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瑶见高贵妃来了,就知道她肯定带着有趣的八卦过来,让素纹泡了一壶玫瑰花水过来。
里面搁了一点蜂蜜,带着淡淡的花香味,十分解渴,喝着唇舌都香香的,高贵妃喝过就特别喜欢。
高贵妃喝了一口后就笑道:“我听了一会热闹才过来的,曼音估计一会儿也过来了。”
果然娴妃没多久也到曲院风荷来了,看见高贵妃也是一笑。
她落座后,沐瑶就好奇道:“你们两个就别卖关子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高贵妃就道:“还不是仪嫔那边热闹了,五阿哥给抱过去,海贵人出了月子之后就隔差五想看看孩子。仪嫔也是个心善的,刚开始想着母子一出月子就分离,给她看一眼算是放心,看看五阿哥在仪嫔那边是被好好照顾的。”
可惜了,有了第一次,就跟开了一个口子一样,海贵人就蹭鼻子上脸,隔差五过来探望,这就让仪嫔有些为难了。
毕竟把孩子抱过去,这以后就是仪嫔的孩子,该是孝顺她的。
如果孩子年纪还小不记事就算了,等长大一点,五阿哥知道自己的生母不是仪嫔而是海贵人。
然后海贵人还翻四次跑过来跟五阿哥混熟了,这孩子的心会偏向谁,还会不会孝顺仪嫔,当她是额娘一样对待呢?
仪嫔并不受宠,原本想着当个普通的贵人就这么过了,如今阴差阳错成了嫔,然后还能有一个五阿哥如此可爱健壮的孩子,说不喜欢是假的。
所以对海贵人五天跑过来一回,她又是无奈又是郁闷。
沐瑶皱了下眉头道:“海贵人这样就有些不厚道了,也不怕跟先帝一样……“
雍正帝当初不就是因为生母身份低,地位不高,于是出生后给抱去给贵妃养了。
然而后来贵妃去世,生母对这个儿子心有芥蒂,让人夹在中间好不为难。
五阿哥如今也是这样,长大后会不会亦左右为难了?
高贵妃就叹道:“海贵人着实不怎么厚道了,也亏得仪嫔脾气好,不然早就让人打出去了。”
娴妃嗤笑道:“海贵人不就是看仪嫔脾气好,好说话,不会生气赶她走,才这么厚脸皮总跑过去吗?”
沐瑶摇摇头,想着仪嫔这样下去,怕是要吃亏的。
她们这边说了几句,娴妃喝着玫瑰花蜜水也挺喜欢的,听闻还可以泡茉莉花,就想着回去让人晒一晒。
晒干后保存好,也能喝个小半年了。
几人正说着话,那边石榴就过来,在高贵妃耳边嘀咕了两句。
高贵妃就笑了:“我就说仪嫔能忍得住,别人未必能忍得了。这不,舒贵人就对海贵人发了好大一通火气,把人直接赶出去了。”
沐瑶一愣,好笑道:“舒贵人就是这样的性子,只怕是看不下去的。”
娴妃也点头附和道:“起初可能觉得仪嫔性子好,她也不好插手此事。但是海贵人越发过分了,舒贵人就忍不下了。”
仪嫔对舒贵人颇好,两人相处得十分愉快,谁也不干涉谁,也不会给对方不痛快,相安无事生活了小半年。
人心又不是石头做的,仪嫔说话温温柔柔,脾气也好。
舒贵人知道自己脾气不算好,所以宫里估计是特意挑了仪嫔,让自己跟她住一起。
果然两人从来没什么冲突,因为仪嫔脾气好,根本就不可能生气,舒贵人自然也就闹不起来。
如今看海贵人一天天往这边跑,仪嫔脸上全是无奈,又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舒贵人忍了几天终于忍不住,直接让人把海贵人赶出去了。
石榴还道:“舒贵人把海贵人请出去后,转头就去九州清晏见皇上了。”
沐瑶心想舒贵人不傻,回头海贵人去告状,把事情添油加醋说,可能会坏了仪嫔在乾隆心里的名声,以为仪嫔如今有了五阿哥就抖了起来,对海贵人不客气之类的。
索性舒贵人就先下手为强,她特意去乾隆那边告海贵人一状。
舒贵人的脾气上来了,见到乾隆后一股脑把这事说了,还不悦道:“皇上当初让仪嫔娘娘把五阿哥抱过去养,仪嫔娘娘确实当亲儿子来养了。海贵人这样就让人尴尬了,以后孩子知道生母还在,生母还老跑过来,那他以后到底孝顺谁?”
