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过来的时候, 沈翠正和系统闲磨牙。
【宿主这次见到穆云川,好像心情并没有受影响?】
【二胖长大了,我怕啥?】沈翠想到自家那个小管家公, 就要忍不住笑,【而且他后头就要下场了, 回头也有功名在身。】
【真只是因为1号培养对象?】
对着系统没什么好隐瞒的, 沈翠接着说:【当然还有别的。】
前头她对穆云川心存忌惮,双方实力不对等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因为理亏啊。
那些原身作下的恶,虽不是她沈翠做的, 但她继承了对方的身份, 理所应当的,那笔烂账就也算在了她头上。
前头时日短,想短时间内让生性多疑的穆云川相信她改好了,那不是天方夜谭吗?
但现下都过了三年了, 她再没耍什么花样, 只一心培养胖儿子,开设书院, 顺带还帮他调.教出了一个能上得台面的媳妇。
穆云川观察入微,自然能发现她这么长时间所作的努力。
当然了,这是沈翠自己的想法, 她不知道穆云川会如何——如果说三年前沈翠尚且能看出他温润外表下掩藏的锋芒。
如今的穆云川, 就像是一块经过千百道工序打磨出来的玉, 让人看不见丝毫锋芒, 仿佛这就是他本来的模样。
这要是还不能让他改观, 沈翠也放弃了——她是真尽力了。
就这样吧。
若是后头穆云川还要想什么坏折子,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总归不是孤身一人,还有胖儿子和那么些学生呢。
老话还说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呢,一书院的聪明人,真遇上什么事儿,大家凑在一起商量商量,总能想到对策。
和前头那种只能被动挨打的境况完全不同了。
沈翠最后笑道:【而且真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你不是还能借穆成的身份吗?我只是他继母,他用原书中那种办法,还能摘掉这层没有血缘的关系。但若是‘穆成’真出现了,亲生父子的血缘关系那是万万撇不开的。】
这话系统爱听。
尤其是听完之后,系统也不因为沈翠一直没把他放出来而觉得委屈了。
他的声音也比平时欢快了几分:【原来宿主是要把我当成底牌来用!】
沈翠给系统画完大饼,周氏过来了,说穆云川同意她跟去京城陪考了!
而且周氏不想打乱他原本的计划,也就是最近都要动身了。
说着周氏又眼眶发红了,既是高兴其实又舍不得沈翠和穆二胖他们。
说来也奇怪,从前她十几岁的时候,境况那般艰难,再大的苦楚,她都是打碎了往肚子里咽。她知道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
但在沈翠身边久了,自己年岁也大了一些,都二十了,眼窝子反而浅了,一激动就容易掉泪。
“是好事儿啊!”沈翠喊她坐到自己身边,拿帕子给她擦眼睛,“但我也得唠叨几句。”
“不是唠叨,我知道您是为我好。”周氏止住了泪,紧紧攥住了她的手。
沈翠也不是要和她说旁的,就是让她到京城后也别忘了自己找些事情做,看书习字、画图制衣什么的,哪怕不缺银钱,只当个兴趣爱好,也不能说放弃就放弃了。
有了自己的事情做,她就不会一门心思都扑在穆云川身上,如原书中那样,成为穆云川的附庸。
周氏点头应好,“我写字是您教的,画图是夫子教的,费了你们那么多心血,肯定不会荒废。到时候我会经常写信回来的,把‘功课’都交上。”
沈翠心下其实也有些舍不得她,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而且夫妻本就是要在一处的。
她便先不去想分离的事儿,问起:“那你也问问云川,看他离开前是怎么个章程,在外头摆酒呢,还是在家里热闹一下?”
周氏很快就问到了,穆云川的意思是昔日府学的同窗和在外头小聚就行,但崔家那边,崔斐对他照拂颇多,若沈翠这边方便的话,他想在家里宴请崔斐。
沈翠本来就想亲眼见一见崔斐,自然没有不方便的。
于是后头几日,穆云川早出晚归,先是拜访教导过他的府学教授和训导,再和昔日同窗相聚。而后还抽出时间回了永宁县一趟,那当然是去拜访凌青明去了。
而等他回来一道用晚饭的时候,卫恕卫奚梅若初都从府学回来了。
前头穆二胖能想着自己作中人,缓和沈翠和穆云川的尴尬关系。
其他人当然也能想到。
于是在用饭的时候,卫恕这昔日好友也会和穆云川叙叙旧。
间或到了无人说话的时候,梅若初也会和穆云川讨教一二。
两人都互相闻名的一代天才,虽性情差异略大,不可能一见如故。
但才学差不离的两人,若一方有心攀谈,自然不会缺了话题。
更别提大家都是在入了府学的,光府学里的事儿,卫奚偶尔也能和他聊上几句。
加上穆云川也没表现出任何异样,沈翠这边日子照过,后头就写了帖子去给崔五娘,邀请她和崔斐过来一道做客。
最后家里的小宴定在十月上旬,那会儿穆云川也忙的差不多了。
到了小宴当日,一大早,崔五娘就和崔斐上门了。
沈翠带着穆云川和穆二胖一道去了大门口迎人。
见到崔斐的时候,沈翠难免心道难怪梅若初说府学里的同窗提到崔斐会有那种奇怪的反应了。
因为崔斐真的……太胖了!
