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一天,全家人还是挺期待的,就连元宵都知道这一天后他们家要多一个爷爷,多了一个心疼她的人,打知道庞金花和王德贵结婚意味着什么之后就盼着这一天了。
昨天的时候陆平平一家子就已经到了,这会儿早早的起来和俞欣忙里忙外又去核对早上菜单上的菜到没到。
休息喝水的功夫陆平平偷偷对俞晴说,“不得不说你姐姐这人可真是能干。以后谁娶了你姐可真是占大便宜了。”
俞晴笑道,“那可不,我姐好像就没有不会的。”
就庞金花结婚有些事儿虽然说是她负责的,但因为她怀着孕,俞欣便将事情大半都揽了过去,一些结婚用的东西比如崭新的被褥啥的都是俞欣挑选的布料和棉花然后一针一线缝起来的。
大到被褥小到脸盆衣架子几乎都是俞欣带着庞金花去购买的。在庞金花心里俞欣跟闺女也不差什么了。
俞晴笑完便去里屋看庞金花,庞金花换上俞晴给她特意做的旗袍,伸手扯了扯总觉得别扭,“这会不会劈的太开了?”
“一点都不。”俞晴打量庞金花一眼越看越觉得好看。
得益于年代的原因,庞金花就算现在生活还了这身子也很瘦,穿上俞晴特意给买的文胸再穿上旗袍好身材一览无余。虽说庞金花脸上岁月痕迹重了些,但庞金花脸上常年带笑,五官也好看,只瞧上一眼都会觉得好看。
俞晴绕着庞金花转了一圈然后夸道,“娘,您年轻时候肯定非常好看吧。”
“那当然了。”庞金花得意道,“那时候我就是村里的一枝花,要不是我爹死的早我也不能嫁给个泥腿子啊。”
这话俞晴倒是信,她从兜里摸出一只口红说,“来,我再给您涂点口红。”
庞金花有些想拒绝,可内心又觉得涂点也没啥,今天她结婚呢。
俞晴不光给庞金花涂口红,还拿出了一些东西往庞金花脸上抹,脸眉毛都给抹了。庞金花全程都不敢睁眼,怕睁眼从镜子里看到一个老妖怪,庞金花有心叫停,可又觉得结婚的新媳妇都要化妆,就老老实实的坐在那儿任凭俞晴捣鼓。她甚至都想好了,俞晴是老天爷的亲闺女,就算俞晴把她画成鬼了,她也得顶着这张脸出去。
“好了吗?”外头陆青松等人还在忙碌,庞金花这会儿还没紧张。
俞晴嗯了一声说,“好了,您看看镜子里。”
庞金花睁开眼,接着瞪大眼睛道,“这是我?”
俞晴笑,“好看吧?”
庞金花呵呵笑了起来,“原来我真的这么好看啊。”
“那可不,当年可是村里一枝花呢。”俞晴站起来凑到窗户那儿看了眼,又看了眼手表,“也不知道到了没。”
说着俞晴又道,“您坐着,我给您弄口吃的去。”
俞晴出来正碰见陆青柏进来,她小声问道,“二哥那儿人都守好了?”
