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灯光么？”涂静看不太清。
徐博往外看了看, 疑惑道：“不是汽车大灯，好像是一团虫子，我们先上报吧。通车的高速道路都有无人机巡逻, 让他们看看。这片事故现场前天清理过, 按理说不会有幸存者。”
涂静在上一世见过一些会发光的变异生物, 有虫子也有变异植物, 用光亮吸引其他生物靠近，为了捕猎的居多, 都不是善类。目前这些虫子只要不主动袭击他们，他们还是少惹为妙。
刘哥继续开车，没想到那团虫子竟然循着他们这车的灯光扑了过来, 变成一大片发光的东西糊在前挡风玻璃上乱闪, 对眼睛刺激相当大。
刘哥完全是凭直觉和多年技术，盲开着靠边停了车。
但这条车道两侧都是事故车辆，还没来得及清理出更宽阔的路, 他们就算停在边上也只是让出了一条窄路。后面若还有货车那种大型车辆就容易刮蹭到了。
众人都很警醒地没有打开车窗。刘哥用车载通讯将情况汇报给上级, 以及附近的交通巡逻队。徐博则四顾周边，看有否其他隐藏的危险。
刘哥打开了雨刷器, 清扫趴在挡风玻璃上的虫子，那些虫子个头并不大, 来回扫几下就都飞走了。只是前挡风玻璃上留下了一些黑乎乎的斑点，特别影响视线。
刘哥又喷了些玻璃水，雨刷器来回扫了几遍，结果发现那些黑点和玻璃水起了反应，居然把玻璃腐蚀的更模糊了。
这种视线的障碍很影响开车, 若是砸了前挡风玻璃倒是能开, 不过路上若再遇到了什么虫子就不安全了。
刘哥说道：“我下去找找看附近哪辆车能开。”
涂静想到那些虫子或许对普通人有威胁, 它们刚才未必是被车辆的灯光吸引才扑上来的，或许是人类的味道让它们那样疯，于是急忙提醒道：“我记得车上带了防护服，咱们都穿上再出车子。”
他们这辆车子是SUV，从后座就能拿到后备箱的东西，几人在车内套上了防护服，这才拉开车门。
那些虫子围绕他们飞了一会儿，像是再闻不到它们感兴趣的味道，逐渐散去。
徐博没有找车子，而是找了个制高点负责警戒。
涂静和刘哥各自拿了高亮手电分头看周遭的车子。有的车子一看就是撞的七扭八歪不能关严实门窗的，那种就肯定不考虑了。另有几辆只是车头车尾凹陷，里面有不明的血迹，被其他车子弄的侧歪翻倒，这难不住涂静。
她自有一手找车子的技术，又有力气，看好了车子直接拽开周遭碍事的，没一会儿就扒拉出一辆看起来状态不错的，这车只有一个轮胎是瘪的，后备箱里有备胎。其他小毛病，比如车子后门有点变形，被涂静捏了几下基本恢复原状，车尾灯被撞坏了一部分，前灯两就行，换好轮胎总体还算是完整。
这是四驱的SUV，刘哥识货，赶紧跑来检查车子性能。最后发现只是油不太够，其他都没啥问题。涂静单手抬着车，刘哥几分钟拆换轮胎，效率极高。
没有车钥匙这种小事都不必涂静上手，刘哥三两下就把车发动好了。他从附近的车上弄了汽油过来，又将车上原本带的东西转移到这辆车，包括车载通讯全都接好，前后没用半小时，三人再次上路。
刘哥继续开车，涂静抓紧编辑了书面报告，将刚才遭遇变异虫子，虫子分泌物与玻璃水发生反应能腐蚀玻璃的事及时上报。后续就等着相关部门来回收车子，检查那些残留物了。
开到N镇的时候，刚刚好晚上8点。在车上，大家已经倒换着开车休息吃了东西。这车比他们之前那辆性能上还是差了些，刘哥不敢开的太快，这才略迟了几分钟。
不过，那艘货船也来迟了。
