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高挂空中, 熹微月光洒下,显出几分柔和,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男人脚步声欻欻清晰的落在姜笙耳里。
她头脑有些昏昏的坐在榻上,正襟危坐端正了身子,一双白玉小手乖巧的交叠在膝盖上盖头未掀开,头上仍盖着那盖头。
冉冉烛火照应下, 贺屿安的眸光几度深沉, 嘴角微微勾起走到她身侧。
身上带着清淡的酒气, 索性不是很醉人, 他被太子一行人绊住, 灌了不少酒,索性盛阙识相,被他午下吓过后, 便收敛了许多,这才能及时脱身入这花烛夜。
柳妈妈极有眼色的递上了喜秤, 贺屿安手握着轻轻一挑,大红盖头便轻飘飘的落下。
柳妈妈口念着吉祥话,接过贺屿安递过来的喜秤, 抿笑着唇便脚步匆匆的出了屋子,烛火微微下只余一双人影。
烛火映照下她娇面旖旎, 微一抬眸, 一双美眸似豆蔻绕梦,清凌凌的落在贺屿安眼里,她含羞抿了抿唇喊了句:“世子爷。”
贺屿安一身赤色锦云勾勒九重金边锦绣的吉服, 头戴珠扣串金冠, 长身玉立站在姜笙面前, 微微烛火下面上竟显出几分柔和。
他神色不大明了,挑了挑眉头薄唇微勾,一双漆黑眸子焦在她身上:“叫我什么?”
姜笙眉睫轻轻颤动,自也知道该改称呼了,可……她咬了咬唇有些唤不出口。
一时间两厢无话,唯有烛火偶不时炸烛的声音传来。
“我替你卸冠。”男人忽攥起女人小手,一把将她拉了起来,凤冠上珠翠擦得纷纷作响,姜笙猝不及防撞到男人怀里,她抬头看他眸光虽澄清,却不知为何总带着夏日的灼热温度一般,最终败下阵来,在男人的目光下脸颊渐染上红晕,她仓皇的挪开视线,抿唇怯生道:“凤冠繁琐贵重,去唤丫鬟来拆卸吧。”
贺屿安不知何时已搂上了她腰间,手臂似铁一般紧握住那一把细腰,微一垂头,温热的呼吸撒在姜笙耳畔:“你不信我?”他顿了一下又道:“这可难不倒我。”
姜笙身子都酥了一半,脸募的就红了,一双小手抵在男子胸膛有些不知所措,这样的距离,姜笙几近能听见男子的心跳声。
贺屿安眼眸一暗,轻笑了一声,忽而伸出手来轻轻一挑,下一刻姜笙便觉得头顶轻了许多,“哗啦”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满是金钗珠翠的千金凤霞便坠落在地,凤冠上的白灿灿的珍珠滚在地上。
凤冠落地的声音响彻整个新房,门外守着的丫鬟婢女,闻声皆是一愣,而后皆纷纷侧目看了眼红火映照下新房,而后皆面红耳赤的挪开了视线,心下震撼,还真是瞧不出来,平时里冷峻方正的世子爷....还真……
“世子!”姜笙看了眼地上滚落的凤冠,有些错愕,惊呼的一声,眼眸看向那摔落在地珍珠,有些可惜呢。
“嘘!”贺屿安眼眸带笑微微侧目看她,似炫耀一般道道:“瞧,这不就卸了吗?”
话说的轻飘飘的,全然毫不心疼被他砸在地上的千金贵的凤冠。
姜笙无奈的抿了唇,这算是哪门子的卸钗,忽的人一失重竟被贺屿安打横抱起,她惊慌失措忙环住男子的脖颈,一双美眸睁大,心砰砰跳的厉害。
“天色不早了,夫人早些安置吧。”贺屿安此刻眸子漆黑的很。
姜笙红着一张小脸轻声道:“可……可还,还未沐浴卸妆。”
贺屿安错愕了一瞬,一时间有些啼笑皆非。他这小妻子,此刻竟还想着沐浴更衣,他轻笑一声,将她轻缓的放在火红的榻上,低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眸光澄澈心募的便软了,眸光一闪,抿了抿唇似妥协一般:“好,依你。”
而后竟真的起身打开门来,门口丫鬟闻声皆是一愣,他掀了掀眸,声里不似方才温情,淡道:“来人……伺候娘子卸妆沐浴………”
丫鬟们闻声皆忙鱼贯似的进了新房,在瞥见散落在地的凤冠时皆红了脸。暧昧的新房一时间又热闹起来,姜笙见状不禁松了口气,但这不过片刻又提了起来,她紧张的攥了攥赤色寝衣,寝衣不似喜服宽大。
她却浑然不觉,深吸了一口气脚步缓缓的走出了耳房,男人此刻正躺在榻上他也梳洗好了,卸了玉冠反显出几分慵懒华贵。
闻声侧目看去,眸光忽的一定,眸光变得灼热:“好了?”
