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城的秋日特别短暂,降温之后没几天,便进入了初冬的前兆。
国庆回来之后,有同学在没有班主任和科任老师的班级小群里放了一张图片,那是一个锈迹斑斑的同心锁——
秦潇潇:“哈哈哈,国庆跟我爸妈去南山上玩,发现了这玩意儿。”
同心锁上生了很多锈,但隐约还能看到两个人的名字,徐不周&x大:一生一世。
同学们顿时来了兴趣,纷纷加入讨论——
“南山的山道上挂了几千几万把锁,秦潇潇,你火眼金睛嘛,这都能发现。”
秦潇潇:“因为国庆人太多啦,我们被堵在山道上,上不去也下不来,百无聊赖的时候就让我发现了撒。”
“这写的是徐不周和谁啊?那个字看不清楚啊。”
“看着有点像大字,谁的名字是大?”
“怎么可能有人的名字是大嘛。”
“会不会…是天?”
众人的眸光,顷刻间齐齐朝着靠窗边默默温书的夏天望过来。
夏天脸颊蓦地胀红,用书把自己的脸遮住了。
太太太丢脸了!
她中二的青春期干的蠢事,有朝一日居然还能被人翻出来。
那个锁是好久好久以前和乔跃跃去南山上游玩,她被人忽悠说这个锁无比灵验,才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花了十块钱买了一把锁,刻下了两个人的名字,后面还加了一句很非主流的…一生一世,还刻了桃心。
时日渐久,这事儿夏天早就已经忘到九霄云外了,谁能想到居然还能让同样去旅游的秦潇潇给发现了。
然而…不幸中的万幸,她的名字被锈蚀得厉害,几乎看不清了。
“不一定是天。”乔跃跃帮闺蜜解围道:“说不定是夭呢,陶夭,你说是不是?”
生活委员陶夭瞬间急红了眼:“喂,别乱说啊,怎么可能是我。”
班上同学拿着那张照片开始了破案和排查,但好在…焦点终于没再聚集在夏天身上了。
乔跃跃凑近了身边沉默的女孩:“怎么谢我?”
“请你喝奶茶。”
“行。”她笑吟吟道,“你太痴情了吧,居然还挂同心锁,还一生一世,啧。”
“别讲了!”夏天用书挡住脸,不想再回忆这段让她尴尬社死的黑历史。
体育课下课后,徐不周拎着篮球走进教室,带着一股燥腾腾的夏日阳光气息,坐回位置边,瞬间让夏天感觉到周围的气温都升高了不少。
他拧开矿泉水盖子,仰头喝了大半瓶,水流顺着他优美的下颌线流淌着,喉结滚动,荷尔蒙爆棚了。
穆赫兰拎着照片凑了过来,递到徐不周眼前:“不周,看看这个,有人想跟你一生一世呢。”
徐不周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同心锁照片:“这tm谁?”
“看不清楚,目前他们锁定了几个嫌疑人,哈哈哈,陶夭,许奕,还有夏天。”
夏天的中性笔差点断在桌上,她红着脸回头,对穆赫兰正经严肃地说:“别乱讲,不是我。”
“那个…夏天啊。”
穆赫兰看着她,语重心长道,“在否认之前嘞,注意一下面部管理啊,你看看你的脸,都红成啥样了,你这样…就完全没有说服力嘛。”
夏天更是窘迫得不行了,硬着头皮道:“我不喜欢被冤枉,脸红是因为着急。”
“哦。”穆赫兰耸耸肩,“行吧行吧,不是就不是,你别上火啊,嘿嘿,英语作业借我抄抄呗。”
“不借!”
夏天根本不敢看徐不周,回过身去,徐不周也摸出了地理试卷,抽笔准备做题。
穆赫兰八卦地问他:“不周,听说南山上这个同心锁灵得很啊,别真的应验了吧,你未来老婆的名字里,有个大字。”
徐不周在草稿纸上计算着地球各个时区,懒得理会他这无聊的推测。
“哎,这么嫌疑人里,你最想跟谁一生一世啊。”穆赫兰不依不饶,“陶夭,还有陈奕,说不定还有乔跃跃嘞,不过看着像两个字,还有夏天,你最想跟谁?”