胖到足有他亲姐姐崔五娘四五个那么宽,崔家下人七手八脚但又十分熟练地把他抬下马车,刚走到大门口,崔斐就已经气喘如牛。
从前的穆二胖已经很胖了,就算现在的沈翠用亲妈眼去回想他那会儿的样子,都不得不说委实是个扎实的小胖墩。
但穆二胖底子好,加上那会儿年纪小,所以胖归胖,并不难看,让郑氏说那叫有福相。
崔斐的胖是已经胖到旁人根本看不出什么底子,只记得他庞大到不像话的身形。确实是有些不美观的。
所以前头他们打听到,从前崔斐不怎么愿意去府学,日常拿假缺课,可能并不是他厌学不上进,而是身体原因?
沈翠这么想着,面上也没显出什么,看崔斐一边喘气一边还不忘给她行礼问安,她笑着让他不用多礼,“都是自家人不讲究这些,快里头请,咱们坐着说话。”
其实沈翠想事情的时候,崔五娘也在打量她的神色。
毕竟她清楚知道自家这亲弟弟,旁人见到之后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却会不自觉地带上几分轻视和鄙夷。
甚至也不是旁人了,崔家的族人、甚至下人,都是这般的。
但沈翠没有,她初初见到崔斐的时候,自然会流露出一丝惊讶,但惊讶之后她并表现出任何反感和厌恶。
不只是她,连跟在沈翠身边的穆二胖都没有那般。
崔五娘便知道自己前头想的没错,沈翠确实是个值得她结交的朋友。
她越发亲热地挽上沈翠的胳膊,笑道:“这臭小子日常不肯出门,今儿个也是你家摆宴,他才肯动弹一番。”
察觉到崔五娘态度的变化,沈翠便也笑道:“我家小儿子的小名你还不知道吧?我悄悄跟你说,他叫‘二胖’,打小也是懒在炕上不肯动弹的。”
现在的穆二胖虽然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但跟身形跟胖是完全不沾边了,崔五娘惊讶道:“那他怎么瘦了这样多?”
崔五娘二十六岁,崔斐刚到十八,姐弟俩差着八岁,崔斐出生的时候,早慧的崔五娘已经是个小大人了。
她其实也把崔斐当半个儿子养。
一说到育儿经,两人的话题就更多了。
刚说上几句,一行人就已经到了正房。
到了这儿沈翠也有些犯难,这里的家具都是前头屋主留下的,待客的地方备着的都是带扶手的交椅。
这样的椅子根本容纳不下崔斐。
不过崔家的人早就做了准备了,所以他们很快就搬来一张特制的靠背椅,没有扶手,光有靠背,比平时的椅子宽了三倍。
“招待不周。”沈翠歉然。
崔五娘摆手,“是怪我前头没跟你说我这弟弟的情况。”
而且就算说了,沈翠一时间也搜寻不来适合崔斐用的东西。
崔斐也表示不在意,然后文文静静地坐在一边听她们说话。
时下的规矩就是长辈们说话的时候,不提到小辈,小辈们便不好插嘴。不然就显得没规矩。
沈翠和崔五娘聊了几句,就道:“没得让孩子们在我们跟前拘束,不如放他们去玩?左右离开席还有好一会儿呢。”
但是说完转头看到崔斐费劲儿地起身,沈翠又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
穆二胖已经和穆云川一起把他扶起来了,笑着说:“这敢情好,难得今日得闲,我带崔大哥去我们课室看看?院子里还有箭靶,咱们玩一阵。”
崔斐看向崔五娘,崔五娘就笑道:“去玩吧,多动动也好。”
小辈们先后出了正房,崔五娘才苦恼道:“你是真得教教我,怎么把你家小儿子养瘦的。我家阿斐是真不能再胖下去了,连大夫都说……”
因为她是真心要向沈翠讨教,所以并没有再瞒着什么,把崔斐的情况讲给她听。
崔斐是打小就胖的异常,从前崔家还不是崔五娘当家的时候,家里长辈做主让他减重,但因为崔斐有心疾,并不能做剧烈的运动。
所以他们就在他吃喝上想办法,按着常人一半饭量给他提供吃食,也不给任何油腻荤腥。
那样的饭食给了足有一年,崔斐自然比之前瘦了不少,但还是胖得过分。
他们就拿了崔斐身边的下人去问,以为崔斐是背着人的时候偷吃了别的东西。
但事实就是崔斐还真没有偷吃偷喝,他知道家里人是为了自己好,哪怕是饿的半夜躲在被子里哭鼻子,也没说让下人拿东西给他吃。
后头他都饿出胃疾了,也没减肥成功,而崔五娘逐渐掌握了家中的话语权,不让长辈那般激进的对他了,还请了很有名望的大夫来给他治药膳调理身体。
都知道药膳清淡,不可能大荤大油,但总归比清粥小菜丰富一些,然后他就吹气球似的越发胖起来了。
大夫说的含蓄,但意思就是这样的胖对人身体伤害极大,尤其是他还有心疾,那负担就更大了。
前头乡试崔斐确实落榜了,崔五娘没在沈翠跟前提,并不是她假装不在意,而是真的不在意,毕竟比起科考成绩,她在意的更多的是弟弟健康。
甚至要不是崔斐坚持要下场,她都不放心他跑到那么远的临南府参加乡试。
听她这么一说,沈翠还真有些被问住了。
毕竟都知道肥胖就是热量上摄入大于消耗而造成的。
而这崔斐的肥胖,好像就不是常理解释通的了。
所以这又是所谓‘设定’?
作者有话说:
双更八千字了,还是没写到,我尽力了,开摆(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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