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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只是初秋, 然而夜里水冷,不分季节。
司滢和齐湘攀着木板,各自借力游了不知多久,体力渐有透支的迹象。
见势不大好, 司滢告诉齐湘吸一口气别动, 这样得以飘一会儿, 再游一会儿。
太累了,累得眼皮千斤重,俩人都开始乏力, 沉默又无助地在水里漂游。
到最累的时候,司滢感觉自己要往下沉了, 她咬着牙硬撑一会儿,好像稍稍眯个眼的功夫,发现漂到一条窄窄的狭沟。
木板不知几时跑了, 幸好跟齐湘腰间打着结没有漂散, 倏地又望见几扇树影,司滢用尽最后力气, 拽着齐湘游了过去。
想来命不该绝,有树的地方,是一小片干岸。
等把齐湘拖到岸上,司滢大喘了几口气,感觉四肢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她躺在沙上,从腰间摸出一枚玉佩,扬手砸碎。
玉佩被摔到石块上,升起一粼粼的光, 时隐时灭, 像荧火虫的腹节, 还伴着一股奇怪的硫磺味,被海风吹开。
至此力竭,她跟齐湘一起昏迷过去。
而原来过劳时的梦,真能梦见自己死了。
或掉海或得病,各种死法,当一脚踏下悬崖时,司滢蓦地睁开眼。
星空朗朗,地面硬实,还活着。
齐湘没醒,司滢爬过去看了看,一摸额头,果然发烧了。
虽然捡回了命,但也是暂时的。丧气地躺了会儿,司滢开始给齐湘拧干衣裳上的水,又解下腰间的布结,沾水替她抹了把脸。
摸黑忙活了会儿,司滢跪坐在地上,正打算给自己也收拾一番时,忽然听到拔水的声音。
她循声去看,漆黑的水面,有什么东西匐在水里拱动。
受了惊吓,司滢往后一仰,手里的布结眨眼掉进水里。
咽一口唾沫,那团东西朝她的方向滚过来。
人累惨了脑袋慢半拍,她头个反应,还当是撞见水鬼了。
司滢不敢大动,手里摸了个石子,腿擦着地慢慢往后退,然而那团东西忽然刨了几下,闹出好大声响。
没多久,它上岸了。
蓬头鬼似的一瘸一拐,一身滴滴答答走过来,司滢吓得呼气都不敢,正犹豫要不要砸过去时,鬼怪说话了,没好气地问:“你不晓得拉我一把?”
不是水鬼,是谢枝山。
大喜过望,司滢挣扎着想起身,然而腿脚力气还没恢复,只有两条手往前,索命似地伸向谢枝山。
谢枝山近身把她抱起:“可还好?”
司滢把手盖他脸上,眼啊鼻啊通通摸一遍:“……真是你啊?”
谢枝山笑她傻:“除了我,还有旁的人这么快来找你?”又嫌弃地偏开头:“手太咸了,别摸我。”
话才撂,被她猛扑在地。
熟悉的姿势,然而湿衣裳加上湿的人,倒下那瞬间,谢枝山感觉自己脆弱的尾椎骨又响了一声,脆的。
所以被这样的女人爱慕,时时都有生命危险。
他呈大字形摊在岸上,徐徐吐出一□□气:“你要……压死我,地方不对,时候也不对。”
司滢道歉:“对不住,是我太激动了。”她摸他下巴:“你怎么来这么快?”
“那个迟些再说,你不打算起来么?天为盖地为席,斯文扫地,我是哪样都无所谓,怕你受不住。”说完,谢枝山收了收下巴,很自然地在她手指上舔了一下。
司滢扬着调门轻呼一声,把那颗不要脸的头拔到一边,自己连忙爬起来,从他下巴退到小腿,中途错手一摸,听到他好像吞下什么声音。
她往后一坐,发现手上沾了湿的东西,不像是水,凑到鼻子旁边闻了闻:“是血。”
谢枝山也慢慢吞吞撑了起来,跟她对坐着:“你来月事了么?”
“啊?”司滢嗓子糊了下:“我没有。”
“那看来,这个血不是你的。”谢枝山喘了喘,认真分析道:“不是你的,就肯定是我的。而你没来月事,我也不可能来那个,所以你好好想想,这血还会是什么原因?”
司滢被他绕蒙了,好半天才转出头绪:“你受伤了?”
谢枝山点点头,指着自己小腿:“被挂伤了,有些痛。”
司滢吓得不轻:“你受伤不直说?绕什么圈子?”还跟她打半天太极,这人到底什么脑子?
她凑近他的腿,想按又不敢按,嘴里急急地问具体伤在哪里。
谢枝山听着她,也看着她,眼睛几乎饧在她身上。
月光微茫,湿了的衣裳紧紧贴着,其实这样影影绰绰,很有醉眼瞧花的感觉,一点点影子都能钻进眼里,何况她身子一侧,那道弧度简直拱进他心底。
她离得太近了,是他膝盖一抬就能够着的程度。
久不听见说话,司滢急了:“到底哪里?你喉咙也伤了?怎么不吱声?”
这幅凶巴巴的样,像月色下的胭脂虎。
谢枝山捉住她的手,皱起眉搓了搓:“手太冰了。”
他解下外袍,拧干水后给她披上,这才指了指后腿:“可能是石头挂的,也可能是别的东西,血流得有点多,得包扎一下。”
说完扶了扶头,喃喃地念一句:“完了,头有点晕。”
不能是失血过多所以晕吧?听他声音低下来,司滢急坏了,连忙要去划衣裳。
这种口子一直流血,肯定得勒紧些才有用,可惜方才绑她和齐湘的布条丢了,不然这会儿用来缠他的伤口刚好。
司滢想要扯衣裳,可她的力气根本撕不开,待想找块石头割一下,奈何石块太小太钝。
她扬眼去看,到处眇眇忽忽,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有一汪水晃得人更加心如鼓擂。
正焦灼时,脑子忽然闪动了下。
挣扎只是一两息的事,司滢很快出声,让谢枝山闭上眼。
乌天黑夜的,闭没闭她也看不见,于是谢枝山嘴上应得好好的,两只眼睛却越发睁大了些。
他看她背过身去,窸窸窣窣一阵子,接着又凑回来,找到他的伤处。
带着体温的布料糊上腿肚,谢枝山半懂不懂,虚弱地试探问:“是……什么?”
司滢埋头苦干,不说话。
然而人一开始有猜测有联想,五感好像都开始敏锐起来。谢枝山觉得自己已经闻到了那股子肤面的气息,他盯着模糊的她,脑子发蒙:“总不会……是你的兜衣罢?”
有些话知道就好,他非要说出来,让人耳门子关不住,也不知存的什么心!
司滢羞恼不已,手里绕着结带,语调散乱地凶出一句:“是怎么了?”
她承认了。
谢枝山心头一窜,这下感觉不止小腿流血,鼻管也烘热起来。
作者有话说:
娇:她好爱我(擦鼻血
加完更进入贤者时间,想看大家多留言(鳌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