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抱养了桂花糕后,哈宜瑚跟和卓果然好动了,每日起来第一件事就是问桂花糕,倒是连奶嬷嬷们也都被忘到脑后了。
富察氏因着两个小格格都是吃她的奶长大,倒是一时有些掐尖拿要,虽不敢对桂花糕怎么样,可对着小栗子倒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夏和安知道后,只和阮烟说起过一回小栗子的衣服短了。
阮烟做主,赏了小栗子单独两套衣裳换着穿。
赏了一回后,富察氏倒也不敢说三道四,只想着横竖小格格们也不过是一时贪奇,但凡小格格们得了什么新奇东西哪回不是如此,等过了三五日,小格格哪里还会记在心上。
这么着,小栗子和桂花糕就在钟粹宫扎了根。
小栗子对夏和安感激不尽不说,如今三等太监,每个月能拿例银2两,便狠下心,头一个领了例银竟把2两银子全都上交了。
夏和安瞧见那碎银子却是笑了,“这2两银子你且留着吧,咱家帮你不过是瞧你年纪小可怜,哪是为你的银子。”
小栗子感激不尽,红着眼眶感激道:“都说夏爷爷心善,这银子是奴才的孝敬,您留着吃茶喝酒。”
他是初来乍到,在钟粹宫又无人脉,没想过能搭上夏总管这条线,这回有机会岂能放过?
就算不想往上爬,可也不想挨欺负。
钟粹宫是宫里的热灶,里面太监全都被夏和安管得服服帖帖,旁的不说,便是奶嬷嬷也得卖给他一个面子。
夏和安听了这话,瞥了他一眼,瞧见他笑的机灵,倒是松口收了二两银子。
小栗子这才放心。
太监们私下的事,阮烟一概不管。
正如同她也不管接言夏、言秋的那几个宫女是谁,她只让言夏、言秋带着调教,能用的用,不能用的便换了人。
宫里头最不缺的就是机灵懂事的。
养了狗,哈宜瑚跟和卓爱跑跳,天气渐渐也冷了。
阮烟倒是想起来给她们俩置办些玩的设备。
秋千自不必说,滑梯被安排上了,除了滑梯,更有跷跷板。
安妃瞧她画的跷跷板模样,唇角松开,露出几分笑意,“这东西怪模怪样,也能玩?”
“怎么不能?”阮烟拿炭笔画着图,道:“这可好玩了,而且人越多越好玩,等回头造办处做出来,您就知道趣味在哪里了。”
“好,我可等着。”
安妃颔首。
她低头看棋谱。
造办处做事一向快又好。
滑梯是以前雅莉奇就玩过的,跷跷板这东西就更没有什么技术含量,连小豆子去了,不过略说几句,造办处的人就懂了。
没几日后,造办处的太监就过来了。
雅莉奇等人都知道阮烟在琢磨给两个小格格准备的玩耍设施,几个小姑娘嘴上不提,心里头都蠢蠢欲动。
下午去校场骑马回来,钟粹宫就大变样了。
后院的空地装了滑梯、秋千还有跷跷板。
“这个怎么玩?”
雅莉奇兴奋地问道。
阮烟比划道:“一个坐一边,也可以多个坐一边。”
安妃打量跷跷板的板子,皱眉嫌弃幼稚。
阮烟见她来了,却非拉着她道:“前些日子您不是也问过这东西,今儿个做好了,咱们来试试?”
“这是小孩子的玩意,我不玩,你玩吧。”
安妃要面子,摆手婉拒。
阮烟不由分说,拉着她:“玩一玩嘛,横竖这里没外人,咱们几个人在这里玩,也没人知道。”
她早就觉得除了哈宜瑚跟和卓得多动弹,安妃也得动动,成日里只在书房里念书看棋谱画画,身子骨哪能好,隔三差五来月信就身子不舒服多半就是因为不爱动。
安妃拗不过她,被她按坐在跷跷板一边,耳根都红了。
阮烟不见外,自己挽起袖子坐到对面去,她这一坐下去,安妃那边就翘起来,把她吓得失声叫了一声。
雅莉奇等人都小声地笑。
阮烟也忍俊不禁,指了指大格格,“大格格,你别笑,你去安妃娘娘那边帮忙,三格格,你过来我这边。”
大格格、三格格没指意自己会被点名,都不好意思地分别在两边坐下。
安妃和大格格虽然日日见面,可几时这么亲热过。
两人都有些局促,不知手脚往哪里放。
阮烟可不给她们害羞的时间,两腿一蹬,抱着三格格就翘了起来,对面一下沉下来,安妃和大格格慌了下,忙抱到一块儿去。
“李额娘,大姐姐,你们也动动啊,别叫我额娘欺负了。”
雅莉奇在旁边摇旗呐喊。
安妃也来了脾气,和大格格跟阮烟这边较劲。
两边玩了一会儿,闹得博贵人等人都出来看热闹。
阮烟这才把位置让给了博贵人,拉着雅莉奇去打秋千。
这打秋千可是个技术活,要玩得好,得胆子大,还要身板好,人立在上面,后面人一推,秋千就飞上去,人也跟着上去,要是抓不牢,立不稳,摔了那是寻常事。
阮烟在娘家时常玩这个。
雅莉奇看新奇似的问道:“额娘,您能玩得来吗?”
