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梁这次来, 除了送卫严回家自然还带着别的任务,那就是要把顾恺接回工作组继续干活儿。
大雪,降温, 多少人被拘在了屋子里, 挨冻是一方面,很多人家也不会再有什么存粮了。
所以催生植物再次变成了迫在眉睫的事情。
除了接走顾恺,这一回小梁直接把时宸和灿灿也给接走了。
虽然按理说, 外面那么多的雪不应该缺水了, 可现在的人都小心的要命。
在没有特别精密的仪器,搞不懂这雪到底什么情况,会不会对作物的生长带来副作用谁也不知道,谁也不敢冒险。
所以这时候,灿灿的水系异能就显得更加的可贵了。
顾恺他们走了之后,老爷子就闷在房间不出来了。
卫严的腿现在进入了恢复期, 除了每天必须按时敷药换药外, 其他也没有什么需要特别护理的地方。
他现在需要的就是静养,等待伤口慢慢的痊愈。
所以, 除了每天监督着他继续练习呼吸吐纳的功法外, 家里能做的就是照顾好他的饮食,盯着他别乱动。
需要老爷子做的事儿并不多。
老爷子用了两天的时间, 整理出了一批小药方。
那些药方都不复杂,所需要的药材也不是什么稀缺品种。
即便是在现在这样的环境下,药材也不难找。
但这些方子却很难得, 基本上都是老爷子根据现在的情况自己琢磨着添改过的,更适合极寒天气下病人们使用。
除了药方, 老爷子还把家里囤的药材整理分类, 把其中最合适现在用的都挑选了出来。
一个人的能力有限, 想要靠他或者靠一家人制作出大批量的药品显然不可能,老爷子自然也不会这么做。
他把东西整理好后就把沈淙和家树叫了过来,让他们把这些东西送到团里去,要是可以的话最好能够亲自交到刘团的手里。
老爷子没有过多解释,只是把那一大包东西交到了两个人的手里。
望着那沉甸甸的袋子,沈淙很清楚这些东西的分量。
从地震过后公公开始在家里种药草到现在,几年的时间了,他把大量的时间和精力都用在了药材的炮制上。
不要小看这些药材,它们看上去分量不多,却是老爷子几年的心血。
他现在是要把它们中的大部分都交出去了。
“我现在身体不行,其实最应该我亲自去一趟,这些东西的用法还是得我去说才更放心。”
老爷子锤了捶腿,轻叹一声说道。
老爷子今年已经七十三了,即便有阵法加持,可年龄在这里放着,体能各方面肯定在往下坡走。
之前出国那一趟身体受的亏一直补不回来。
虽然如今行走没有问题,可小半年的时间,他连楼栋口都没有出过。
就算是之前他跟着下去给邻居送过两次东西,也都是没走到底层就自动自觉的先回家去了。
并没有人拦着他下楼,但老爷子却从不迈出这一步。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就他那爱张罗,什么都操心的性子,既然这么做只能说明身体是真的扛不住了。
“行了,大伯,这活儿交给我和嫂子你就放心吧。我们保证完成任务,一定把这些东西安安全全的交到刘团手里。”
家树拍拍胸脯,朝着老爷子做出了保证。
沈淙可不敢这么说。
“爸,我们先去团里一趟,但谁知道刘团现在在哪儿啊?昨天小梁也说了,他都好久没见过刘团了,不知道他现在跟着哪个部队呢。
要是团里没有,我把东西送到卫生院?”
说到这儿,沈淙自己先摇了摇头。
“卫生院不行,他们那个地方太小了,交给他们可能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
“送到市医院去!”卫严在外面插话道。
他现在躺在床上,背靠着枕头,身边程茹还专门给他放了个小茶几,上面吃喝全有。
就属于——
我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你,你给我老老实实听话!