“就海贵人那张嘴,以后私下跟五阿哥说仪嫔娘娘的坏话,仪嫔娘娘辛苦把五阿哥带大,不就白忙一场了吗?”
她一直突突输出,听得乾隆都有点头疼。
不过听到最后,他明白舒贵人这是替仪嫔打抱不平来了。
只是舒贵人说得也在理,就海贵人那性子,自从有了五阿哥之后就开始不知道收敛了。
如今老往隔壁跑,仪嫔只怕起初是为了让海贵人放心才让她进去看的。
一次就算了,几乎每天过去看,海贵人这就有些过了。
舒贵人还不放过海贵人,继续说道:“海贵人每次来,还嫌弃奶娘和嬷嬷们照顾得不够精心,各种挑剔不说,还要敲打一番,叫她们战战兢兢的,连带把五阿哥都吓醒了。原本五阿哥不怎么爱哭,这几天就哭了好几场。”
仪嫔对海贵人为难,也是因为她闹得五阿哥吓着了,哭了几场,叫仪嫔都心疼起来。
乾隆皱眉道:“行了,朕知道了,会让海贵人换个地方住,不会再过去闹腾的。”
听了这话,舒贵人这才点点头。
乾隆还以为她就此罢休要走了,哪知道海贵人又提起另外一件事来:“海贵人来圆明园之前责罚了一个宫女,说她手脚不干净,愣是让内务府换了另外一个宫女来。我原本也没在意,也是这次海贵人来了好几回,身边带着那个新宫女。两人站在一起,眉眼有那么一两分相似。”
舒贵人毕竟是在大家族里长大的,对这种事比任何人都要敏锐得多。
哪怕只有一两分,她也能立刻察觉出来。
乾隆这次是真的眉头皱紧了一些,挥挥手就让舒贵人退下了:“朕知道了。”
这次舒贵人再没多说什么,麻溜行礼后就退下了。
李玉站在门外,也听见了舒贵人的话,只觉得这位贵人真是不来则已,一来就放大招了,扔下这么个惊雷就施施然离开。
乾隆转头就去找皇后,查一查海贵人身边这个新宫女。
后宫这些事都交由皇后来管,让她亲自去查是再适合不过了。
另外乾隆也让人去内务府那边私下查了,这宫女是一年前小选的时候进来的,平日安分守己,除了脸长得不错之外,确实没有什么能挑剔的地方,所以被海贵人看中选上,内务府都没感觉有什么问题。
要不是舒贵人察觉到这宫女跟海贵人长得有点相似,当然也可能是巧合,但是在宫里,最不能相信的就是巧合了。
果不其然,内务府和皇后双管齐下,愣是追查到这个宫女的身世。
这宫女确实跟海贵人有些关系,勉强算是表妹,却是一表千里了,血缘关系很远。
也因为这宫女长得好才被族里送进宫里来,原本只想着有备无患。
毕竟海贵人一直不受宠,在贵人的位子上呆着,之前也没有身孕,族里就想着多一个人也多一分保险,万一呢!
毕竟魏贵人都上来了,其他宫女未必不能如愿。
只是之前乾隆把那些有非分之想的宫女都收拾了,于是这宫女进去后也不敢动,愣是呆了小一年才到海贵人身边去。
尤其他们是按照规矩把人送进来,层层筛选,确实也没有用别的法子把人弄进来,所以宫女进宫来也没有问题。
后来海贵人怀孕了,族里自然欢喜,也就没打算动用这个宫女,让她在宫里该干嘛就干嘛。
哪知道海贵人的孩子出生了,还是个小阿哥,她依旧还是个贵人,族里这才在过年的时候送年礼来,顺带偷偷带了这个口信,告知海贵人有这么个宫女在,当心腹在身边培养也挺好的。
海贵人听着也心动,毕竟身边能用的人除了桂清之外就没了,于是找了个借口把这个宫女弄到身边来。
然后这宫女还没做什么,就被舒贵人看出来了。
沐瑶知道这事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依旧由消息极为灵通的高贵妃嘴里才得知的,不由纳闷道:“海贵人这是做什么,打算把漂亮宫女摆在身边,就能让皇上看中,跟魏贵人一样平步青云吗?”
