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家, 卢大虎和夫人正在用早餐,突然门外一阵喧哗,他烦躁地皱起眉头, 呵斥管家:“去看看,怎么回事?”
这几日楚兴帮的不断扩张已经让他很头疼了,虽然对方没对他的巨龙帮出手,可上海的小门派接二连三的消失,归并到楚兴帮门下, 还是让他有了事情逐渐失控的预感。
那帮年轻人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他们就这么迫切想要重新划分上海的黑色势力?甚至不惜和包括巨龙帮在内的其他几个大帮为敌。
昨天洪起帮的窦先生来拜访他,说是再任由楚兴帮这么发展下去, 他们在上海恐怕就没有立足之地了,所以想要联合巨龙帮一起给楚兴帮一个厉害瞧瞧。
毕竟他们这些老牌帮派在上海已经威风了这么多年, 没道理就被一个成立不久的新帮派打倒。
他犹豫再三,只说还要再做考虑,窦先生直言等着他的决定。
所以他从昨天一直烦闷至今,这个决定可不好下啊,成则巨龙帮更进一步, 他在上海滩更有威势,败则巨龙帮元气大伤, 他颜面扫地。
卢夫人看着自家老爷吃饭时还心不在焉,便站起身给他盛了一碗鸡汤, 放在他面前, 温声道:“老爷是有什么烦心事儿吗?连吃饭也皱着眉头,快喝碗汤吧, 顺顺口。”
卢夫人今年六十多岁了, 她和卢大虎年少夫妻, 扶持着走过了几十年风风雨雨,是个极能吃苦极温婉的女子,年轻时卢大虎身体不好,是她靠着卖炊饼养活他,才有了他今日雄霸上海滩的风光,不然的话,卢大虎的尸骨不知道已经埋在哪块贫地坟头了。
如今她虽然头发已经花白,但卢大虎仍旧十分尊重她,毕竟这个女人,是真的跟着他一路苦过来的,就连快饿死的时候,有一块饼也是尽着他吃。
更别说两人的儿子还是因为他的缘故被人杀害,这一辈子是他亏欠了她。
卢大虎回神,在夫人手上轻抚两下安慰她:“没什么要紧事,就是帮派里的杂事多了些,难免有些费神。”
卢夫人这才放心,她最近几年身体不好,不能劳累,所以卢大虎帮派里的事从不跟她说,说了也是平添烦恼而已,又帮不上什么忙。
为了不让她多想,卢大虎说起孙子卢书文做过的趣事来,没一会儿,两人间的氛围就轻松起来。
可话还没说几句,卢家大小姐卢安雅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她的丈夫宋临安。
刚才在门外吵闹的就是他们俩,卢安雅早年嫁给浙商协会会长宋义强的长子宋临安,成了宋家的大少奶奶,如今她已经年近四十,和宋临安生了一子一女,因为卢大虎的缘故,宋家上下一直对她很客气,少有见她这么发着脾气回娘家的。
宋临安长相不错,身高一般,人虽然已经四十岁了可没有发福,平日虽也在外面拈花惹草,可从来不敢闹到卢安雅面前,不然他岳父就能撕了他。
今天也不知怎么了,两人在门外拉拉扯扯大吼大叫,卢安雅要进门,宋临安拦着不让,想把她带回家去。
直到卢管家出来了,宋临安才松了手,面色郁郁地跟在妻子后面进来。
卢安雅一进门就告状,她气呼呼的:“爸爸,我跟宋临安要过不成了,都过去好几年了,他还惦记着一个早被人糟践了的小贱人,为这还跟我吵架,要不是我来了这儿,说不好要动手打我的。”
卢夫人连忙起身拉过女儿,上下端量着她还好好的,便松了一口气对女婿道:“临安,安雅性子是有些急躁了些,可再怎么也不能动手的!”
卢大虎倒没那么着急,他素来知道自己女儿的性子,是个得理不饶人的,凡事又总爱夸大几分,所以并不全然相信她的话。
他看向女婿:“临安,你来说,怎么回事儿,孩子都那么大了,还吵吵闹闹的。”
宋临安简直受够了卢安雅这个泼妇,不分青红皂白就发癫,还非要闹到卢家来,不够丢人现眼的。
“爸爸,其实没什么大事,是安雅她小题大做了,昨天有家报纸头一回登了楚兴帮郁夫人的照片,我没注意看,送来了就放在书房桌子上,正好今天安雅进来给我送咖啡,看到了那张报纸,非要说我惦记着人家,还把人家的报纸藏在书房里,爸爸,您说这种事能乱说吗?