干什么都行,就是不能下床。
听着老爷子他们三人在屋里的对话,卫严急得够呛,却也过不去。
这会儿半个身子都从床上探出来,人都快要掉地上去了。
他在外面阻拦道:“二姐,你们不用去团里,刘团不一定在,就算是他在你们东西送过去,他还是要送到医院。
他也不懂行,你们交给他也还得再费一道手续。”
老爷子这几天其实不太搭理卫严。
之前他费了那么大的精力帮他调整身体,真的是为了这个小孩儿操碎了心。
结果一眼没看见,他差点又把自己给搞废了。
即便是知道情有可原,可看到他如此不知道爱惜自己,老爷子还是生了大气。
不然也不会几天都不往他跟前凑一下,对他不闻不问。
此时听他这么说,老爷子哼了一声,连门都没出,明显是不想和他说话。
沈淙和家树却不敢这么做。
他们俩一起从屋子里走出来,问道:“那我们送到医院去找谁啊?市医院那边我们也不熟。”
说起来老爷子之前还是北宁市中医院的副院长呢,按道理真有什么事去中医院更容易找到熟人,也更方便一些。
但末世几年下来,哪个医院也都经历了巨大的变动,内部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
所以老爷子宁可让他们把东西交给对于药品完全不懂的刘团,也不敢轻易的说把东西给哪个医院。
就怕交到不妥帖的人手里,让他的心血用不到正地方。
“现在市医院已经被部队接管了,你们去找皮肤科的李剑锋,他以前是团里的军医,现在负责全市的军人医护服务工作。
你们把东西给他,说明一下情况,他能够把工作做好。”
卫严说着,又探头朝屋里瞄了一下,然后压低了声音对那两个人说道:“现在医院缺药缺得厉害,你们去了李剑锋不知道多高兴呢,放心吧,伯伯想做的事儿肯定能做成。你们赶紧去,别让老爷子焦心。”
有了卫严这话,沈淙和家树自然不会再拖延,两个人立刻就出了门。
既然家树已经知道了空间的事儿,那就没有必要再遮遮掩掩。
俩人把那一大包东西抬出了屋,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沈淙就把它们全都放进了空间里。
直看得家树两眼都是羡慕的光。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出了偏差,下到楼下,沈淙望了望天,说:“我怎么觉得今天的雪有点小了?”
听了她的话,家树也朝天上看了看,然后猛烈的摇头:“没有。嫂子,你这是几天没下楼的原因吧?
你不能跟那天咱从小区回来的时候比啊,那天是下的最大的,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那么大片的雪花了。可现在也不小啊!”
他说着,伸出了手臂。
没一会儿的功夫,桔红色的防寒服袖子就被那些细密的雪粒子给染成了白色。
“你看看,你看看,这还算小啊?”家树指着自己的衣服给她瞧。
沈淙看了一眼,没有吭声。
不管家树怎么说,她真的感觉这雪似乎在慢慢的变小。
别的不说,前几天下楼领焦炭的时候,大家还根本无法开口说话,一说话就会被灌满口的雪。
而现在,家树罗里吧嗦的说了这么半天,也没见他的嘴被堵上。
两个人说着话,迎着雪走出了小区。
出了小区后沈淙的感受更加的明显了。
外面最大的那条马路现在已经被完全清理了出来,路上只有一层薄薄的积雪。
而就这一层积雪也有人在清理,路两边几个穿着反光马甲的清洁工此时正拿着铲子往路中间撒盐。
可以看得出,城市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运转,一切都在慢慢走向正途。
这一次两个人还是拿出了家里的那辆越野车,由家树驾驶着去了市医院。
市医院的地理位置很好,在北宁市很居中的地方,一路上没什么小路,所以也没有遇到特别难走的地方。
两个人很快就走到了。
他们这一回没有将车子再收起来,而是开到了医院的停车场。
虽然大雪的天气,人们能不出门就不出门了,可停车场上还真停了不少车。
当然其中大部分是军车。
“看来部队上这次救灾受伤的人可真不少啊!”家树将车子停稳,望了望左右感叹的说道。
“走吧,赶紧过去。”沈淙没有回答,而是将那一大包药材从空间拿出来,和家树一起抬着往门诊大楼走去。
这样的问题还用回答吗?
看看外面的环境,再看看卫严,就能知道部队还有政府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付出了多少努力。
老爷子再跟卫严生气,可能够立刻就决定捐出他几年的心血,最大的原因还不是看到他受的那些伤心疼了?