究竟是海贵人脑子不好,还是海贵人家族那些人的脑子不好呢?
高贵妃耸耸肩道:“谁知道呢,我倒是明白海贵人怎么养成这样的性子了。”
家里都是这样,她能不是这样吗?
只能说海贵人之前隐藏得太好,安安分分没叫人看出端倪来,等怀孕后才显露出本性。
沐瑶就感慨道:“家里人这幅德性,海贵人这样也是理所当然的。”
家里教育不好,姑娘家的心思都养歪了,能好到哪里去了?
娴妃深以为然,感慨道:“那宫女长得好,婀娜多姿,虽然跟海贵人是同族,暂时也没闹出什么来。”
高贵妃却摇头道:“怎么可能,等着看看,指不定回头就闹出什么来了。”
沐瑶等了两天,知道乾隆发了一通火,让内务府把库房都重新清理了一遍。
这事连高贵妃都不知道究竟如何,还是皇后请了她们几个过去。
高贵妃、娴妃和沐瑶都在,仪嫔、舒贵人、婉贵人和魏贵人都被叫来了。
皇后这才说道:“那个宫女的房里没什么别的东西,只审问过后,才得知她手上的一罐头油,放进熏香里点燃,会发出不一样的味道来。”
沐瑶挑眉,哦豁,这么刺激?
不用说,这种不一样的味道就是针对乾隆来了。药效肯定不明显,不然很容易被乾隆察觉,只是有那么一丁点就足够了。
但是就那么一点,也足够让乾隆火大,后宫是绝不允许这种东西混进来的。
各种各样宫人用的东西都严密查过,不该有这样的纰漏,也难怪乾隆会发火了。
高贵妃忍不住问道:“那宫女是怎么换了头油,还是内务府的头油都有这个问题,他们自个却不清楚?”
毕竟一般人谁会去把头油放进熏炉里烧,都是用来擦头发,当护发膏用的。
就连沐瑶偶尔也会用,挑的味道比较淡,没那么浓郁的,用过后乌发透着光泽,特别顺滑。
爱美是姑娘们的天性,宫女们也会用头油,只是不敢用有味道的,免得熏着贵人。
谁都想不到,头油居然有别的用法?
内务府恨得要死,也只能把库房所有头油都拿出来给太医院那边仔细检查。
要真查出什么问题来,内务府总管的脑袋是要保不住了。
幸好是虚惊一场,头油都没什么问题,这宫女说有问题的头油其实太医查过后,也没查出特别地方,最后才知道是族里四处寻来的偏方,添上一味常见香料就能变成另外一种东西,却是骗钱的。
亏得是个骗子来忽悠,不然内务府上上下下都别想活了。
但是这着实把乾隆惊住了,要谁存了不好的心思,添了别的真混成另外一种东西来,那可就麻烦了。
另外这些族里存了小心思把人送进来,也是个祸患。
乾隆原本想要一刀切,让后宫有嫔妃在的,家里就不能再送人过来。
这就让朝堂不少大臣都反对起来,毕竟后宫嫔妃都出身大家族居多,家族人数庞大。
哪怕只是同姓,身份未必相同,只能参加小选,却也是同族。
一刀切不让人参加小选,岂不是没几个人能参加了?
就算是兄弟姊妹的孩子,他们想进宫,难道就不让了?
