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白花的祈愿

那个女孩儿哭的更加厉害了,像是看到可以依赖的人,哭泣从小心控制着不能发出声音到号啕大哭。

青年无法,只能伸手落在女孩儿头上:“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你可以告诉我,我会竭尽所能帮你解决。”

女孩儿找到了主心骨,在大哭之后终于稍微定神,她问面前的人:“枢……枢机大人,人们是不是都疯了啊?”

他这会儿耐心像是用不完,仔细解释着:“怎么会,愚民是被恶魔蛊惑,等到清除掉,静庭与世界很快就会恢复健康。”

女孩儿继续问:“愚民……一定会被清除掉吗?”

我看到青年眼中一闪而过的怜悯,他轻声道:“很抱歉,这是静庭定下的规则。”

女孩儿眼底还带着希冀:“那我的父母,求求您了,枢机大人,您能帮帮我吗?他们不是自愿的,……您能帮到我,对吗?”

奥托低头:“我很抱歉。”

我站在不远处,看着面前这副与我毫不相关的画面。

女孩儿眼底的光终于熄灭了,她不再祈求面前的人,只是弯腰向他行礼:“谢谢您,请原谅我为您带来的困扰。我还记得来时的路,您还有客人吧,我就不打扰您了。”

她应该是要到另一个地方去等好心人吧。

青年敛下眉目,这使得他周身被神圣又颓废的气息包围:“我无法打破静庭的规则。当年还是过于大言不惭了,年纪轻轻,总觉得自己能解决数百年,数千年时间积蓄的病症。”

照现在的情况继续发展下去,这个世界很快就会陷入混乱,走向未知的终点。

我朝前几步,向尚未起身的人伸出一只手:“我不会给出任何建议,你不用这么委婉着……询问我?”

他伸出的手放到我手上,还叹着气:“小姐看起来倒是铁石心肠。”

青年顺着我手下不多的力气站起身。

“热心人容易早死。”

我伸出去那只手没能收回来,青年制止了我的动作,将一个十字架项链放到我手里:“这是我的信物,虽然你可能并不需要它,但是拥有这样东西,能让你自由出入教廷,以致正片大陆被静庭所统辖的土地。”

链条上悬空的银饰在日光照耀下反射出一道亮光映在墙上,洁白的大理石被工匠精心雕琢,正以最热烈的姿态欢迎所有及至身上的目光。

我的目光重新落在青年人身上:“向导不打算跟我一起走吗?”

他似乎是在惊讶,愣神片刻后笑道:“如果你需要,我很乐意为淑女效劳。”

教宗身死,下一个要推谁上位就成了个可以尽情掰扯的活儿,静庭里的人大多都很忙碌,除了圣女与她的肃静骑士。

圣女瓦妮拉的意思是想要奥托继任教宗的位置,这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她熟知他的秉性,知道他现在是个认真又能担负起责任的大人,可她的提议被本人拒绝了。

“我现在有别的事情要做。”奥托轻笑着回应圣女的问题,从他第一次见到瓦妮拉起,她的样貌就定格在最美好的年龄,圣女仿佛不会衰老,这或许也是那样赐福的功效,“如果可以,我想请您将手中的票投给骑士长支持的那位枢机。”

骑士长最近行为活跃,他手中把握着静庭的所有武装力量,不能轻易与他翻脸,那会带来一场难以言说的灾难。

瓦妮拉像是想到什么,脸上浮起笑意:“奥托已经长大了。你要与那位小姐一起去往静庭外面,那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如果你们途经恶魔之乡,能帮我带回来一样那里的特产吗?”

青年看了一眼守在圣女身旁的肃静骑士,应道:“我会的。”

他低头向骑士行礼:“请保护好瓦妮拉,如果有必要,……在混乱时带她离开静庭。”

骑士点头应下,这本就是她的职责。

“药师是个怎样的存在?”

在旅途开始之后,这是青年在闲暇时向我询问的问题。

“祂啊,是个烂好心的星神。任何所求者在祂面前都将有所得,无论那个人是好是坏,目的又是什么。”我为求索的青年解释着,“能行于丰饶命途之上的人,大多是慈悲且值得敬佩的存在,我就不是那样的好心人。”

“我?我更像是散落在星海中的万界之癌吧,不理解也没关系,你只需要知道,那是能轻易毁灭一个星球的存在,会带来不幸与毁灭。”

“没有夸大其词,也不是在吓唬你,这只是在告诫你,不要轻易离我太近,就像现在。”

青年掩唇轻笑出声。

“抱歉。”我没能从他的话音里听到丝毫诚意,青年将头转到我看不到的方向,“这样的形容放在你身上有些失真,我一时无法想象。”

我看着他。

青年收回右手,那只手原本是落在我左肩旁不远处的地方。

已经数不清这是一路上他第几次问我相同的问题了:“你现在有头绪了吗?”

