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消协、食药监组成的突击检查队, 来了十几个人。
元锦赶到戏院，来看早场演出的观众还没离场，不少人拿着手机在拍摄视频。她环顾一圈, 回头跟提前过来的杨姐说，“姐, 一会你举着手机直播, 咱也看看他们今天能查出什么来。”
说完她就登录戏院的官微, 打开直播将手机递给杨姐。
杨姐严肃接过她的手机, 开始直播。
“我就是戏院的法人也这儿的负责人柳元锦, 请问今天的检查内容是什么。”元锦走到联合执法队队伍面前，从容看着领队的工作人员, “戏院开业之前通过消防验收，食品卫生安全验收也完全通过，希望你们能给个理由。”
他们可以不给理由, 开业那天自己被威胁的对话和视频, 她都有。
作为政府部门, 他们如果是接了投诉不得不来处理，那就说清楚。想要含糊应付, 她不会客气。
“我们接到投诉, 说你们茶楼的糕点不干净。”领队的工作人员头疼拿出手机, “这是对方投诉的照片，说糕点里有苍蝇。”
“苍蝇？”元锦扬了扬眉，伸手把对方的手机接过来, 低头看着投诉的照片。
照片拍的是玫瑰糕，上面的黑点看着确实很像苍蝇。
“只有照片没有实物？”元锦拿杨姐的手机将照片翻拍下来，把手机还给领队的工作人员，“消费凭据也没有？凡是来我们戏院看戏的观众得有票, 点了糕点不管是现金支付还是手机支付，都有凭证。”
她为了管理方便，所有售出的糕点都会有一式两份单子，一份戏院这边保留方便做账。一份给消费者，方便他们核对。
没有任何消费凭据，只能是开业那天不请自来的人。
就算是抽奖抽中的网友，都有幸运码。
“这个……”领队工作人员尴尬解释，“对方没有提供凭证，说是弄丢了。”
对方说凭证弄丢了，他们也没法核实。接到投诉必须处理，这是规定，投诉电话有记录。
“明白了。”元锦笑了笑，目光落到其他人身上，“你们也都是接了投诉才来的？”
消防和消协工作人员迟疑点头。
“既然这样，趁着戏院还有观众没走，你们仔细检查清楚，看看我这戏院哪里违规。”元锦做了个有请的手势，客气出声，“请吧。”
戏院一共有四个消防出口，除必要的灭火器、消防栓，一二层各有五百份应急防烟面具、防火毯。
遇到火灾，四个出口会全部打开，防火毯、防烟面具放置的位置也方便取用，不会出现发生火灾工具拿不出来的情况。
“走吧。”领队的工作人员扯了下嘴角，开始检查。
没走的观众全部举起手机拍视频。到后台卸完妆出来剧团老师，看到一大票穿着工作服的政府工作人员，纳闷地问元锦是怎么回事。
“接到投诉不得不来。”元锦扬起笑脸，“没事，今天的投票结果出来，奖品照发。”
剧团老师听她说没事，顿时安心。
“大家看戏归看戏，投票记录保存好，不然一会开奖了拿不到奖品。”元锦叮嘱一句，叫上杨姐一块跟着检查队做检查。
“六百万了。”杨姐举着手机小声说，“直播间的观众数还在涨。”
戏院官微上线才一周，已经有一千多万的粉丝。
开直播后，粉丝听说是有工作人员来检查，人数一下子猛涨。
“没事，接着播。”元锦神色淡淡，“正规经营，不怕查。”
检查队先看了消防设施，又检查了出口的门，一个个心里叫苦不迭。他们接的是恶意投诉，全市的戏院没有哪家的消防设施会这么齐全，消防栓、灭火器、防烟面具 、防火毯都有准备。
尤其防烟面具，就摆在大堂前后两侧的博古架上，不仔细看都会以为是装饰品。
看完消防设施，一行人硬着头皮去后厨。
戏院的整体建筑，是一栋临街的二层小戏院，后面带着很大的院子、一栋四层小楼和七八间平房。
这里原来就是戏院，因为经营不下去，被改成书店。
书店也做不下去元锦才接手。装修时厨房和戏楼之间还有一段距离，为避免下雨时不方便传送，建了玻璃走廊。整个厨房的设计严格按照规范来做，糕点师进入之前，不换衣服不得入内。
元锦正准备提醒走在前面的工作人员，就听到监控发出的告警，“着装不符合卫生要求，不得入内，非操作人员请在窗口外等候。”
工作人员都停下来，看向门上的监控屏。
一个戏院，搞这么高科技的玩意？
“不好意思，这个系统是针对厨房操作人员的，不得无故关闭。”元锦出声解释，“诸位要进去得先换衣服。”
其中两个工作人员只好换上衣服，带着摄像装备进去。
杨姐也换了衣服跟进去，仔细给他们介绍，厨房里的各个操作间工作流程。
全部拍完出去，楼后的卫生、消防都检查了一遍，什么毛病都没有。
平生戏院被联合执法队突击检查的事，也上了各个平台的热搜、热门。