一个个都要哭死在乾隆面前,让他心烦得很,最后只妥协退后一步,让这些人小选进来之前必须提前报备。
要是没报备,后来被发现,那个家族以后就别想再送人进来了。
如此,这事才算是平息了。
不过海贵人也得了惩罚,因为她确实不知情,在宫里哪里知道族里的心思,更不知道宫女得了个奇怪的方子暗地里要做什么。
只庆幸乾隆到圆明园后,就五阿哥出生的时候看了一眼,后边就没去了。
不然真靠近那个宫女,让她做了什么,海贵人就不是禁足那么简单了。
如今海贵人要面壁思过两个月,顺带还解决了她经常跑去隔壁打扰仪嫔的事。
一下子就解决了两件事,舒贵人心里很是满意。
加上乾隆担心海贵人闹腾,吵着隔壁五阿哥再被吓着就不好了。
索性让海贵人挪了个地方去面壁思过,换到了湖中岛去。
那边需要船只过去,海贵人想跑出来也得坐船,没那么容易了。
另外海贵人身边的人都被换了一遍,只留下心腹宫女桂清,其他一个个跟鹌鹑一样不敢说话。
要不是还有桂清在,海贵人只怕都要憋坏了,毕竟湖中岛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这还是皇后向乾隆求情,不然在湖中岛不能出去,海贵人身边又没个熟悉的人在,不把人逼疯才怪了。
乾隆想想也是,海贵人就是个傻的,傻乎乎被族里人送了个祸害在身边都不知道,险些闹出什么来。
而且海贵人翻四次跑去隔壁骚扰仪嫔,也是这个宫女婉转怂恿的。
对傻子乾隆总是要宽容一些,就听了皇后的劝,把海贵人的大宫女留下来了。
但是海贵人和她身边的大宫女能留下,她那些脑子抽了的族人就没那么好运了。
乾隆能容忍海贵人,是因为她确实不知情,傻乎乎以为族人送个宫女进来是为了伺候自己,又觉得宫里人不如族亲更值得信任。
哪知道这个族妹进来,是为了给她固宠呢?
可惜这个族妹没能等到机会,也就让海贵人始终没发现她打算做什么了。
海贵人气得要死,还被换了地方,在湖中岛住下,根本出不去,更别提是见五阿哥了。
想到她要闭门思过两个月,五阿哥到时候见着自己估计都认不出来的。
桂清听着海贵人抱怨,心里忍不住叹气,自家娘娘这时候不想着自身难保,怎么还念叨着五阿哥呢!
皇上为何把海贵人送到这边来单独关着,难道海贵人就没想过吗?
说是闭门思过两个月,指不定两个月后是不用禁足了,然而海贵人就没想过,没有船只就离不开这里,跟继续闭门思过有什么区别?
海贵人还真一时没想到,等过阵子回过神来才发现这个问题,顿时傻眼了。
高贵妃对海贵人觉得她可怜又是无奈,这人那么多心眼,怎么就没用在正途上了?
就连身边新来的宫女都没发现问题,海贵人一门心思都用到哪里去了?
不过少了海贵人蹦跶,圆明园内就变得安静多了。
就连仪嫔都是这么想的,她总算不用再找借口把海贵人打发走,每天疲于应付海贵人了。
仪嫔知道是舒贵人特地去找乾隆告状,不然海贵人不会那么快被摆平,她自然满心感谢。
舒贵人大手一挥道:“我烦海贵人很久了,这次是她自作孽才会被禁足的。哪怕我不说,皇上很快也会发现问题来。”
她不过提醒了一下,加快了这个速度。
把海贵人摆平,舒贵人就不必总留在接秀山房这边,可以跟着和敬一块玩儿了。
沐瑶才知道,刚到圆明园的时候,舒贵人一直呆在接秀山房那边不出来,她还以为是刚开始不适应来着。
后来她才知道,海贵人就住在隔壁,舒贵人担心仪嫔应付不了什么意外,索性就留下,随时能帮着应付。
到海贵人终于平安生下五阿哥,海贵人坐月子的时候还算安静,等小阿哥被抱了过来给仪嫔养,海贵人又频频往这边来了。
舒贵人又不敢出去了,只盯着海贵人,免得她欺负仪嫔。
一来一去就一个多月,如今海贵人终于被挪去湖中岛住,舒贵人就能轻松出去玩儿了!
