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理酱这几天有事瞒着他。
太宰治无比确信。
“并不是律理酱以前对我很坦诚的意思。”太宰治强调, “至今我的情报网里她的过往仍是一团迷雾……我在调查她？那是当然的事吧，安吾怎么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恕我直言，能理直气壮反问我的太宰君才是奇怪的那个。”
原本在办公室快乐加班疯狂内卷誓要把自己的发际线卷得比森鸥外更秃却被太宰治死拉硬拽拖离工作岗位的坂口安吾毫不留情地吐槽。
“安吾, ”太宰治不满地看过去, “你是谁的好朋友？”
“谁都不是, 我是正义的伙伴。”坂口安吾端着一杯血红血红的健康番茄汁，一本正经地举杯, “敬正义。”
织田作之助跟着举杯：“敬正义。”
两个心智成熟的男人相互碰杯，就着太宰治哀怨的目光仰头喝了一大口酒。
“太宰君，在单身人士身上寻求恋爱建议不可取。”坂口安吾不是很想把难得的休息时间葬送在太宰治的感情咨询小课堂，他试图说服太宰治去骚扰别人——比如异能力是【性-欲的生活】、一看就情感经验丰富的、他们伟大的、慈祥的BOSS森鸥外。
“如果当初遇见律理酱的是森先生, 大概在第一个照面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吧。”太宰治捧着脸，用最可可爱爱的语气说最逆子的话, “毕竟律理酱只喜欢我呢~”
恋爱的酸臭味扑面而来，单身狗握着氧气面罩的手微微颤抖，恨不得一榔头捶死这个污染空气的家伙。
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冷酷地说：“既然如此, 想必太宰君并没有情感问题需要咨询。告辞, 我要去加班了。”
“安吾——不要走！”太宰治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噌得一下闪现到坂口安吾面前，双掌用力把坂口安吾按回座位，“织田作！关门放猫咪老师！”
矜持地蹲坐在吧台上的三花猫长长地喵了一声, 卷起的尾巴扫过漆木吧台, 好奇地歪头盯向僵持的两脚兽。
“安吾，我需要你！”太宰治一只手维持按住坂口安吾肩膀姿势不动，另一只手探进口袋掏了掏, 掏出一只——手铐？
“我拒绝！”坂口安吾激烈挣扎起来, “你不能在打扰我工作之后又把我铐起来！太宰君冷静点！我去年获得了港口Mafia年度最佳优秀员工称号, 有一次刑讯豁免权！”
即使是异能特务科派来驻守港口Mafia的卧底，坂口安吾也有自信：在身为年度最佳优秀员工的他和从入职以来一次月全勤奖都没拿过的太宰治之间，森鸥外一定会选择勤勤恳恳的打工人！
“拿错了。”太宰治小声嘀咕，把手铐揣回兜里，“手铐是准备带回家和律理酱一起玩的，要给安吾的不是这个。”
坂口安吾：好像知道了什么完全不该知道的危险内容……
在继大闸蟹打折券、窃听器、小型录音笔、不知名的引爆器等一系列让人想报警的零碎小物件后，太宰治终于从无底洞似的大衣口袋里摸出了一团被包裹在纸巾里的东西。
“安吾，对这个用一下你的异能。”太宰治打开纸巾团，给坂口安吾看一张皱巴巴的锡纸，锡纸上沾着咖啡色的痕迹。
坂口安吾，异能力【堕落论】，能力是读取物品上的记忆，堪称BUG级别的情报收集异能。