李剑锋很好找。
两个人抬着东西去了皮肤科,随便找了个小护士问了问,就有人朝病房的方向指了指,说:“你们去里面找一个穿着军装的大夫就是。”
家树往那边看了看,啧了一声,说:“嫂子,你在这儿看着东西我去找吧。”
沈淙点了点头。
皮肤科应该是现在整个医院病人最多的科室了,别说病房了,走廊里都坐满了人,还有人干脆就在地上铺了铺盖,直接躺在了那里。
拿着这么一大包药真是走不过去。
家树去的时间不长,很快就领了一个军医走了回来。
他应该是提前跟那人说了情况,那人走过来的时候简直健步如飞,眼睛里都带着光。
看到他过来,沈淙也没有多说,只是将包里老爷子总结的药方交给了他。
然后指了指那个大包裹说:“李医生,这些是我父亲让我们送过来的,是他写的几个方子,还有这几年自己炮制的药材,希望对你们能有点用。”
“肯定有用,太有用了!帮我谢谢顾老先生,真是太感谢了!”
李剑锋将那些药方紧紧的攥在手里,望着沈淙诚挚的说道。
沈淙挑了挑眉:“你认识我爸?”
李医生顿时笑道:“咱团里有谁不认识顾老,不认识你们一家啊?咱们是没打过交道,但是顾哥之前受伤也是我给开的药。顾哥跟我也很熟的。”
听了这话,沈淙笑了,同时也真的放了心。
她这时候说话的语气也轻松了:“都是一个团的,那还是真熟。主要我也没生过病,所以咱没见过,不过这不是就见了吗?
李医生,这可是我爸几年的心血,老爷子这些年所有的空余时间都用来搞这些药材了,你可得好好的用起来,别把他的心意给浪费了。”
“那是当然。”李剑锋的表情顿时严肃了起来。
“沈姐你放心吧,回去也让顾老放心,我会好好利用,绝对把它们全用到最合适的地方。”
有了李剑锋的保证,沈淙和家树立刻就觉得背负的担子没有了,整个人都变的轻松了许多。
俩人与李剑锋告别,往回走的时候都有精神左右看看了。
可谁成想,这一看还真让他们看见了熟人。
“嫂子,那是不是刘团。”刚刚下到二楼,家树忽然停下了脚步,然后扯了扯沈淙的袖子。
“刘团?哪儿呢?”沈淙回头。
家树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那一排椅子:“坐着的那个,我怎么看着那么像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沈淙已经朝那人走了过去。
那人此时坐在病房走廊的椅子上,他穿了一件脏得都快要看不出颜色的军大衣,满脸胡子都没有来得及刮,头发不知道是湿的还是脏的,都打了缕儿,乱哄哄的耷拉在脑门上。
他仰着头,靠在椅背后面的墙壁上,眼底一片青黑,神情憔悴。
也就是沈淙和刘团认识的年头太久,彼此间太熟悉了,所以才能一眼就认出是他。
不然这打扮,看着跟过去街上的盲流似的。
“刘团?”她走到跟前轻声叫道。
正闭眼小憩的刘团听到声音猛地睁开了眼睛,可因为刚刚睡醒,眼神还有点飘忽。
他定了定神才认出沈淙,然后赶紧坐直了身子,说:“小沈,你们怎么在这儿?”
沈淙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而是往科室的门牌上看了看,然后问:“心胸内科……刘团,你心脏不舒服了?”
“没事。”刘团朝他们摆了摆手:“不是什么大事儿,别担心。”
就他这种一分钟都不得闲的人,都在百忙中跑来看心脏了,还能不是什么大事?
沈淙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可她也没反驳,冲家树使了个眼色,然后直接就去了旁边的医生办公室。
“唉!”刘团在背后想要制止,可沈淙全然当做没有听到。
她一进去就看到了刘团的司机兼公务员小张。
此时小张手里拿着一大堆各种检查结果正站在医生的旁边听他说话。
小张和沈淙之前也是很熟的,看到她先是惊讶了一下,然后立刻露出了一个见到了亲人般的表情。
沈淙冲他点了点头,然后站到了他的旁边。
“他这是疲劳过度引发的心肌缺血,现在还只是心曲疼痛,要是不注意很容易就会引起其他的病变,到时候要是转成冠心病,心肌炎就麻烦了!”
医生看了刘团的诊断结果,严肃的冲二人告诫道。
小张连连点头,然后对医生说:“我尽力,大夫,麻烦你多给我们团长开点药,我保证盯着他每天都把药吃完!”
