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台的综艺录制要求非常多, 从妆容到戏服都要细致的检查标准。所有演员化好妆，先拍走位，拍完了之后介绍嘉宾, 一套流程下来，一早上的时间没了。
所有演员都带着妆, 吃饭只能在后台化妆间和走廊里吃。
元锦和薛老师蹲在走廊里随便吃完午饭, 收拾干净过去跟粤剧、晋剧还有川剧老师打招呼。
总台邀请的剧团都是在当地非常有名的剧团, 不是活跃在京市的小剧团。京市有个地方演出中心, 每周都会有地方戏演出, 很多小剧团的主要收入，都是来自地方戏演出中心。
薛老师他们的剧团, 偶尔也会过去演出。
元锦介绍完自己的身份，拿出名片递过去，微笑道, “年后我们茶楼要开一个规模更大的地方戏戏院, 希望几位老师能赏光, 到我们的茶楼演出。”
“你是平生茶楼的老板？”粤剧老师接过她的名片，上下打量她一阵, 笑道, “网上都说老板是位阿姨, 这分明是个小朋友嘛。”
另外几位老师也笑起来，纷纷收走她的名片，表示茶楼开业一定过来捧场。
元锦很快成了聊天的中心, 几个剧团的老师都有意到茶楼演出，还有跟她请教怎么开茶楼的。
模仿平生茶楼的人不少，也开盲盒唱戏，只不过没坚持到半个月就选择关门, 或者做其他的营生。她的茶楼无论是设计还是其他方面，模仿的人根本没有学到精髓。
尤其是她的那个舞台，三个月下来，曲目不重复舞台也没重复过。
“开茶楼其实不复杂，戏是重点，得有意思还得听得懂几分。”元锦也没料到会变成开办茶楼咨询会，哭笑不得，“每一种我选中的地方戏曲，我都仔细看过资料，会在单子上介绍唱腔的特点。”
她看的资料大部分都是比较严肃的戏曲文献，很多小众戏曲剧种，县志里记录的更清楚。
唱腔特色更需要一定的分析能力，才能分析得出来，能说得清具体是什么特点，跟其他的剧种有什么明显的区别。
哪怕观众听不懂，看到茶楼准备的戏曲资料介绍，也会多几分好感。
这也是很多只在县城里流行，或者演出的小众地方戏，到了茶楼演出依旧有人捧场的原因。
对于不了解的戏曲剧种，好的服务会让观众愿意去了解，让观众听不懂也不会觉得太吵闹
“这还不复杂啊。”几个打听经验的老师都笑起来，“里边的门道听着就一头雾水了，比唱戏还难。”
元锦也禁不住笑，“这叫术业有专攻，像我就学不会唱戏，而你们都是名角。”
几位老师听了她的话都很受用，话题越聊越广。
午饭时间结束，元锦已经跟几个老师打成一片，看得薛老师一愣一愣地。
录制继续。
名角不愧是名角，开口脆。吕剧团最后上场，听完前面的几场，元锦有了大概的判断，小声跟薛老师说，“我们能上的机会不大，不过还是要努力争取一下，杨姐是个不错的卖点。”
他们要演出的选段是《家有贤妻》，唱词做了很大的改动，比较贴合经济发展后精神需求。
杨姐扮武生英气潇洒，扮花旦也不输专业演员，上周排练基本上怎么突出新编的唱词怎么来。
“你这么一说我们确实有可能胜出。”薛老师略略颔首，“戏曲创新很难，做得好的也不多，我们还得继续学习，不能守着老本子过一辈子。”
她之前帮写的本子就很好。剧团在地方戏演出中心演了两场，反响都不错。观众觉得新奇，唱词也够精彩，听一场戏跟看到禁毒宣传没差别。
最主要的一点，整个故事切入的角度，会让看戏的人在一瞬间共情。
“我去给陈姐她们打打气。”元锦弯了弯唇角，转头去找陈姐他们。
川剧老师刚表演完，舞台收拾干净就轮到陈姐他们上场，得鼓励一下。她们之前只是跟着薛老师他们学，这是头一回跟知名戏曲名角同场竞技，压力还是很大的。
“团长，我有点点紧张。”杨姐拉着元锦的手不放，“他们唱的太好了，开口就知道功底了得。”
她们自己唱不觉得，跟名角一比差距就出来了。
“不慌，上不了春晚我们也上了总台的综艺，赢了。”元锦微笑安抚她们的情绪，“我们赢了自己就行，好好唱，能不能上都不强求。”
“我们确实赢了自己。”杨姐笑起来，松开她的手顺势拍了下陈姐的肩膀，笑道，“好好唱，一定要把我们最好的一面，留在舞台上。”
陈姐含笑点头。
舞台收拾完毕，灯光调整到位，伴奏开始。
元锦回到薛老师身边，双手抄在外套的口袋里，看陈姐他们上台演出。
综艺在春节前半个月播出，水花可能不会太大，不过没有太大的关系。等第二个短片开始推广，网友会自行考古。
京市电视台的综艺下这周末播出，除了剧团的表演，还有一些她个人的访谈。
她现在也算是半个话题人物，想要知道她长什么样的网友，离得近的没事就跑茶楼晃荡。喝喝茶，尝尝点心，希望跟她偶遇。
有不少网友见过她无数次，一直把她当前台小妹，没人觉得她会是老板。
元锦看了一会，和薛老师一起坐下。
上台的老师和陈姐他们都很稳，主持人和邀请来的嘉宾，有明显的吃惊情绪出现。
应该是稳了？
“通知不会这么快出，按照我跟他们合作的经验，节目播出后可能要搞个投票。”薛老师悄悄说，“通知大概会在播出后一周下来，然后就是自己排练，来总台排练。”