“这个，是食物用锡纸吧？”坂口安吾凑近闻了闻，“……巧克力的味道？”
“我在厨房的地上捡到的。”太宰治竖起一根手指，用名侦探的口吻说，“旁边洒落着可可粉的屑末。”
完全不需要推理，更不需要异能，坂口安吾不解地说：“明天是2月14日情人节，女生送给男生巧克力的节日，这显然是山吹小姐亲手给你做的情人节礼物。”
让他使用异能是想换种方法秀恩爱秀死他吗？恶毒！太宰治好狠的心！
太宰治摇了摇头，神情凝重：“我知道会收到巧克力，律理酱那么喜欢我怎么可能不给我巧克力呢——我还特意提示她好多次——关键是，为什么是‘亲手做’？”
“亲手做更有诚意吧。”织田作之助觉得很好理解，“一般女生都会亲手做。”
“问题就出在这里。”太宰治打了个响指，“律理酱和‘一般女生’有关系吗？”
“她是一个玩游戏两小时过不了教学关、编花绳只会打死结、涂指甲油能害我搓掉一层皮都洗不干净的、无药可救的手残。”太宰治幽幽地说，“在失去煮蛋器、烤面包机和微波炉后，律理酱宁可打葡萄糖续命也绝不会踏进厨房一步。”
“这样的她竟然亲手做了巧克力……”太宰治复杂地说，“我不知道是该感动于她的‘深情’，还是该担心我的小命。”
“虽然中毒而死也是种不错的死法，但肠胃被烧穿一定很痛，我不想情人节当天去医院洗胃。”
太宰治把裹在纸巾里的锡纸团往坂口安吾手边递了递：“安吾！只要看看律理酱做巧克力的时候有没有放会让我很痛的材料就可以，麻.醉.剂、致.幻.剂一类的不要紧哦。”
某种意义上，太宰治是个想得很开的人。
坂口安吾接过这团物理上轻如鸿毛、精神上重如泰山的锡纸团，手指覆在上面发动异能力。
山呼海啸般的记忆一幕幕自他眼前扫过。
从原材料加工开始，流水线上生产的锡纸被售货员放在货架上，与它为邻的是各类可爱的包装纸，它安静地等待着被客人挑走放进购物车。
临近情人节，越来越多女孩子流连在好看的包装纸边，捏着指尖脸颊微红，期待地挑选。
三个女生相诀而来，走在最前面的是活泼的短发姑娘，温柔笑着的女子高中生跟在她身后。又隔了几步远的距离，穿着黑色束腰裙的少女踱步而来，目光短暂地在货架上停了一瞬，唇角微微抿紧，像是对完全陌生的领域感到无措，又因为某种不知名的责任心强迫自己面对。
“这款怎么样？简洁又高级的款式，很有律理的风格。”铃木园子指着一折雾霾蓝的包装纸推荐道。
山吹律理略过货架上琳琅满目的精致包装，拿下一卷锡纸放进手推车，冷静又诚实地说：“园子，是什么给了你我居然会包装礼物的错觉？”
折纸是太宰治的专长，不是她的。
山吹律理从不惮以最坏的结果揣测自己的手残水平。
“……能用锡纸包装也不错啦。”铃木园子安慰道，“吃到我们律理亲手做的巧克力还不知感激的男人，根本没有被怜惜的必要——长得再好看也不行！”
如果不加后半句，这句话会更可信些，坂口安吾心想。
锡纸被放进购物袋里，他的视野随之陷入晃动的黑暗，直到山吹律理回到公寓的厨房，把买到的材料一样样放在处理台上。
“先用博多流传的巧克力配方做一次。”山吹律理拎起一袋可可豆自言自语，给自己鼓劲，“不管怎么说，能流传这么广的配方一定有其独到之处。”
博多流传的巧克力配方？坂口安吾在自己的脑内情报库里翻了翻，如果他没记错的话……
“让我看看教学视频。”山吹律理拿出手机，点开一段点击率破百万的视频。
坂口安吾优秀的观察力让他在一瞬间扫到了山吹律理的手机屏幕，黑屏缓冲界面下方是留言区，置顶留言仅有两个字，点赞999 .