“……”
夏天被他闹得没办法专心,皱着眉头,回身对穆赫兰说:“你当在选妃吗!女生才不是这样给你们这些臭男生挑挑拣拣的呢,无聊!”
徐不周终于按下了中性笔,抬眸扫了她一眼:“老子惹你了。”
她闷声说,“没有。”
“还臭男生,懂不懂什么是尊师重道。”
“……”
“你要是再这么一惊一乍的,我就当是你对为师有超越人伦的不轨企图。”徐不周狭长的眼尾勾了勾,用电视剧里的腔调,玩笑道——
“逆徒,管好你的心。”
“哈哈哈哈哈哈。”穆赫兰爆笑了起来,“这什么绝美师徒虐恋!我都要哭了。”
夏天彻底被后排这俩男生给惹着了,一整天都没搭理他们。
平时她师父要借英语机读卡,或者英文作文来看看,夏天都会没有二话地借给他,但今天她拒绝了徐不周。
在徐不周起身去她前排的抽屉里掏卷子的时候,夏天重重拍了拍他白皙的手背:“请师父也管好自己的手爪子。”
这一巴掌正好拍在徐不周手背那颗红痣处,倒也不痛,但女孩柔软的掌心接触他的那种触感,却在他手臂上若有似无地…停留了一整天。
徐不周时不时地抬头望她一眼。
今天气温和高,阳光格外繁盛,透过窗玻璃照进来,女孩穿着一件浅色系的衬衣,两根细细的肩带子也被阳光照得通透。
他将矿泉水瓶里剩下半瓶水喝了,还是觉得喉咙燥痒不已。
徐不周鬼使神差地喊了她一声:“夏天。”
她头都没回,单薄的背往后靠了靠,抵在他桌子边缘:“嗯?”
“是不是你?”
夏天身形微微一僵,她能听到后排徐不周轻轻拨弄中性笔盖上笔夹,发出“咔哒”“咔哒”的细微声响。
“如果是,为师考虑…”
他的话都还没说出口,夏天严厉否决:“不是我。”
徐不周心跳一空,半晌,挑眉笑了:“确定?”
夏天紧张地回头,生怕被他看出嫌疑,连脸颊都控制着没有变红,义正言辞道:“你转来我们班之前,我都不认识你。”
“知道了。”徐不周漆黑的眸子重新落回地理试卷上,没什么情绪,“转过去。”
夏天转过身,松了一口气。
徐不周脸色却明显沉了下去。
……
去篮球馆的路上,乔跃跃快要被夏天给气死了,揪住她的衣领,恨铁不成钢地咆哮着:“啊啊啊!人家都主动开口问了,你你你…你居然还能给人家回绝过去,我真的服了,你活该母胎solo!”
夏天拎着喝了小半的矿泉水瓶,忐忑地说:“我怎么知道他不是在试探我,万一我说是,他就立刻和我断绝师徒关系,朋友都当不成了。”
“徐不周那种人,他如果没上心,压根问都不会问你!你这么喜欢他,怎么一点也不了解他呢!”
