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来日方长【15】

金光日:“……”

他睁着一双泛红的、隐隐还带着水雾的眼睛,尽管在剧烈的喘息,仿佛就要就此窒息而死,却依然能就这般静静地看着舒夭绍,没有求饶,没有认输,然而凭借那张俊秀的脸和那无辜的眼,硬生生地营造出了无比令人怜惜的意味。

舒夭绍铁石心肠,不为所动,还跟着音乐唱了起来——

“就这样被你征服~~”然后,她倏地看向了金光日身为男生的某个重点部位,咬字极为清晰、重点发音:“【切】【断】了所有退路~~~”

金光日脸上的笑容不减反增,他喘气都岔气了,然后歪了歪头,笑得有些病态:“想做什么啊怀玉,为什么唱‘切断’的时候,要看着我这里?嗯?”

“唉~”舒夭绍摇头晃脑地叹了一口气,隐晦的眼神不假思索不加掩饰地从他重点部位一晃而过,眼中的遗憾几乎要从眼眶里溢出来了。

“我日啊,答应我,以后别作死了好吗?我真的好害怕……”舒夭绍皱着眉,一脸的苦恼。

金光日蹙眉,沉默地垂下了眼眸:“……”别怕,抱歉,以后……再不会了。

“好害怕自己克制不住自己了,万一我被气的没理智了,把你这唯一的没有‘实际作用’,只剩下一点点‘象征意义’的小兄弟真的给——【切】【断】了,难受的,还不是你自己么?”舒夭绍温柔地说出了自己的隐忧,一脸的忧心忡忡。

金光日:“……”似乎搭不上这丫头神奇的思路呢。

被这样一针见血地解开最难看的一面,愤怒吗?想杀人泄愤吗?金光日本以为自己会的,然而没有,他望着那双清凌凌的眼睛的时候,没有愤怒,只有那该死的,隐秘的,莫名其妙的,无法压抑的……欣喜。

金光日忍着浑身汗津津的难受和不受控的呼吸与心跳,依然矜持地颔首:“你的警告,我收到了,会引以为戒的。”

“诶~我日,你正常点说话,别说两个字就娇喘一下,我听着觉得害臊。”舒夭绍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金光日苦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怀玉啊,要怎么才肯放开我?”

“只要wuli日日为我唱一首中文歌!”

他最后还是低下了高贵自己的头颅,忍着无边无尽的羞耻,唱了一首《征服》。

舒夭绍听得津津有味,说真的,如果不剖开金光日,去看他内底里的偏执、癫狂、神经质的话,他表面上,真的是一个宛如神灵伟大造物的完美作品,嘶哑着嗓子唱歌都那么动人。

当天晚上,舒夭绍折腾金光日折腾够了,才解开了渔线,将金光日丢进了浴室。

“加油哟wuli日日!”舒夭绍在门外把浴室门锁死,笑得无比亲切,“小姨明天就来把你放出去。”

金光日背靠着门,闭着眼,仍在剧烈的喘息,他急促地喘着气,将头抬到最高,双目甚至有些失神了:“不帮帮我么,怀玉……”

“不不不!小外甥,你知道吗,种花家伟大的领导人曾经说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舒夭绍说完,轻快地脚步声渐渐远去。

金光日就这般靠着浴室的门,随手打开了花洒,哗啦啦的水声淅淅沥沥,掩盖住了他无可抑制的、充满爱~欲的闷哼……

以及因他的幻想,而在他心底里蔓延开来的,不可名状的满足。

为什么是白怀玉?

抵达顶峰之后,金光日大脑一瞬空白,他怔然地看着空荡荡的浴室,所以,为什么是白怀玉?

“我们光日,身为一个天才,就得要样样精通,懂么?”记忆之中,女人严厉而苛刻的声音逐渐清晰,带着难以描述的痛楚与恨意。

所以,金光日是一个什么都会,什么都要学到极致的人。

他明明在化学、生物、语言学等等方面,一如数学与天文学的超然优秀,可是为什么,白怀玉偏偏只送了数学与天文学的书籍?