楚兴帮现在风头多盛啊,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有那念头啊。”
卢大虎看向女儿,只见卢安雅愤愤道:“爸爸,你可别听他胡说,报纸上说的郁夫人,名字是叫沐颜没错吧,她几年前被琳敏的车撞了,后来有一段时间在宋家做帮佣,那时候宋临安就惦记着这个小贱人了,要不是我拦得快,指不定家里现在就没有我的位子了。”
卢大虎严肃道:“你说郁夫人在宋家做过帮佣?”
卢安雅点头:“没错,就连那个什么楚兴帮的郁自安,当年不过是咱们帮派底下的小混混罢了,成日给我跑腿的,现在不知道怎么做大了,听说他和沐颜现在是一对儿了?说起来,我还是他们的媒人呢。”
卢大虎这下真的正色起来:“你从头到尾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他以前或许是犯了灯下黑的错误,郁自安和沐颜的背景来历能查到的并不多,现在看来,是有人专门做了手脚,后来别的事一打岔,他就没心思再追查了,毕竟道上有句话叫英雄不问出处,就算把对方查个底朝天,说不得也没什么用。
结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他女儿竟然知道这两人的来历。
听完女儿的讲述,卢大虎这才知道郁自安以前也是巨龙帮的一员,可他是怎么另立门户脱离巨龙帮的呢?
也不知底下人是怎么查的,他以前熟识的人难道就没一个知道消息的?
“你之前怎么不说?楚兴帮在上海的势力扩张了这么久,这些东西你早该告诉我的。”
卢安雅委屈道:“爸爸,您忘了,宋家的老祖父前不久才去世,我们在家守孝呢,最近哪里还参加什么活动啊,就连沐颜那个小贱人,我也是在报纸上看到她的照片才认出来的。”
她的确是昨天才知道的,一个内宅妇人,对外面的事不甚关心,这是可以理解的,不过宋临安恐怕早就知道消息了。
卢大虎抚着眉头,所以这么说来他女儿跟那位郁夫人沐颜是有仇的,虽然现在郁自安和他夫人看着感情很好,可一个女人被人设计着失了清白,心里怎么会没有一点怨恨。
当时舞会上那位郁夫人面对他的时候却完全没有其他情绪,就很客气的样子,还有郁自安,好好的为什么会离开巨龙帮,那样的人才,放着给他女儿跑腿实在是太浪费了。
卢安雅还在叫嚣让卢大虎帮她出气,好好教训郁自安和沐颜一顿。
卢大虎不耐烦管女儿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当下最重要的是搞清楚是不是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曾经和对方结过仇。
于是他让刘四下去细查,这次有了方向就好查多了,原来郁自安之前确实是巨龙帮的一份子,只不过在一次抢地盘中被人几乎打死,帮派的人认定他活不了了,于是不愿意给他出诊费,直接把人赶了出去。
和他玩得好的那些人以为他早就死了,毕竟之后再也没出现过了,至于上流社会的事情,他们一些底层的小混混根本不怎么关注,自然也不知道如今新崛起的帮派楚兴帮的当家就是以前那个小混混郁自安。
这就是实实在在的灯下黑了,毕竟当时看着郁自安的样子,是真的没命活了。
谁知道他命大,伤成那样还能好起来,还能自创帮派直到有了跟巨龙帮匹敌的实力。
“所以这是早就结了仇了,”卢大虎叹了一声。
刘四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他弯腰问道:“虎爷,那要不要答应窦先生的提议,毕竟早晚会对上的,咱们跟洪起帮联起手来,想必楚兴帮不是对手。”
卢大虎想了想摇头:“不,还是先等等,出头的椽子先烂,洪起帮比我们着急,他们在沪西的地盘多一些,大概就快忍不了了,让他们先对上那边,看看是个什么结果,即便洪起帮赢不了,冲突下来楚兴帮怕是也得损失不少人手。”
