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4点半。
曾鸿庆赶到冷老爷子家里, 带来自己的徒弟、助理,跟谢存洲了解具体案情。
元锦给他们准备好茶水, 牵着冷缙云的手出去等着。
“姐,存洲哥哥是不是遇到了麻烦。”冷缙云坐到廊檐下的椅子里,鼓着腮帮子发问,“你们刚才在说什么,为什么我都听不懂。”
哥哥姐姐好像在说很严重的事。姐姐平时不怎么生气,去拿手机的样子,有点吓人。
“不是麻烦。哥哥姐姐说的确实是大事。”元锦也坐下来,一脸严肃地跟他说, “在幼儿园时你不准欺负女生, 也不要掀女生的裙子,要是让我知道你欺负女生, 一定会收拾你。”
“老师教过我们的。”冷缙云绽开笑容,嘲笑道, “姐姐没上过幼儿园吧。老师说, 所有上幼儿园的小朋友都要知道, 不能欺负女生, 不能掀女生的裙子。”
“小缙云你好厉害啊,老师说过的话都记得。”元锦揉了揉他的脑袋, 禁不住笑,“想要什么奖励, 姐姐给你买。”
冷缙云的眼神一下子亮起来,“我要飞行器。”
元锦定定注视他片刻,故作为难,“你去帮姐姐把背包拿过来,姐姐看下还有没有钱。”
冷缙云欢呼一声, 哒哒哒往工作间跑。
小家伙这段时间伙食好,个头眼看着长高了不少,比被绑架那会最少高了3厘米。
元锦目送他的身影进了工作间,唇角弯了弯,拿着手机上搜索谢存洲说的案子。
曾鸿庆听说是未成年强.奸案,马上丢下工作赶过来,还带来助理和徒弟,准备跟受害人家属视频了解具体案情。
两方都是未成年,这个案子公诉后,最终判决如何她一点底的都没有。
网上没有任何关于这件案子的报道。
元锦换了个浏览器继续搜索,确定真的没有媒体报道,稍稍安心。
媒体报道有媒体报道的好处,就怕有些媒体不守规矩,故意放出受害人的照片,再象征性地打一下马赛克。
收起手机,冷缙云背着她的背包从工作间出来,两条小短腿迈得飞快。
她收起笑,等他停下来后,故作繁忙地盯着手机屏幕,“你帮我看一下,我给同事发消息。”
冷缙云不疑有他,把包放到地上有条不紊地拉拉链。
看到装在包里的飞行器,他愣了下,随即大声欢呼,“姐姐最好,姐姐是天下第一好的姐姐。”
元锦抬手弹他的脑门,“把控制器戴上,检查电源是否稳定,然后启动飞行器。”
冷缙云脆生生的应了声,熟门熟路地开始装电池戴控制器,一双眼弯成了一条缝。
白色飞行器很快起飞,他站起来通过手势控制飞行器的高度,开灯关灯,渐渐笑成傻子。
元锦看着他,想到他差一点因为自己,被卖到不知哪里去,胸口莫名有些堵。他是男孩子,真被卖了买他的人还会好好待他,那些被卖掉的小姑娘,境遇恐怕不会好。
她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给基金会的项目制定师郭兴昌发消息:郭大哥,我记得你以前就职的阳光基金会,有个打拐小队,你要不要重建这只队伍。
只要能把人找回来,钱不是问题,后续的麻烦也不是问题。
基金会有最专业的律师负责打官司,负责跟警方交涉。她能躲得过被卖的命运,别人不一定躲得过。
郭兴昌很快回复过来:我正打算跟你说这件事,温万松是你叔叔对吧?崇城警方刚刚发布案情通报,被你叔叔婶婶收买的绑匪,十几年前拐卖的妇女儿童,都找到了,正在安排做DNA比对。他们还杀了一个意图反抗的女孩子。
案子破了?元锦眼底泛起欣喜的光芒,又发了一条过去:钱的事你不用操心,法律方面我们有律师团,你只管去做。
之前负责她被绑架一案的刑警找她了解线索,这么久没有消息,还以为案子的线索就这么中断了。
没想到竟然已经破案!