元锦轻轻点头。
三分钟的表演结束，主持人上台串词，介绍吕剧团，并着重讲了下平生剧团和平生茶楼。
陈姐和杨姐站出来致意，接受主持人的询问。
元锦在来之前教过她们怎么打太极，几个问题都答的滴水不漏。
晚上9点，节目全部录制完成。
大家饥肠辘辘。
元锦看看时间，又算了下回去的车程，通知茶楼的师傅帮忙准备三张桌子，下单火锅套餐送过去。
赢不赢先不说，把肚子填饱要紧。
……
第二天上午，粤剧名角黄老师带着小徒弟过来喝茶，元锦又惊又喜，亲自过去作陪。
“昨天时间太短，没能跟你好好聊，今天专程过来找你取经。”黄老师尝了一口茶楼的果茶，笑道，“我那里听戏的人挺多的，演出也多，就是听戏的、学戏的年轻人都不多，想请你给出出主意怎么能收到合意的徒弟。”
省里一直在宣传粤剧进校，或者粤剧下乡，学的年轻人还是不多。
“这个我得仔细想想，没法一下子回答你。”元锦也觉得这个问题难办。
在粤语区粤剧是比较火的地方戏，学了后收入也不低，按说不差学生才是。
“没关系，我也不是必须收自己的亲传弟子，就是觉得现在学戏的年轻人少了，有点难过。”黄老师笑了笑，接着说，“你说的地方戏西院还有纪录片拍摄，我都没问题。”
看戏的观众逐渐减少，大部分都是喜爱戏曲的老人，年轻人基本不听。
平生茶楼算是让他们这些唱戏的人，看到另外一种出路，但这条路很真不是谁都能走的。
“老师的忧心我能理解，我也相信现在的年轻人，在尝试了所有的的流行文化后，会对我们的传统戏曲产生兴趣。”元锦自信扬起唇角，“传承的问题，依我看主要还是创新。不过我现在也没有特别好的办法，还在探索当中。”
“我们也在探索。”黄老师又笑，“可我们老了，思想跟不上时代，比不上你点子多。”
“老师专程来夸我，这我可受不起。”元锦开了句玩笑，问起粤语地区其他的地方戏都有哪些。
跟京市电视台合作的节目。会拍很多很多的地方戏，只要还有人唱就要拍下来。唱词、曲谱等等这些，也要搜集下来编辑成册。
黄老师非常健谈，两人聊了三个小时还意犹未尽。
送走黄老师，元锦回后院看陈姐她们练功，顺便检查摄像机拍到的素材。
忙到6点多，前台来消息，说是有个客人要见她，问她见不见。
“女的？”元锦耸了耸肩，放下碗筷出去。
来人有些面熟，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元锦吩咐员工送茶，自己先过去坐到来人对面，微笑开口，“你好，请问我认识你吗？”
对方报的是她的大名，说有重要的事要说。
“我姓盛。”盛蓁蓁尴尬扯开嘴角，“我们没见过，但是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字。”
顾君鸣这段时间非常消沉，已经住院两次。她想来想去，只能来找他的前妻，一个据说高中都没念完第一份工作是保姆的姑娘。
可是她看到的姑娘……又美气场又强大，哪里像是没文化的小保姆。
“没听过。”元锦狐疑眯起眼，“你为什么来找我？提示一下。”
她真的毫无印象。
花滑俱乐部招来的小姑娘，生日是哪一天她都记得，孟越之和宋以寒的队友，每个人喜欢什么她也记得，薛老师那边的演员老师，家里几口人她都知道，唯独不认识姓盛的人。
“盛时集团你有印象吧？”盛蓁蓁有种想要逃走的冲动，可是一想到还在医院的顾君鸣，她又不忍心。
那是她喜欢了很多年的男人，她从来没有想过，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隐婚就算了，娶的还是个小保姆。他们全家上下，没人知道这件事，还是自己告白后他才说。
“想起来了，你来找我有事吗？”元锦微笑看她，“我和顾君鸣离婚半年多了，如果是因为他来的，我觉得没什么必要。”
盛蓁蓁噎了下，迟疑接话，“他住院了，跟你离婚后已经第二次住院。”
“都住院了为什么不找医生，我不是医生帮不上什么忙，很抱歉。”元锦往后靠了靠，又说，“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们，现在也不希望你们来打扰我。”
说罢，她径自起身回后院。
生病找医生，找她真没用。不合适的婚姻，就不要勉强硬凑在一起。
盛蓁蓁呆坐在椅子上，半天回不过神。
这是小保姆？顾君鸣对自己的妻子，似乎缺乏了解？
……
京市电视台的综艺按时播出。
预告放的是京市第一楼，平生茶楼老板娘接受采访的画面，还非常贴心地给元锦打码。
元锦和陈姐她们一起坐在电视机前，看到这个预告，哭笑不得。
8点整，节目正式开始。
同步在网络直播的直播间，观众超过千万。
元锦还没看到自己出场，手机就有无数个电话打进来，备注全是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