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的人多, 就是分成两拨也还不少人,一边的留下盯着这位“高深”的道长,一边的人继续在海市上来回的转悠。
只可惜把地皮都要踩熟了, 愣是没有一点踪迹。
周氏来回走着,热的额头冒汗,不得不停下擦汗,心里充满泄气。
“贞姐, 也不急在这一会儿, 大不了今天就把一整天都耗在海市上。如果今天不行,下次接着来, 总能寻到机会的。”杨姨娘安慰她,让她不要着急。
“我...唉!”周氏只能常常的叹一声,“我心里烦躁,做事不稳当,还是多亏你提醒。”
杨姨娘微微一笑,“这有什么, 多提两句话的事情, 反而是孩子那边...”
“再找一会儿咱们就回去, 我心里也放不下。”周氏找了几圈兼之心烦气躁,所以打算回去看看。
刚才她们站的空地,人数有增无减, 经过一番激烈角逐, 最终有两个傻多速抢到了名额, 分别以一百两和一百二十两的价格, 抢到今天“积累功德”的名额。
凌霄子依旧坚持自己不要银钱, 但如果这两位善人一心想要布施, 不如就把银钱供奉给大海, 顺水扔进海里。
二人听话行事,不料来到码头后,包袱刚刚下水,竟然从海里浮出一只海龟,叼着包袱慢慢的游走了。
真是绝了!本来将信将疑的人,也完全信服,恨不得当场跪拜。
说真的,能做到如此地步,林屿都有点佩服这人了,不管是哪一方面都想的周到,力求不留漏洞,如果不是早知道,他必定是人群跪服的一员。
凌霄子给那两位善人做过驱邪后,再次拒绝别人的挽留,拨开人群走进一条巷子里,人群追进去,眼睁睁瞧着人不见了。
那可是死胡同!
至此,再也没有不相信的,人群空等了半个时辰,始终没有踪迹,最后不得不慢慢散去。
但是相信不出一天,凌霄子的事迹就会传遍整个海市,再蔓延到褚州城内。
就算被林屿教育过的康安康平,同样不可思议,他们能判断出凌霄子用了什么手法来伪装“斩妖”,却不知道他是怎么从死巷子消失的。
因为真的没人看到他出来啊!
林屿没说话,一直带着他们两,并青山哥站在巷子口,还小声聊天。虽然林青山年岁更大,但遇到什么事情,他反而会听林屿安排。
林屿就这么站着,守了半个时辰,康平虽然没有抱怨,但心内开始焦躁起来,已经在踢路边的石子。
哼,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
林屿靠在墙上,低声说:“今天大哥再教给你们一个知识点,叫做灯下黑。”
“灯下...黑?”康平歪着脑袋,疑惑的问。
“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这两句话可以根据具体情况,互相共通反复变化,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用来迷惑别人。现在我来提问,应用到此刻的场景,是什么意思?”
康平的目光在巷子跟林屿之间来回打转,最后跟康安异口同声的说:“那位凌霄子,就在这里没走?”
“你们再猜?”
“大哥都这么说,肯定是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了。”康平摸着下巴思考。
“等等!大哥先不要公布答案,我跟康平进去仔细的再观察观察。”康安拒绝了教材书背后的参考答案页,坚决要求自己先算一遍。
“好吧,我等你们的答案。”林屿耸肩。
康安一马当先,先走进巷子里,左看右看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巷子,甚至连后门都没有,就是一个平时堆放杂物的地方,地面既脏又乱,但也藏不下一个人啊,而且墙面足足有两米多高!能翻得过去?
康安则是开始观察地面,最后在墙根底下,看到一个鞋印,他不太确定的去扒开看了看。
他们两看了一刻钟,最后过去不太确定的说,“应该是翻墙,落到别人家院子里,但墙那么高,他是怎么翻的?”
“猜对一半,需要我公布答案吗?”林屿再次询问。
“要!我实在想不出来。”康平表示他需要外援。
林屿直接走了过去,扬起声音,用不大不小,但保证靠墙位置能听到的音量喊:“凌霄子道长,你还不出现吗?再不出来我可要揭穿你的法术了!”
尽管林屿穿越了,哼,他还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巷子安静无声,好像就只有他一个人在。
“我已经提前告知了你,那就不能算是我欺负人了,你提前在巷子里留了两根长竹竿当做道具,用杆子一撑跳进别人家里,再顺脚把竹竿踢断,就不会有人怀疑你是翻墙,而是往凭空消失的方向想。”
林屿越说越是觉得,这凌霄子怕不是个马戏团出身?踩高跷,魔术,训练动物,齐活了!
“还要我继续说吗?你是怎么斩杀小鬼的?怎么袖里乾坤的?”林屿一样样的念叨出来,终于听到墙内的一声叫唤。
“小哥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啊!”
