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找茬

此话一落, 在场翻阅答卷的御史大夫们皆顿下了手中的动作,纷纷看向皇帝, 孟谈一愣, 看了眼太子,才舔了舔唇道:“是,那前三甲名次是?”

太子属意姜帜,方才的态度已叫孟谈心知肚明, 可看圣上的意思, 好似更喜姜许恣。

皇帝闻声只抿唇摆了摆手道:“这个不急, 朕还需再理理。”

“是, 微臣明白。”孟谈便没再言语。

既定好了前三甲, 皇帝便不再久留,等皇帝走后,太子又拿起了姜帜的试卷, 神色略忡,许永嘉只挑眉看了眼, 嘴角只几不可微的勾了勾,而后好似失了兴致般起身要走。

“去哪?”太子抬眸问他。

许永嘉伸了个懒腰,一副疲惫样:“累了, 我先回趟府,皇兄先替我盯着。”

一如往常的玩世不恭, 毫不在意, 好似这谁入朝为官当真与他毫无关系。

底下官员早见怪不怪二皇子的态度,竟无一人劝说,只埋头阅卷, 毕竟皇帝本就不喜他, 今儿来不过是为显公平却是陪衬罢了, 他若走了,倒也没多大的影响。

太子眼眸闪了闪,而后摆了摆手道:“限你半日。”

许永嘉闻声脚步不停的抬脚就走:“好,那多谢皇兄了。”

待许永嘉离去,孔及令即刻便上前,看了眼摆在最左侧的答卷,伸手拿起:“二皇子好似更属意这姜许恣?”

太子侧眸看他:“你也如此觉得?”

“是,那咱可要先拉拢过来,圣上虽还未定下状元,但总也在前三,便是最次这姜许恣也是个探花,若是慢些,叫二皇子抢了先,便失了先机。”

方才许永嘉的态度,许永承总觉得里头是有些微妙的意思在里头的,他凝了凝神才道:“不急,再看看。”

再看看?二皇子方才那般着急的走,摸不准就是要先他们一步去找姜许恣,这不是要将人拱手让出去,孔及令皱了皱眉头,着急的直想叹气,可太子态度摆在这,他便是再急也无可奈何,只是抿唇不语。

二皇子出了皇宫便直奔回府,一头扎进了书房,他打开案牍旁最里侧的抽匣,眯了眯眼,取出最上面的一封信。

“姜四,你可知这里头写的是什么?”许永嘉手细细摩挲这哪信封,头都未抬一下,眼眸似透过那信封在瞧些什么。

姜城南只看了一眼,这信他是有印象的。是贺昱送来的那封,殿下竟当真一直未拆,他只摇了摇头道:“不知。”

“贺昱说,这里头写的是此次殿试的前三甲。”许永嘉嘴角衔着叫人瞧不透的笑意看着姜城南道。

姜城南闻声眉头微微皱起,有些诧异:“殿下的意思是?”

“父皇已定了前三甲,只是名次还未定。若想验证,这信现在便可拆了。本殿虽也觉得这事过于荒谬,却又觉得有些趣味,你说,他这信件准是不准?”

姜城南看着他摇了摇头道:“姜四不知,殿下若想知道,拆便是了。”

许永嘉抿了抿唇,将信封置于桌上:“你来拆。”

“是。”姜城南上前拿起信,无半刻犹豫便打开了信件,待瞧见信上所写的姓名,只顿了顿,便又放回了桌上铺平,摆在许永嘉跟前。

“念。”许永嘉淡淡道。

“一甲进士三人。”他顿了顿才道:“状元姜帜,榜眼 姜许恣,探花夏赫章。”

姜城南见许永嘉眸光一亮,面上兴致更浓,便知贺昱这信上所写,是大差不离的。

“父皇虽未定下名次,可你们三人恰正好是三甲人选。”他饶有兴致道:“贺昱,有些意思啊。”

姜城南眉头轻拢,他是不信这些的,可这封信又是在秋闱试之前就递到许永嘉手上的,他实在觉得有些难以置信,贺昱他是如何在好几百人的春闱入试人选中看中了他们三人的。

“或是巧合也未可知。”他敛眸道。

“巧合?你会将不知真假的猜测之事递到本殿手上吗?他若不是十分笃定,倒也不会蠢到与本殿做赌。可偏偏这回,他确实对了。”

“最终殿选还需得看圣上的意思,殿下若想知道这结果到底对不对,再过几日便都知晓了。”

许永嘉闻声又靠在了太师椅上,将那信件揉搓成一团把玩了片刻,而后蓦的掷到了一旁的火盆之中,顷刻间便燃烧一团,化成了烟尘。

“姜四,若是对了,你说,贺昱这人,本殿是用还是不用?”

他笑意盈盈的看向姜城南,仿若将贺昱的生杀大权全交给了他,好似只要他摇头不愿意,许永嘉便当真会不用他。

姜城南未置可否,只是敛下眼皮分析道:“殿下,贺昱若当真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为何会不投向圣上最信重的储君太子殿下,而是选择奔于您门下。”

许永嘉神色蓦的一僵,他方才就是为此事思索,若他已知后世太子登基为帝,那定是要前仆后继效命于太子的,为何要将这信递到他这个不受宠的二皇子跟前,贺昱此举好似笃定了他往后会登基为帝一般,不然谁会拿命去博?

