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馥悠把他摔在地上后也很头疼。
小丑疯归疯, 但打也是真能打,而且好勇斗狠,要打退他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这一摔之后他立马就能爬起来继续刚。
就在这时, 一道实质性的气浪自莫斯特林城堡荡开, 覆盖千里,修罗道中的众多生灵在这一刻感受到了主宰的心跳, 全都停滞下来, 扭头朝着主城堡的方向深深凝望。
小丑激动地泪眼婆娑, “动、动、动了!!”然后不管不顾,头也不回的就跑了。
孟馥悠将弯刀插在地上,一手捂着自己心脏的位置,用力的呼吸着。
猩红之力感受到了她的回归,已经快要关不住,就要出来了。
南景诚两步跑上来从身后抱住她,宽阔的胸膛将她揽入怀中,一副说什么都不撒手的样子, “别走别走……”
孟馥悠的耳根子最是听不得他的这种声音,受了什么委屈一样, 还带着一点祈求。于是她就任他这么抱着,视线落向了他手臂被血水侵染的衣服上,“那一下很疼吧?治好了没有?”
“治好了, 不疼了。”男人的声音闷闷地从耳边传来。
“先拿身份牌。”孟馥悠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放开自己。
“你陪我一起拿?”南景诚总觉得她随时会离开, 话刚说出口又觉得不行, 不能拖着她耽误事, “你自己的身份牌拿了吗?”
南景诚说话时温热的气息不可避免地撒在了孟馥悠的耳廓上, 她觉得有点痒,指尖变魔术似的夹出了一张卡片给他看,“我的身份牌是伴生的,一直在我手上。”
南景诚顿了几秒才慢慢接过来,背面也是黑底白纹,翻过来,正中间是一个在发着红黑暗芒的简笔画,弯刀穿过阴鸷的恶鬼面。这是恶鬼的身份牌,不需要完成取票任务,卡面就始终保持着被点亮的状态。
男人捏着这张卡,一直沉默着,那一点点因相见而产生的喜悦顷刻间烟消云散,再次被沉重的阴霾笼罩。
“那,属于你的符号,那里面还会有东西吗?”南景诚的嗓音显得有些干涩。
孟馥悠点头,“有吧,障眼法总是要做全的。”
“那你去拿,不要耽误时间了。”南景诚松开她,轻声催促。
“怎么,又不要我陪了?”孟馥悠嘴角噙着笑,南景诚却笑不出来,正色道:“我自己能行,你的符号是哪一个?”
孟馥悠:“那里只是一个做给玩家看的障眼法,里面即便有身份牌,也只会是一张空卡。”
南景诚坚持地问:“是哪一个?”
“实心三角一百八十度倒转的。”她失笑,心知拗不过他,只见眼前的男人转了下眼珠似是在回忆图像计算距离,然后说道:“上去之后面对城堡,四十五度方向,七百三十米……不对,现在我的标记位置挪动了一点,要从初始位置开始算,上去要先往这个方向走十米找到原点。”
南景诚给她指了个方向,还是有点不放心,又问:“这个装置是一次性的还是能重复下沉你知道吗?”
孟馥悠明白他是想陪她一起上去的意思,只好无奈做出保证,“我自己能找着地方,放心吧。”
“好,那快去吧。”南景诚神色十分认真地催促着,“一定要拿,听到没?就算是空卡,也先拿着。”
“知道啦。”
孟馥悠离开后,南景诚才开始继续操作装置,沿着实心三角的方向行进,便在第二个转角上,找到了自己的身份牌,那是一张悬浮在黑暗中的卡片,随着装置的前进,慢慢来到了他的面前。
主城堡中,一共有四个旋转楼梯,三个都是仅有雕花的白墙,只有正南边的那一面墙上挂着一副宽大的油画。
小丑已经恢复了人类的外貌,蹲坐在楼梯的扶手上,双臂抱着自己的腿,抬头盯着画幽怨地道:“你怎么又不动了。”
“……刚才到底是不是动了啊,外面的鹿都跪了一地,你肯定就是苏醒了。”
小丑盯着画中的人,看了好半天后跳下来朝画框‘哐哐’拍了两下,“醒醒啊!她是不是回来了!告诉我是不是啊!”
