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他们再入场之前, 沈翠给梅若初准备了一个新的面巾。
这面巾在系统商城里的售价,比前头那个普通的贵了10点,防味的效果更好些。
但与之相对的, 就是佩戴之后憋闷感会更严重。
人在用脑的时候,其实是需要更多氧气的。此时若是呼吸不畅, 很有可能造成大脑缺氧。
就是因为这个‘副作用’, 沈翠之前为他们置办行囊的时候,才选择了前头那种。
虽然说为了防止作弊,他们第二场的考位跟前头是有变化的,但沈翠觉着法则既然这种下三滥的昏招都使出来了, 很有可能后头还会接着那般。
索性就都让梅若初戴着, 让他到时候自己选择戴哪个。
这次他们还是不让沈翠送,沈翠坚持送了——他们虽然年轻力壮,但前头在考场里待了那么久,只睡一觉, 除了穆二胖和卫恕算是缓过来了, 其他人都显得十分疲惫。
后头沈翠把他们送到了考场外头,才发现乡试中的考生起码一多半已经年纪不轻, 蓄起了胡须,甚至白发苍苍的也不在少数。
两厢一比,反而是年轻的才是不多。
自家学生都是十几二十岁的, 尚且如此疲惫, 这些人就更是精神萎靡, 脚步虚浮, 不少人都是家人或者下人搀扶扶着过来的。
沈翠叹了口气, 目送少年们分批入场后, 没在考场外头多留, 回了书生巷。
回去之后,沈翠便立刻打开了系统查看梅若初的属性。
虽然是二次进场,就跟前头院试正场和复试一样,到底是同一场考试,所以梅若初的幸运值只象征性地掉了5点。
等到了搜身的环节,他顶着35点幸运值,又经历了一轮严苛到足以破坏常人心态的搜身。
折腾了快一个时辰,军士才让他把衣服穿上了。
不过梅若初这次是真的没有任何不快,因为比起去臭号那样的地方待着,在外头搜身简直可以算是享受了。
果然之后他入场,考位相较前头被调整了一番,但也不过是从茅厕的一侧换到了另一侧,气味比之前还浓烈了几分。
沈翠在光幕上看到他刚落座就把升级版面巾戴上了,便也知道情况跟她设想的差不多。
沈翠这真的是爱莫能助,毕竟他们回来睡觉的那晚上,她已经在系统里头找过,商城里并不售卖可以阻断人嗅觉的东西——这种效用委实不算什么增益效果,所以系统没有准备。
后头穆二胖他们也都依次入座,几人的画面又被连贯成一整幅画卷。
因为前头太过折腾,到现在大家都没怎么缓过来,所以他们的动作都很整齐划一,都是简单收拾了号房之后,赶紧把木板拼到一处,赶紧睡下养精神。
曲着腿、抱着胳膊睡了一整夜之后,第二日乡试正场开考,考卷下发。
这一场,考杂文和策论。
杂文题三道,策论题目两道,拢共只五道题。
算起来比前头第一场题量少了很多,而且这两种体型,对自家几个少年来说都不是短板,沈翠看着就放心不少。
但她不知道的时候,题量减少的同时,难度也大大提高了,像那策论第一题,上来就是问赋税的,而且问的还是举人免赋税这个制度。
在本朝,考上举人之后,就可以免除二百亩田赋。
举人家若是富裕,靠着这个制度,多购置一些田地,家财自然积攒得更快。
若是家境本不好的,便可以收取旁人的费用,让他人把田地挂靠在自己名下。
所以老话常说‘穷秀才,富举人’,光靠这一项制度,举人想不发财都难!
这制度是前面几朝就延续到现在的,存了数百年都未变过,自然有其道理存在。
首先是鞭策了读书人上进,虽然举人已经可以当候选官员了,但若只是家境普通的,无人际关系又无钱财疏通的,不知道哪年可以候补上去。
而这个免除田赋的制度就直接多了,足以让一个家境贫寒的学子立刻摇身一变成为田家富翁。
且他们都是奔着当举人去的,若是直接驳斥这个制度不好,则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步。
甚至考官们也都是这个制度的受利者,在他们面前把这制度贬的一文不值,能落着好?