可,他眸光闪了闪,也还是有另外一种可能性的。

“殿下,若这皆是太子殿下的局又如何呢?”姜城南沉着一双眸子又道:“殿下既也心存疑虑,不若再等着瞧瞧?若真是太子计策,将计就计倒也不错,只是风险代价大了些。”

这风险代价,便是稍有不慎便会落个挫骨扬灰的结局。

许永嘉勾了勾唇角:“若不是太子阴谋呢?”

姜城南是不大相信什么神乎其神的未卜先知之事的,他几乎是先入为主的觉得这事就是太子摆下的阴谋,许永嘉这么一问倒是让姜城南顿了一顿,有些无措。

他眸光划过几分复杂,少顷才道:“若他当真有这本事,又投于殿下门下,于殿下无异于如虎添翼,若想扳倒太子便是轻如反掌。”

许永嘉闻声便笑了:“太子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左右不了父皇,毕竟殿选的名次,是需他亲口定的,是与不是端看那日结果了。”

姜城南闻声默然,只应了一声,眸光微微闪动,诚然,他也起了几分好奇来,若当真如这信封上所写,那贺昱当真是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在身上?

“殿下,姜许恣此人......”

说起此人,许永嘉便想起今日见的那份答卷,倒是个会溜须拍马的,这样的人谄媚之意过甚了,比之孔及令还有过之而无不及,轻嗯了一声道:“明日,让德成去他门庭前转转就是了。”

他已向太子抛去了对此人有意的信号,凭着太子的心性,这两日定会派人盯着,只是太子疑心过重,一时半会定会生疑他的真实目标,这幌子总归要慢慢铺垫才成,有姜许恣挡在前头混淆视听,才能将姜城南护下。

“是,姜四明白。”

许是宫中的风声不大紧,近来姜许恣门庭前拜访者络绎不绝,门庭若市热闹的厉害,姜许恣在客栈里应付不停,姜王氏见此几乎笃定他那好儿子定是皇榜高中了。

人虽在国公府里,心却是要飞到外头了,也不知是谁将姜公子的母亲在国公府小住的消息散播出去的,这两日想攀谈的人,竟是都摸到国公府的门庭外了。

转眼便至殿选。

白妈妈皱着眉头不知挡了几波,有些厌恶的不耐烦,这些人当国公府是什么市井街市不成?也不瞧瞧自己的身份,也敢来叩门拜访,神色难堪吩咐道:“若是再来什么人找什么姜夫人,便说没这个人皆打发出去,莫再放一个人进来!”

门口闻言忙应了声是。

白妈妈甩甩手便往府内走,刚进院子便见老夫人看向她,她忙道:“老夫人放心,老奴已将人尽数打发了,再无人敢来扰您清修了,只是那姜王氏也太不懂事了,寄人篱下却无半分寄人篱下的自觉,殿选结果还未出,捕风捉影以讹传讹的话居然也真敢信,竟就真的摆起普来了。”

老夫人神色却颇淡然,捏动佛珠的动作不停,闻声只笑了笑道:“穷乡僻壤的,也是祖上冒青烟了,才能出这么一个有出息的,她得意些也算是常事。”

“可.....”白妈妈正想说即便如此,也太过不成体统了,只话还没说完,门口便传来姜王氏的声音。

“老夫人,您身子可好些了,前几日便想来了,但听你身子不好,也不敢贸然来打扰。”姜王氏一脸喜色,也不用奴才请,自说自话的便进了屋。

老夫人嘴角微微下压,但到底是没显出不愉来,只挑了挑眉头道:“好多了,劳你惦记了。”

“老夫人客气了,要不是你照拂我,我此刻怕是就要露宿在外头了,是我要谢过您才是。您比我那侄女还更似我亲人,您放心,待我儿出息了,定会好好报答与你的。”

这话里有话的,就连一旁的白妈妈都听得出来。

老夫人闻声挑了挑眉头:“这话怎么说的,可是那丫头生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惹恼了你,你说来与我听,我定给你做主。”

姜王氏闻声心下一喜,今日她来打的便是这个主意,那日吃的火气烧了她几日,到底是没咽下这口气,估摸着明日就要搬了,想着临走前怎么着也要好好教训下那小妮子出出气,才会跑这一趟好一通诉苦。

“您瞧瞧这个吧。”说着便将一封信递给了一旁的白妈妈,边说还边痛彻心扉的抹着泪道:“我要不是走投无路怎会跟她开口,怎想她倒好,不顾血脉亲情如此作践我。”

老夫人接过那张纸打开一看,待看清了上面所写,眼睛募的一眯,眼底划过几分笑意却稍纵即逝。

拐杖叫她拄地敲得砰砰作响,一脸怒气道:“这丫头可有尊卑之分,竟如此作践长辈,去,将她给我叫来,快去!”

作者有话说:

相信我!老夫人的最后一次作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