我的回答也没有变:“没有。”

小镇的旅馆不算宽阔,算是勉强能住人,奥托看起来倒是对环境接受良好,他甚至还得空去了一趟教堂,与里面工作的神职人员相谈甚欢。

青年踏着暮色回到不大的旅馆。

他今日花费了一整天的时间,与教堂工作的神父交谈,得知附近几个镇子最近都没有发生奇怪的事情。

这似乎让青年苦恼,他向我提问:“你真的没有丝毫线索吗?哪怕一点外形特征都没有,再往前,我们就要到恶魔之乡了。”

这话问的:“我要有头绪还在这里瞎摸?”

就是因为完全没有头绪,所以才显得更奇怪。

奥托在我身旁坐下,他脸上还带着忧虑神情:“传言已经从静庭传到了恶魔之乡的小镇,神父们在安抚民众的情绪,但是到处都聚集着无法压解的异常情绪,再这样下去会出大事。”

异样的情绪不但出现在民众身上,我身旁的年轻人也被影响颇深,之前我只是觉得他在感知情绪方面敏感,现在看来,他可能会在无知觉的情况下与情绪强烈的人共情,而且他本人无法控制其中的阀值。

这样一来,与情绪稳定的人待在一起倒成了个不错的选择,比如与我同行。

恶魔之乡的传闻在静庭所统辖下通常作为邪恶面出现,但是这里的环境其实与其他地方并无差别,恶魔们有着与人一样的外貌,用着同一种语言,连喜怒哀乐都无法区分开来。

或者换一种话来讲——

“恶魔也是人。”

在行过三个村镇后,这是青年开口落下的定义。

这里很难见到老人,甚至可以说没有,但孩童却不少见。

“恶魔是与教宗和圣女一样的,拥有无限时间与青春的长生之人。”他行过山川与溪流,见到与自己所受教育完全不同的现实,最后在孩子的呼唤声中驻足,“是教廷无法分辨善恶吗?还是教宗曾经定下了服务静庭,名为善恶的概念。”

我没有听清他都说了什么,因为落在耳边的声音过于响亮,有个孩子拉住我的裙摆,他偷偷看了一眼奥托,最后还是选择问我:“大姐姐,你们是从乡外来的吗?外面是什么样子,跟这里一样吗?大人们不让我们出去,说是会被外面的坏人抓走。”

他口齿伶俐,半点反应时间都不给我留,接连就问出一大堆积在心里的疑问。

是奥托帮我一一回答了所有问题。

他身上的气质极为和善,但是孩子显然不太喜欢他,这样的情况在整个恶魔之乡的地界延续,直到我们从不大的地界出来。

似乎是想到什么,青年回往身后的道路,才开口道:“是为了让孩子远离危险吧。”

“因为肃静骑士曾经是被从恶魔之乡捕获的恶魔,她套上铁甲,为了赎清身上的罪恶,在圣女身旁行使名为守护的职责。”静庭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但他却一清二楚。

莫须有的罪恶,莫须有的恶魔。

这个星球有着畸形的规则,压在每个人身上,想要挣脱开极为困难。

因为打破旧的规则,就要打断所有人已经成形的脊梁,告诉他们那是错的。

没人能预料到结果会不会往更好的未来发展。

青年运气不太好,他还没来得及下定决心,就收到了来自静庭的信。

骑士长的信件里大概阐述了什么令他无法理解的话题,我看到他脸上浮现出的疑惑申请,最后带着茫然的目光望向我。

“他们说,圣女……恶魔蛊惑了骑士,他们窃取了教廷中可以赐信徒长生的重宝,并一起从教廷叛逃。”

他像是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消化这件事,这消息对他而言冲击太大,让他没办法瞬间就理出头绪。

教廷里没有这种宝物的事情大概只有我清楚,也可能所有人都清楚,但是所有人都默认了圣女的罪名。

健谈的青年逐渐沉默,他在回程的路途上总会出神,大约是还不知道要如何反应。

而且这一路上,传言越来越耸人听闻了。

甚至已经开始衍变为,教廷中有使人长生的宝物,里面的人都能沐浴圣光,神职们欺骗了信众。

青年还在徒劳的解释。

可惜拦路的人们现在没什么理智可言,还是我最后伸手捞了他一把,把人从人堆里拉出来。

他变得沉默寡言,不变的大概只有他助人为乐的本能行为。

不知道是什么催发了他走上命途,但是当他使用那股力量去治疗倒在面前那些受伤的人,就代表他已经明晰脚下所之路。

我托着下巴,朝他道喜:“恭喜你,这是身为丰饶命途行者的能力。”

虽然他看上去并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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