但乡试拿这个题目来问他们这些考举人的秀才,自然也有其深远用意在。
一味只夸好,则显得没有主见,眼中只有即将到手的利益。
所以得把话分两头,先肯定开国皇帝延续这一项法规的功绩,造福了许多寒门出身的学子。
再分析其中不好的、适当需要改革的地方。
这可难怪穆二胖了,他毕竟是几人之中,年纪最轻、阅历最浅的。这种需要联系实际民生情况来写的题,对他难度真的不小。
想了许久,穆二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那还是早二他回乡考县试的时候,他大哥已经是连中四元、声名赫赫的解元了。
那时候她姥跟她娘提了一桩事,恰好他听了一耳朵。
那会子郑氏说的也不是别的,而是问沈翠说:“我听人说举人可以免好多田税,那穆云川都没回这乡里,直接去的京城,京城那地方寸土寸金,他名下应该还没置办田产吧?”
沈翠无奈道:“确实是有这个制度,但穆云川自己没置办,想来就是不想靠这个发财。您好端端的怎么提这个?”
郑氏道:“我自己肯定是想不着的,这不是有人告诉我吗?你大嫂娘家那老婆子,想把他们陈家的田挂靠在他名下,还答应给三成赋税的好处。我一想三成赋税,若是咱们自己弄,挣得肯定不止这个数儿!咱家现下凑凑,怎么也能置个十来亩良田,先挂到他名下去。就算往后他要自己置办田地了,把咱家的挪出去,那也是白挣好几年的税呢,期间把田地租给别人种着,后头再转手卖给旁人,怎么也不少挣!”
沈翠记得原书剧情里,郑氏和原身就是这么做的,也确实惹了穆云川不悦,后头没过几年,郑氏的身体就不大好了。
虽书中没明确表示两件事有明确关系,但沈翠坚持道:“他不想凭这个发财,咱非和他拧着干,这不是摆明了和他作对?”
郑氏张嘴刚要说现成的便宜不占白不占,管那么多作甚,穆云川不高兴就不高兴呗,难道还敢对他们当长辈的发火?
不等她张口,穆二胖笑着接口道:“姥听我说句话呗?按着您刚说的,若是把田地挂靠到大哥名下,若是他往后自己置办田地,您还要费些好些手脚,又是更名又是卖田,那得多辛苦啊?”
这话要是沈翠说,郑氏肯定直接顶回去了,说老娘这些年为你们操劳的还少了?
但从穆二胖嘴里说出来,郑氏就听得眉开眼笑,只觉得他小小年纪就已经十分的孝顺。
最后穆二胖又道:“所以嘛,姥没得操心这些。等我努努力,往后也考到举人的功名,到时候您想要田,我的份额全让您用。”
那会子他县试还没过呢,那话若是让旁人听了,肯定觉得他异想天开,考举人啊,多少地方几十年才能出那么一二个,到他嘴里说的像吃饭喝水一般简单似的。
郑氏当然不会那样想,他觉得穆云川能考举人,自家大外孙肯定行,就笑道:“那敢情好,那姥可就等着咱家二胖孝敬了!”
想到了这遭,穆二胖就有了思绪。
他在文章中写开国皇帝沿袭这一制度,必然是出自对读书人的爱护之心。
但这项制度,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则也可能生出祸端。
这里的有心人嘛,他肯定不是写郑氏,而是陈家那种跟他大哥八竿子打不着的姻亲,居然也想通过这种制度来牟利。
见他思路畅通,笔下不停,沈翠也就安心下来。
这第二场考试,梅若初、沈傲霜、穆二胖、卫奚三人的进度差不多,都是最后一天上午就完成了卷子,开始最后的检查。
梅若初依然是第一个交卷出场的,穆二胖他们三个则还是耐着性子,等到了下午时分,那会子卫恕和崔斐也都完成了所有步骤。
这次沈翠就没让他们自己回家了,一大早先在家里准备好热水和吃食,让劳不语负责看着灶膛的火,而后就出了门来,把马车停到了贡院门口。
梅若初出来后,他先让车夫把人送回去后再过来,自己接着在贡院门口等着。
也得亏她做了这番准备,因为今遭再出考场,大家都显得比之前更加疲乏。
就像卫恕前头还有力气能背卫奚,这会子他别说背人了,自己走路都不再风风火火,比平时慢了不少。
洗漱休息暂且不提,乡试只剩下最后一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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