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日真的是一个头特别铁,然后还特别耐打的反派了,反正舒夭绍是没见过哪个人像他这样,在每天压在肩上的学业、体能训练、艺术发展等等压在肩头都要让人恨不得把一个小时掰断成两个小时用的时候,他还能每天把时间挤一挤,挤出点时间来就为了在作死的边缘大鹏展翅。
每天都累得恨不能直接一觉睡到天荒地老的舒夭绍,看着金光日这精力无限的模样,她就嫉妒羡慕恨。
这一次闯浴室事件的爆锤,也只是让金光日他在医院休养了几天而已,不到一个星期,他就回到了金宅。
不过刚回来那会儿他形容极为惨淡,鼻梁上贴着厚厚的纱布一样的东西,半个头都被包裹在纱布之下,活脱脱一个移动的木乃伊。
金光日回来的当天下午,舒夭绍正在李大范的手底下挣扎求生。
李大范也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少年,就回头对舒夭绍说:“你接着把金刚八势练十遍。”
舒夭绍闻言,满是汗水的脸瞬间就夸了,妈个鸡,再来十遍恐怕今天连揍金光日的精力都没有了。
李大范可不管舒夭绍心里头叨叨些什么,他迈着长腿走向了门口的金光日,对他说:“你跟我来,你今天先学点容易的。”
然后,舒夭绍就看着这两个人走掉了,她则留在原地,认认真真、一板一眼地把八极拳的基本开门练法,也就是金刚八势打出来。
李大范这男人是真的牛,据说还到种花家的正规军校和部队进修过,连种花家部队改良过的八极拳都让他学了个十足。
舒夭绍一边练,一边还忍不住分心地想,果然有杀伤力大的师父带着学习就是不一样,瞧瞧这,她都感觉自己能一拳打死一头牛了,可比当年在大学学的军体拳要有用。
金光日还没有发育完全,身量却也已经足够高了,他闲庭漫步地跟在走路都一板一眼的李大范身后,忽然就开口说:“李教官,你就不会不甘心吗?”
少年的嗓音低沉,可能因为受伤,还有些沙哑,但是那缓慢的诡异的带着细微笑意的语调,是十足十的蛊惑,以及——激怒。
李大范果然脚步一顿,回头,冷漠锐利的眼睛盯着金光日。
“你又想做什么?”他面无表情的冷声问。
说实话,金光日这个少年的恶劣,简直刷新了一向冷酷的李大范的认知,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个毫无底线的人,甚至可以说是除了一张脸和家世背景以外,就毫无优点的人……一个残忍到时时刻刻都想要暗害与自己一同训练的‘战友’的渣滓。
“我能做什么?”金光日眼神微闪,笑容加深,“我不过啊,是在点醒你而已。你明面上是我们的教官,但是其实……你害怕那个臭丫头吧?”
李大范依然站在原地,冷漠地注视着他:“继续。”
金光日笑容俨然,语气轻嘲:“不是吗?你每天在教她如何学会自己的本领,但是你的心也在为这个丫头的怪力而震惊,甚至是害怕……你甚至不敢让她的拳头接触到你自己。”
“你啊……看似将她压制的死死的,她所有的攻击都似乎对你无效,不过,这样的情况,维持不了多久了吧?她很快……就会超越你了啊,李教官。”
李大范垂着眼眸,一向阴沉如水的脸上根本看不出喜怒。
“李教官,你,真的坐得住吗?啊…你或许还在焦虑地寻找一个理由,一个将她彻底抹杀的理由,没关系……”金光日的笑容猛地拉大,“我可以,帮你。”
回应金光日的不是旁的,而是李大范的一记直踢——
“呃!”金光日虽然反应及时地用胳膊格挡了一下,然而依然被李大范一记直腿的猛力给踢翻。
倒在地上的金光日先是冷冷地发出了一声嘲讽的嗤笑,然后才慢慢地撑着身体爬起来……哦呀,失败了,果然李大范这个男人不好搞,蛊惑一下就失败,嘛~失败就失败,干嘛非得动手呢,真是令人憎恶!
“你那可悲的自尊真是要令人发笑!”李大范就站在少年的旁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冷酷的脸上尽是讽刺的笑容,“喂,金光日,承认自己喜欢一个人,很难吗?”
“闭嘴,你在胡说些什么!”金光日闻言只觉心脏某个隐秘的角落被戳了一下,让他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俊秀的五官隐隐扭曲了起来。
“我胡说?呵,我啊,大概是没见过像你这样的懦夫,连承认喜欢一个人都不敢。你喜欢她,又因为你那可笑的莫名其妙的自尊,你不愿意承认自己喜欢她,为了否认你的喜欢,你就要针对她,甚至要杀了她。”李大范冷笑着。
“你杀不了她,你办不到这样的事情,就想要怂恿我来做,你不觉得你自己的行为,幼稚又可笑吗!?你以为你还在上幼儿园吗?该死的狗崽子!被你喜欢上,大概是那孩子这辈子最倒霉的事情了!”