他们先留存实力坐山观虎斗,看看结果再说。
宏恩医院,林练江这两日一直无心上班,即使来了医院,也是一副暮气沉沉的样子。
说来也巧,谭宝俊那天邀他去看舞国皇后选拔赛,他当时临时接诊了个病人,需要紧急手术,所以就没去成。
本以为没什么新鲜的,可谭宝俊第二天却急匆匆来了医院,说在那里见到了沐颜,就是在苏州见过的那个跳舞很美的沐颜。
林练江不奇怪,毕竟他已经在医院见过她一面了,他最近跟美国那边的导师联系好了,就等着打电话约沐颜出来商量她哥哥手术的事情。
可接下来谭宝俊的话却让他犹如五雷轰顶,他说沐颜已经嫁人了,还是上海新崛起的帮派老大郁自安的妻子,两人的孩子甚至都四五岁大了。
这怎么可能呢?前段时间她明明还在苏州的舞厅跳舞谋生。
谭宝俊一开始也不敢相信,那天比赛结束,客人们在舞池跳舞时,他看见沐颜和一个娇俏的女人一起舞蹈,和苏州那次几乎一模一样,林澄海见他盯着沐颜不放,好心警告他那是郁夫人,让他不要打别的注意。
郁夫人?不是沐小姐吗?怎么就成了郁夫人,难不成她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把自己嫁出去了?
后来听林澄海详说,才知道沐颜和那位郁先生的孩子都好几岁了,这可把他吓得不轻,当下也不敢多问什么,不过第二天,他就过来把这事告诉了好友林练江,好让他别再惦记人家了,太晚了,人家都有家室了。
林练江一开始不敢相信,后来自己确认过,才相信这个消息是真的,从那之后他就感觉哪里都不对劲儿了,上班、吃饭、出去喝酒、做什么都没滋没味的。
自从那次在医院相遇,他就深信他们之间是有缘分的,虽然彼此还不熟悉,可他已经想好怎么接近她了,借着她哥哥的病情和她接触,帮她联系美国的导师,慢慢约她出来增进了解,最后水到渠成地成为她的男友。
就连结婚的事,他都一再思忖着该怎么和家里说,他知道她的家境不怎么好,所以他家里可能会有阻力,不过这些在他看来都不是问题,他甚至连和她未来要生几个孩子都想好了,有时候还会幻想着他们的孩子长得会是什么模样,他们两人都好看,孩子一定也会冰雪可爱的。
可是设想了这么多,万万没想到的一种情况是她已经嫁了人,冰雪可爱的孩子也有了,不过不是和他的。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悄悄一个人去幼稚园门口看过那个孩子一眼,跟他预想中的一样,胖嘟嘟的,可爱极了,走路一蹦一跳的,很活泼,嘴里嘟嘟囔囔个不停。
回来后,他更失魂落魄了,如果没有跟她相遇的话,他或许不会这么不甘,毕竟在他有了对未来的完美畅想之后,忽然有人告诉他,这是一场梦,是个人都会失落难受的。
他甚至没敢多打听她的丈夫,那位郁先生,只是听大哥说过他的事情,大哥说那位郁先生是个极其厉害的人,那人是混帮派的,长相气质非常出众。
林澄海那时正好看了一眼在旁边吃饭的弟弟,直言:“我看比咱们家练江长得还好看些,关键是有一种唯我独尊的气势,即便他一句话不说,也让人忽视不了他的存在。”
这样的夸奖极其罕见了,林澄海虽然跟楚兴帮几乎没什么来往,可他在不少场合见过郁自安,那样独特的人,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一点也不奇怪。
林练江当时没说什么,只是愈发沉默了,直到今天一早,他看到了一份摆在桌上的报纸,久违的笑容才浮现在他脸上。
这是上海一家小有名气的通俗报纸,因为刊登的都是些名人轶事和豪门世家的八卦传闻,所以有一大批固定的受众,最重要的是,这份报纸不像其他的小报一样胡编乱造博取眼球,它是唯一一份取自现实,有一定真实度的八卦报纸,所以才格外受人欢迎。
今天这份报纸的头版说的是谁呢?正是最近名声响彻整个上海的郁先生。
现在场面上的人几乎都尊称郁自安一声郁先生,没什么人敢直呼他的名字了,毕竟他的地盘大小已经直逼巨龙帮,虽然人比较年轻,可已经是和其他帮派大佬同起同坐的大人物了。
