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衍没接她的话, 就这么斜睨着她,“你怎么确定我是玩家不是NPC的?”
“你什么意思?”血衣女人有点谨慎地往后退了一步。
这一步退得恰到好处,陆明衍心里的天平又回归了平衡点上, 他有点迷惑了, 视线在二人之间转了一圈, “你们抢吧,各凭本事, 我实在认不出谁是好的, 帮错了人天打雷劈, 不插手了。”
“你不是吧??”血衣女人睁大了眼,那大黄蜂女人反而是松了口气,沉声说了句:“谢了。”然后就振翅朝她冲过来。
陆明衍站在高坡上看着下面两人斗殴,他总觉得这个大黄蜂的反应才是一个玩家该有的正常警惕性,如果是他,面对非队友的陌生人,是不敢轻易求援的,毕竟五十多号人里, 真正的友军占比仅在五分之一,谁知道这人是这边的还是对面的?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 否则他会选择尽量避开。
但是也不好说,人的性格千奇百怪,不能一概而论。
陆明衍舌尖抵了抵牙缝, 最终还是按捺住想要帮忙的冲动转头走了,如果这人连身份牌都拿不到, 后面也只会是个拖累。
大黄蜂一针又将血衣女人的后背再次划开, 那一身白色的劲装已经被血给浸成了红色, 到处都是口子, 破破烂烂地挂在身上,她索性将外套扯了,只剩个紧身的抹胸内胆,女人在地上滚了一圈,大黄蜂正要乘胜追击,侧后方忽然一个巨物倒摔过来,在地上拖出了长长的沟壑,大黄蜂为避免被撞赶紧躲开,向上飞跃过去再追,那血衣女人已经趁机瞬移出去了。
大黄蜂心里咯噔一下,瞳孔中分化出了好几个六棱形,四处寻找目标,但下面这个被摔下来的巨物造成了太大的噪音,影响干扰到了她的声波寻人,就耽搁这么一个眨眼的功夫,大黄蜂终于再次找到目标的时候,那血衣女人已经瞬移跑了好几百米开外了。
这个突然摔过来的巨物是一只长了触手的异形怪物,啸叫着挣扎间触手乱飞,大黄蜂灵活地一一避过,再次加速以瞬移追击目标。
触手怪是生存在地底的,浑身散发着潮湿的腥气,还没能爬起来就被天上甩下来的鞭子缠住了。
拉蒂美亚斯兴奋地低空滑行而过,宁佩珊骑在上面,手中的鞭子将触手怪缠着一路拖拽向前,然后用力将鞭子一抡,触手怪整个的被带飞,再落地时摔进了满地的钢锥中,瘫软下去,没了生息。
半空中的恶魔龙觉得不解气,冲着这怪物的尸首嚎叫几声,龙啸震慑天地,它一口火球吐出去,硬是把这触手怪的尸首烧成了一片焦炭方才肯罢休。
“嘁。”宁佩珊俯视着下方的火海,嗤了一声将取到的身份牌收好。
虽然天上的骄阳并没有丝毫变化的征兆,但时间确实是在一分一秒的过去,已然到了傍晚六点,日头却还像正午那般。
城堡背光处的房间里,金发的玛蒙特靠在沙发上,他闭着眼,仰躺的脖子让喉结愈发突出明显,包裹在黑色西装裤管中的腿修长笔直,男人的皮肤苍白,乍看像是睡着了,但胸膛却是没有丝毫的起伏。
屋外传来敲门的声音,玛蒙特尽管闭着眼,也知道来者是谁,他嗓音醇厚:“进。”
女人穿着抹胸,还没来得及清理掉脸上的血污,她进来后匍匐在玛蒙特腿边,将一张身份卡片放置在男人的手边,那里已经有别人放过来的两张身份牌了,她敬献的这是第三张。
“很厉害。”玛蒙特满意地勾起唇角,他将卡片拾起看了眼,是一张园丁牌。
女人很快就出去了。
玛蒙特将身份牌立在拇指和中指之间,“三、二、一……”在数到一的时候,园丁牌发出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从中间被折断成两截,“啪。”他给卡片配着音。
然后他捻起剩下两张,如法炮制,将巫师和圣徒分别折断。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能抢到的牌也就这些了,剩下的应该都已经落入了玩家手中。
玛蒙特将酒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整理了一下衣服,离开了房间。皮鞋在楼梯上发出清晰而有节奏的脚步声,玛蒙特转下去,在楼梯转角的栏杆上看见了坐在那里发呆的小丑。
“你能不能去干点活。”玛蒙特居高临下睨着他,嗓音寡淡地说。
小丑把脸埋在臂弯里,把自己团成了一个球,不理他。
“……”玛蒙特对他这消极怠工的状态非常不爽,不想再理会他,径自往楼下走,经过男人身边的时候,小丑忽然抬起脸看着他:“公爵,上一次猩红之力跳动是什么时候来着?”
