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文知道元锦一定有点子, 一路上软磨硬泡，甚至不惜给她当助理拎包倒水啥都干。
元锦被他烦的没辙，答应帮忙出企划, 但是开元文化得参与拍摄。
她确实有向年轻人推广各类地方戏的想法。怎么把一些小众又具有明显地方特色的地方戏，变成年轻人喜欢看的综艺, 还要兼顾中老年群体, 需要考量的东西非常多。
不管是真人秀还是其他的形式, 各个电视台和网络平台, 其实出过许多和戏曲有关的综艺。
反响很一般。
所以, 她自己也没有把握，一定能想到最适合的综艺形式, 让中老年人喜欢让年轻人爱看。
“我回头跟台长探探口风，不行的话就算了。”丁文叹气，“《聆听》拍出来, 其实主题也差不多。目前拍摄地方戏种类最全的纪录片, 收录了十种地方戏, 还没制作完成。按照你的计划来拍摄，名字应该叫《戏曲江湖》。”
他按照企划书上列出来地方戏名字, 去图书馆找资料, 好多种竟然一点资料都没有。
都不知道她哪儿翻出来的资料, 更不清楚，她是怎么请到那些小的不能再小的剧团，到茶楼演出。
不过他相信《聆听》拍摄制作完成后, 会成为戏曲类纪录片中最牛的一个片子。
元锦准备的计划书上，拍摄手法不怎么像纪录片，反而更像是生活、故事片。就是你完全不会想到，仿佛“□□”火并的一样的开头, 其实是要介绍地方戏曲。
这也是自己死皮赖脸跟着她的原因。
“我答应帮粤剧老师做的企划都没做出来呢，真没你想的那么全能。”元锦啼笑皆非，“你自己干嘛不做几个企划，挑一挑说不定有能用的。”
他肯定有计划书，估计被毙掉了。
“姐姐，姑奶奶，这事说起来还是你惹出来的。”丁文生无可恋，“台长看了你的计划书后，是这么跟我说的：你看看人家，一个非专业人士都比你懂策划。”
他上哪儿说理去。元锦这还不算专业人士，吃这口饭的全是门外汉。
一家小小的茶楼从横空出世到全民竞猜，每天上演的地方戏是哪一种，这样的点子能是非专业人士想出来的？
“这个锅我可不背。”元锦敛去笑意，佯装不悦，“你有工夫跟我磨，自己动动脑子也写出来了。”
“不瞒你说，我写了三个策划本子上去，全部被毙。”丁文说起这事就满腹牢骚，“被毙掉也就算了，还被要求整理所有和戏曲有关的综艺，收视数据和网络讨论数据。”
他整理了一星期的数据，查资料查得人都麻了。
元锦瞥他一眼，丢给他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拎起背包走人。
拍摄结束，她们晚上的飞机回京市。
还有半个月就到春节，京市电视台春晚的节目要排练，总台春晚的节目也得排练。过两天，剧团还要跟薛老师他们一起去天桥剧院演出。
等剧团所有成员的离婚起诉状交到法院，她就不用每次都跟着，孟湘云的身体恢复的挺好，再请个经纪人跟着就差不多。
……
总台春晚的节目要卡时间，十二个人怎么出场亮相，领唱的唱词谁先唱，都要算的刚刚好。薛老师剧团的两位老师，也是头一回上春晚主会场的舞台，排练时格外认真。
她们从小学戏，基本功扎实，身段特别软。陈姐和杨姐没她们那么软，要跟上她们的节奏，得一遍一遍练，还要练眼神。
到了休息时间，薛老师剧团的两位老师去休息，陈姐她们继续。
元锦看着她们练了一会，调整好摄像机的镜头，起身去找薛老师。
上春晚的节目得在他们剧团这边排练，地方大，排出场时排的开。
走到薛老师的办公室门外，屋里传来一道有些急切的声音，“为什么不能把领唱给她们？我知道春晚不是一般的舞台，也知道能上去代表着什么。可我还是觉得不能不讲良心，咱的剧种能上去，那是因为老板娘在网上宣传了大半年。”