李大范的话,像是一只冷酷的大手,毫不留情地将金光日身上的某块遮羞布给撕了个稀巴烂。
极度的羞耻与愤怒席卷了大脑,这让金光日顿时就失控了,他像是一头发疯的野兽,猩红着眼珠子盯着李大范,咬牙切齿地道:“闭嘴啊李大范!你以为你是谁!你知道什么!你不过是个肮脏的见不得光的特工……”
“那又如何?我至少不会为了令人发笑的自尊心去伤害自己喜欢的人,也不会让自己的喜欢,变成伤害心上人的理由。”李大范冷笑着,慢慢地蹲了下来,与金光日对视着,道:“你得承认,你真是糟糕透顶了!如果我是那孩子的话,我就绝不可能对你有任何好感!”
才不是这样,你胡说!她怎么可能不喜欢我?阿西,你知道什么啊李大范。
“闭嘴!闭嘴闭嘴!阿西!该死的家伙,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那臭丫头可是说过一分一秒都不想和我分开,要时时刻刻看着我的人啊,她喜欢我!”金光日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歇斯底里地吼道:“她是喜欢我的!!”
她可是亲密地喊过‘我日’‘wuli日日’的人呐,她可是连他上洗手间都要跟随的人呐,她可是会看着万众举目的他愣神的人呐……
金光日混乱的脑子闪过了无数和舒夭绍相处的画面,他找到了无数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怀玉那丫头是喜欢自己的,就算他不爱她,她也必须承认,她就是喜欢他!
李大范先是沉默地看着暴怒着有些口不择言的金光日,然后,他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一样,倏地笑了,甚至笑得停不下来。
“什么嘛?喂,金光日,你管那叫喜欢?嘛!你还是别开玩笑了。”李大范满面笑容地看着那个几欲暴怒的少年,真的是,太可笑了!
金光日闻言,慢慢冷静了下来,他猩红的眼眸宛如野兽,就这般无机质的死气沉沉地盯着李大范的眼睛:“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
金光日不得不承认,在这一刻,他的心脏竟然在不自觉地收紧、收紧,他有些排斥听李大范说那些他不想听到的内容,可是理智又让他莫名其妙地想要听下去。
“你既然感兴趣的话,那我不妨多告诉你一些好了。”李大范仿佛也是觉得有趣一样,直接拍了拍地面,坐到了金光日的旁边。
然后,他问:“你知道你看白怀玉的时候,是什么样的眼神吗?”
金光日沉默,他又看不见自己的眼睛,他怎么知道是什么样的眼神。但是,他知道白怀玉看自己的眼神,那种专注的认真的深刻的,仿佛她的全世界里他最重要的眼神,啊…真是令人无比畅快无比享受的眼神,金光日甚至想要一辈子都拥有那双眼睛对自己的注视。
李大范看着金光日的表情,忽地嗤笑一声,继续说:“你看她的眼神,是知慕少艾啊傻狗,你看着她,和普通的少年看着喜欢的女孩哪有什么不同?一样带着隐秘的欣喜,一样带着莫名的激动,一样忍不住不断地关注。不一样的是,你这人……这里没有长好。”
金光日闻言抬头,看到李大范正带着一抹诡异又讽刺的笑容看着自己,李大范的手点在心脏的地方,然后李大范又用力戳了戳心脏的部位,笑问:“明白吗?你,金光日,你的这里,没有长好。”
“普通人,喜欢就是喜欢了,你不一样,你这种神经病真的非常不一样。”李大范忽然就有了烟瘾,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口,继续说:“金光日,你不敢正视自己的喜欢,更不敢承认,你疯狂的否认自己的喜欢……然而实际上,你不仅喜欢,你还想要占/有,想要摧毁,你啊,就像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金光日低着头,垂着眼眸,没人能看到他的瞳孔宛如地震一般的波动,没人能够体会到他的心脏掀起了什么样的波澜。
“你看她的眼神,就像是一只疯狂的,不懂爱为何物却已经爱上了她的野兽,欣喜、纠结、痛苦、自我否认、癫狂、摧毁欲宛如漩涡一般能让人毙命。”
“呵……”金光日发出了一声不明所以的冷笑,仿佛是对李大范说的话最大的轻蔑。
“不必急着否认,我只说我看到的。”李大范也不在意,他将抽完的烟,掐灭在了地上。“但是,你说那孩子喜欢你……嘛,虽然有点打击你的嫌疑,但是你未免也太没有自知之明了吧金光日?”
金光日猛地抬头,一双阴鸷的眼睛紧紧盯着李大范。
李大范似乎毫不受影响,饶有兴趣地说:“你看她的眼神,就好像你是一只癫狂的野兽,她看你的眼神,就好像她在看一只随时都会失控的疯狗。”
“啊…别急着生气,她看你,真的和看疯狗差不多。”
“与其说她想要时时刻刻的看着你,一分一秒都不想和你分开,不如说她是发觉了你是一条疯狗,她担心你发疯咬人,才不得不时时刻刻地盯着你。”
“这样说,你能明白吗,金光日?白怀玉啊,就是一个特别有责任心的好姑娘而已,她并不是想要关注你,她只是怕你这条狗突然失控,发疯咬人,这才不得不牺牲自己,紧紧地盯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