姜笙敛眸点了点头。
“是你过来?”他顿了一下又道:“还是我过去?”
也不知怎的被他这么盯着,姜笙心里有些发毛,竟生出几分抬腿逃跑的意思,贺屿安笑了一声:“得,我过去。”
他惯来身随心动,姜笙还未反应过来,他已走到了身侧,被他抱起放到了榻上,她就这么乖巧含羞的看着他,也不知是不是被吓到了,她看着面前的男人便忍不住打了嗝,恐惧之下竟然又开始止不住的咳。
她正心焦的不知所措,担心男人大怒,怎想面前忽递过来一杯温茶,她呆愣愣的接过温差,轻喝了两口,男人无奈似的轻抚她的纤背,声音轻柔:“怎还这样怕我?在你眼里头我会吃人不成。”
姜笙错愕抬头,目光对上男人的目光,咳嗽忽又止住了。
贺屿安挑了挑眉头,拿开杯子搁在一旁的杌子上,将她一把揽在了怀里,娇人在怀他呼吸渐重,虽洗去了一身酒味,但方才席间他被灌了不少酒,如今一呼一吸间,皆是清香醉人的酒意,他顾自在心里挣扎了半晌头磕在女子的肩头似哄着道:“方才我依了你,你也依我一回可成?”
姜笙头一回见他如此,尤其那双眸子里她竟觉得带着几分可怜,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男人眸光发红勾笑了一声。
他眸光忽地就变了,似散着青色狼光如饕餮一般,而她就是他眼里头食物,男人头搭在她颈间,攥着她的细藕般手腕,鼻息间是芬芳的女儿香
姜笙眼眸颤动,合卺酒的余味渐渐缓上了头,她眼眸虽清亮却带着娇憨的懵懂,心怦怦的跳,似懂好似又不懂。
贺屿安抓着她的小手搁在胸口,轻笑了一声,手顺着腰间缓缓向上。
姜笙反应过来已经迟了,男人将她扑倒在榻上,勾着她的细腰。
突如其来的冷意让姜笙清醒,男人眸光一热又吻了上去。
红烛落,喜被下,暖帐内温热的人心发慌。
天知道他肖想了她多久,她明明这么小的一个人,不知何时就这样钻进了心里,让他的心软的一塌糊涂,从何时起?盛府大雪迷路的楼亭下?还是用错被罚她送食的祠堂里,亦或者初战归来那年梅花园林里,说不清,也想不通,总归是心里有了她,像是心上的肉,扯不掉也撕不开,好似她便应该是他的妻,本该如此一般,就算不是二哥设计,他也会想法子娶她,不过是计划提前,顺水推舟的事罢了。
姜笙心悸的很,被他哄得稀里糊涂。
贺屿安停了吻,忽诱哄道:“乖,叫声温屿表哥,我很爱听。”
姜笙此刻头脑不大清醒,酒意让她更生朦胧,乖乖巧巧的便喊了一声:“温屿表哥……”
怎想他眸中火光更甚……
柳妈妈一行人在外头守着,初闻动静心立时安上了不少,本以为世子爷是个心冷的,许今夜未必成事,怎想竟会如此顺利。只是也未想到,这一闹竟是到了后半夜,她看了眼高挂的月色,心里不禁有些怨怪世子怎不知道疼人,屋里头的动静歇了。
她们抬水入内,柳妈妈悄默声的看了眼床榻,只见世子爷套着寝衣,用薄被将她家姑娘一裹便抱在里怀里,坐在了榻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拍着薄被,低垂着脑袋好似在轻哄着她,柳妈妈险些以为自己生了幻觉,临关门时还不忘看了他一眼。
许是她视线太热,贺屿安察觉到冷眸看了她一眼,柳妈妈心惊肉跳忙“啪”的一下将门关上。
两人用了水,贺屿安又将她抱回了榻上,姜笙早已累的精疲力尽呼呼睡了过去,她小手握拳面颊粉红的贴在和贺屿安怀里。
男人铁臂环着她细腰又往自己身侧抱了抱,在她光洁眉心磕,见她睡得踏实,唇角勾笑:“都养了这么久了,怎还是这样的弱?”