刘哥自去找这里的部队协调一辆好车子回帝都，徐博去港口附近转悠，提前排查一些潜伏在黑暗中的隐患。
涂静暂时没事，听N港这里驻守的部队负责人介绍情况。
那位负责人说道：“那货艘船是我们自己人开，船上大多数都是持我国护照的，还有一些是华国裔，有签证，想投奔尚在的华国亲戚。毕竟H国那边陆地上全是丧尸，也就是我国还安全一些。”
“船为什么迟了？”
“听说是因为遭遇了奇怪的鱼群。”负责人说道，“从他们那里接到的消息说那些鱼模样很怪，不像普通鱼群会避开船只，而是簇拥着他们的货船。那时候他们船上做的是例行清理的工作，把甲板上沾染的一些污渍提前洗刷一下，免得积压久了细菌繁殖感染什么的。那些味道都很浓烈。”
“是不是清理的污渍中有血腥味，或者是曾经被丧尸污染过？”涂静的心悬了起来。陆地上的动植物会变异，海里的生物当然也会感染病毒或者发生变异。有一些变异生物最喜欢丧尸和人类的味道。
如果一开始故意投毒的敌人就是用飞鸟或野生动物携带病毒，那污染海中的生物也不是不可能。再加上海水都是通的，霓虹国的核污染早晚都会祸害更多的地方。
正在此时，远处海面上忽然发出了警报，涂静远远看着那边有探照灯在闪烁。
徐博也在联络器中说道：“我看见货船冒烟了，船身有倾斜的现象，他们甲板上有人跑来跑去，往下放救生筏，可能出事了。”
港口上有海警的巡逻船早已经待命，负责人赶紧安排救援，就没工夫细说之前船为什么耽搁的事情了。
涂静琢磨着多半是那些鱼群闹的，若真是变异鱼群或者丧尸鱼群，不要命往船身上撞，能轻易破坏堵塞船身水下的机轮部件。
她提醒道：“帝都有变异生物，我们来的路上也遇到了奇怪的虫子。您刚才提起异常鱼群，要让队员们小心海里的东西。”
负责人点点头，说道：“海里的确有奇怪的东西，早在丧尸病毒爆发前，我们在海上巡逻就遇到过了。”
知道他们早有防备，涂静稍稍松了一口气。
对于海上巡逻救援都不太熟悉的涂静，暂时只是等在码头的指定区域。全身防护服没有脱掉，她总觉得那冒烟倾斜的货船与变异生物有关。她肯定不能一直袖手旁观，该上去救人就去，穿着防护服更安全。
港口这边陆续派去了三艘快艇接应，每艘快艇上都安排了全副武装的战士。
很快第一艘快艇已经折返，带来了一船妇女儿童。涂静听着岸边交接的对话，大致是船上目前并没有发现丧尸，只是船体破损，有不明生物缠绕在船身。在船员的安抚之下，乘客们都能遵守秩序，先让妇女儿童登船，分批撤离。
第一批十几个妇女儿童立刻就有人给分发了干净的毛巾和保暖衣物，走闭环通道去新建设好的隔离区。她们显然受到了惊吓，孩子们也有哭闹的，不过都被大人哄着，听话地按照指引有序地离开了岸边。
第一艘船放下人之后立刻折返再去接人。就在第二艘船即将靠岸的时候，远处货船忽然传来了爆.炸响声。
徐博的远望和夜视眼看的清楚，赶紧通知涂静：“爆.炸将第三艘救援船差点掀翻，船上剩余幸存者都跳海了，但海里有奇怪的不明物，战士们开枪射击，似乎效果不明显。”
涂静眼看着第二艘船即将靠岸，却不知为何那船抖了抖，往后退去。
第二船上传来枪声，船长用联络器通知岸上的人，大喊道：“水下有东西拖住了我们的船，海怪不只一只，货船那边也有！”
涂静主动请缨道：“让我去接应一下！”
她少年时是区级游泳队的队员，虽然没能进入市队选拔，往后就没再练，也还是有一定的游泳功底，当救生员绰绰有余。这一条是记载在档案中的，她估计特战队安排任务也肯定参考了这条。跑去海边接人，选会游泳的肯定更妥贴。