还是和敬来曲院风荷吃点心的时候跟沐瑶小声说的:“我也奇怪得很,特意问了舒贵人才知道的。她看着冷淡,其实也是个热心肠。只要是她关系好的人,都会愿意不动声色的帮忙。”
她跟着皇后久了,看得多了,自然明白嘴上说得多好听的,还不如直接帮忙来得实在。
舒贵人就是这样的性子,表面什么都没说,只留在接秀山房那边,该干嘛就干嘛,丝毫没让人察觉到她打算随时给仪嫔帮把手的。
沐瑶笑着点头道:“舒贵人确实只要熟悉了,就能清楚她的性子是极好的。”
和敬附和着点头,两人说了一会悄悄话,她就红着脸道:“我今儿见到色布腾了。”
沐瑶笑笑,自然知道这是乾隆为和敬早早挑选好的驸马爷。
乾隆宠爱这个女儿,自然不想她远嫁,挑来挑去,最后选了这位在京城出生,出身博尔济吉特氏的色布腾。
乾隆之前跟沐瑶私下提过,想把色布腾叫进宫里来,跟几个小阿哥一起读书学武。
和敬年纪这么小,自然还没到出嫁的时候,但是女婿得从小盯着才行,别是长歪了,不如放在眼皮底下,又能跟阿哥们拉近关系,培养感情。
博尔济吉特氏自然没有不愿意的,立刻把色布腾送了过来。
色布腾只怕是跟乾隆和皇后请安,于是叫和敬躲在边上给看见了。
和敬是知道乾隆选了色布腾做自己的丈夫,不过也得考察几年之后才能彻底定下来,只稍微提起这个名字,她就忍不住脸颊红扑扑的。
她想到过几年就要出嫁,就万分舍不得了:“在宫里的话,有额娘在,身边什么都好,又有纯娘娘在,就不缺什么新鲜玩意儿,每天读读书,跟舒贵人一起玩儿,别提多高兴了。”
嫁人的话虽然还住在京城,却只能住在公主府,不能时常进宫来,也不能经常出去,日子只怕要变得无趣许多。
想到这里,和敬脸也不红了,反而叹气,心想要是不嫁人就好了。
沐瑶好笑道:“这有什么,我这有什么新鲜玩意儿,第一时间就派人送去给格格不就好了?格格也可以在公主府里布置一番,毕竟是格格以后要住许多年的地方,布置成自己喜欢的样子,不也挺好的?”
在宫里的话,和敬哪怕再受宠,也不能把住处胡乱改起来。
但是公主府就不一样了,除了招待外客的地方不能大改,其他地方有什么是不能改的?
而且还能改成和敬喜欢的样子,她顿时眼睛都亮了起来:“纯娘娘说得对,这么一来,住公主府好像也没那么无趣了?”
和敬都有点迫不及待一个人住的话,就能把公主府改成自己喜欢样子,所以是把两个迷宫都搬过去,还是只搬一个?
其他游戏自然都要仿制一份过去才是,就是麻将这个需要四个人一起玩儿,公主府恐怕没那么多玩伴。
身边的宫女嬷嬷估计都是不敢赢和敬的,这玩起来就没意思极了。
和敬掰着指头数了数,感觉自己想要的实在太多了!
沐瑶笑道:“放心,格格到时候要什么,只管让工匠给格格都做一份带过去,不过动动嘴皮子的事。”
和敬这才心满意足了,做什么选择,她全都要了!
刚才那点惆怅就这么全散了,和敬又拿着点心高高兴兴吃了起来。
今儿的点心是椰子塔,看着跟蛋挞差不多,只不过中间换成了椰子粉,吃着甜丝丝的,带着椰子的清香。
和敬又跟沐瑶说起两个新弟弟来,四阿哥永珹病恹恹的,她看了两次都不太敢靠近。
五阿哥就要好玩得多了,醒着的时候特别活泼,手脚也有力,要是被他抓住手指,抓得牢牢的,都不肯放开。
和敬又不敢用力,憋得脸都红了,还是仪嫔有办法,弄出点声响来转移五阿哥的注意力,他自然而然就松开手了。
沐瑶一手托着下巴给她出馊主意道:“格格以后可以试着挠一挠五阿哥的脚板底,他的小手就会松开了。而且还会做出一抓一抓的动作,特别有意思。”
和敬微微瞪大眼问道:“真的吗?那我下回试一试。”
“试什么?”乾隆进来的时候听见后边这句话,和敬就小声重复了一遍,他就无奈看向沐瑶道:“顽皮!”
他又转向和敬道:“要是试的话,手脚轻一点,要是看着永琪不太舒服的样子就别弄了。
乾隆这是允许了?