“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一会找元锦商量，领唱给她们，你们俩去凑个数。”薛老师低低笑了声，安抚的语气，“别弄得跟吵架似的，我没说不同意把领唱给她们。”
元锦怔了下，默默往后退，放轻脚步折回去。
剧团的老师都是好人，上了妆其实看不大出来谁是谁，露脸的时间也很短。
只是这份心意，自己得记着。
结束一天的排练回到茶楼，孟越之放假回来，动手和茶楼的厨师一块准备好了晚饭等着她们。
国家队的训练强度比在市队要大许多，合理、科学的训练让他看起来更结实，也更意气风发。大家洗手坐下吃饭，挨个关心他上学和训练的事。
孟越之一一回答，丝毫不嫌烦。
吃完饭，大家一起收拾干净桌子，出后院继续排练。
杨姐落后几步叫住元锦，小声跟她说，“陈姐的老公估计是看了我们的节目，最近天天给她发消息打电话，她女儿也是。陈姐这半年赚来的钱，估计已经被骗走了一半。”
不仅仅是陈姐，她和剧团的其他姐妹，也接到了家里打来的电话。一个个嘘寒问暖，轻飘飘的让她们不要记着当年的事，好好过日子。
她丈夫居然让儿子跟她哭，跟她说想她了。她只觉得恶心，他们不是想她，而是看到她出名了看到她能赚钱，才觉得她是个人。
之前她在丈夫眼里，只是个会喘气的保姆，稍有不顺就拳脚相加。她能狠得下心，其他姐妹不一定能，尤其是陈姐。
“这事我没法劝，你们要打官司，我帮忙找律师准备起诉资料都没问题。”元锦也有些无奈，“其他的事，你让我怎么说？痛不在我身难过的也不是我。”
经历那么多困苦，还会被一点点嘴上的好话打动，外人劝是劝不动的。得疼到骨子里才能明白，心软，只会害人害己。
“还是得自己立起来啊。”杨姐长长叹气，“算了，等过了年再看情况吧，先把眼前的两个节目排练好。”
“过了年或许会有变化也不一定。”元锦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怒其不争没用，得打醒才行，怎么醒端看她想要什么样的日子。外人能扶她一把，扶不了一辈子。”
“明白。”杨姐扯了扯嘴角，冲元锦笑了下，出后院去排练。
指望别人扶自己一辈子，会永远都站不起来。
元锦也出了后院，调试摄影机和其他的镜头，确定没什么问题才回到阳光走廊里陪孟湘云喝茶。
“小杨找你告状了吧。”孟湘云给她倒了杯茶，苦笑道，“真是不争气，几个电话就心软打钱，这要是找过来，不得立即收拾行李回去。”
“应该不会找来，有个提款机免卡免密，随时能提钱还不影响自己跟其他人好，谁会拒绝。”元锦淡淡扬眉，“还是不够疼。等过了年的吧，你别管这事我也不管。”
孟湘云想了想，沉默点头。
两人坐了一会，孟越之和厨师收拾干净厨房过来，坐下便主动汇报自己的期末考试成绩。
他这次只有三天假，休息完了就得回去继续训练，准备参加比赛。他和宋以寒的年纪刚好够参加两年后的世锦赛，队里现在重点培养他们这一批新训的队员。
“各科的成绩还行，外语差一点，过两天我送你回去顺便给你们请两个外语老师。”元锦把糕点推过去，笑道，“给你们所有的队员上课教你们口语，费用我出，你们教练应该不会有意见。”
“应该不会有。”孟越之也笑起来，眼神熠熠发亮，“我市队的教练要去考国际裁判了，他说花滑退役的几个老师，还有其他项目的老师也要去考。”
“好事。”元锦放松靠向椅背，神色严肃，“进了国家队你们代表的就是国家的形象，不要闹事，也不要觉得自己很牛看不起人，能进去的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优秀人才。你们应该团结起来，横扫所有速度滑冰的奖牌。”
“我知道。”孟越之乖巧点头。
姐姐说一个人夺冠，人家只会说你厉害不大会去关注背后的祖国。一群人夺冠人家才会注意到国家。他们是国家培养出来的，要一起进步一起为国家出战，而不是只顾着自己。
