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榜就不需要大家集体出动了, 尤其沈翠因为连着赶工,脸色确实不大好。
她自己心里也有数,看着体质掉了3点, 就不准备再那么拼命了。
就只让卫恕和卫奚两人去看榜,她负责观察就成——水云村和县城离得近, 还算在同城范围, 所以她能看到他们的Q版小人,加上能看到他们的心情值,其实已经能知道许多东西。
兄弟俩去看榜之前,都有些忐忑, 卫奚这当事人更紧张一些。
后头看到结果了, 两人的心情值都上涨了很多。
沈翠把光幕上的画面一放大,果然能看到那长长的条案上,卫奚的名次出现在了第一个!
她也跟着高兴,已经在想着今日该怎么庆祝了。他们兄弟肯定不乐意她破费, 今天又特地提出只他们二人去, 多半是要自己张罗吃食回来。
她边做针线边想着事儿,抬眼却发现兄弟俩站在榜前没动, 卫恕的心情值狂跌,卫奚倒还好,拉着他不知道说什么。
可惜系统的观察功能只能传回来图像, 并没有声音, 所以沈翠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一个时辰后, 卫恕和卫奚提着东西回来了——如沈翠所想, 卫奚之前就猜着自己应该考的不错, 书院里肯定要张罗庆祝一番。
前头沈翠不肯让周氏贴补, 觉得周氏赚的是辛苦钱。
其实在他们看来, 沈翠每个月只收他们兄弟二十两生活费,却要无微不至地照顾他们读书和生活的方方面面。
他们又哪里舍得让她贴补?
于是看完名次之后,两人就还去了之前卫恕常去的酒楼,置办了一些热菜和好酒,打包带了回来。
知道喜讯之后,大家自然都高兴不已,尤其这不仅是属于卫奚一个人的好成绩,更也是书院的一次证明!
因没有外人在,吃饭的时候也不用讲究什么规矩,劳不语自斟自饮,美滋滋道:“下午晌我就给我那师兄报喜去。”
青竹书院今年也有人下场,他们这边知道名次的时候,凌青明自然也得了消息。
劳不语这所谓的‘报喜’,当然是去要去他面前嘚瑟一下。
他这性子有时候跟孩子似的,大家都习惯了,倒是卫恕在旁边欲言又止。
等到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沈翠就找机会把卫恕喊到一边,问他是不是看榜的时候遇到什么事儿了?
卫恕是个直性子,做不来弯弯绕绕的事儿,他懊丧地道:“小奚说别提的,但山长既自己看出来了,我也不瞒着了。”
原来他们今日从村里出发去看放榜,那会儿榜前已经聚集了不少文人书生。
前二年的案首,不论是穆云川还是宋尧,都算是远近闻名的才子。
而今年,大家都对卫奚这个名字有些陌生,已经在议论起来。
“我记得去年案首和第二都是青竹书院的学生,今年这卫奚是不是青竹的?怎么好像从未听人提过。”
“不是,这个卫奚我有印象!参加过书院大比的,好像是咱们这一个小书院的,叫翠啥来着……”
“叫翠微!”有人抢着回答,“这个书院我知道,是在村里办的。所以在城里无甚名气。办学时间好像也不过才两年。”
议论的人多了,自然有人泛酸,“两年就能培养出一个县案首?这是走了哪门子狗屎运。”
这种自己考不好就怪别人走狗屎运的言论,卫恕和卫奚也就当笑话听。
但后头有人来了一句,“去年得第二的卫恕,你们知道吧?一笔写不出两个卫字,卫恕和这卫奚是亲兄弟。”
“那兄台你就更把我说迷糊了,他们兄弟俩,天资都这么高,怎么不同去青竹,而是让他弟弟去了名不见经传的翠微?”
这话听得卫恕心中哂然。这些人读了几年书,就觉得了解天下事了——青竹是名声更响,办学时间更长,许多人梦寐以求都考不进去。但难道就不许人更喜欢别的书院?
翠微有多好,根本不是言语可以形容的。要不是有王婆卖瓜,自吹自擂的嫌疑,卫恕都想直接和他们分辩分辩了。
卫奚既已知道名次,也不管旁人怎么酸他,就准备拉着卫恕离开。
没想到这些碎嘴子还在那儿一个劲的说,有人甚至猜测,是不是这兄弟俩不合,所以才不在一个书院?
前头点出他们是亲兄弟的那人接着道:“听说这卫恕呢,从前确实是在青竹书院的,不知道后头不知为何不在那儿了,日常就出入翠微了。”
此时那些人已经不在管什么名次了,只把这当场茶余饭后的八卦事听。
而前头挑了话茬的那人却悄悄退了出去,兀自留下这些人猜测。
“到底怎么回事啊?”
“难不成是凌山长不肯收他弟弟,所以卫恕从青竹学到了什么,偷偷去翠微传授他弟弟了?”
“别说,还真有这种可能。不然这种默默无闻的小书院凭什么两年培养出一个县案首?”
“那这凌山长也忒好性儿了。自家书院的东西那可都是宝贝!怎么能轻易传授给外人?”
“我前头看书院大比的时候听人提过一嘴,翠微的先生好像是凌山长的师弟,所以他们两家也不算是外人?”
