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意,”阮烟回了钟粹宫后,便叫来夏意,“把料子的册子都找出来,本宫瞧瞧有什么料子好送人的。”
夏意道了声是,领着人下去拿了册子过来。
阮烟这里的东西多,光是布料按照春夏秋冬就分门别类做了四本册子。
夏意取来的是冬季的。
阮烟眼睛一扫。
她份例里绵绸、木棉和里貂皮都不少,尤其是里貂皮,阮烟不爱貂皮,连带着哈宜瑚跟和卓她们也都不喜欢穿貂皮做的衣裳。
“这里貂皮库里写还剩下四十张,你带人取来,还有这几十匹绵绸也都一并拿过来。”
“娘娘,那些都要?”
夏意有些错愕。
阮烟颔首,“都拿出来,本宫要好好瞧瞧。”
夏意心里不解,但也带人照着去办。
那些东西足足有三口箱子,都搬过来后,明间一下放满了。
雅莉奇带着哈宜瑚跟和卓过来时,就瞧见阮烟拿着一张张皮子仔细地瞧。
“额娘,”雅莉奇给阮烟行了礼后,诧异地环顾了下明间里的东西,“您这是做什么呢?前些日子我们不才刚做过衣裳。”
阮烟瞧见她来,一下眼睛亮了,“你来的正好,帮额娘看看这些料子。”
“额娘看这些料子做什么?”
雅莉奇不解,拿起一块貂皮瞧了瞧。
阮烟道:“这是要送给那些贵人常在和答应的,自然得瞧瞧,免得要是送了坏的给她们,岂不是赏赐不成反结仇?”
雅莉奇恍然大悟。
这倒是。
她道:“那我帮您瞧,肯定不会给人赏坏的皮子。”
夏意这才明白善贵妃叫她们把皮子和绵绸都拿过来的原因。
她心里佩服不已,善贵妃娘娘都已经身居高位,还事事想得这么周到,怪不得后宫妃嫔就算嫉妒她的,也挑不出她的不好来。
“这几块料子软,袁贵人又大着肚子,等她生了再适合给她孩子做衣裳穿,”有了雅莉奇帮忙,事情就顺利多了,阮烟还把那些绵绸也分了出来,适合谁的,谁不穿什么颜色的,都一一分配妥当。
夏意等人一一记下。
“可记清楚了?”阮烟看向夏意等人,笑着问道,“这会子本宫说这么多,难为你们了吧。”
“娘娘说笑,奴婢都记住了,不信您听听。”
夏意复述了一遍。
阮烟听完后点点头,对这个宫女高看了一眼,就这记性,怪不得言夏、言秋敢提她上来,说她机灵,“就是这样没错,往各宫送去吧。”
“是,娘娘。”
夏意得了阮烟一句赞,心里跟吃了蜜似的,下去干活也都格外有劲。
袁贵人各处先得了小钮钴禄氏赏赐,再得了阮烟赏赐。
一个个贵人常在,脸上都乐开了花,打赏也不小气。
后宫一时喜气洋洋,都快赶得上过年了。
“小主,这是善贵妃娘娘赏赐下的貂皮,虽然不大,可拿来做手套可合适不过。”
宫女手里捧着两块貂皮,喜滋滋地对成答应说道。
天气冷,成答应用的黑炭烟大味重,她不爱用,每年冬天都冻出了一手冻疮。
虽然说请太医给瞧过,可擦再多的药,等冬天一到受了寒就有复发。
成答应也知道自己的冻疮要好,就得保暖。
可她一个穷答应,纯靠着份例过日子,虽然说每日都有十斤的黑炭份例,可那黑炭拿来给屋子取暖都嫌烟大,何况手捧着取暖呢。
有这貂皮就不同了。
至少这手以后就不冷了。
成答应看着貂皮,心里一时十分复杂。
她料想善贵妃赏赐后宫众人,她和善贵妃旧时关系也就那样,便是赏赐她,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想不到善贵妃竟这样大气。
“先收起来吧。”
成答应抵着嘴唇咳嗽一声,“这东西来的是时候,年底不知道还有多少开销呢。”
小宫女愣了愣,嘴巴张了张,欲言又止半天还是扁着嘴把东西收起来了。
一下子赏出去那么多东西,阮烟的小金库少了不小一笔数目。
她虽有些心疼,却也知道下面人生活不易,年关难过,她赏下去的东西都是实在的好东西,要做衣裳的也行,要变卖了也可,总之,由得她们。
夜里。
康熙来了,知道她赏出去一堆东西后,还打趣道:“善贵妃娘娘如今果真是阔气了。”
阮烟顿时警惕。
先前她已经被万岁爷罚了五千两,万岁爷该不会还惦记她的小金库吧。
她拿帕子捂着嘴唇,假笑道:“万岁爷说笑了,臣妾算哪门子阔气,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罢了。”
“充胖子,朕怎么没瞧见哪里胖了?”