她没敢脱防护服，而是在外边套上了一个救生背心，跟着其他人去了一艘快艇。
那艘快艇载人较少，却比救生船速度更快，靠近之后打着探照灯，发现果然是巨大的柔软肢体拖住了第二艘救生船的船身。
涂静拿出链子斧扔了过去。
那像是放大了百倍的鱿鱼触须被斧头砍断，斧头本身也陷入了金属的船身。其他战士看的咂舌，那可是金属的船身啊，怎么感觉跟切豆腐一样，随便扔个什么就砍进去了呢？
涂静没敢耽搁，一拉铁链收了斧头，再次斩向另一根巨大鱿鱼触须。这次她稍微控制了力道，没再劈入船身。
当三根触须都被斩断的时候，一团黑影仓惶逃离了第二艘客船，淹没在了漆黑的海水中。
第二艘救援船终于能继续前行，返回到岸边。
徐博用防护服内置联络器说道：“目标在第二艘船上。我先迎一下，你尽快回来。”
涂静知道徐博看出了她还要继续往货船方向去救人，他不可能拦着她，那他就先保护好目标稍等片刻。
涂静也的确是不放心货船上和周边水里挣扎的人。那些都是华国人，千难万险撤侨回来，岂能在家门口丢了命？
货船燃烧的火光照亮了附近的海面，她能看清海水中翻涌着巨大的触须，比刚才她砍断的粗壮了数倍。那海怪的个头还真不小。
忽然，他们这艘快艇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一条巨大触须缠绕上来，完全无视了马达的力量，迎头扫过，直接将他们掀翻在海中。
他们这艘快艇上除了涂静之外，还有两人，一人开快艇，一人拿着枪，那两人都会水也穿了救生衣。落水后大家都不慌乱，那两人忙着将快艇翻过来，涂静则发现了那触须的意图，竟是想继续拦截第二艘船。
宿南星就在第二艘船上，究竟是什么吸引了这些海怪穷追不舍呢？
涂静在水中调整呼吸和姿势，尝试着张开了感应网。
鱿鱼类软体动物其实是比普通海洋生物智商高的，有脑子的东西巨大化或者变异了，脑子的质量更高，说不定能有类人情绪。
在海水中，距离并不算太远，涂静感觉到了一个与人类有点区别的情绪。就像是懵懂的婴儿一般，那家伙想的是：香，想吃。
什么东西让这个变异大鱿鱼感觉香？宿南星所在的那艘船上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么？
涂静尝试发问：什么东西香？
大鱿鱼似乎感应不到涂静的问题，思绪也并不如人类那么稳定，犹自甩着触须扑向前面那一船人。
在大鱿鱼边上，还有断了几根触须的小鱿鱼，这只就没有那么复杂的思绪了，不过看起来是跟随大鱿鱼行动的。
涂静游过去扔出了斧头。
大鱿鱼的体型非常大，主体比一条成年鲸鱼还大，触须更是十几米长。涂静的斧子甚至是她本人与之相比都十分渺小，她那一斧子砍不断什么，只能将她挂在了大鱿鱼身上。
涂静很庆幸自己穿了全套防护服，如果大鱿鱼觉得香的是人类的气味，那她还能再苟一会儿。可是海水中明明那么多人，大鱿鱼何苦追着前面那一船呢？
看小鱿鱼完全无视她的样子，她更相信这些变异鱿鱼不是靠眼睛分辨猎物，而是能感应到一些气息。比如某些特别的人类的气味。
刚才第一艘救援船上搭载的是货船上所有的妇女儿童，并没有引起变异鱿鱼的兴趣。从第二艘船开始，应该就是船上的男人们了。难道变异鱿鱼吃东西还挑剔性别？又或者是那艘船上有人带了什么特别的东西。
涂静依靠蛮力扒着大鱿鱼的身躯不松手，她的救生衣上是有灯的，她相信徐博在岸上能看清她与大鱿鱼的情况。