和敬眨眨眼,巴不得立刻去试试,知道乾隆过来肯定要跟沐瑶单独说话,她就麻溜行礼去接秀山房那边找舒贵人一起挠五阿哥的脚板底试试了。
沐瑶等和敬一走,就惊讶问道:“五阿哥的名字定下了,是永琪?”
乾隆点头坐下道:“是,昨儿定下来的。”
不出意外,永琪的琪字依旧是美玉了。
他坐下后接过沐瑶递来的温茶喝了一口,诧异道:“茉莉花茶?”
沐瑶就笑着答道:“是,茉莉花茶的香气很浓郁,闻着整个人都能安静下来,我最近很是喜欢。”
乾隆低头喝完一杯,微微一笑道:“倒是叫你看出朕的不高兴来了,其实也不算不高兴,就是有点说不上来。”
沐瑶面露微笑鼓励他说说,然后乾隆就简单把事情说了一遍,她感觉嘴角的笑容就有点挂不住了。
确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最近有些干旱,很多地方没下雨,乾隆就按照惯例下诏求直言。
言下之意,就是让御史们畅所欲言,说乾隆有什么不对,然后乾隆再写个文书告诉上天,这个流程就结束了。
当然不是说乾隆真的有什么错,而是更像是一种求雨的形式?
历代皇帝都是这么做的,乾隆也就照做了。
乾隆以为御史们就捡点鸡毛蒜皮的事说说,然后他再表示努力精益求精,稍微改正,这事就结束了。
然后大部分御史都明白这个理,但是其中就有一个愣头青却真的洋洋洒洒写了厚厚一个折子送上来,说乾隆的各种不对。
这个御史的名字叫杭世骏,确实头铁,听闻写了足足一夜,写的折子就差没说乾隆哪里都不对了。
沐瑶抿着唇,想笑又不敢笑,这确实是个头铁的,把乾隆弄得又是生气又是委屈。
乾隆还感觉自己当皇帝这几年做得算是不错,勤勉又没偷懒,各地也没有什么特别糟糕的情况,怎么这个叫杭世骏的御史那个折子里面,自己就不知道如何挑选人才了?
他怎么就不知道了,简直让人一肚子火气。
偏偏这个还是乾隆下旨让人说的,如今人家说了真话,他又不高兴了,还不能下旨降罪,别提心里多憋屈了。
乾隆说完还不得劲,让李玉把折子送过来给沐瑶看一眼,评评理,是不是杭世骏说得太过了一点!
沐瑶打开折子,一目十行看完,感觉这位御史说得其实也在理。
杭世骏说的是江南才子多,但是为官的少。
乾隆下江南一高兴,多点了六百学子进官学,挤满人的官学里头却没几个能当京官,着实太可惜了一点。
而且南北的科举考试,卷子还是不一样的。
京城的简单,江南的要难得多了,然后这分数还从上到下排名,这不欺负人吗?
于是不少人就找关系去京城考试了,这就导致江南才子北上了不少,但是考中的却不多,这是为什么呢?
杭世骏还是要命的,这个就不敢仔细展开。
沐瑶其实也能猜得出来,因为这边考试,考官也是这边的,选的自然是京城子弟了。
若是说考官们怎么看出来,这不简单,京城大多学子不比江南才子诗词歌赋,却更务实一点,字里行间都能看出一点来了。
哪怕江南才子过来后努力改变文风,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这就能分辨出来,所以江南才子依旧没能中的多,久而久之,江南那边也没人特地跑过来,京官几乎都是这边的子弟挑选出来。
杭世骏的问题一针见血,可惜这件事对乾隆来说却不是什么问题。
看看如今朝堂大臣几乎都是满族大姓,江南那边又有几个呢!
说到底,乾隆肯定会选自己人居多,科举公平,却又不完全公平了。
杭世骏是江南人,又是寒门子弟,能当官是万里挑一了,很替江南才子惋惜,才会写折子提出此事来,反倒让乾隆恼羞成怒了。
沐瑶回想了一下此人,就对乾隆说道:“我依稀听阿玛曾经提过这位御史,在江南也算是个厉害人了,还是先帝的时候中举的。家里穷得很,书都买不起,还都是借的。借回去誊抄的时间就太久了,有些孤本还不好借,于是他都拼命背下来,然后再回家默写。”
可以说杭世骏是个过目不忘的人才,能走到如今靠天赋也靠努力,要这么给乾隆罢官了,着实可惜了一些。
乾隆挑了挑眉道:“朕还不知道他在江南居然有些名气,连苏家都听说过,就是你要替杭世骏求情了?”
