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心里有了些见不得人的想法, 宋临安回家后神思不属的,几乎没敢直视卢安娜的眼睛,夜里两人睡下之后, 他打开床头的夜灯打量着躺在他身边打呼的女人,心想自己真的能忍这个女人一辈子吗?
耳畔似乎又响起那个古玩店男人的声音:能忍一辈子的是王八,不是人!
何况现在不只是忍不忍的问题了,现在晚晚已经怀了他的骨肉,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这消息早晚会泄露出去的, 到时候,卢安娜一个帮派大小姐, 想整治一个女人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就像楚兴帮的郁夫人,之前在宋家做帮佣的时候不就遭了卢安娜的报复吗?当时是他自己起了色心, 人家可什么都没做呢,卢安娜就已经下了狠手。
虽然人家因祸得福跟了郁自安,可当时一个女孩子遭遇那种事情简直是没了活路,真的,寻常想不开的人可能就上吊了, 人家能活着,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那真是很不容易了。
可晚晚不一样啊,她是真真切切跟了他的, 还怀了身子, 这要是一被发现,一尸两命都算是好的, 卢安娜整治人的恶毒法子多着呢。
外面夜色沉沉郁郁的, 屋里宋临安想了很多很多, 翻来覆去直到天色将明才疲倦睡去。
可睡了没一会儿,卢安娜就把他推醒了,语气颐指气使的,“大清早怎么睡得跟死猪一样呢,快,帮我看看,这身衣服怎么样?”
宋临安脸色阴恻恻的,他看着镜子边拿着衣服来回比划的肥硕女人,心里眼里满满的都是不耐烦和厌恶,原本纠结犹豫的心思似乎一瞬间变得坚定起来。
这样的日子他妈的爱谁过谁过,反正他是不想过了,根本没个盼头。
其实说起来卢安娜这个女人性子确实不好,暴躁易怒,狠辣恶毒,这些都是有的,可她对宋临安着实算不错了,宋家娶了她之后,公公宋义强浙商协会会长的位子坐得更稳了,宋家生意上摆不平的都由卢家帮着出手。
卢安娜嘴上对宋临安喊打喊杀的,其实对他的感情很深,要不然也不会在第一个孩子难产的情况下,没过几年又给他生下一个孩子,宋临安现在嫌弃人家肥硕臃肿,可她也是生完两个孩子之后身材才变形的。
所以男人啊,但凡看你不顺眼了,那真是一点恩都不记,看着你处处都觉得难以忍受,原本好的也变成了坏的,就算你什么缺点都没有,也愣是能吹毛求疵找出不少毛病。
卢安娜站在镜子前心里正美呢,她觉得自己最近好像是瘦了点,所以才想着叫醒宋临安帮她选选衣服,完全想不到同床共枕的丈夫心里正寻摸着对她娘家下手。
宋临安被吵醒后索性也不睡了,他随口应付卢安娜几句便找理由出门了,先是去浙商协会办公室待了一会儿,没过多久觉得心情烦闷又出来在大街上闲逛。
这人其实没什么能力,即便心里有了坏主意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实施,所以心里烦着呢。
就在这时,旁边路过一个穿着布衫的男人,宋临安本没注意到对方,不料男人走过的时候塞给宋临安一张字条。
他先是一愣,随后转身想叫住男人,结果男人步伐匆匆地走入人群,很快便消失不见。
宋临安一头雾水地打开字条,上面写着“正午十二时,约宋先生于□□杏花间一聚,解您近来烦忧之事。”
□□是上海有名的粤菜馆,约他在那里见面,还说要解他烦忧,这可真是件稀奇事,宋临安寻思着左右无事,不妨过去看看,呵,他心里的烦恼那是能对外人道的吗?
这会儿正是午饭时分,吃饭的人特别多,□□跑堂的伙计来回穿梭在大堂的桌椅之间,宋临安进店后直接上了二楼包间,这里他和朋友以前来过不少回,所以算是熟门熟路。
推开杏花间的包厢,里面一个眼生的男人正在泡茶,见宋临安进来头也没抬,只说了声“坐”。
宋临安走过去径直在男人对面坐下,细细打量了一番他的面容,随后开口问道:“兄台神神秘秘约我来□□,不知有什么要紧事要说?”
男人不急不缓的,为宋临安倒了杯热茶放在他面前,“宋先生最近的心病难道不是您的泰山大人吗?”