“我就是不了解他啊。”
喜欢是多么美好的一层滤镜啊。
在夏天的眼里,徐不周身上就笼罩着这样的一层旖旎的滤镜,她能看到的都是他优秀的品质…
夏天恐怕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最不了解他的那个人。
“我长得不好看。”夏天叹了口气,“跟追她的那些女生比,差远了,他不可能对我有什么,如果被知道了,我们就做不成朋友了。”
她唯一卑微的愿望,就是和徐不周当朋友、师徒…
借着这样名义,她还能站在他身边,和她说几句话,开开玩笑。
……
体育馆里,徐不周和几个少年练完球,独自走到休息椅边喝着水。
夏天站在空荡荡的篮筐下,练习投篮,一如既往地等着他过来教她几个篮球技巧。
他是个挺负责任的师父,每天都会过来指导她几分钟,仅仅只有几分钟,教会了就让她自己练,他则和几个男孩玩他们的去了。
夏天很珍惜这几分钟。
但今天徐不周一直没主动过来,一直坐在休息椅边,似乎在等她主动开口叫。
夏天投了个连篮板都没挨着的篮,捡起落地的篮球,朝徐不周走去,没想到陈霖主动找过来,对夏天道:“你刚刚那颗球,姿势不对,力被卸掉了,所以碰不到篮筐。”
“噢,这样…”
陈霖接过了夏天手里的篮球,带着她来到篮筐下,做出了一个标准的投篮姿势:“这样,手腕发力,同时双膝也要稍稍弯曲,借助弹跳力…”
夏天没想到一向对她冷眉冷眼的陈霖,会这么热心主动地教她技术。
她很礼貌地点着头,认真地学习着。
陈霖教了她十多分钟,夏天终于首度投篮命中了。
他很高兴,扬手要和她击掌:“很棒啊!厉害!”
投篮能命中当然是值得兴奋的一件事,尤其是像夏天这种初学者,她愉快地和他击掌:“我是不是会了!”
“还差得远,继续练。”
“唔…好。”
徐不周一直坐在休息椅边,单手撑着椅,双膝敞开着,漆黑的眸子里涌动着暗流。
他不想让自己的注意力总停留在最靠边的那个球场上,但他生平第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
就像荆棘开出花来,每一次绽放,心里头都横刺丛生,蜇得他特别不舒服。
这时候,打扮得漂漂亮亮、精致优雅的唐芯意又来了。
“不周,我可以坐你旁边吗?”
徐不周看也没看她,只睨着篮球场上的夏天,指尖随意地敲了敲身旁的座位。
唐芯意愉快地坐了下来。
……
夏天投篮的间隙,余光瞥见了徐不周和唐芯意又坐到一起了。
他们有好几天都没有接触了,这会儿徐不周将手臂搁在了唐芯意身后的椅背上,似虚揽着她,神色倦懒,眼角微勾着,笑得一脸风流纨绔。
唐芯意也在笑,附在他耳边说着话。
徐不周迁就地偏头倾听,俩人看起来关系亲密极了。
在徐不周抬眸,报复性地望向她的前一秒,夏天抽回了视线,假装没看到,也假装…不在意。
但她打球的兴致,明显烟消云散了。
陈霖似也注意到夏天意兴阑珊,连嘴角的笑容都消失了,他望了望徐不周和唐芯意,心说果然…
“夏天,你想不想看猫?”
“啊?”
陈霖提议道:“我们回去看猫吧,它也很想你啊。”
夏天眼底终于有了几分明亮:“我可以去看狼外婆吗?”
“当然。”
她真的想死猫猫了,几番都想去探望,但又不敢跟徐不周提,因为那已经是他的猫猫了,她不好再去打扰。
“现在吗?”
“走。”
夏天立刻扔了篮球,去休息椅边拎了书包,和陈霖一起走出篮球馆。
见他们双双离开,徐不周脸色瞬间垮了下来,也懒得再和唐芯意周旋,起身去了篮球场。
男孩们明显感觉到了少年身上的那股子不加掩饰的戾气和狠劲儿,几个扣篮,篮板都快被他给扣下来了,隆隆作响。
男孩们压根不敢去拦他、截他,最后纷纷退场,留他一个人在半场里发泄了半个多小时,全身湿透,紧绷的脸上挂着一颗颗滚烫的汗珠。
心里那股子不爽的燥闷劲儿,却丝毫没能得到缓解。
徐不周用白毛巾擦了汗,拎了书包,大步流星地走出了篮球馆。
穆赫兰赶紧追了上来,问道:“不周,这就走了?”
“嗯。”
“做什么去啊!”
“回家。”徐不周冷声道,“宰了那畜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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