——快逃！！！！
坂口安吾：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山吹律理把手机端正地放在手机支架上，虔诚又认真地等待视频加载完毕，跳出清晰的画面。
灯光亮起，屏幕内粉色长发的女人望着镜头，悠闲挑眉。
“欢迎来到碧洋琪的手作巧克力小课堂。期待爱情的女孩们，我将在今天的课上教你如何毒死你的心上人。”
【谢谢碧洋琪老师！你就是我的生命.之光！老师我学废了！】
【学会了，今天就给男朋友安排。】
【我会收藏一些好东西转发给我的小姐妹。】
【看到这个视频的姐妹，别忘了毁尸灭迹（爱心）】
满屏幕弹幕，没有一句人话。
震撼坂口安吾一整年。
世界上有那么多手工巧克力的教学视频，家庭版、情侣版、豪华版、外星人直呼内行版应有尽有，山吹律理千挑万选就选中了这个？
坂口安吾眼睁睁看着山吹律理一边看视频一边掏出随身笔记本，握着笔一个字一个字认真地跟着碧洋琪老师的讲解记笔记，时不时若有所思地点头，一副get了新技能的大彻大悟模样。
“原来如此。”黑发少女喃喃自语，钦佩不已，“不愧是碧洋琪老师的公开课，何等非凡的配方！”
她挽起袖子，信心满满地开始第一次尝试。
记忆读到这里，坂口安吾已经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他猜自己的此时表情一定很奇怪，幸灾乐祸中掺杂浓浓的同情，同情中又有点天道好轮回的畅快，复杂得够太宰治做完一篇理解。
“安吾，你笑的好可怕。”太宰治不动声色地后退，“看到我倒霉就这么开心吗……我们之间终是走到了这一步，曾经纯白无暇的友谊再也回不去了！”
坂口安吾原本还想用稍微温和点的语气告诉太宰治残酷的现实，现在他只觉得自己的同情心喂进了狗肚子。
太宰治根本不值得同情！来吧，就让他粉碎他的希望吧！所谓朋友正是用来互相伤害互相捅刀的！接受冰冷的现实吧太宰君！
坂口安吾微微低头，眼镜闪过一丝诡异的白光，再抬头时他面带温柔的笑意，把曾经包裹着剧毒巧克力的锡纸塞回太宰治手里。
“恭喜你，太宰君。”坂口安吾不容置喙地说，“成功为自己争取到了未来一整年ICU病房的入住权。在情人节即将到来的现在，你还有什么遗言想要交代吗？”
“顺便，并不是你期待的清爽明朗且充满朝气的死亡，硬要说的话，我只能用七窍流血百孔穿肠挫骨扬灰灰飞烟灭来形容。”
坂口安吾感叹：“不愧是彭格列的碧洋琪，已经是足以称之为生化武器的巧克力了。”
“太宰君，能吃到它，是你的福报啊。”
是你的福报啊——福报啊——报啊——
直到回公寓坐到客厅的沙发上，坂口安吾的回音依然在太宰治脑海内震荡，久久无法停歇。
他拿出手机，熟练地登录暗网-博多区-【快乐鲨手，八卦你我】版块。
博多的杀手以素质高、效率快、人狠话不多提枪就是干闻名于业界，只有同行知道，他们私下有多么八卦。
整整一个交流区全是八卦荟萃，每分每秒新贴与回帖流水般刷新，日活量恐怖如斯，不知道有多少在黑暗中潜伏蹲点等目标的杀手正悄悄摸鱼，吃瓜干活两不误。
每逢情人节，碧洋琪的厨艺教学视频都会被好事者顶贴到第一页。
视频下方留言区高手云集妙语连珠，点赞厮杀激烈。上一条热门回复很可能下一秒就被人爆菊惨遭沉底，唯有那条简简单单的“快逃！！！！”永远第一，永远撕心裂肺。
可见，博多人还是有一点善良在里面的，没有完全良心泯灭颠倒黑白。
太宰治沉默地看完了“教你如何毒死心上人”手工巧克力小课堂，他坐在沙发上冷静地思考了半天，掏出小刀对自己的动脉比划比划。
“如果是后山的毒蘑菇那种等级的巧克力，我一定不会犹豫地把它吃完。”太宰治扼腕，“但是！能把人吃到胃穿孔是不是多少有些过分了！光看视频都已经感觉到痛了！”
他稍稍有一点后悔，谈恋爱太致命，每天都在上演死神来了。