宋临安心里一惊,随即嗤笑:“那您说的倒没错,我是在为岳父大人的生辰礼发愁,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男人似笑非笑看他一眼:“宋先生说笑了,我对您送什么生辰礼可不感兴趣,不如我们来聊聊那位怀孕的晚晚小姐。”
宋临安猛地起身瞪视对方,“你怎么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宋先生应该知道,这世上哪有什么不透风的墙,不仅如此,这事我既然已经得到了消息,想来您家夫人那里很快就瞒不住了,还有您家岳父大人,您这可真是送了他老人家一份大礼,一个私生子外孙,还是在他的寿宴之际,您说这是不是大礼呢?”
宋临安闻言浑身发软,他怔怔地看着男人:“你究竟想干什么?你到底是谁?”
男人笑了笑,看着很和善的样子,“宋先生不必担心,我是来帮您的,要不然也不会提前约您在这里见面,卢家叱咤上海滩这么多年,难道还没一两个仇家吗?”
宋临安被男人劝着又缓缓坐下,两人在包间里一直待了一个多小时,男人率先离开,宋临安拿着桌上的茶杯狠灌了几杯已经放凉的茶水,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栗,心里起伏不定,这一出手,之后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而刚才跟他谈话的男人从酒楼出来后绕了几道弯,换了身衣服径直走进古玩交易市场。
李石群正在店里焦急地等着消息,看见男人进来,他连忙迎上去,问道:“怎么样?事情顺利吗?宋临安那里怎么说?”
男人回道:“放心吧,一切顺利,宋临安本就起了心思,我稍作挑拨威胁他就答应了下来,但仅靠他还不够,我们得再做些打算,万一中间出了差池也好防备挽救。”
李石群道:“那是自然。”
不过如果寿宴当日宋临安那里进展顺利的话,后面的事情就很好应对了。
法租界卢家,因为要举办卢大虎的寿宴,卢家主楼的客厅已经被布置了起来,里面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
刘四这几天每日都要过来跟卢大虎报告寿宴当天的安排,并把其他帮派老大商量的意见汇总给他。
这不今天一早,刘四又匆匆赶到卢家,偌大的卢家如今只有一个主人,卢大虎前些天借着去乡下避暑的名义送走了夫人和小孙子。
虽然他决意对楚兴帮出手,可心里不是没有忐忑的,不然不会提前送走家人。
“虎爷,跟其他帮派那边商量好了,他们答应在寿宴当天入夜后联合围攻楚兴帮的堂口,楚兴帮最近好些人手都在城外北郊,这事成功的把握是极大的。”
卢大虎问他:“郁自安那边请帖送过去了?”
刘四答道:“送过去了,楚兴帮那边说是会按时到的。”
“郁自安家里呢,能插得进手吗?”
“怕是不能,郁家是常平一手管理的,上上下下所有人的来历都很清楚,就连司机也是从帮里找的人,等闲外人根本插不进去。”
“他的车子能动手脚吗?”卢大虎又问。
“没机会,那司机警惕性很高,每天出门前都有人把车子上下里外统统检查一遍,很难找机会下手。”
卢大虎呵笑一声:“意料之中,那就等寿宴那天晚上再动手吧,等他们的车子开进来,趁着夜色把东西放上去就好,沿途他回家的路上再布置些人手,如果当天出了变故,就在路上围杀他。”
刘四应声,犹豫一番又问道:“虎爷,大小姐那里要不要……”
“不用”,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卢大虎打断。
“安娜已经是宋家的人了,若是把她也送到城外难免惹人注意,就连夫人出城我对外也说的是她会在我寿宴当天赶回来,安娜那里就不要多此一举了,真有什么事,应该也牵扯不到她身上,何况她是宋家的儿媳妇,宋义强护得住她。”
刘四见状便不再多言。
沐颜那边郁自安同样防着万一要把她和嘟嘟送到城外,若是卢大虎当真丧心病狂对着家眷出手,那他必须提前做好防备。
沐颜不是很想走,她主要是担心郁自安,“局势这么危险啊?你说卢家真的准备在寿宴上对你动手?”