门口听见的李玉心里都忍不住替沐瑶捏一把汗,生怕乾隆迁怒到这位纯贵妃身上去。
沐瑶微微一笑道:“我不是很懂朝堂这些弯弯曲曲之事,只觉得此人性子憨直了一些,必然觉得皇上的肚子里能撑船,于是才大胆进言。”
说好听点叫憨直,说难听点这人是傻乎乎的,瞎说什么大实话呢,不要命了吗?
乾隆看着她笑道:“你直接说杭世骏傻就行了,什么憨直?”
他摇摇头,倒是没刚才那么郁闷了。
李玉在门口是啧啧称奇,还真是这位纯贵妃厉害,言两句就让乾隆一肚子火气都没了。
乾隆想着杭世骏的学问确实相当不错,连先帝都是称赞过的,就这么免官打发回家确实可惜了一点,还不如转去翰林院修书了。
杭世骏这性子的确也不适合为官,实在太没眼力劲了一点。
他心里盘算好,就听沐瑶忽然说道:“提起干旱这事,我以前看了不少杂书,依稀记得南边有一种叫甘薯的作物,不必浇很多水,干旱之地也能种下。”
乾隆一怔:“甘薯?朕仿佛记得谁提起过。”
他回想了一下,让李玉去御书房取了一本折子过来,折子压在最下边,李玉带着小太监翻了好一会才找到送过来。
乾隆打开一看,转头递给了沐瑶:“确实有人提过此物在干旱之地也能种,产量比小麦和水稻还要高,听着就是天方夜谭。”
所以他看过后压根就不信,直接就压下了。
沐瑶看了一眼,这人只略略提了一下,还是在最后提了两句,要不是乾隆的记性好,估计都想不起来。
这人的名字很陌生,沐瑶并不认识,估计就是想提一提,要是乾隆愿意接受就多说点,不愿意就少说点,或者直接就没下文了。
如今看来,显然是后者了。
乾隆回想了一下,又道:“朕记得福建巡抚去年送了特产来,就是带泥的疙瘩,仿佛就是叫甘薯的东西?”
李玉想了想,点头道:“皇上记得不错,确实礼单上有这么一样,只一个不大的笼箱。里面是拳头大的果实,带着泥不说,个头也不大。”
御膳房哪里敢把这个东西做成吃的送到乾隆面前来,后来自然而然就没人记得,也不知道放哪里去了。
沐瑶感觉怪可惜的,要是去年就种起来,只怕都能收个两回,都能吃上了。
李玉派个跑腿的小太监去问御膳房,那边哪里还记得此事,那一筐甘薯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乾隆倒没怪罪,毕竟这东西御膳房也不知道要怎么吃,看着那果实脏兮兮的,更不敢真的随意呈上来,他就吩咐人快马加鞭去福建那边要。
大部分送去皇庄作为种子来种下,看究竟是不是真的能亩产万斤。
另外一小部分就送过来,御厨们看看能做什么菜品。
乾隆不过动动嘴皮子,甘薯就一车车送去了皇庄种下了,还跟着几个当地的老农,都是种过好几回甘薯的。
看见皇庄那么好的田地种这个,老农们心疼,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倒是皇庄的管事机灵,问过老农得知这东西连沙地都能种,于是就跟乾隆请示之后,分了一部分种在皇庄附近的荒地上。
沐瑶一听就知道,皇庄这管事打算做个对照组,看看种在两边的甘薯如何。
要真的连沙地都能种,那么各地干旱地方种这个就合适。
如果皇庄那么好的田地都没能亩产万斤,那么当初提议甘薯和送甘薯来的福建巡抚就有点危险了。
种下后到收获需要个月左右的时间,其他甘薯则是送到圆明园内,御膳房众人面面相觑,压根不住地该怎么做。
想想沐瑶提到过甘薯,可能会做,于是御膳房就派人把甘薯抬到了曲院风荷这边,压力就到了林御厨这里来了。
林御厨都习惯了,每次都临危受命,就是他对这些土疙瘩一样的甘薯也是一筹莫展。