沉睡的姜笙浑然无觉,只轻声“嗯”了一句,翻了个身便与沉沉睡去。
月光婆娑皎洁明,贺屿安的目光便焦在她的面上,伸手抚了抚她的薄唇,想了这么久的人啊,终于叫他抱在怀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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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好月圆夜,也会有失意离魂人。
贺昱满身酒气的被青书扶进了揽文阁,谢婉面带愁容焦心的跟着身后,命丫鬟仆从们小心伺候。
他喝完酒不闹人,只是沉沉的可怕,见识过他醉酒的样子,青书心里有些顾虑,担心被谢婉瞧出什么,便总想支开她,谢婉却无所察觉坐在了塌边,一来而去的便失了耐心:“去,要碗醒酒汤来,这汤不喝,明早便爬不起来!”
青书微愣在原地,谢婉皱眉催道:“愣著作甚,还不快去!”
“是,是,小的这便去!”青书忧虑的看了眼榻上眨眼沉默不语的贺昱,心下祈求公子莫要酒后胡言乱说什么才好,才一步三回首的离去。
贺昱愣愣的睁着眼睛,看着帐顶,若非是满身酒气贺迷离的眼神,倒是一点也瞧不出酒醉的样子。
谢婉又命人去打水,取衣,一时间内寝唯剩她与许妈妈两人。
她拿帕子替他擦了擦额间的细汗无奈道:“阿笙与三郎大喜,你即便高兴也不当喝这么多,这身子还要不要了?”
方才一直未答话的贺昱眼珠子动了动,忽竟然开口道:“要的,要的,不是我的,我也想要。”
这话说的名头没脑,谢婉闻声不禁摇了摇头对着一旁的许妈妈道:“瞧瞧,他这是喝了多少,话都听不明白了。”
床榻上的人忽的激动起来,面上有些狰狞:“你该死的,早些死下去陪她也成,怎死前也不见不得我好,那些都是我的,我的!你死为何要拉着我?”
许妈妈在一旁听着头脑发胀,这一口一句死的,在这大喜之日实在不大吉利:“世子这是梦魇了?”
谢婉闻声也心口跳,伸手拍了拍还在说胡话的贺昱,端着茶要先喂他喝下:“二郎,快醒醒,这胡言乱语说些什么呢?来,喝杯茶醒醒酒!”
贺昱眼眸眨了眨,又没了方才的而激动,转过头来看向谢婉,似认出她来:“母亲,在等等,等三郎去了,我们便都有了!什么都有了!”
“哗啦”一声,谢婉手中的瓷杯掉落在地,摔碎满地。
翌日天熹微刚亮,姜笙便朦胧的醒了,之前因要陪老夫人诵经起的惯来很早,即便再累,这习惯却是难改掉。
她微微动了动身,身上便似被拆了一般酸涩的她轻呼了一声,还未反应过来,便又被人一把揽进了怀里,头顶传来男人沉沉惺忪睡意慵懒的声音:“再睡会,天还未亮。”
姜笙这才反应过来,她此刻光洁一身,只堪堪披了一件寝衣在身上,此刻与男人相拥在一起,她的面颊正贴在男人的胸膛处,细细听来,能听到贺屿安沉稳的心跳声,她募的便羞红了脸,眨了眨眼缓了缓才轻声道:“世....世子,今日新妇该早起敬茶的,府中规矩不可破的。”
作者有话说:
那个……应该不会锁吧,捂脸,跑开,还写了个详细版……但是发不了,噗感谢在2022-03-28 23:56:17~2022-03-29 23:55: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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