郁自安戳戳她的脸,笑着安抚她道:“没你想的那么危险,卢大虎大概是不想再忍着我了,再忍下去,他的巨龙帮就要没了,不过我已经提前做了准备,他那里的动静我全都一清二楚,这次不过是等着冲突爆发把事情彻底解决而已。”
“那你小心点儿,千万别大意了,人家毕竟六十来岁的人了,混过的江湖结识的人脉都不能小看的,我和嘟嘟等着你平安无事过来接我们,要是你让自己受伤了,别怪我跟你翻脸啊,你浑身上下每寸皮肉都打着我的标签呢。”
临走前沐颜还恶狠狠地叮嘱郁自安一番,嘟嘟站在旁边不明所以的,觉得不就是出城玩两天吗?怎么说话让人听不懂呢。
不过虽然没听懂爸妈在说什么,不过他模仿能力挺强的,走前双手叉腰,胖腿胖脚一跺,语气傲娇地对郁自安道:“爸爸,你要是让自己受伤了,我也要跟你翻脸的,所以你要小心点啊。”
说完蹬蹬蹬头也没回就跑出去一口气打开车门上了车,还连声催促着司机快走。
郁自安踢出的脚落了空,眼看着那灵活的胖子开门上车一气呵成,他在后面缓缓勾起唇角。
这孩子果然欠收拾了。
很快到了寿宴当天,晚上七点,卢家宅院门口的轿车便纷至沓来,卢大虎是上海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前来祝寿的宾客自然数不胜数,郁自安来得不早不晚,常平和许安山跟在他身后进入大厅。
今天的寿宴很是气派,厅堂里灯火通明,不过有一点却尤为明显,那就是在场的帮派人士显然很多,而且不少人在郁自安进来的时候就把目光落在他身上,还时不时凑在一起嘀咕几句。
卢大虎看到郁自安进来大笑着迎上去,拍拍他的肩膀:“郁先生今天能来老夫的寿宴那可真是蓬荜生辉啊,快请,里面落座。”然后又往后看了看,说道:“常先生和许先生也来了,欢迎,欸?怎么不见郁夫人呢?”
郁自安解释:“天热,夫人身体有些不舒服,便没有出门。”
说完他眼睛往后一扫:“怎么也不见卢夫人出面?您过寿这么大场面,难道卢夫人不在吗?”
卢大虎打着哈哈:“夫人前些时日回乡避暑去了,说是会按时赶回来的,想来是路上耽搁了。”
郁自安便不再多问,两人心知肚明气氛有异却都不动声色。
落座之后常平往四周看了几眼,凑近郁自安耳边说道:“五爷,不对劲儿,今天来的人跟上次舞会差别有些大啊。”
郁自安手里晃动着酒杯,轻声道:“卢大虎应该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动手,我们回程的路上才是重点,这些人的手下很可能已经埋伏在了各个路段,宴会上人手太杂,还有好些其他名门的小辈过来,万一误伤到谁就不好了。”
不过他们楚兴帮想的却和卢大虎不一样,他们想的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卢大虎致命一击,只要卢大虎一死,巨龙帮各个堂口的堂主必然会陷入内斗,谁都想上位更进一步啊,这样一来,巨龙帮自然不战而溃。
眼看着就要到八点开宴的时间了,礼官一直在大声报着众人送来的寿礼,这时卢大虎的女儿女婿姗姗来迟,宋临安怀里抱着一个木匣子,亲自恭顺地送到卢大虎眼前。
“爸爸,这是我和安娜精心给您挑选的寿礼,祝爸爸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没人注意到他递送匣子的双手微微发抖,脸上虽是笑着,可却有些僵硬。
卢安娜在一边笑得灿烂,她凑上去将寿礼直接塞到卢大虎怀里,“爸爸,您打开看看,临安这次真是用了心的,保准您一看就会喜欢。”
宋临安昨天将寿礼拿出来给她看过,那件玉雕实在是精致雅丽极了,连她一个对古玩不感兴趣的人都觉得十分喜欢,更别说爱好收藏赏鉴古玩的父亲了。
卢大虎笑得开怀:“好好好,你们有心了,我看看,我这就看看你们送了什么好东西给我这个老头子。”
旁边刘四也挂着笑,觉得大小姐这次长进了不少,姑爷虽能力一般,但好歹还算孝顺。
厅堂里其他地方热闹极了,人声交杂着,喧哗着,大家寒暄着你敬我一杯,我还你一杯,只有郁自安一行的目光不着痕迹地盯着卢大虎那边。
卢大虎身边围着不少好手,虽然是在自家宴会,可他还是时时小心防备着,以免真的有意外发生,可他防着谁也不会防着自己亲生女儿啊,于是就那么笑着打开木匣。
只听“嘭”地一声巨响,就在他打开匣子的那一刻,整个木匣在他手中猛地炸开,火光顿时从他身上冒了出来。
卢大虎猝不及防整个人软软倒下,他身上被炸得血肉模糊,十指断裂剧痛无比,人群顿时骚乱尖叫起来,大家一窝蜂往外面跑去,大厅里那些其他帮派来参加宴会的人被搞懵了,不是说好大家对郁自安下手的吗?怎么现在倒下的是卢大虎。
“啊啊啊,快,快帮我扑灭!”卢安娜尖叫着发疯一样拍打着自己身上的火苗,她刚刚就站在卢大虎身边,所以匣子爆炸的一瞬间也被波及到了,这会儿肩膀上胳膊上都受了伤,身上穿的礼裙也着了火。
刘四几个也受了些轻伤,不过眼下顾不上这个,他们赶紧拿旁边桌子上的桌布扑灭卢大虎和卢安娜身上的火苗,随后大喊着让下人端水过来,卢大虎伤势太重,上面的皮肉都被烧焦了,旁人一时不敢动他。
不过再多的补救都是无济于事,匣子里预先放置的炸药分量不小,卢大虎直面冲击受伤太重,几乎前后不到五分钟的时间,这位名扬上海滩几十年的一代枭雄就这么戏剧性地永远闭上了眼睛。
刘四红着眼睛看向卢安娜和宋临安,凶恶地简直要吃人,“你们说,为什么匣子里会有炸药!”