好在沐瑶很快派人送来方子,告知他要怎么做这些甘薯,林御厨就欢欢喜喜带着帮工们开始忙碌起来。拔丝甘薯、甘薯羹、甘薯粉、烤甘薯、甘薯粥和甘薯饼等等,能做的菜品实在太多了一点。
林御厨带着人在小厨房忙碌了一下午,总算是做出一桌子的甘薯菜来。
沐瑶邀了皇后、高贵妃和娴妃过来,乾隆自然也来尝一尝。
甘薯甜丝丝的,吃着饱腹感高,煎炸蒸煮都可以,哪怕只往灶火里一扔,等烤熟后灭了火扒拉出来,剥了皮吃也是十分可口。
乾隆每道菜尝了一口,点头道:“这东西其貌不扬,味道倒是可以。”
对吃过无数山珍海味的他来说,甘薯的味道不难吃,而且能果腹,这就很够了。
如今只等甘薯的产量是不是跟说的一样多,要是真的,那就能推广下去了。
杭世骏到底脑袋是保住了,给乾隆找了个由头丢去翰林院修书。
他乐颠颠去了,毕竟看书是自己的最爱,修书就能随意查阅宫里所有的孤本,就跟老鼠掉进米缸一样,简直乐不思蜀!
乾隆一听说杭世骏那个傻乎乎的样子,忍不住心里叹气,自己居然跟这么个书呆子计较,着实没必要。
除了杭世骏之外,其他御史的提议都中规中矩的。
其中一位陈御史就提议考核翰林院官员的时候不宜用诗,而是经史。
有人擅诗,有人不擅长,这个考核起来也难办,毕竟诗句这个,有些人喜欢这个意境,有人喜欢别的派系,或温婉或华丽,总归意见很难统一。
索性用经史来考,答案大差不差,评核起来有个范围在,就要容易得多了。
乾隆想了想,欣然同意了这位陈御史的提议。
原本翰林院不少官员擅长作诗,随口一作就能蒙混过关,如今竟然要开始考核经史,很多人科举之后进了翰林院就把书丢开,忘了不少。
一时之间同僚们都不去聚会吟诗作对,而是回家看书温习,免得考核的时候一问不知,评定成绩太差,那就太丢人了一点。
翰林院的风气顿时为之一肃,一个个下班就往家里跑,哪里都不去,只挑灯看书了。
乾隆感觉这样让官员们紧紧皮子也挺好的,别是科举之后当了官,以为万事大吉,就把之前学问都扔了。
定时考核很重要,除了翰林院之外,其他各部官员也该如此。
有些年轻的记性不错,学问都还在。
有些年纪大一些的早就忘得差不多了,不过捡起来也是容易,毕竟以前也是苦读多年了的。
当然乾隆不至于去折腾年迈的老臣重臣,只考核年轻一些的大臣,却也不少了。
朝堂大臣们努力温书,连带京城的书生们看见都啧啧称奇,忍不住也回家奋斗了,他们当官后还这么勤奋看书,书生自己要是不如,那就太不应该了。
沐瑶感觉乾隆最近的心情十分不错,不过他亲自出了考题给臣子们考试,看他们苦思冥想的样子的确挺痛快的。
就是乾隆批改试卷后,发现考第一的居然是杭世骏,倒是有点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这人学问不错,最难得是一直苦读就没停下来过。
虽然他能过目不忘,看过的书都不会忘记,却不会因为这样的天赋而洋洋自得,甚至懒惰起来,这就叫乾隆颇为欣赏了。
各部官员考完试,险些给考掉一层皮,好在苦读后大家勉强都捡回来了,不至于考得太差,却也有考得不尽如意,哭丧着脸的。
第一回因为仓促,乾隆还能勉强原谅,打算每年考一回,下次再考不好,就得降级了。
官员们恨不能悬梁刺股来苦读,把以前的学问全捡回来。
自己努力还不行,怎么都要把小辈们抓起来一起努力。
于是各家哀嚎的人就变多了,京城的风气就更好了,连纨绔子弟都没见几个跑出来,全被约束在家里读书了。
在京城子弟们苦哈哈努力读书的同时,等甘薯结出小果的时候,沐瑶肚子里的孩子也开始发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