元锦不等郭兴昌回复,点开微博看警方的案情通报。
四个绑匪都参与了杀害那个女孩案子,女孩被他们打晕时大学刚开学一星期。她死后,那几个罪犯担心有人找到她的尸体报案,竟然将她尸体埋在自家的猪圈下面。
看完警方的通报打开评论,第一条就是女孩父母发的:女儿归家,而我们已经没家。
元锦抿了下唇,继续往下看。
有热心网友贴出女孩父母的经历:女孩失踪后父母一直没放弃找她,经过DNA比对,确认那只手臂来自女儿。夫妻俩这些年走南闯北寻找女儿和人贩子,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看完网友的评论,她缓了下呼吸,关闭窗口给郭兴昌发消息:郭大哥,你想办法联系那个死者的父母,他们如果还有孩子就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没有的话,问他们愿不愿意加入我们基金会。
基金会准备新增一个和智力障碍儿童有关的项目,土地和手续正在申请当中。
郭兴昌:我稍后就联系他们,完了再联系你。
元锦给他回了个表情包,看到曾鸿庆他们从客厅出来,随即起身招呼冷缙云,收起飞行器。
“这件案子我亲自代理,不收费用。”曾鸿庆扶了下眼镜,面色冷凝,“你叔叔的案子我的助理会出庭,他的刑期不会太短,我要全力以赴地去打这场官司。”
“辛苦曾叔。”元锦扬起笑脸看他,“你的不败纪录一定要保持,我相信你,我哥我姐也会支持你。”
曾鸿庆的一双儿女都在外地上大学,这会暑假,兄妹俩跑去博物馆做志愿者。知道他要免费给□□案的受害人打官司,一定会支持他。
“你翟姑姑那里,能讲和就讲和,她都快被你气出心脏病了。”曾鸿庆脸上的乌云散了些,“不跟你说了,我现在就去受害人家乡,调阅卷宗。”
元锦含笑点头。
送走曾鸿庆他们,谢存洲跟着元锦进了工作间,再次道谢。
“这件事不用谢我,曾叔答应代理这个案子,不止是因为我。他一直是个非常有正义感的人,知道你老师女儿的遭遇,决定帮忙可不是我劝的。”元锦好笑摆手,“你去忙吧,我上课不能分心。”
谢存洲红着脸应了声,放轻脚步退出去。
她帮了很大的忙,如果不是她,自己怎么可能会请到崇城最有名的律师,帮老师打官司。
从他离开家乡到崇城打工,遇到的都是好人。
房租很便宜的冷爷爷,那个刚成立没多久的基金会,还有元锦。
将来,他如果有了可以帮助别人的能力,也要做一个好人。
房门关上,工作间很快安静下来。
元锦做了个深呼吸,拿着先前拉断的银丝,小心翼翼穿进0.1毫米的板孔。师父说0.15毫米的素丝能够不断,只是个合格的花丝镶嵌手艺人。
能0.1毫米直径不断,再加上非同一般的审美,就有可能成为这个行当的宗师。
她不想当宗师,只想着今天的功课能不能顺利完成。
还有20天暑假结束,当初吹的牛……要破了。
元锦拿着钳子夹住比头发丝还细的素丝,稳住双手慢慢往外拉。这么细的素丝,不是每件作品都会用到,练习的目的是为了在用到时,不用再浪费精力学习如何拉素丝。
半个小时后,一条完整的0.1毫米直径终于拉完。
她擦了把汗,拿起另外一条0.125毫米的银丝,再次穿进板孔。
第二次第三次……到晚饭前元锦终于完成功课,开心整理好自己拉的素丝,开门出去。
冷缙云和老爷子在院子里玩飞行器,谢存洲在教冷缙云更多的控制技巧,其乐融融。
“这是搓丝的资料,今晚上回去好好看,明天早上教你搓丝。”冷老爷子拿起手边的资料递给元锦,随意的语气,“省政府计划在明年年底,制作一件礼品送给国际友好城市,我受邀参与设计。趁着距离开学还有20天,你也跟着去学。”
“是。”元锦开心接过资料坐下,“这件礼物有没有规定设计范围?”
找师父参加设计,估计要用到不少的传统技艺。
师父非常厉害,花丝镶嵌、烧蓝、点翠、玉雕、錾刻样样精通。
她学了两个多月,才会第一道工序。
“有个大致的构思,既能展现出我们省的特色,又能让对方一眼看懂。”冷老爷子笑了笑,岔开话题,“你上次画的那张图,可能是真的。”
“考证结果出来了?”元锦有些激动,“怎么说的。”
她这段时间把近代到建国后流失海外的文物,都看了一遍。尤其是字画和各中器皿,没发现相同的东西和字画。
在哪里看到过那样的图纸,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总觉得脑海里缺少了一些记忆。
“还不算是出结果,记得上次三维模拟后剩余的碎片吧。技术人员将那些碎片按照编号重新编排,之后得出结论,碎掉的是两件玉雕。”冷老爷子也有些激动,“另外一件如果能通过三维技术复原,差不多就能确定墓主人的身份。”
元锦回想起上次去博物馆看到的三维模拟技术,禁不住弯起眉眼。
两件玉雕,如果都能复原出来,确实有利于确认墓主人的身份。
第二天一早,元锦开始学习搓丝。
搓丝的讲究非常多,细数下来有20多中。师父给她看的资料上记录有35中,每一中都需要极大的耐心。
第一中两根素丝交缠搓丝,比较容易,一个小时就学的差不多。
10点整,师徒俩准时出现在省政府,参加赠国际友好城市的礼品设计研讨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