在太宰治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的时候，结束一天工作的山吹律理回到公寓。
“我回来了——你今天居然没有加班到凌晨，真难得。”玄关的灯光亮起，山吹律理把钥匙挂在架子上，弯腰换鞋。
客厅中，太宰治维持着握刀的姿势不变，犹豫着要不要在女朋友拿出致死巧克力之前先自我了断，从根源上断绝她的阴谋。
“【快乐鲨手，八卦你我】？你登录我们博多的论坛做什么？”山吹律理走过来，随手拿走太宰治握着的水果刀，又从果盘里选了一只熟透的红苹果。
她探头看太宰治的手机屏幕，手下动作不停，刷刷刷削皮挖核，刀尖挑起一块清香脆甜的苹果送进口中。
碧洋琪的视频早已播放结束，太宰治手机界面停留在论坛首页。在山吹律理低头看屏幕的时候，一条新发布的贴子噌噌噌二段跳，一跃标红，同时落进她和太宰治两人眼中。
【友友们，谁知道那位今年情人节为什么不接单？】
1L：如题，孩子是女神的狂热崇拜者，好不容易攒够钱想请女神干掉我前男友，结果听到了女神今年情人节不接单的噩耗……哇呜呜，如果不是为了见到女神我怎么会让渣男活这么久！哭死。
2L：楼上不如找我，情人节杀渣男打八折，过时不候。
3L：楼上打广告，举报了不用谢。
4L：好怪啊，那位情人节不是一向很空吗？去年一夜完成三十八件商单的壮举，全博多震惊。
5L：不愧是我女神！吸溜吸溜。
6L：斯哈斯哈。
7L：那位情人节为什么很空啊……想约她的人不是能从博多这一边排到另一边吗？
8L：楼上新人？
9L：铁新人，啧啧，还没遭到过来自那位的毒打。
10L：7楼也太有胆……你不知道就算是企鹅也会被那位的眼风冻死吗？我一看见她就宛如置身西伯利亚……好冷，瑟瑟发抖。
11L：女神以前在俄罗斯住，真·冰雪美人，无情代言人。
12L：有那么夸张吗？我jio得那位还蛮平易近人的呀，虽然是很少笑。
13L：那可能是她比较喜欢你。
14L：双标，我酸了。
15L：酸了 1
……
25L：别酸了，狂吃柠檬只能把自己吃成小黄人。13楼别得瑟，你离人家真正的双标对象还差得远。
26L：楼上老哥一副胸有沟壑的睿智气场！知道什么好东西，说出来给大家听听！
27L：25楼是不是横滨人？
28L：？？？横滨人跑我们博多地盘干什么？今年全国最不宜居城市一定是博多！你们别想抢头名——（嘶吼）
29L：女神好像也在横滨（弱弱）
30L：女神不一样，女神是属于大家的。
31L：就是，谁会责怪我们女神，博多之光——
32L：笑死，你们女神早就是我们横滨的了。
33L：楼上报坐标，三秒要你人头落地。
34L：不要打架啦，你们这样是打不死人的啦。
35L：这楼已经歪得很严重了。我可以回答楼主的问题，那位今年情人节确实不接单，因为她要过情人节——和男朋友一起。
36L：啊，总算有人说出来了，你们都不知道女神谈恋爱的消息吗？
37L：草！什么时候的事！我们不知道啊！
38L：报名字报坐标，三秒我让那个男人人头落地。
39L：过激毒唯出现了。
40L：横滨所有人都知道，你们博多消息好落后。（摊手）
41L：嚯，38楼想要坐标是吧？好小伙子，你的棺材我买单！
42L：朋友，打开地图导航，选择横滨。看到最高最显眼的五座大楼了没？哎，人就在那儿上班，你去啊。
43L：区区港口Mafia，以为我不敢？
44L：你敢？
45L：呵，不过是新仇旧恨一起算罢了！只要不碰到那个叫太宰治的小白脸，你看我敢不敢！
46L：楼上一听就是太宰治PTSD受害者。
47L：好惨一孩子，怜爱了。
48L：昔日女神竟和心理阴影喜结连理！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49L：好怕他打击过大晕过去。
50L：这里是楼主，为了不打扰女神的情人节安排我决定亲手了结渣男。但是！友友们，孩子很好奇！女神会给男朋友做巧克力吗？女神做的巧克力能吃死人吗？