“知道就好。”元锦抬手弹了下他的脑门，轻描淡写的语气，“头发该剪剪了，不好看。”
孟越之：……
这是他觉得最好看的发型。
……
送完孟越之回国家队，元锦顺道去花滑俱乐部，看学员的训练情况。她在电视上露脸后，俱乐部的学员多了不少，崔浩的推广作用很大。
请来的几个教练都很厉害，俱乐部还有专门的外语老师，教成员外语。
收费也很便宜。
她接手花滑俱乐部的目的不是赚钱，而是发掘更多的花滑人才，给市花滑队或国家队储备人才。
“新一批报名的学生当中有几个特别优秀的，我们打算重点培养一下。”教练拿着学员的训练记录翻了翻，点出来几个名字，“你要见见他们吗。”
“见吧。”元锦拿走教练手里的记录，笑道，“重点培养有天赋的，表现一般的也不能冷落，他们是因为喜欢才来报名，不要打击他们的自信心，喜欢有时候也会出奇迹。”
教练微笑称是。
进入训练场，教练去喊人，元锦趴在围板上看冰场上的姑娘训练。
“姐姐！”小姑娘看到她，立即滑过来眉开眼笑地打招呼，“你好久没来了。”
小姑娘叫纪清莹，今年12岁，从小学舞蹈又特别喜欢花滑。去参加花滑体校测试，体能不过关，表现力不怎么好落选。
元锦抬手帮她整理好落下的发丝，微笑问道，“训练的怎么样？”
“很累，但是很开心。”纪清莹趴在围板上喘气，“感觉体能赶不上，我已经很努力的在锻炼了。”
教练说她的表现力进步很多，体能不行。
“姐姐教你个办法。”元锦扶了她一下，随意的语气，“能学会的话，你就能站到最高的领奖台上。”
“真的吗。”纪清莹一下子站直起来，一双眼亮得像是通了电，“我一定认真学。”
姐姐说她可以，她就一定可以。
“当然是真的。”元锦扑哧笑出声，“听好了，然后跟着我练。”
纪清莹绷紧小脸，严肃点头。
元锦教她口诀再教她如何吐纳，调整身体，前后教了10分钟这样。纪清莹自己练习了两次，整个兴奋起来，“姐姐，我觉得自己能飞了。”
“别急着做大动作，慢慢来。”元锦及时制止她乱来，“听教练安排。”
纪清莹笑眯眯点头。
不多时，教练把天赋比较好的几个学员带过来，一一介绍他们的情况。
元锦勉励几句，也教他们同样的口诀和心法，并让他们自行练习。
有的能学会，有的学不会，这在意料之中。
跟教练商量完接下来的训练安排，元锦联系上孟越之在市队的教练刘飞，询问他们去考国际裁判的事。
她说过，只要去考所有的费用和补贴她负责。
刘飞很快发来一份名单，以及他们申请去的培训机构资料。
元锦看完给他回复过去，跟他说马上安排专业人士帮他们办理手续，以及缴纳各种费用，补贴也会尽快发放到他们卡中。
处理完这些事，剧团的排练也茶楼的年底演出安排，也变得忙碌起来。
从网络红起来的平生剧团要上春晚的消息曝光，引来不少网友看热闹，也引来了很多媒体的关注。
第一次上春晚，采访的环节也比较多。
要采访剧团的媒体竟然有几十家，每一家都在问为什么剧团成员都是女性。
元锦打太极应付过去，一丝的消息都没漏。
戏曲节目出现的时间在晚上8点多，剧团是整个节目中最后出场的一组演员，大家候场时什么情绪都有。
元锦和孟湘云守着剧团，一直到表演圆满结束，才彻底松了口气。
回到茶楼，大家坐下来简单吃了几个孟越之煮的饺子，都还激动得回不过神。
元锦放下筷子，含笑开口，“我明天要出去度假，你们也好好休息几天。”
收假后得交十份起诉状，她有半个月的时间，去做好准备打舆论仗。
大家对她的说法没有丝毫怀疑，全都开玩笑要她带礼物。
元锦答应下来，第二天一早就带着崔浩离开京市。
元宵节前，在春晚上大火的平生剧团，被曝集体抛家弃子。元锦和崔浩人还在外地，看到消息后，立即启程回京市。
起诉状还没交到法院消息就爆出来，不用想也知道，后院起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