而且正因为他的年轻俊美,倒颇受上海的女性们青睐。
今天这份报纸一出来,几乎就卖脱销了,头版内容说的是郁自安和夫人沐颜的旧日往事。
笔者以知情人士自诩,说郁自安原本是巨龙帮底下的一个小混混,夫人沐颜还在卢家大小姐嫁进的宋家做过帮佣,后来沐颜被当时还是混混的郁自安看中,强迫施了手段得手后怀了身孕,全然没提过宋大奶奶做过的好事。
总之全文通篇把郁自安描述为不择手段的贱男人,把沐颜描述为爱慕虚荣勾引男人的贱女人,文章半真半假,讲得极为传神,所以一下子就销量大增,报社编辑部的人大喜着要增量印刷,好趁着机会再卖一波。
林练江也看到了这篇报道,对于文中对沐颜的污蔑之词,他自然不信。
可对于沐颜和郁自安之间的纠葛,他却莫名地信了一大半,所以沐颜或许跟着郁自安并不是自愿,她是被迫的,或许是因为孩子,她才心甘情愿留在郁自安身边,这样一想,他心里一下松快了许多。
虽然他的教养告诉他不能破坏别人的家庭,家里也不会允许他和一个有夫有子的女人纠缠不清,他自己同样没想好下一步要怎么办,可他就是莫名地感到高兴,还想着是不是该约她出来说说她哥哥手术的事。
至于被惦记的沐颜,她正和儿子在海宁路的融光大戏院看戏,原本郁自安答应要陪嘟嘟来看戏的,可临时潘时年那边找他有事,所以就由沐颜带着嘟嘟出来了。
嘟嘟无所谓的,只要能出来玩,谁带他都可以。
她们来的时候没吃早饭,嘟嘟不知听谁说了戏院外有吃饭的地方,所以一定要在外面吃,说是外面的东西好吃。
沐颜索性就听儿子的,毕竟是陪小家伙来的,自然以他的意见为主。
上午十点钟左右,车子在路口停下,沐颜带着儿子步行过去,罗二和另一个新调来的保镖跟在后面。
郁自安又在沐颜身边放了一个人,说是最近他的动作太大了,可能会有些不长眼的来找事,所以以防万一,为了安全起见,出门最少要带两个保镖。
这会儿正是上午最热闹的时候,戏院门口几乎停满了车子,好像说是今天有个名角儿要登台演出,要说热闹,还要数戏院门口的各种小食摊子,卖瓜子花生的,卖考筋的,卖卤肉、猪耳朵的,卖镜糕糖人的、卖香烟饮料的,种类多得数不过来,嘟嘟目标明确,路过第一个卖糖人的摊位就拽不动他了。
沐颜这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不在家吃早饭,原来是为了这一出啊,要空着肚子出来,免得吃了早饭这会儿大着肚子干着急。
屁股往下使劲坠着,反正怎么拉都不走,嘟嘟讨好地冲沐颜笑:“妈妈,我饿了,不然买个糖人垫一垫吧。”
沐颜呵呵:“糖人不顶饿的,要不给你买两个包子?”
嘟嘟摇头:“我要吃糖人,看起来就很好吃。”一副不给买不走的样子。
这孩子真的很喜欢甜食了,前几天突然回家说晚上要自己一个人睡,沐颜还以为儿子长大了,懂事了,结果晚上推门进去正好逮住这小子偷吃糖果,被子里零散藏了十几颗糖果,一问他就嘿嘿笑,最后才说是幼稚园的小朋友给他的。
别看嘟嘟人小,鬼主意可多着呢,他知道家里不喜欢给他吃零食,所以自动在幼稚园解锁了卖惨的技能,时常在小伙伴面前说自己在家吃不饱饭,可可怜了,哄得好几个小朋友答应每天给他带零食吃,那些糖果就是雅雅在家里偷偷拿的,到学校全部给了嘟嘟。
人家小女孩可不像嘟嘟是个小气鬼。
直到沐颜接儿子放学时被可爱的小姑娘拦住,她还不知道嘟嘟在学校败坏她的名声。
雅雅很生气的,她以前只听说过后妈会虐待孩子,不给孩子吃饱饭,可嘟嘟妈妈明明是亲的啊,于是小姑娘正义感爆棚拦住沐颜道:“阿姨,你可不可以对嘟嘟好一点,他还是小朋友,吃不饱会长不高的,你长得这么漂亮,要学会做个好妈妈才行呀。”
沐颜当时被说得一愣,其他不熟悉的家长听到了这边的说话声,那看过来的眼神,简直就是在看恶毒后妈的眼神。
欸?不是,她什么时候没给这胖子吃饱了,这胖子眼看着就要往球的方向发展了,一天在学校吃了饭,回家还能吃好多,怎么就吃不饱了?