这种话卫恕就听不过去,前头旁人议论他们兄弟不值当什么,但是眼下在有心人的挑唆之下,隐隐就把翠微贬的一文不值……出了县案首,倒好似是捡了青竹的便宜似的!
他上前就要和人争论。卫奚把他拉住了,说不值当,“《荀子·大略》说,‘流丸止于瓯臾,流言止于智者’。兄长觉得,他们是智者吗?”
这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只愿意相信他们猜想的,而不愿意相信翠微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地方真的出了个人物。自然称不上智者。
和他们掰扯,没得堕了自己的身份,而且怕是后头又足以生出‘翠微的学子心胸狭窄,连旁人聊什么都要管’的新流言。
“小奚说的对,没必要把这种事放在心上。”听完来龙去脉,沈翠温声劝他,“再说你们接着往后考,这种流言自然不攻而破。”
照着那些人的逻辑,去年卫恕考了第二,把青竹的东西传授给了亲弟弟,所以才有了卫奚这么个新案首。
但府试,卫恕考得十二名,而卫奚的资质比他强一些,只要正常发挥,自然会考的更好,甚至拿个府案首,那些人总不能说卫恕这个十二名能指点出一个府案首吧?
连青竹本身,最近几年也只出了穆云川那么一个府案首而已。
到了那会儿,他们也就会知道卫奚不去青竹,并不是什么凌青明不收,而是翠微不比青竹差,人家就愿意在这儿待!
翠微也根本不需要跟在青竹后头捡便宜!
“不过有个事儿你倒是提醒我了,”沈翠沉吟道,“有人点出你们是亲兄弟,又还知道你的动向。肯定和其他那些不认识你们的人不同。这人抛出几件真事儿,后头就不参与了,显然是故意为之,引导舆论。得查查这个人。”
卫恕还记得那个人的模样,当场就进屋去画了一幅画像出来。
县城的门道他比沈翠清楚,不需要沈翠安排,他立刻就让小厮拿上画像,使人去打听。
那小厮也机灵,不是无头苍蝇似的去寻人,想的是去查和卫家结过梁子的——卫奚在村里深居简出,卫恕又与人为善,其实查起来有头绪的很。
当天下午,小厮就来回话了。
那混在人群里挑事儿的不是旁人,好寻的很,就是宋尧一个好友的书童。
顺藤摸瓜查过去,还查出当时宋尧早他们一步去看了放榜,然后和好友嘀咕了一阵,最后两人一起离开,只留下那个书童。
这下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然是那宋尧因为前头的事儿怀恨在心,故意使坏呢!
但他到底也不算蠢人,谁也拿不出是他主使的证据来,而他那朋友则也不是青竹书院的学生。
就算卫恕拿住这件事去青竹书院和他掰扯,宋尧供认不讳,而作为山长的凌青明也没有徇私,手也伸不到外人的书童那里……
“跳梁小丑!”别看卫恕前头和宋尧起了龃龉,其实他从未在背后说过宋尧什么,今遭是第一次在背后骂他。
沈翠和卫恕因为这件事商量许久,书院就这么大,除了贪杯醉酒的劳不语和早就知情的卫奚,其他人自然也好奇。
又不是自家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沈翠也就说给他们听。
梅若初忍不住道:“这个宋尧我记得,当时听说他被我的事儿影响了成绩,我心里还怪过意不去的。没成想竟是这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人!”
沈翠便劝慰他们道:“往后你们一路往上,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今遭只是一点小小无根生的流言,并不值当动怒。跳梁小丑罢了,只会弄一些空穴来风的流言,回头等你们考好了,咱们书院扬名,也就不攻自破。”
几人纷纷点头,尤其卫奚,其实因为翠微这边并没有那么重的功利心,他没想说一定要争好名次,尽力就行。
但出了这么件事儿,他对后头的府试越发上心,必要把那流言破了去!
几人说完话就各自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用功,直到穆二胖突然提了一嘴,问先生呢?
午饭的时候劳不语贪杯,醉在了饭桌上,他们几人合力把他抬进屋里休息。
但劳不语素来酒量好,喝多了小睡一阵也就缓过来了,不会这么久不见人影。
而沈翠虽然能看到书院全貌地图,但卧房和茅厕那样隐私的地方,她当然是屏蔽掉的,就也以为劳不语在屋里休息。
几人进屋去一瞧,却发现屋里的炕上并没有他。
“是进城去了?”穆二胖出声猜测。
毕竟吃饭的时候,劳不语就说饭后要去给凌青明报喜来着,也算是知会过他们了,大抵是后头缓过酒劲儿了,在大家围在一起说话、没注意的时候就直接出发了。
“这夫子,小孩脾气上来又跟从前似的。”沈翠无奈地笑着嘀咕。
后头没过多久,劳不语就回来了。
他身上酒气已经全部消散,眼神也变得如往常一般清明,只是神情略有些奇怪,真如个犯错的孩子似的,在书院门口探头探脑了好一阵都没进来。
沈翠发现他不对劲,就搁了针线出去问他怎么了?
劳不语嗫喏半晌,道:“我……我好像做错事儿了。”
沈翠还当他是进城听到宋尧散播的流言,和人起争执了,又听他接着道:“我一时口快,答应让若初去青竹待上一个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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