“嗯,守好了,我亲自过去看了一眼,虽然看着流里流气的不像好人,但做事儿应该挺靠谱的。”陆青柏小声说,“而且二哥说不光这边,王叔那边他也安排人了,到时候孙家如果真的来人直接将人拦住,什么事儿都等这婚礼结束再说。”
虽说以前陆青松不靠谱,但这几年做事却越来越稳重,如今陆青柏都说稳妥了那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俞晴去厨房下了一碗鸡蛋面,进屋才让庞金花吃了几口就听见外头鞭炮声响了起来。
庞金花面也不吃了赶紧坐直身体,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晴晴啊,我怎么有点冷呢。”
俞晴笑了笑将那间暗红色的风衣给她披上,“这样应该就不冷了吧。”
京市的秋天来的向来很晚,到了国庆节的时候秋老虎都还在发挥余威,像俞晴怀着孕怕热,只穿了件短袖上衣,下面穿一条裤子忙碌起来的时候都觉得热。
这会儿庞金花说冷估计也是因为紧张的,并不是真的冷。
但衣服除了能保温还能给人安全感,这一件长款的风衣将旗袍给遮盖住了,庞金花的心也放松了,“这样就好多了。”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后便是年轻后辈们起哄的声音,然后俞晴透过窗户看见王德贵领着几个他那边的街坊还有几个舞蹈队的叔叔阿姨进了院子。
王德贵手上捧着一束花,身上穿的衣服是俞晴和俞欣给做的白衬衫黑裤子,合身又精神,正一脸喜色的进屋来了。
“来了。”俞晴瞥了眼庞金花发现她脸都红了。
在王德贵进来之前陆平平和俞欣贺温岚也都进来了,作为女方的娘家人围在庞金花周围。
庞金花突然就不害怕了,也不紧张了,抬眼就看向门口的男人。
年轻时候庞金花并不懂什么情爱,那时候她哥说陆老头人好她就嫁了,孩子生完了老头子也没了,这么多年庞金花也算习惯了一个人,猛不丁的突然出来一个人说觉得她好想和她搭伙过日子,庞金花到这会儿都没敢相信,原来她真的老树开花要嫁人了。
庞金花眼眶湿润了,王德贵带着笑上前来说,“金花,我来接你了。”
庞金花笑了起来,头上戴着的大红花都显得娇嫩了起来,人也难得害羞了一点。王德贵在众人的起哄中嘿嘿笑了笑,“金花,你今天可真好看。”
俞晴几个忍不住笑了起来。
庞金花老脸一红瞪眼道,“话真多,走了。”
这边不光是她出嫁的地方,将来还是他们两口子住的地方,那边也就是走个过场。
“唉。”王德贵伸出手握住庞金花,然后看了眼庞金花的闺女和儿媳妇,郑重道,“我会对你们娘好的。”
在这一刻没人怀疑王德贵的真心,王德贵眼中的认真也让人说不出反驳的话来。而且对于这一点来说,俞晴等人一点都不担心,庞金花有儿有女而且也有出息,王德贵是疯了才会对庞金花不好呢。
王德贵牵起庞金花的手便往外走,外头的后辈们纷纷鼓起掌来,鞭炮噼里啪啦的又响了起来,陆青柏提着篮子满院子撒喜糖喜花生,引得周围的邻居还有孩子们嬉笑着抢了起来。
俞晴站在屋门口看着王德贵牵着庞金花的背影,不知怎么的眼眶就湿润了。
“你娘很快就回来了。”昨天也从西北过来的崔芸笑着说,“没想到临老了又找到幸福了,挺好的。”
俞晴点头忍不住笑了,他们也只是在王德贵家里拜堂成亲,待会儿还得回这边吃酒席,她在这伤感个什么劲儿啊。
外头接亲的车子是陆青松给找的,开车的也是他的小兄弟。她们也没分娘家人还是婆家人,俞晴几个女人带着孩子挤上车,剩下的人坐一辆小货车过去观礼。
陆青松站在人群前面笑眯眯的看着,一会儿一个二十来岁的男人过来小声说了什么,陆青松往胡同口瞥了一眼道,“我知道了,这边估计也就这样了,那边还得多看着点儿,要是闹事就拉远点收拾,别留下把柄。”
“我们知道。”
陆青松亲自开着小货车,一行人去了王德贵家。
两家的距离开车也就十几分钟,很快就到了王德贵家。
王德贵住在一条胡同里,小车堪堪能开进去,而在他家附近大多是大杂院,就显得他这处小院格外的好。
小院就是个普普通通四四方方的一进院子,后罩房和倒座房都没有,正脸三间房,东边一间厢房,西边杂物间和澡堂子,小院子不大,但很适合一家人居住。
难怪孙家人一直惦记,能在住房紧缺的京市有这么一座小院居住是多难得的事。俞晴可以预见这院子等个二三十年会多值钱,留着养老正合适,要是随便给了人那才白瞎了。
俞晴打量的时候,其他人也在打量。
正房收拾的很干净,贴了大红喜字,一系列流程下来也已经十点多了,众人打算回转,坐车回去的时候俞晴透过后视镜扫到几个人似乎被人簇拥着远去了。
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婚礼能够顺利进行,孙家人没到近前来这比什么都强。
再次回到陆家,几个厨子已经准备好酒席,人一落座就开始上菜了。
俞晴和陆平平等人坐在一个桌上,陆平平羡慕道,“你们这个院子是真好。”
俞晴用手指头比划一个数字,“现在欠着这些债呢。”
“这么多?”陆平平吓了一大跳,小声道,“那你们能拿出来的也不少了。”
俞晴给她一个你懂得的眼神,“要不要来这儿一起干?”