“小瞧人了不是。”阮烟早换了轻便的绣鞋,袖口也挽起来,露出藕白一样的手臂,“当年你额娘在娘家时,能荡到围墙高呢。”
“真的,您可别逞强。”
雅莉奇怀疑。
阮烟就算本来不想玩,这会子被这么激也得玩过一把。
她看了一圈,春晓等人没人敢推她,阮烟也瞧不上她们,力气太小,阮烟看向博贵人,“博贵人,你力气大,你帮我推一下。”
这秋千要高,不但要打秋千的人会玩,还要推秋千的人力气大。
以前搁在家里,阮烟都是让几个哥哥负责推秋千。
博贵人满口答应。
安妃等人听到阮烟要打秋千,跷跷板不玩了,都围过来。
安妃道:“站着到底不安全,还是坐着吧。”
“姐姐放心,我的鞋子轻便,又抓得紧,不会出事。”阮烟摆手道。
她这会子也是小孩子脾气上来了,既要玩就非要玩个痛快。
博贵人对安妃点了下头,虽没有明说,但安抚的意思也是明显的。
安妃想着博贵人力气大,又稳重,想来就算真出什么差错,也来得及,这才没有多劝。
于是。
一群人让出地方来。
博贵人在后面,她力气真不小,阮烟立在秋千上,被一推整个秋千就晃了起来。
春晓等人捏着心,提着胆在旁边看着。
阮烟自己却得了趣,飞到高处时瞧见远处青山如碧,晚霞高照,心里不知为何多了一份快意,眉眼也有了笑意。
她玩了几回,下来时面色不改。
雅莉奇馋得很,也想玩。
安妃却不让,只道天色晚了,怕瞧不清楚摔下来,明日再说。
雅莉奇看向阮烟,阮烟这个额娘,她自己玩的开心,可安妃不许雅莉奇玩这个,她却点头赞同:“是这个理儿,天色黑了玩秋千不好。”
雅莉奇心道,您不刚刚才下来?
怎么您玩的时候天色不黑,我玩了就是天黑。
“去玩滑梯吧。”
阮烟说道,“滑梯做的大,你们几个小姑娘也能玩。”
雅莉奇在心里给了她一个白眼。
翌日过来的时候,秋千被哈宜瑚跟和卓占了。
两个小家伙坐在上面,让人在后面推,一晃一晃的,别提多有滋味。
雅莉奇脸皮再厚,到底没厚到和妹妹们抢秋千玩。
只是她这人促狭,明知胤福在上书房每日念书苦读,连个玩趣都没有,故意让人去给胤福送了点心,还特地捎带了话,说钟粹宫多了什么好玩的。
胤福不爱玩,可听到额娘、妹妹们其乐融融,心里到底坐不住。
他都忍不住对胤禛感叹道:“要是每六日能放一日假就好了,我也能回去陪额娘、妹妹们玩。”
他本就疼爱哈宜瑚跟和卓,原因是阮烟生她们不易,加上哈宜瑚跟和卓是双胞胎,眉眼相似,尤其是一对眼睛都像阮烟。
更是喜欢的不行。
知道妹妹们得了小狗和玩耍的玩意,想的头一个年头就是自己竟陪不得。
胤禛听了不由莞尔,“六弟这话不得了,要是叫大哥他们听了,定不肯相信是你说的。”
胤福笑了笑,“四哥,我是爱读书,可书是读不完的,但妹妹们却是很快长大的,以后要陪也未必有机会,错过了这段时间便是错过了。”
胤禛听了这话,心里感同身受。
胤福喜欢两个妹妹,胤禛又何尝不喜欢五格格、小格格还有现在的弟弟,可无论是妹妹,还是弟弟,他都亲近不得。
妹妹们将来不定去抚蒙,弟弟日后到上书房的时候,保不齐他已经出宫。
分明是一母同胞,却还不如异母兄弟亲近。
一想到这里,胤禛心里很是有些难受,笑道:“咱们陪不得,多买些东西送给她们只当做陪伴也是一样的。”
“也只能如此了。”
胤福想了想,颔首说道。
他小的时候还能和姐姐一块儿玩,如今也是不能。
兄弟俩感伤了一番,隔日却是让小太监出宫买了好些东西。
胤禛那边依旧是借了胤福名义,把东西送了几个格格。
雅莉奇本来是逗弟弟玩,见到他回送这么些东西,倒是不好意思,“他这么着,倒是显得我这个姐姐不像样,回头我可得给他做一身衣裳,不然可没脸见他了。”
大格格和三格格见状,也说给胤福做点儿东西。
虽说男女七岁不同席,但她们是满人,加上又是姐弟,倒也不必计较这些。
五格格年纪小,想了想,回去和德妃商量了绣了个帕子,绣的倒也雅致,是个蟾宫折桂的意头。
桂花绣的活灵活现,不像是五格格做的,倒是德妃的手笔。
胤禛瞥见后,便挪不开眼,胤福识趣,送了他,他反倒是不好意思,回头打发苏培盛送了一方砚台来。
苏培盛心里暗道,这买卖做的亏,那帕子才值多少钱,那砚台可是四阿哥的爱物,搁在外头没个三五百两拿不下来。
可阿哥们乐意,他一个小太监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