听了这话,医生放下了手里的笔,一脸无语的看着他。
“他这病最重要的是休息!要立刻停止劳作,要静养,不能下床那种!这是吃药能解决的事儿?吃再多药,不好好休息还是没用。”
小张急得脸都红了。
他无助的看了一眼沈淙,小声的嘀咕了句:“我要是能看住他不让他干活,就不会跑到医院来了。”
沈淙完全理解此时小张的心情,就好像之前他们看到卫严时一个样。
她叹了口气,上前一步说:“大夫,你先给我们开药吧,休息的事儿我们来想办法解决。”
听了她这话,医生低头开药不提。
拿了药方,沈淙和小张交待了几句话。
小张立刻露出了迟疑的表情,一脸纠结的问:“这样行吗?”
“没事儿。”沈淙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两下,安抚道:“就是让他去家里住几天,让我爸帮他调养一下身体。
要是真有什么急事,你找人往家里带个话,我们立刻送他过去。
你又不是没在福临待过,又不是不认识路,从福临去哪儿都方便。”
听了沈淙的话,小张沉默了一下,然后咬了咬牙说:“行,沈姐,我破着犯错误先违一次令。我们团长连着两天两夜没合眼了,他实在是太累了。
我要是再把他带回团部,他还是没一分钟安生时候,绝对不可能休息。”
“行了,交给我们。等他身体好一点儿我亲自把他送回去,你放心。”沈淙冲着小张承诺道。
和小张商量好,掩护着他趁刘团不备悄悄溜走后,沈淙重新回到了等候区。
这时候刘团已经和家树聊了半天了。
家树应该是把送药的事儿跟他说了,刘团看上去很是高兴,连脸上的神色都比刚才他们看到他的时候好了很多。
眼睛都有了神采。
看到沈淙过来,刘团停止了和家树的交流,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说:“都说了不是什么大事儿,休息休息就好了,你还非不信。我的身体我清楚,健康着呢,真没什么问题。”
沈淙没有反驳,而是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说:“是没什么大事儿。我刚才进去听了,医生说你就是疲劳过度引起的心肌缺血,好好休息就能恢复。”
刘团听了这话顿时高兴了起来,脸上甚至还带出了几分得意。
他笑着说:“是吧,我就说没事的,你们别操心了,这么冷的天都别在外面多待,早点回去吧。”
“行,咱一起走吧。”
沈淙说着,把手里拿着的取药单递给了家树,对他说:“这是刘团要吃的药,你去帮他取一下,我们在一楼大厅等你。”
听了这话,刘团惊讶的四下里张望了一下:“小张呢,跑哪儿去了,你刚才没看见他?怎么能让你们去取药呢,让他去。这小子,这是去哪儿了?”
“小张我让他回去了。不是说团里现在可忙吗?让他回去忙去,你这边我们陪着还不行吗?”
沈淙说着,朝家树挥了挥手:“赶紧赶紧,别让刘团等急了。”
家树也被沈淙这一遭给弄得稀里糊涂的,但他聪明的没有提出任何质疑,接过诊断单子转头就跑了。
刘团这会儿已经想明白了,他气得在原地连转了两圈,然后一脸无语的伸出一根手指冲着沈淙点了点。
“骂”道:“自作主张!”
沈淙也不接腔,而是转移话题道:“我爸是内科专家你知道吧?治疗心血管病是他的老本行。
回去让他给号号脉,好好的给你开两副药调理调理,要不了几天肯定就真的一点儿事都没有了。”
看刘团还要说话,沈淙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你别冲我瞪眼睛啊,我不是小张,我可不怕你。你要是瞪我,我回去就跟顾恺说,看他给不给你脸色。”
一句话说得刘团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团里真的一堆事儿,没有人坐镇不行。”他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尽量语气和缓的对沈淙说。
“我刚才跟小张说了,让他回去跟团里人说,有急事大事让他们直接去家里。福临他们哪个不认识?你在家里办公和在团里办公也没什么区别。
反正医生说你必须静养,你就算是在团里肯定也不能满世界乱跑。
你在家里,有我爸盯着,总好过待在团里好。
不然万一有点什么事,身边照顾的人都没有。你要真出点事儿,将来我们怎么跟嫂子交待?”
听沈淙说的家人,刘团的表情总算是和缓了一点。
脸也没有那么黑了。
他叹了口气:“你家里那么一家子人呢,我这过去不是添麻烦嘛!”
“没事,反正都是麻烦,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沈淙一脸的无所谓。
看刘团没听明白,她又解释了一句:“卫严也在家呢,他也是被医生严格要求必须卧床静养。
这两天被我爸妈还有我公公给盯得快要扛不住了,你过去正好俩人做个伴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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