宋临安刚刚一直站得离卢大虎比较远,眼看着匣子炸开,卢大虎倒下,他提着的心一下放下了,这会儿也有心情做戏了。
看着地上被炸开的木匣几乎已经成了一堆粉末,他坐在地上用手撑着连退几步,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样子,嘴里喃喃回道:“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昨天看还好好的,怎么会呢?怎么会有炸药呢?”
卢安娜身上的火被扑灭后痛得撕心裂肺的,看看躺在地上眼睛紧闭的父亲,她心情崩溃了,双手抱着脑袋连连摇头,“不是我,不是我,匣子没有炸药的,昨天我才打开看过的,怎么会这样?”
说着她挣扎着站起身,凄厉地叫嚷:“一定是有人换掉了我们的寿礼,一定是有人动了手脚,查,快查,一定是有人要害我们家。”
旁边正常来卢家拜寿的人家几乎走了个精光,剩下的都是些杀过人放过火的帮派人士,这些人大多跟卢大虎密谋过对付郁自安的事情,可眼前的场景让他们在惊吓之余有些不知所措。
好些人围上去查看情况,结果发现卢大虎是真死了,他们左右互相看看,又小心地打量郁自安几眼,拿不住今晚的围杀行动是不是要继续下去,毕竟设计这个计划的头目已经死在了他们面前。
郁自安一行神色淡定,他们一直观察着这边的情况,眼见着事情按照预想中的场景发生了,于是便放下酒杯优雅起身,旁边围观注视的人自觉地让出走道,目光灼灼盯着他们。
刘四这时也注意到了正朝这边走的郁自安,他眼睛通红,气得发疯,卢大虎是他的救命恩人,这么些年来,他几乎一直把对方当成父亲一样对待,如今人就这么毫无防备死在他眼前,这让他怎么能接受。
于是掏出抢来,直直对准郁自安:“是不是你?是不是你?郁自安,是不是你下的毒手?”
常平上前一步挡在郁自安前面,语气嘲讽道:“卢当家发生意外大家都深感遗憾,可刘堂主不能直接就把屎盆子往我们楚兴帮头上扣啊,我们只是接到请帖应邀来参加卢当家的寿宴而已,这爆炸的寿礼也不是我们送的,如何就非要往我们身上扯呢。”
虽然常平这样解释,可刘四是什么人,他几乎能肯定今晚这一出绝对是楚兴帮干的,不过暂时没有证据而已。
于是也不再听对方狡辩,直接对着周边众人大喊一声:“愣着干什么,动手啊!为虎爷报仇!”