他明明在绘画、舞蹈、雕塑等等艺术方面,一如钢琴等音乐的卓然独立,可是为什么,白怀玉偏偏只送了音乐相关的东西?

是的,金光日是一个每一门都要做到极致的人,然而并不是每一门都会为他带来快乐,让他得到灵魂的解脱,他当然……并不是喜欢这所有,能得他喜欢的,只是这其中之一二而已。

所以,究竟为什么……偏偏是白怀玉,发现了这一切?

疲倦至极的金光日,顺着浴室门,缓缓滑落在地,阖上了眼睛。

第二天,舒夭绍把浴室门打开,把金光日叫醒,然后说:“洗漱吧,今天和李教官请假了,光日……我们谈谈?”

金光日只是目光沉沉地看了她一眼,沉默地点了点头。

其实今天,金光日有点发烧,但是他没有提,也没有要叫家庭医生的意思,沉默地洗漱,看着镜子里形容虽狼狈,却依然不掩俊秀的脸,他才缓缓露出了一抹浅笑。

“你要谈什么?”金光日在房间内的椅子上坐下,眼角眉梢都染上了诡谲的笑意,“或者,怀玉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

舒夭绍并不着急,她手里拿着一杯水和一瓶退烧药,她皱着眉,探了一下金光日的额头:“唔……果然还是发烧了。”

金光日心头猛地颤了一下,瞳孔紧缩——怀玉啊,你果然是为我量身打造的致命毒/药呢。在那样折磨了我整整一夜后,你不过是仅仅只是吝啬地施舍了那么一点点的温柔,仅仅只是主动触碰了一下额头,仅此而已,然而便是这点温情的施舍,却已经足够将我推入那摧毁神智与融化灵魂的恐怖漩涡中去了……

他的头脑依然混乱,心间苦涩让他忽然就没能克制住自己,忍不住冷声地说:“……你即使厌恶那条疯狗,却还是会在疯狗生病的时候心生悲悯吗?这样的怀玉未免太善良了,你迟早要为这善良付出代价!”

舒夭绍白眼一翻:“……”来了来了,又来了,他/妈/的话题跳得飞起!你这么会跳,怎么不去蹦极!?

她心想,你跳呗,反正我也跟不上,我还是走我自个儿的路线得了。

“我就想告诉你,古人有云,一滴精,十滴血。你啊,还年轻,要克制,懂吗?这种事情,能少则少,能不要就不要,想要活得久,不是保温杯里泡枸杞可以解决的,还得学会克制,克制是人类的美德。”舒夭绍将杯子和药都递了过去,“所以你看看你不克制的后果,生病了吧?啧啧~”

“歪理还挺多。”金光日捏着药瓶,指尖微颤。不要再关心我、不要再靠近我,要疯了,走吧,走得远远的!啊……不,不,不,还是……再靠近一些吧,还是,再多关注我一些吧……

他利索地将药给咽下去,仰着脸,闭着眼,露出了一抹诡异病态的笑容。

舒夭绍耸耸肩,习惯了,不仅怕不起来,还想把他嘴唇拧好,让他笑得正常点,别一天到晚整得真像条疯狗。

“要和我谈什么?”金光日现在就像是一个蛇精病不发病的时候,特别安静,特别有校园男神的感觉。

舒夭绍撑着下巴:“就说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喜欢你,喜欢……否认喜欢……啊…想得到你,或者……你日我也行。”金光日歪着头靠近她,笑容越发变/态,“怎么,被吓到了吗,被恶心到了吗?”

