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同行一路,他估计早就发现我的心思根本不在当下,只是丹恒大约没来得及想明白,他特意赶在人流最少得黄昏时过来,为什么还与我这个分开后八成会扭头离开的人撞了个对面。
我试图抬手朝他打招呼:“嗨?”
少年定眼看我。
放松靠在身后的椅背,我轻笑道:“不觉得这场景很漂亮吗?女孩子一般都喜欢看这样的景色,我当然也不例外。”
大概不指望从我嘴里听到实话,丹恒也没再追问,只是转头看向前面未完的典礼。
他手里的相机被安稳放好,看样子是不打算在这里留影。
我只能收回目光,也没问他为什么要去而复返。
静谧悠扬的乐曲在教堂内流淌,随后越过窗台朝外飘散。
在夕阳将最后的余晖收敛之前,教堂中工作的修女将此时还在逗留的客人尽数请离。
我与丹恒都是最后一批离开的客人。
离开安静的教堂,少年几乎立刻就蹙起眉。这是习惯性的动作,而且他似乎在逐步适应这种环境,很快恢复惯用的神情。
不喜欢,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列车组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吧?”我双手背在身后,侧头看向身侧的丹恒,少年没有顺着人潮与我分散,此刻还保持着与我并肩而行的动作。
丹恒的声音四平八稳:“姬子说你下一个目的地与我们一样,会乘坐列车一起过去。”
“嗯。”我顺着他扯出来的话题应声,朝少年眨了一下眼睛,“放心,我跟姬子约好了时间,不会迟到,也不需要护卫接送。”
列车组有事要去一趟黑塔的空间站,阮·梅被邀请去那里参与了一个未公开的神秘项目,我们这次碰头干脆就定在那儿。
丹恒无奈:“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为了什么呢?你看起来像是喜欢我,又不像是喜欢我。”右手落在下颌处,我提醒面前的少年,“不想引起别人好奇最好的办法就是管好自己,但你的行为显然不属于这种。”
他看向我的目光总是带着探究与迷茫,像是要追寻什么记忆里被落下的地方:“怎么,想要借我回忆些什么吗?”
我挑眉:“可你又说不认识我啊。”
所以说很奇怪啊,是不是?
看着少年的神色一再转变,我勾着唇角回头。
完全不觉得自己会听到丹恒乖乖回话,也就不会等着他思虑后的沉默或者磕磕绊绊转移话题。
只是觉得这人有趣,似乎有很多小秘密,其中关键的地方与我有关,可能又没那么多关系。
丹恒也没有让我失望,他安静的走在我身边,从教堂经过繁华的商业街,最后停在街道尽头的酒店。
站在酒店前的台阶上,我回头朝他挥了挥手:“那我们就明天见了。”
少年没有回应我的道别,他站在台阶下阖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在我转头之前突然抬头看向我。
“明天见。”
头顶是倒悬着似乎要一泻而下的银河,有清风掠过少年身侧。
比起白日,现在他身上似乎少了些什么,就像被刚才那阵风吹走了一样。
希望明天是个晴天。
……
第二天上车的时候姬子为我泡了杯咖啡,低声在我耳边说谢谢。
将她亲手泡的咖啡放在一边,我瞥了一眼那边沙发上拿着书专注看书的少年,最后没吭声,只在一旁的书架上抽了本书出来。
“没想到闲玉小姐也喜欢热血少年漫。”
耳边是杨先生略带沙哑的话音,广播里列车长叮嘱让乘客坐好的声音像是嘈杂的配乐,随着列车的跃迁启动,一切都归于沉寂,片刻后突然又轰然复苏。
我低头看了一眼封面,又抬头去看□□:“我好像没在星网上看到过这本漫画?”
“算是动画脚本吧,如果可能的话,希望将来回到故乡时能够将这段故事拍成动画。”男人抬手将架在鼻梁上的镜框往上抬,“我以前是个动画制作人。”
从我第一次上列车时杨先生就已经在了,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他讲起这些。
让人不禁感慨无名客的来源真是多种多样。
姬子听着两个人说话,看了一眼就快要凉掉的饮品:“不尝尝吗?我觉得自己跑咖啡的手艺还算不错。”
连专注看书的丹恒闻言都侧目看过来。
杨先生一只手落在唇前,咳嗽的时候还没忘记朝我使眼色。
可见这属于是常人眼中的黑暗料理了。
我伸手去举杯子,然后低头尝了一下,不出所料,舌尖依旧辨别不出任何味道,最后只能笑着称赞:“谢谢姬子小姐,味道很不错。”
就是列车上的另外两个人看我的眼神像是见鬼了一样。
帕姆就是这时候从列车长专属的房间里走出来的,说是距离前方不远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撞在轨道上,它已经开启了打捞系统。
列车长脸上还带着不解,它似乎不明白为什么杨跟丹恒的表情为什么那样震惊,于是搓着两个耳朵问:“怎么了帕?虽然遇到了意外状况,但是情况并不严峻,很快就能解决掉。”
丹恒把掉到腿上的书拾起来,看起来是将脑内的系统再次更新了一遍。
□□先生也没有说话,就坐在那里听我与姬子说话,像是魂魄从人身上飞走了一样。
帕姆走到这边最后一个位置上坐下,我看着它摇晃的耳朵,最后还是没忍住伸出手。
结果被列车长另一只手拍了一下:“请不要随意对列车长的耳朵动手动脚帕!”
我只能恋恋不舍把手给抽回来:“那不随便的话可以吗?”
列车长悬在半空中的脚像是气到在发抖:“当然不行啊帕!”
丹恒将落在那边的目光收回来,看着手里拿反的书。
他将方向重新倒回来。
梦里的影子总是朦胧的,又时断时续,在他梦里放了几万遍也还是那些碎片。
但是自从他被那个星河猎手追杀起,梦里的迷雾偶尔会被拨开,露出帷幕后面的真容。
那些似是而非的东西终于有一部分浮出水面。
是属于那个“罪人”的记忆,他的前世。
女子的声音与列车长的重叠在一起,落在耳边时热切又吵闹。
让他恍惚想起什么东西。
“真的不能再让我摸一下尾巴吗?就一下?”
“……”
“那不随便的话可以吗?”
手中的书分明打开着,丹恒的注意力却没办法集中在字迹上。
昨晚他站在酒店台阶下分明想的清楚。
她与列车智库中记载的“闲玉”完全不同,与他梦中那个身影也找不出一丝可以重叠的地方,就像是顶着同一个名字,同一张面孔,却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梦中的她不是她,梦中的他也不是他。
那些过去其实没什么可参考的意义,是早该被抛在身后的,从他被故乡驱逐就与他再无关联。
如今他叫丹恒,是列车的护卫兼智库管理员,一个身无牵挂的无名客。
……如果这些莫名其妙的回忆,不要再在不合时宜的时间冒出来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跟枫哥谈过,但不是在罗浮谈的,所以完全没往他身上联想)
丹恒老师:怎么前世的我是个恋爱脑吗?还是我是恋爱脑?难不成我们都是吗??
后来:是的我不是他但是不影响我们有同一个老婆
(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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