不过因为这出意外,应和他的只有巨龙帮自己的人手,其他帮派的人站在一边更想再观望一下,而在他举抢欲射的一瞬间,一直沉默的许安山如同鬼影一般挪移到他身边,用一把小刀飞速在他颈上一划,霎时鲜血喷涌而出,前后不过几秒的时间,这位对卢大虎忠心耿耿的刘堂主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手里的抢根本一点用场都没派上,卢安娜被眼前一幕吓得尖叫一声晕了过去,其他众人也被这猝不及防的场面吓了一跳,惊魂未定地看着场子正中的许安山。
许安山平时存在感极低,大家只知道他身手好,却没想到好到了这般地步,刘四可是武堂里出来的,一身硬功夫使得极好,可在他面前竟然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抹了脖子。
只见许安山站在刘四的尸体旁,弯腰捡起他掉落的手抢在指间转了转,不带一丝感情说道:“还没有人能在我面前用抢指着郁先生,还有人要出手吗?看看是你的子弹快,还是我送你去见阎王的速度快,我们大可以比比。”
这话一出大家都默不作声,原本准备动手的巨龙帮手下在看到刘四惨死之后也心生胆怯,满堂的静寂声中,郁自安就那么安然自若地走出大厅,常平和许安山跟在他身后,众人目送着他们离开才敢出声说话。
“怎么办?还动手吗?”
“动个鬼啊,没看卢当家都死那了,你不要命了就上啊。”
“可是,可是外面路上埋伏的人怎么办?”
“这还用说,信号弹收好了,千万别乱发,就当今天什么事儿都没发生。”
那人讷讷闭嘴,他没说的是,还有派去围攻楚兴帮堂口的人呢。
这卢大虎一死,巨龙帮眼看着就要乱起来了。
郁自安出门后没让司机再碰开来的那辆车,那辆车十之八九被人动过手脚,卢家宅院外还停着他们一辆车,几人开车离开,司机也没走原本回家的那条路,而是绕道开到帮派总堂那里。
堂口里面七零八落地满地都是尸体,负责的副堂主过来跟郁自安汇报:“郁先生,今天突袭总堂的人手大概一百来个,大多数是巨龙帮的人,其他帮派的人手不多,好在我们的人早有防备,已经把来袭的人全部歼灭,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郁自安嗯了一声,问他:“其他堂口的情况呢?”
“跟总堂的情况差不多,咱们的人只有轻伤,对方的人不留活口。”
说起来这次真的还挺惊险的,楚兴帮大多数人手在北郊靶场忙着给自家盖楼,只有少部分的人轮流留驻,要是没有提前得到消息,这次可就要被人包饺子了。
好在敌人来犯的时候他们的人手全部撤走了,只留了间空屋子给他们,这才能从外面给对方个出其不意。
“行了,收拾一下,去警署报案吧”,郁自安临走时吩咐。
报案?副堂主一时没反应过来,帮派拼杀警署一般是不会管的,也管不过来,郁先生这会儿让他报案是什么意思?
常平出门时提点他:“去吧,郁先生跟警署那边打过招呼,走个过场而已,毕竟我们是被找麻烦的,正常自卫而已。”
而且就算他们这边不报案,卢家那边发生了人命官司,警员早晚要查过来的。
到了第二天,上海滩各处都得知巨龙帮卢当家惨死在自己寿宴上的事情,听说是有人在寿礼的匣子里放了炸药,这寿礼还是卢当家的女儿女婿亲手送给他的。
不少人感慨着一代枭雄就这么死了,简直又戏剧又可悲,大家纷纷猜测幕后凶手是谁,很不幸地,郁自安是第一个被想起来的名字。
而且在场有人说刘四是死在楚兴帮许安山手下的,据闻当时刘堂主也怀疑是楚兴帮下的手,所以直接掏抢对准郁自安,结果被许安山利落地割了喉咙。
与此同时,楚兴帮向警署报案说自家各个堂口遭袭,结果大家后面一了解才知道当晚死了好几百人,可这死的人里没有一个是楚兴帮的人手,大多都是巨龙帮和其他小帮派的人,这两件事在同一夜发生,大家不由得就产生了联想,觉得肯定中间有关联。
警署的人也是这样想的,于是就上郁家调查,郁自安跟对方说了昨晚在卢家赴宴的事情,阐明卢大虎的死跟他没有关系,至于刘四对他动手,他的人反杀对方那是自卫,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可能撒谎。
“诸位可以去查查看,我也想知道凶手是谁,毕竟我的车子上也被放了炸药,好在当晚车子启动时有些故障,所以我们就没开那辆车,现在想想,不只是卢当家遭了危险,我也是人家下手的对象之一,不过我比卢当家幸运一点躲过了一劫。”
这倒是个新线索,警员们顺着这条线往下查,结果却查到是巨龙帮的人在郁自安车上放了炸药,再加上那晚突袭楚兴帮堂口的人大多来自巨龙帮,郁自安这受害人的身份算是落定了,不管别人相不相信,明面上反正没有证据证明整件事跟他有关。
而在宋家,宋临安的父亲却在儿子最近几天的表现中察觉到了不对劲。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