舒夭绍早有心理准备:“倒也还好,在意料之中。”

这一次,她没有战略后仰,而是伸手抵住金光日的头,把他推开:“但是,金光日,性在我这里虽然不是什么不可言的东西……”

“但是,它在我这里,和在你那里,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舒夭绍平静地看着他,难得蛇精病安静下来了,试图和他讲讲道理吧。

“你想要和我做这种事情,并不是喜欢我吧?是因为你本来就有这方面的缺陷,又因为我体质特殊,你只对我有反应而已,说白了,你对性的概念,和它们是一样的……”舒夭绍一边说,一边拿起了手机,戳开了那个视频。

顿时,一个雄浑又字正腔圆的声音响起:“春天到了,万物又到了交/配的季节……”

然后,手机屏幕里的画面就是各种动物争芳夺艳甚至是厮杀的场面。

金光日闭眼,撇过脸:“……”阿西,乱说什么,才不是这样!

但是,他没有把反驳说出口,反而顺着舒夭绍的意思,问:“那么,怀玉是怎么想的?”

“在我的理解里,性是爱的水到渠成,是男女双方感情的共鸣与满腔的爱意,抵达顶峰后,才需要的抵/死/缠/绵,性不是目的,只是爱的某个极致的表达。”舒夭绍绞尽脑汁地想着自己应该如何描述。

然后,她补充:“但是,你对我没有喜欢,更不要提爱了……”

“有的。”金光日忽然开口打断她。

“……什么?”舒夭绍诧异地看着金光日。

金光日抬头,不避不退地直视着她的眼睛,他忽然做下一个决定,因为这个正视了内心的决定,金光日感觉自己好像解开了纠缠在心脏上的枷锁,咔嚓一声,他只觉满心轻松,以及那因不再克制而铺天盖地侵袭而来的欢喜。

他就这样深深地凝望着舒夭绍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说:“我啊,是喜欢怀玉的,非常、非常喜欢。”

在看见你的第一眼,那无所畏惧的仰脸笑的模样……

在你毫不犹豫扬起拳头,企图要压抑我心中野兽……

在你发现了,从未有人发现的我真正喜欢的所有……

在你不顾我是一条疯狗,仍答应永远陪伴注视我……

在我疯狂如斯,你依然伸手将我抓紧从深渊捞起……

叫我,如何……不喜欢?无法,不喜欢啊。

舒夭绍:“……”虽然好认真的样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条件反射就觉得不可信。

“所以,怀玉,稍微努力一下,尝试着……喜欢我吧?”金光日慢慢地靠了过来,情难自禁地伸手,轻轻抚上了舒夭绍的脸颊。

他看起来那么认真,他的眼眸都因为心境的变化而不再癫狂,甚至安静得有些令人意外,这似乎是向好的发展,不过——

“答应会一分一秒不和你分开,答应会时时刻刻都看着你,我都会做到,这是承诺,不是开玩笑。”舒夭绍认真地说。因为,这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和意义,也是我必须完成的任务。

“但是,”舒夭绍没有遮掩也没有逃避,“喜欢你的话,难度太大了,嗯……基本,可能,做不到吧?”

“为什么?”金光日垂着眼眸,看不清其隐晦与森冷。

“因为……我日你呀,不是我会喜欢上的样子。”舒夭绍叹了一口气,到了此刻,坦白这一切的话,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坦白是对是错。

金光日原本平静的眼眸,因这一句‘你不是我会喜欢的样子’而倏地一紧,然后像是瞬间掀起了腥风血雨一般,他猛地抬眸,猩红的眼,死死地盯着舒夭绍的脸。

舒夭绍:“……”来了来了又来了,能不能别冷静个三五分钟又突然发疯,这样子我的小心脏要受不鸟了!

然而舒夭绍的防备没有派上用场,因为金光日虽然有些癫狂的模样,却并没有发疯。

他只是含着一抹诡异的笑,认真地问:“那么,怀玉喜欢什么样的?”

为了得到你的心,为了让你和我共沉沦,你喜欢的样子,我都有……

啊,不对,是没有也没关系,我演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