变异大鱿鱼与烧烤摊上那种大鱿鱼外观并没有差别，只是身体更为巨大而已。理论上这种大鱿鱼有三个心脏和一个大脑。触须之后是嘴巴和眼睛，食管穿过了大脑再进入腔体。
涂静以前很爱吃烤鱿鱼，对这东西还算是熟悉，她慢慢攀爬到了靠近大鱿鱼脑部的位置。
在变异大鱿鱼再次浮出水面，将触须缠绕上第二艘救援船的时候，涂静的斧头已经重重劈入了大鱿鱼的脑部。
这次的刺激让大鱿鱼忍无可忍了，触须哆嗦着在海水中翻腾，连带着第二艘救援船倾覆在水中。
涂静觉得自己就像是进入了滚筒洗衣机的滚筒内，整个人随着变异大鱿鱼在海里滚动。还好她的全套防护服有氧气面罩，她开了氧气，被海水淹没时呼吸也暂时没有障碍。她只紧紧握着斧头，以各种姿势将斧头深入到大鱿鱼的脑腔内搅动。
到最后，她干脆整个人都从斧头豁开的孔洞中钻了进去，伸脚踢腿将这巨大的脑子霍霍一通。
这时变异大鱿鱼终于不再动了。变异小鱿鱼则早就逃的不见了影踪。
可能是变异大鱿鱼在临死前发出了什么示警信号，总之，涂静在确定变异大鱿鱼的思维波彻底消散后，才挣扎着从这海怪的巨大尸体中爬了出来，奋力游向岸边。
也幸亏她穿了全套防护服，若是自己的衣服，她才舍不得沾染这种海怪的体.液和脑.浆。
游到岸边，早有人抛出绳索和救生圈，将她拉了上来。她自己穿戴着那么多东西游泳并不累，毕竟是力量型。旁人拖拽着她这个湿淋淋的人上来，那可是用了不少力气。
不过战士们也从刚才涂静扔斧子那段就看出来了，她肯定不是普通人。变异大鱿鱼都让她随便就给弄死了，好像也只是用冷兵器而已，力量也太恐怖了。
涂静忽然想着，要不然下次遇到怪兽试试直接手撕？可惜这种变异大鱿鱼多半不能吃，要不然这一大坨能烤个千八百串吧。
上岸后涂静再次将感应张开，确认了附近海域没有类似变异大鱿鱼的思绪，而且因着这只大怪的死亡，原本还游弋在货船周边的几只小一点的鱿鱼也都迅速逃走了。
她能看见搜救船来往救人，第二船翻到后落海的人，以及货船周围那些人都被救了上来，似乎一切暂时都回归了正轨。
涂静看见快艇刚刚放到岸边两个人，再次折返去救其他人。而徐博拦下了这两位，应该就是宿南星和保护他的那位特工，两人没有去闭环隔离路线，直接被带离了人群。
突然，在远处即将靠岸的另一艘船上，有一个人的思绪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用涂静的视角看，就像是黑漆漆的海面上，原本只是十几个灰暗的人影，除了之前那只变异大鱿鱼之外没什么奇怪，但现在突然有一个灰暗的人影开始发光了。
那里有异能者！
这是涂静的第一感觉。异能者的“脑波”与普通人是有差异的，她看多了也逐渐意识到了这一点。当然也可能那人感染了病毒，即将尸变，总之与普通正常人是不同的。
直到此时，面向那片黑暗的海，看着朦胧的人，以及人群中那个发光的人形轮廓，她顿悟了。
她好奇地窥视了一下那人，发现他的脑海中闪现了风暴的场景，是视角很奇怪的风暴，只短短一瞬间，又归于普通的杂乱片段，光芒逐渐暗淡。
可是那人与其他人劫后余生的人脑子里的情绪到底是不相同的。仔细品味，那人在即将上岸时反而有太多的戒备紧张与不安。而且所有这些情绪对应了一个个陌生的非华国语的名词。
涂静猜测这人的母语不是华国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