她对儿子不好吗?她看向自己腿边笑得像招财猫一样的儿子,这小子似乎知道自己要完蛋了,于是先下手为强,在沐颜蹲下来的时候动作迅速地摸摸她的脸,抱住她的脖子,样子很狗腿了。
“颜颜,小颜,你乖,我好爱你的,你就是天下第一小漂亮,漂亮的人不能随便生气的。”
呵,也不叫妈妈了,他学着郁自安的语气,因为有一次他看见爸爸就是这样哄妈妈的。
旁边同样来接儿子的另一个妈妈看看自己只会滚着球玩的儿子,再看看嘟嘟,想着自己这儿子算是白生了,看看人家儿子,多会哄人啊,后面还叫自己妈妈宝贝呢。
沐颜回家的路上故意逗嘟嘟,说他最近胖太多了,是不是没那么帅了。
她知道这小子最喜欢别人夸他帅,可爱,一般听到这种话要不高兴的,可这次不一样,人家说得很有意思了。
“没事,妈妈,我胖一点不要紧的,肉肉多一点你抱着比较舒服,我比较孝顺,要更体贴你一点,我其实还是很帅的,这点大家都知道的。”
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其实长得帅的人,胖了也是另一种帅气呢,人要懂得欣赏不同的美好。”
说完自己点点头,觉得自己说的很棒了,很有道理。
反正意思是他不管胖瘦都是个小帅哥,不帅是不可能的,还教妈妈要懂得欣赏他胖胖的帅气。
沐颜被儿子惊了一下,最近比较忙,没太管这孩子,怎么一下子感觉这么会说话了呢,幼稚园都是怎么教的,原本就自信爆棚的孩子,这下教的更自信了。
然后当天回家嘟嘟就说要自己一个人睡,沐颜觉得儿子长大了,不仅变得会说话了,还更独立了,于是就答应了,结果半夜逮住这孩子在床上嘎嘣嘎嘣地吃糖。
所有甜的他都喜欢吃,糖果、巧克力、饼干、小蛋糕,每次一看到就走不动道,现在也是一样,见沐颜没有要给他买糖人的意思。
嘟嘟索性自己身子往前倾,在一个糖人上咬了一口,咬完自己嘿嘿笑两声,觉得气氛有点小尴尬,卖糖人的大叔这下看向沐颜了,还觉得这孩子怪聪明的。
平时经常有孩子撒泼打滚着要吃糖人,父母不给买的,就在地上乱滚一通,或者大哭大闹,这孩子倒另辟蹊径,也是啊,孩子都在糖人上咬过了,为人父母的,那是不买也得买了。
偏生你还拿他还办法,这招虽然有点不要脸,可是有用啊,沐颜被儿子搞得无语了,今天出来玩,不好当街说他破坏情绪,等着吧,等回去后让郁自安看看他儿子这副德行,还笑呢,眼睛都快眯没了。
嘟嘟顺利拿到糖人之后,不敢再做妖,后面沐颜让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后来在小摊子上吃了碗馄饨,一蹦一蹦地走进戏院听戏去。
融光大戏院每天早上正式开锣是大约十点半,沐颜进去的正是时候,其实她不是很听得来戏剧,毕竟现代的年轻人,有几个正儿八经听戏的,可架不住嘟嘟喜欢啊,这孩子以前在大楚就喜欢跟着郁自安听戏,宫里还专门养了唱戏的伶人。
到这里也是如此,几人直接坐到戏台最前面,这里视野更好,也能看得更清楚一些,伙计上了几盘干果和零嘴儿就下去了,嘟嘟趁沐颜不注意,一会儿往嘴里塞一个。
戏台上刀马旦闺门旦渐次上场,咿咿呀呀的唱念声曲折婉转,这些人的身段扮相极好,唱词走位都十分娴熟,有一股子风流韵味,怪不得时下有很多人喜欢听戏。