康熙故意逗她,捏了捏她的腰。
腰这地方是阮烟的敏感带,又是痒痒肉在的地方,他一捏,阮烟哎呦一声,连忙躲开,“您,君子动口不动手!”
康熙笑眯眯,“朕偶尔也想不当君子。”
阮烟瞠目结舌,想不到康熙竟有这么无赖的时候。
康熙忍不住笑了,拉了阮烟一把。
阮烟就势倒在他怀里,闻到他身上有股子香味,脑子里不禁下意识想这到底是什么香,倒是闻着不错,回头要不弄一些给安妃。
饶是康熙早习惯阮烟的脱线,此时都有些无语。
两人都抱到一起,这要是其他妃嫔,早该暗送秋波,浓情蜜意,她倒好,脑子里想这香是什么。
还想送安妃。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康熙低头看阮烟,手指挑起她的下巴。
阮烟很配合,眨巴下眼睛,“臣妾想您呢。”
“哦?”康熙似笑非笑,“想朕什么?”
“臣妾想,想……”阮烟坐了起来,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摸了摸康熙的胸口,“想您为了咱们大清都日渐消瘦,臣妾心里实在心疼得紧,明儿个一定要叫人给您送些鸡汤,让您好好补补身子。”
虽知道是假话,可架不住这假话中听。
康熙面色也好了不少,“你倒是贴心,就没怪朕?”
“臣妾怪您什么?”阮烟刚说完,想明白了,“您是说立后的事?”
“嗯。”
康熙抬眼看向她,似乎是想知道她的想法,“朕今儿个在早朝当着众大臣说,今后不在立后,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事改不了了。”
“改不了就改不了吧。”
阮烟道:“横竖您这么安排,肯定有您的原因。”
康熙定定看着她,他似乎想判定阮烟说的话是不是真心的。
“你不难过?这可是皇后。”
皇后之位是天下女子能达到的最高位置,就连太后也不如,因为太后很多时候只是个架子,压根不能伸手去管后宫。
“臣妾真不难过。”
阮烟心想,当皇后有什么好的,要贤良淑德,要体贴懂事,所有事都得管,出了事都得负责,好处有是有,可比起这份责任、这份操心,阮烟觉得实在不值。
而且,就她的性子,去当皇后,恐怕大臣们回头就得纷纷上奏折弹劾她了。
康熙听着心声,不禁失笑。
善贵妃倒是有自知之明。
就她想一出是一出的作风,只怕别说大臣,宗亲们都得有意见。
“你既想的开,朕就放心了。”
康熙心里石头落地,腿搭了起来,肩膀往后靠,模样少有的悠闲,“朕还想说怕你难过,想弥补你些东西,既然你……”
???
东西?!
阮烟立马抓住他字眼里的关键,抓住康熙的手,“万岁爷,臣妾真的好难过,难过到明天估计吃不下饭。”
她还抽了抽鼻子,拿帕子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
康熙眉头挑起,“你真的难过?”
“千真万确,珍珠都没这么真。”阮烟重重点头,“臣妾不但明天,后天也吃不下饭。”
“那真是可怜啊。”
康熙微微颔首,拿起茶盏喝了一口,瞧见桌上雅莉奇两人的功课,也拿起来瞧了瞧。
阮烟:???
她这么一个大活人在这儿呢。
可怜之后,不是该有些表态吗?
“万岁爷……”阮烟拉着康熙的袖子,那嗓子是一调三转,声音跟撒了蜜似的,“您忍心看臣妾吃不下饭吗?”
“不忍心。”
康熙一本正经说道,阮烟眼睛一亮,却听到他说道:“可你不是自己吃不下饭吗?牛不喝水不能强按头,强扭的瓜不甜,朕不勉强你,你想什么时候吃饭,就什么时候吃饭。”
阮烟呆滞地看着康熙。
卧槽,绝情!
康熙抿着唇,眼里露出一丝笑意。
阮烟反应过来了,恼羞成怒,撞到康熙怀里,“您故意逗臣妾!”
康熙扑哧一声笑了,拉过阮烟抵在她耳旁小声不知说了什么。
阮烟脸上刷地一下红了,不敢置信地看向康熙。
她眨巴眼,大着胆子伸出手捏了下康熙的脸,真人,不是假冒的!
万岁爷这怕不是憋坏了吧?!
竟然会说出这等话来。
康熙听她心里腹诽,脸上冷笑,不等阮烟反应,将烛火吹了,拉着她进了里间。
翌日。
阮烟醒来时,夏和安和小豆子捧来了两个小箱子,“娘娘,这是万岁爷赏您的,才刚送来。”
两个箱子死沉,夏和安、小豆子两人都有些捧不动。
阮烟面上一红,想起了昨夜的事,抵着嘴唇咳嗽一声,“行了,本宫知道了,春晓,你把这些金子登记造册,这些金子一定要收好。”
这可是她辛苦挣来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