陆平平羡慕又无奈,“我倒是想来,我们的户口又迁不过来,孩子也没法上学,来了能咋样。”
事情的确很难,这话也就是这么说说了。过几年后陆平平等人兴许还能来京市,但眼下是不行了。
下午的时候酒席散场,陆平平等人收拾残局,陆青松对陆青柏说,“我出去一趟。”
陆青柏知道他去做什么,拉住他嘱咐道,“二哥,别太过火了,闹大了对我们也没好处。”
“我知道。”陆青松不以为意,出了门脸上吊儿郎当的神色也没了。
果然不出他们所料,孙福生的确是纠集了人来找王德贵的麻烦企图从王德贵手里拿到好处,只是人连胡同都没进去,就被他找来的人给拦住去路。
孙福生不是什么好人,之前没从王德贵身上得到好处他就不甘心,知道王德贵要结婚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么个好机会。自然要趁着王德贵结婚的时候堵住王德贵拿到自己想要的。人要脸树要皮,王德贵要脸他可不要,孙福生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所以除了自家人还找了几个小混混壮胆子。只是他没料到的是陆青松更不是好人,找的人更是什么人都有。
两厢一碰撞自然会有意外。但两方人马都有个共同的特点,都是害怕派出所的,哪怕打起架来也不敢闹到派出所去,最后孙福生一方被打的厉害也只能灰溜溜的离开了。
离开前还按照陆青松的要求写了认罪书摁了手印。只要孙福生敢去找王德贵的麻烦,那么这张认罪书就给送到派出所去。
孙福生拖着一条腿回去,跟他去闹事的几个人又狠狠的将他打了一顿,“今儿咱们兄弟几个因为你挨了这么多打,这医药费你们说什么也得出了。”
这事儿孙福生不想认,然而对方也不是好像与的,弄不过对方还弄不了孙福生吗?
“你最好乖乖的给咱们拿钱,否则……”
对方看了眼孙福生另外一条腿冷哼一声,“否则就别怪咱不客气了。”
孙福生顿时委顿在地,心里怎么也想不明白王德贵什么时候认识那么厉害的人了。
难道是王德贵找的那个女人厉害?
不管怎么样,孙福生的把柄在人家手里攥着,在此之前他是不能轻举妄动了。
陆青松信步到了胡同头上,几个青年吊儿郎当的站着,瞧见陆青松过来忙站直了身体笑道,“陆哥。”
“嗯。”陆青松从兜里掏出一个纸包扔给他,“这是给兄弟们的辛苦钱,给兄弟们纷纷一起下个馆子,我就不去了。”
拿了钱几人高兴的道了谢走了,陆青松也心情愉悦的回家了。
今儿是庞金花的大喜日子,自然不好让庞金花忙活的,客人都走了,东西也收拾齐全了,俞晴便和陆平平坐在屋里说话。
说着说着自然就说到了赵晓曼的头上,俞晴也只提了一嘴见过赵晓曼两次就没再多说,反倒是陆平平道,“你不知道吧,今年的时候常新军参加高考了,可惜没考上。”
陆平平的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真当大学是谁都能上的呢,还妄想考大学,你不知道乔翠华那熊样,真以为她儿子已经考上了,结果成绩一下来,听说才考二百分,上个屁大学,还不是老老实实的当司机了。”
常新军那样的男人陆平平非常不屑,而后又说道,“就赵晓曼生的那个闺女,也才不到四岁,我就瞅见好几次在家洗衣服了,这么点小孩也能洗衣服?也就常家人觉得正常了,那个李晓华也不是善茬,和乔翠华每天斗的跟斗鸡是的。”
都说远香近臭,李晓华没进门的时候,被常新军养在外头跟乔翠华感情好的不得了,这进门了可不就干上了。
俞晴听着他们家的事儿就烦心,便说,“赵晓曼已经找到下家了,对方似乎不在乎她嫁过人生过孩子。”
陆平平有些意外,嗤笑道,“那可真是厉害,我要是见了她真想问问她自己过好日子,亲闺女过苦日子是什么感觉,当娘的能狠心成这样也不多见了。爹不亲娘不爱,可怜了那孩子命不好摊上这样的爹娘。”
可能也是天意,下午俞晴带陆平平母女三个出门闲逛时还真碰上了赵晓曼了。
冤家路窄说的就是她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