“你想说什么?”公爵有点不耐烦地蹙眉。
“上一次我以为她就要回来了,但是没有……”小丑的眼睛越来越亮,“不对,但是这次不一样的,游戏重开了,那就证明,她其实已经回来了对不对?”
公爵停住脚步,无可置信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反应迟钝的队友,“你现在才想明白?”
“那这个为什么还在这?”小丑指着面前那一大副油画生气地问。
“……”公爵依旧寡淡地看着他,不带任何表情,“也有可能是新的恶鬼诞生了吧,所以重新开局。”
“不可能!谁能替代主宰?根本没有这种人存在。”小丑的反应非常大,直接从扶手上跳了下来,他手长腿长,一把揪住公爵的衣领子。
小丑的手劲很大,玛蒙特没他高,蹙着眉头把他的手揪开,“入夜之后就能知道恶鬼藏在哪一副面孔下了,到时候你自己问吧。”
这时,小丑和公爵同时偏过头去,他们听到大厅下传来了脚步声。
公爵动了动脖颈,推开他,极淡的视线扫向了楼梯下首处,看到了一个涂着鲜艳口红的女人正慢慢走上来。她步态闲恣优雅,在经过二人身边时停了下来,两个男人的视线很有压迫感,但她却仍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都在呢。”孟馥悠淡淡开口。
周围安静的只剩下了她的声音,她无视了旁边两人的表情,走到那副油画的面前站定,白皙冰凉的五指展开,按在了上面。
下一秒,心跳的节奏震颤了整个修罗道,这幅画在一瞬间掀起了猩红的波浪,疯狂地翻涌着,卷起飓风,持续了数十秒的时间,尽数钻入孟馥悠的身体里。
墙上的巨画消失了。她的背影站在那,仿佛都在散发着浓浓的煞气。
待到光亮完全消散,风也停息,小丑才终于将张开的嘴巴慢慢合上,眼泪开始打转。
还是那张脸,但孟馥悠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她狭长的眸子扫了眼身后陷入呆滞的两个人,“跟我来。”
她把二人带到了三楼某个僻静避光的房间里,孟馥悠懒散地往沙发上一靠,手指卷着发梢,问:“你们拿的还是上一把的配置吗?”
“我说呢,怎么眼神这么像,原来真的是你呀。”小丑的眼珠子从她出现后就一直没从她身上挪开过了,兴奋地连连点头:“是的,我的毒蛇,他还是甜点师。”
“哦。”孟馥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公爵观察着她的神情,问:“你找到了吗?那把枪。”
他问的是贺羡筠,因为当时梦杀结束后,人就不见了,游戏尚未结束,主宰翻遍了修罗道都找不到人,最后才出境去寻。
孟馥悠看了他一眼,“他还在修罗道里,只是当时我没找到,否则残局不会重开。”
公爵:“也是,上一把的骑士和医师都重新易容了,枪可能也是这么回事,也就是说咱们其实就按照正常的程序走就行了,当成新局。我已经掰了三张卡了,巫师园丁和圣徒,现在目前是三比七。”
“我也可以,我等会去把那条小龙杀掉。”小丑扬着脖子,急于表现想得到夸奖,他说的小龙代指的是恶魔龙的持有玩家,也就是宁佩珊。
“不行。”孟馥悠打了个哈欠否决他,慢悠悠地起身,走到了窗户边上,“这一次要慢慢来,我可不想再出一遍bug,这一局已经卡得够久了。”
说完这句话后,她就踩上窗台,瞬移走了。
孟馥悠走后,屋里安静了很长时间,公爵忽然开口道:“为什么一开始不露面,现在忽然出现了呢。”
“嗯?你说什么?”小丑不明所以。
“既然回来了,没有开局就跟我们汇合,或者按照她的性子,干脆就等入夜了再见……为什么是现在这个不尴不尬的时间点。”公爵凝望着她消失的方向。
公爵心里有了一些猜测,但却非常不合逻辑,他想不通这是为什么,看起来好像也不太可能真实发生,于是他没有说出口。
但小丑接上来了:“你是说主宰是为了确定我们的身份牌所以才来露了一面?这也很正常吧。”
“那为什么没问号码位呢。”公爵语气寡淡地问。
“你哪那么多为什么。”除了主宰之外,小丑对其他人都不是很有耐心,蹙着眉说:“不就跟上一把一样吗,都说了是残局重启。”
公爵咀嚼着这句话,若有所思,“……是这样吗。”
小丑并不在意这些小问题,他的心思明显没在这个上面,搓着手期待地说:“我不杀那个玩家,我只把那只小龙杀了,拿它的皮做一条鞭子送给主宰。”
公爵睨了他一眼,没做声,这个疯子上一次看见拉蒂美亚斯也是这么兴奋,似乎对屠龙这件事抱有很大的兴趣。
作者有话说:
小丑就是喜欢恶魔龙,上一只进修罗道的拉蒂美亚斯就是被他嘎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