沐颜原本没打算细看的,结果后来反倒不由自主地看了进去,嘟嘟更是直着身子聚精会神地看着戏台,两个保镖也被台上的唱段吸引了片刻。
就在这时,原本在台上做道具用的一把长椅突然被人砸向沐颜这边,沐颜惊怔之下反应很快地扑在嘟嘟身上,生怕椅子会砸到儿子,罗二和另一个保镖反应更快,那把长椅被嘭地踢飞,戏台边乱成一团。
上边唱戏的一个戏子从戏服中掏出一把□□,抬手就想往这边扫射,好在罗二将他一枪毙命,人群大叫着蜂拥往门外跑。
对方还有两个人混在人群中,抬手想往这边放冷枪,被另一个保镖打死一个,打伤一个,不知道还有没有暗中的人手,罗二解决了戏台那边的人后立马找了间包厢带着沐颜母子进去。
嘟嘟惊魂未定,他就突然看着一把椅子朝自己飞过来,然后妈妈就抱住了他,害怕自然是有的,可这会儿他更多的是有点懵。
知道发生了不好的事儿,可脑子还没怎么反应过来。
他都有点心疼自己了,怎么就连着遇上两次这样的事啊,上次他膝盖伤了,教室里又没有爸爸妈妈,这次在妈妈怀里,虽然妈妈看着弱弱的,没有爸爸那么厉害,可嘟嘟还是感到很安全,所以连害怕似乎都没那么多了。
只是心疼自己,也心疼妈妈。
他都不是皇子了,都不当皇帝了,怎么还有人想来刺杀他啊,真是岂有此理。
没等一会儿,很快有楚兴帮的其他人赶到现场,沐颜和嘟嘟被送回郁宅,郁自安闻讯连忙赶了回来。
他实在是后怕不已,万一沐颜和孩子出了什么闪失,那他也活不了了,不管幕后的人是谁,他都要他们的命!
“你们没受伤吧,我看看!”,郁自安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沐颜和嘟嘟一遍,摸摸她们这里,又摸摸那里,直到确定她们母子真的没事,他才猛地呼出一口气。
把沐颜抱进怀里,紧紧地拥着她,郁自安的心都快跳出来了,沐颜被抱紧,被迫倚在他胸膛上,她能感觉到他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得飞快,可见他有多紧张了。
嘟嘟在两人中间都快被夹死了,他很破坏气氛地推推自家老爹:“爸爸,抱太紧了,松一点。”
这孩子看着像没怎么被吓到,原本郁自安还挺心疼自己儿子的,可这会儿也不心疼了,就想让他走远一点。
嘟嘟这个破坏气氛小能手现在在想什么呢,他在想今天出了意外,妈妈肯定想不起来早上他吃糖人的事了,要是她提起来,他就哭,说自己今天被吓坏了。
没一会儿,沐苏城听见消息过来了,他都想去庙里拜拜菩萨了,他们一家最近怎么多灾多难的,嘟嘟幼稚园被劫持的事才发生多久,今天就又出了一桩刺杀的事,还有完没完了。
沐苏城在这里,郁自安亲自去处理这次的刺杀事件,他一定要让下手的人后悔终生,同样这也是一次杀鸡儆猴的机会,最近上海看不惯他的人很多,但若真有胆量,怎么不对着他本人出手,反而拿着家里的女眷孩子来下手,这样的人,出现一次,就要打得他痛了,也给其他人看看样子,看看对他的家人出手会是个什么后果。
于是常平和许安山都行动了起来,这两人出手,很快就查到了线索,现场被直接打死的那几个人身份还算清白,可他们的亲戚中都有人在洪起帮做事,看来背后出手的人跟洪起帮脱不了关系。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