“那就要看你自己的行动了。”林屿双手环抱,等着对方的行动。
等了一刻钟,还是没有动静。
“他不会跑了吗?”康安实在好奇,“他是不是窜到别的地方去了?”
“那我们还是去公布他的骗局吧。”康平说着就要走。
“不是啊不是啊,是墙太高了,没有竹竿我翻不过来啊,帮帮忙啊,把另外两根竹竿扔过墙。”
林屿:......
等凌霄子再翻过来,已经换了一套装束,用帽子把白发牢牢盖住,宽袍大袖换掉,还扯掉了胡须,咋眼一看,就是个普通老头。
好神奇的化妆术啊!康平啧啧称奇,他硬是没看出破绽来。
凌霄子现在无奈的很,他拱手讨饶,“小哥既然能看出我的术法,想必也是同道中人,就是混口饭吃,劳烦不要揭穿,老头这么大岁数,就靠着这手技艺养老了。”
“可是你骗人哎!这也算混饭吃?”康安很不爽,“一次就是二百多两?吃的饭是鲍参翅肚吗?”
凌霄子继续争辩道:“但是我骗人前也打听过啊,都是那些特别有钱的人才会愿意出钱,穷人家的钱我才不骗。”
“那是穷人家的钱根本骗不到多少吧!有钱人拔根汗毛都比穷人腿粗,当然不会骗他们啦!”康平吐槽的直接,他没那么容易上当。
他们两一唱一和,以二对一,打击的凌霄子话都说不出来。
他只能垂着脑袋,让两个加起来都没他岁数一半的小孩训,呜呜呜好可怜。
但被他骗的人更可怜,等康平康安说完话,林屿总结:“事情已经这样了,明天你如果还继续出现,或者在这儿的城池继续用你这套把戏的话,我见一次拆穿一次,说到做到。”
“那我怎么糊口养老啊?”凌霄子可怜巴巴。
“你会那么多东西,不论是变戏法或者做心理...大夫,凭着你的口才不是绰绰有余?”凌霄子能哄的人团团转,简直深谙心理学。
凌霄子的笑容一僵,“当大夫有什么好啊,还不如做神棍,当大夫说治不好病,病人家属会闹腾的天翻地覆,而当神棍的说病人福缘不足,只能让菩萨保佑熬过去时,家属反而会安静等待。所以,当大夫又有什么意思?”
凌霄子念叨的虽然是歪理,但也反映了某种事实,看来医闹从古至今都有。
他慢慢组织着词汇,阐述着自己的想法:“大概,这是医生跟神棍的定位不同?如果真的遇到生重病或者受重伤,人的第一反应还是找大夫医治,那时候也是情绪最激动的时候,巴望着重要的人能够复原如初,这种时候被治好的当然感恩戴德,没治好的就大发雷霆。但治不好就是治不好,家属心里会渐渐接受这个事实,但嘴上不说。再去找神棍,其实心里已经把期待值降到最低最低,以前还想恢复如初,现在就只求留一条命,神棍如果治的稍有起色,当然是高兴的不得了,谢谢神棍妙手回春。”
“我曾经听过一个故事,一个人吃了五个包子还是饿,他又吃了第六个包子,总算是饱了,他便到处说,谢谢第六个包子,难道前五个包子没发挥作用吗?难道前面治病的大夫也没有发挥作用吗?”
这只是一个前后的问题,并不是大夫这个职业有什么问题,事实上遇到伤病,别人第一时间考虑的,还是大夫。
不管是康平康安青山哥,还是凌霄子都楞在原地,仔仔细细的回忆着那一番话,越是回想越是觉得充满哲理。
凌霄子更是反复念叨着第六个包子,第六个,好像魔怔了。
“这只是我一点浅见,如果能得到你的认同,也算是没白说。”林屿叹着气,“好了好了,凌霄子你就慢慢哲学思考吧,记住,骗人我会直接揭穿你,没有下一回。”
“走了走了,我们还要继续找人呢。”
“走吧走吧大哥,要不然担心他继续骗人,我们也不会耽误这么久呢!”康平扯着袖子。
“对啊,也不晓得母亲她们,找到神医没有。”康安也焦虑。
“找不到的话,下次继续找!功夫不负有心人,铁杵磨成绣花针!”
“小屿嘴里每次都是一套一套的,我都反应不过来,等以后回去,我得让狗蛋跟你学学。”
“狗蛋那么聪明,还不是一学就会?安心啦。”
凌霄子捕捉到了神医两个字,对这词语他可敏感的很,心里想要追上去吧又不好意思,但别人都要走远了,再以后可以没有比这更合适的机会,他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等等,我就是你们要找的神医!”
林屿刚才还笑着闹着,听到凌霄子自荐后脑子里冲出一个念头,原来神棍加医生,就是神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