51L：灵魂发问，振聋发聩。
52L：这题我来——会，能。因为她点赞了碧洋琪老师的视频。
53L：咦，这么一来不用38楼出手，情人节一过那位不就恢复单身了吗？
太宰治：“律理酱，实话实说，你是不是想谋杀我？”
“你怎么知道我试做过碧洋琪老师的巧克力配方？”山吹律理刀尖上挑，叉起一块苹果塞进太宰治嘴里，慢条斯理地反问。
“居然用了‘老师’的敬称……”太宰治咬着苹果倒吸一口凉气，“我在厨房发现了可可粉的碎屑，拜托安吾帮了我的忙。”
“他的异能倒是有够好用。”山吹律理放下刀，把苹果凑到太宰治嘴边让他咬住，自己腾出手去翻太宰治的口袋。
“……居然是一团锡纸坏事，早知道我该把厨余垃圾带走扔掉的。”山吹律理摸出沾着巨毒巧克力的锡纸团，手正想从太宰治口袋中抽离，指尖却碰到了冰凉坚硬的镯型触感。
太宰治的嘴被苹果占住，他无辜地眨了眨眼，看山吹律理指尖勾起手铐在他眼前晃。
“这位先生。”山吹律理挑眉，“怎么把刑讯室的手铐带回了家？”
太宰治嗓子里唔唔两声，示意自己没法说话。
正巧，山吹律理对他的解释并不感兴趣。
“没事，堵着吧。”她勾着手铐转了两圈，“我猜，太宰是想和我玩游戏，才特意带回来的，是不是？”
一字不差，与太宰治先前对坂口安吾的解释一模一样。
“我怎么会辜负你的心意呢？”山吹律理弯了下唇，冰冷的手铐轻轻拍了拍太宰治的脸颊，亲昵地说：
“把你捆起来，好不好？”
客厅里的石英钟一分一秒地走时，离情人节的到来只剩半个小时。
暖气烘得室内热意融融，法国原装进口的沙发不知是出了什么质量问题，沙发脚陷进地毯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像有人在上面磕磕碰碰地交手。
“真该让那些说你冷淡无情的博多人看看他们女神现在做的事。”
太宰治双手背在身后，银白色的手铐卡在缠绕绷带的手腕上牢牢锁住。
他显然经过一番挣扎，额发被汗水打湿，黏在苍白的皮肤上。
双手被困住，喉咙就不必被堵塞。山吹律理拿下了太宰治咬住的苹果，果肉上留下两道牙印的苹果放在茶几上，清甜在氧化中逐渐散去，接近糜烂的果香弥漫在空气中。
“这才哪到哪？可算不上过分。”山吹律理站在太宰治面前，手里的水果刀上下翻飞，指尖掠过锋利的银色亮弧。
她挑起刀尖，单手捏住太宰治下颌，仔细打量他的脸。
“想好要在哪儿划一刀了吗？”太宰治轻柔地问。
“你明知道我不舍得。”山吹律理漫不经心地说，“我最喜欢的是太宰的眼睛，其次是脸，要下刀也不会选这儿。”
“真坦诚。”太宰治笑。
他向后靠了靠，背脊贴在柔软的沙发上，朝山吹律理轻轻抬了抬下颌：“亲爱的，坐上来。”
“明明受制于人却喜欢用命令句，不知道这样很容易激怒绑匪么？”
山吹律理跨坐在太宰治腿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只剩半个刀尖。
迎着明晃晃的刀锋，太宰治无所谓地耸肩，漂亮的眼尾敛过风流的弧度，用带着点可爱撒娇的语气说：“姐姐又不会生我的气。”
山吹律理没有回答，她稳稳地握刀，刀锋一点点逼近太宰治的眉眼，在他眼中几乎汇成一枚白点。
直到冰冷的刀锋贴着皮肤留下独有的冷意，太宰治都未曾眨过一次眼。
雪白的绷带被一斩而断，藏匿于黑暗中许久的鸢眸暴露在空气中，眼睫因寒冷微微颤动。
蒙住太宰治右眼的绷带掉落在沙发边缘，尾端垂在地毯上。
“我想这么做很久了。”山吹律理头也不回地将刀向后一掷，刀尖嗤的刺中茶几上的苹果，牢牢钉死在果肉里。
于刀柄震颤的刹那，石英钟上指针划过凌晨的界限，电子日历亮起的数字前跳一格。
山吹律理向前倾身，冰凉的吻落在太宰治眼尾。
“情人节快乐，太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