元锦送走突击检查队，拿回手机关了直播，发布文字内容：看来我们戏院合规合法，没检查出什么毛病。大家热闹看了，记得来看戏吃点心，顺便关注一下开元慈善基金会，和市妇联联合举办的反家暴活动。基金不接受社会捐款，你们来看戏、关注我们活动就是最大的支持。
她故意不明说，大家反而会更好奇开业三天就被查的原因，基金会的活动也会有更大的热度。
等热度差不多过了，她再放出开业那天的录音，让他们自食其果。
元锦等着自己的回应也上了热搜、热门，关闭窗口和杨姐一起离开戏院。
戏院的厨房不可能会有苍蝇，从原料到操作，都要经过无数次清洗、检查。像玫瑰花这种容易藏虫的原料，检查的更细致，并且有专门的人负责。
每道工序都清清楚楚。
观看直播的网友也能看到，厨房的原料处理间是什么样，能用上的高科技产品都有。无法使用高科技产品的，就人力完成。
“这几天早中晚天天满场，要我是竞争对手也眼红。”杨姐坐上副驾座，低头扣安全带，“跟妇联合作的项目，开展的还算顺利，不过我还是觉得得走出去，像我老家那种地方更需要宣传。”
“要去的，你们的综艺拍完了就去。”元锦脸上的不悦散去，唇角微弯，“你努力一点考上大学，等你毕业就带着其他姐姐们，帮我管慈善基金。”
她的拍摄工作没有个七八年完成不了。
三个月才拍了一个省份，有些省份的地方戏种类多的自己都眼花缭乱。要整理资料收集本子、曲谱、还要拍摄不同风格的纪录片，这是个非常浩大的工程。
“我争取考上，不给你丢脸。”杨姐放松靠向椅背，“40岁怎么了，我的人生刚刚开始。”
“别灌我鸡汤，我喝怕了。”元锦开玩笑，“腻味。”
杨姐乐不可支。
……
元锦在京市又待了三天，安排好公司、戏院和茶楼的工作，飞往羊城去见黄老师。
粤语系的地方戏比较有名的剧种有四种，黄老师专攻粤剧，是粤剧名家名角，弟子众多。对于这次拍摄，她也有许多想法要表达，比如传承、宣传等等。
剧本她们沟通了很长时间，现在定下的版本是黄老师最喜欢的一版。
这一版要拍的是……一个“大姐大”的成长史。是黄老师的故事，也是许多粤剧人的故事。
粤剧在粤语系地区是个非常受欢迎的戏曲剧种，演出的票比其他小众一点的剧种卖的好，戏迷也多。
但也和其他的地方戏一样，学生越来越少，看戏的人越来越老。
黄老师说，从她登台到现在，看戏的人没怎么变过，大家都在逐渐变老。消亡倒是不至于，但还是希望更多的年轻人加入进来，给粤剧队伍注入更多的新鲜血液。
落地羊城，黄老师亲自开车来接她。
元锦上车就开始擦汗喝水，热的想要昏厥。京市已经很凉爽，早上甚至需要穿厚外套，羊城还是夏天。
“住几天就习惯了，戏院怎么回事？开业才几天就上门检查，这不是欺负人吗。”黄老师加速开出去，气得不得了，“我同你讲，这种事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要及时处理好。”
“放心吧，不会有第二次。”元锦好笑扬眉，“老师你别动气，美人动气掉颜值。”
“看你这么开心，是想到搞掂的办法了？”黄老师自己也忍不住笑，“能不生气吗，你在群里又不解释清楚，我们都很担心。”
她的戏院算是第一个大规模宣传地方戏的地方，在网上的话题度又高，她们做不来可以在背后支持她。
“想到了，过几天就告诉你。”元锦呼出一口气，倒在副驾座上，“我没点后手混不下去。”
“来跟我学戏，我觉得你可以。”黄老师偏头看她一眼，笑道，“要不要试试。”
元锦眨了眨眼，摇头，“我不能开口唱歌、唱戏，能把人当场送走。”
她好像天生就没有音乐细胞。
黄老师笑了一阵，跟她讨论第二天的拍摄。
元锦马上坐直起来，拿出笔和笔记本做记录。明天得早上拍、下午拍，中午休息不然会中暑。
……
晚上住进摄制团队下塌的酒店，元锦看了下热度已经下去的#平生戏院被查#话题，将录音发出去。
他们做了初一，轮到自己做十五了。
录音发出去十分钟就上了微博热搜，她的手机也接到无数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她扬了扬眉，关机睡觉。
第二天一早，摄制团队赶到黄老师的剧团准备拍摄，带队去戏院威胁元锦提高票价的张经理，意外出现。
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当天的几位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