么大声了,耳朵要真出了问题,你后悔就晚了。”舒夭绍也不想自己像个老妈子一样叨叨这些事情,她见金光日低眉顺眼地应了,就想要转移话题:“wuli日日,你平时都在听什么音乐?”
“古典乐,如你所知的贝多芬。”金光日调低了音量,又放了另一首,然后动作轻柔地将耳机塞入舒夭绍的耳朵。
他的手,留在舒夭绍的耳旁,看似虚虚地掩着她的耳朵,实则是将她的脸都捧了起来,手掌的大鱼际肌更是会在不经意之间触碰她的脸颊。
但是舒夭绍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对,因为金光日收敛了所有的外在情绪,就这般垂着眸,语气平和地和她分享:“这一首,有没有感觉到,那种……对命运的不屈从,正如同他本人所说的,妖扼住命运的咽喉。”
“现在放的这一首,怀玉听出了什么?世人皆说这是对黑暗社会的逃避和怯懦的,但是啊,不仅如此呢,他很洒脱呀,我能从中听到音乐家放弃一切后的轻松与惬意。”
……
舒夭绍不得不承认,金光日真的对古典音乐颇有自己的见解,至少,她是听不出什么东西来,不过金光日讲过后,她又深深地觉得他说的非常有道理,再仔细一听这些音乐,竟然也能有点不同的感觉了。
许久之后,舒夭绍摘下了耳机,眼神复杂地看着金光日,问:“wuli日日,你啊,是真的可以在音乐的世界里,得到灵魂的救赎与解脱的吧?这应该不是我的臆想?”
“确实是这样,这当然不是你的臆想。”金光日眸光微动,嘴角缓缓扬起一抹笑,他收回了耳机,关掉了音乐。
“那为什么,”舒夭绍皱紧了眉头,有些不知道要从何问起,但是一向有话说话,为人无比坦诚的她,最终还是直接问出来了:“那为什么我日还是会陷入疯狂?既然有可以缓解自己的方式,为什么还是会有不妥当的杀人欲?”
金光日原本敛着眼眸在收耳机线,舒夭绍的话让他睫毛微颤抖,好一会儿,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抬眸,他就这样深深地凝望着舒夭绍的眼,嘴角缓缓延展开一个轻浅的笑容:“因为,怀玉啊,音乐给我的救赎与解脱,只是暂时的……但是,我的痛苦,是绵长而不断绝的。”
他笑着,眼神那般平静,凝望着她的时候,甚至不自觉地在放轻、放柔……
他笑着,仿佛在说着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但是在舒夭绍的眼中,仿佛看到了那双已经不在意一切的眼眸,也在哭泣。
窗外忽然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舒夭绍忽然惊觉,或许金光日的痛苦,就如同一场无休无止的绵绵细雨,音乐……可能只是一把临时经过的伞,虽然能带来短暂的慰藉,却无法带来真正的救赎。
舒夭绍皱紧了眉头,有些难受地说:“如果你不想笑的话,那就不要笑了,我看着,好难受,好悲伤……”
金光日挑眉,怀玉在为我悲伤吗?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陪着你!”舒夭绍第一次主动拥抱了金光日。
金光日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一场能让人溺毙的温情,无穷无尽,无处不在。
众生皆苦,怀玉啊,你的存在,就是我的救赎。
被拥抱了一次后,金光日便笑着看着舒夭绍离去的背影,他心道:怀玉果然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嘛~他应该早点学会示弱才对呢。
金光日甚至想,他应该早点发现的,自己对舒夭绍的感觉。
那是单纯的、深刻的喜欢,而不是她身上那独特的性的吸引力。
到底是为了自尊与面子,在自欺欺人呀,甚至不惜拿“我只是对她有性/趣”来遮掩对她的喜欢。
其实,如果真的只是“性/趣”的话,李大范那个尖酸刻薄的男人早就看出来了吧,估计那男人不仅能看出来,还会不予余力地羞辱他、打击他才对。
但是啊,李大范没有提过,这说明了什么,这就说明……他,金光日啊,真的,也会那样纯粹地喜欢一个人,和其他一切旁枝末节,都无关。
最初为了骗自己只是对怀玉有性趣,想要得到她的人,不过现在嘛……既然坦诚了,那就坦诚到底吧,金光日垂眸看着桌上的餐盘,倏地拉出了一抹深深的、诡异的笑容,现在,我要——怀玉的心。
舒夭绍下来的时候,金光日把她的那份牛排都给切好了:“怀玉,马上就要毕业了,我们一起到俄罗斯去留学吧。”
“俄罗斯?不要!”舒夭绍不假思索地拒绝,麻蛋,你杀人地图点亮俄罗斯,原来是因为留学吗?!
被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气氛刹那凝固。
金光日嘴角瞬间僵硬,却看不出喜怒:“为什么?”
“我们去种花家留学!”舒夭绍斩钉截铁地说。
老娘要带你去西藏,走318川藏线,让你——涤荡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