油画自然是不会答复他的,城堡里空无一人,玩家和NPC都出去了,周围安静地落针可闻。
“肯定不是的。”小丑又回到楼梯上抱住自己,长长叹出一口气,耷拉着脑袋,像一只等着主人回家的大型犬。
孟馥悠脚下踩着装置,地面慢慢下沉,周遭视线开始变得昏暗。
三角形的辅助图形亮起微弱的光,孟馥悠双臂环胸,操纵着脚下的这块‘拼图’去寻找身份牌所在的位置。这些套路之前她都已经经历过了,现在也是轻车熟路,原本她是不想多此一举费事的,但南景诚实在坚持,她便来了。
熟悉的身份牌悬浮在道路的尽头,是黑底白纹的背面,周围还走了一圈若有似无的金色光线,孟馥悠的手指触碰到牌面之后,金光便隐去了。
“嗯?”孟馥悠随意地揭下翻开,却不是预料之中的空卡,这张身份牌上有图案,是一把精巧的银色手.枪,但由于还没完成取票任务,所以图案是黯淡无光的。
她愣了好几秒,才慢慢摸上牌面,中间有个小凸起,被她一抠,变成了一枚银色子弹落在掌心。
怎么会这样,孟馥悠蹙着眉将恶鬼牌取出来,放在手心并在一起,她一个人拿了两张有内容的身份牌?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是一把未结束的残局,之前的圣枪应该是贺羡筠才对。
两种可能性,要么他其实就是已经死了,所以重开之后圣枪牌被释放出来重新进入发牌序列中,但孟馥悠始终觉得贺羡筠并没有死,最直接的证据就是如果他死了,牌面变成三比二,游戏就该已结束才对,不该还存在所谓残局。
那么就剩下第二种可能性,虽然贺羡筠还活着,但是他处于一种无论如何也无法参与游戏的状态,所以十三个人看上去齐全,实则上却是差一个,就出现了一人双身份。
一局修罗道,从猩红大主宰开始试图反抗规则之后,就开始bug连天,
所以已经无法按照正常情况来推断了,这些目前都只是孟馥悠的猜测,尚且无法得到证实。
她把子弹在手心抛了下,顺溜地在虚空中抓出了一柄银色手.枪,掂了掂,好奇地把黑洞洞的枪口怼着眼睛往里看,“这也不知道真枪假枪,能不能打死人……”
另一边,陆明衍刚刚取到了身份牌,操纵着装置从地底再慢慢悬浮上来,外面强烈的天光刺的他眯起了眼,地面刚一停稳,他就听到了不对劲的声音,本着不管怎样先保命的心态陆明衍赶紧催动钢骨,一边努力尽快让眼睛适应光线。
一个骑在星月马上的女人浑身是血从草坡上摔过来,星月马嘶鸣着翻滚了好几圈,晕头转向地爬起来,女人扎着高马尾,身上的浅色劲装已经被血污侵染,她腹部破了个大洞,一边努力催动紫卡来愈合,一边踉踉跄跄冲下来,对着陆明衍打呼求救:“求你帮帮我!有人要抢我的身份牌!”
陆明衍一听到身份牌三个字就警惕起来,他定睛一看,这血衣女人手上真的捏着一张卡牌,虽然也是沾了许多血污,但还是能看出黑底白纹的背面,那确实是一张身份牌。
这时,草坡后一个开着大黄蜂半化形的女人振翅追来,女人的眼睛变成了晶莹的琥珀色,两圈叠起的异瞳,身后是高频震动的透明薄翼,双手已然异化变成了尖锐的蜂刺。
两个女人一见面就又打了起来,大黄蜂从天上往下刺,专挑对方的四肢下手扎。
地上的血衣女人紧紧捏着身份牌不撒手,她虽然也在还击,但显然拥有大黄蜂化形的女人力道和反应都要更胜一筹,蜂针猛然刺下来,周遭的风却忽然变了方向,开始围绕着某个圆心旋转着,龙卷风一样,大黄蜂受不住这气流的涌动,一下子就被卷了进去,她不得已赶紧解除了化形让自己落地。
疾风吹得人脚下虚浮站不稳,草叶被风整齐地压倒,陆明衍的风暴之眼用得还不算精通,只能比较粗浅的控制风向,暂时解除了血衣女人的危机之后风便停了,血衣女人一爬起来就赶紧就逃也似的往他的方向躲。
女人想躲到陆明衍的身后,但他不习惯背后站着陌生人,身子一转偏了方向又将她让了出来,确保在自己视线所能及的范围内。
大黄蜂再次出现了翅膀的化形,半悬在天空,视线在血衣女人和陆明衍之间来回逡巡,她在判断这两人是不是一伙的,大黄蜂连追了着血衣女人好几个瞬移,体力消耗也非常大,胸膛起伏喘着气,对着陆明衍沉声道:“她抢了我的身份牌,你是她的同伙也就罢了,但如果你也是休息区进来冲修罗道的活人玩家,那就在旁边不要插手。”
即便这个男人真的说自己都是活人玩家,大黄蜂也并不敢全然信任,若是对方的同伙在使诈,就有突然在关键时候偷袭的危险性,所以让他远离战局别插手是最保险的。
“我抢你的?你他妈少在这里胡扯,修罗道里的NPC是真狡猾。”血衣女人气不打一处来,满脸的不可置信,“从地面上你一直跟着我就觉得不对劲了,什么交换线索,当时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憋着坏来的,果然,呵呵。”
但她打不过这只大黄蜂,一边骂还在一边试图往陆明衍身后躲,“大兄弟,你别听她胡扯,你看她把我给打的,全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