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禟敢来找胤福赌大小也是有底气的。
一来,他平时没少和富贵他们赌大小,输少赢多。
二来,他压根没把胤福当做一个对手。
胤福乐呵呵,把书给了多宝。
多宝眼神带着同情地看了胤禟一眼。
果然是年纪小,没经过事。
要是九阿哥仔细打听打听,也该知道他们阿哥旁的未必玩得好,赌大小,那是连太子都输给他的。
胤福体贴地放了水。
十局里,胤禟输了八局,赢了两局。
胤禟带来的钱,连同身上的玉佩,香囊全都输了。
他呆呆地,不可置信地看着胤福,“六哥,你,你……”
“其他的我真不一定会,但是赌大小我好像比较擅长。”
胤福挠挠头,笑的很是无辜。
胤禟看着他面前自己输掉的东西,心如滴血。
胤祺双手抱胸,笑眯眯道:“这就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小九,今儿个教你个乖,别以为自己聪明,总有人比你更聪明。”
胤禟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他捏着小拳头。
富贵都怕他突然发脾气。
谁知道,他却咬牙道:“输了就是输了,今天我认输,不过以后我会赢回来的。”
他说完后,就想跑。
胤福却喊住他,“小九,你等等。”
胤禟站住脚步,绷着一张小脸看着胤福。
胤福道:“这个玉佩和香囊还给你。”
胤禟看着玉佩和香囊,愣了愣,“六哥,你这是?”
“六哥也不知道你怎么突然跑过来和六哥赌大小,不过,六哥看来,赌这事不值得提倡,你以为今天赌大小输了,下回赌旁的就说不定能翻本,可你知道六哥说不定还会些别的呢?况且十赌九输。”胤福道:“赌博这事偶尔玩玩可以,但绝不能认真。六哥给你玉佩和香囊,是让你回去后不被宜妃娘娘发现。但是银子不还给你,则是想给你一个教训。”
胤祺颔首道:“六弟说得有道理,小九你可好生听着。”
胤禟气鼓鼓地瞪了胤祺一眼,含糊地和胤福道了谢,拿了玉佩和香囊就跑了。
等回到延禧宫,宜妃见他带出去的荷包扁了,眼睛扫了一眼,“这天斗快黑了,你是跑哪里野去了?”
“我、我去上书房看五哥了。”
胤禟心虚地说道。
宜妃压根不相信,但见他平安回来,也就没有多问。
等胤禟回去,她才喊来富贵询问,得知胤禟把钱都输给六阿哥后,宜妃唇角抽了抽。
这叫什么?
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
输钱,她们母子还都得输给善贵妃母子?
念在胤禟是孝顺的份上,宜妃这回没动怒,只是对富贵道:“以后也长点儿心,阿哥就算要你去做什么,好歹也把事情打听清楚。”
“是,奴才下次必定好好打听。”
富贵松了口气,忙说道。
宜妃这才让他下去。
这事本也不过是个小插曲。
宜妃和胤禟母子俩都没真放在心上,胤禟几日后还攒了银子去找六哥拜师学赌大小。
而胤福还认真地收了这份“束脩”。
阮烟听说后,都觉得好笑。
她在给雅莉奇的信上也把这事给写了上去,至于给康熙的,阮烟倒是没写的太日常,只是官方地问了句万岁爷在塞外可好,阿哥们可好,格格们可好以外就完了。
毕竟,给康熙的信,是得经由皇贵妃过目,再送出宫去。
阮烟也没闲心思去戳皇贵妃心。
谁知道,次日却是出了事。
有几个小太监夜里赌博打牌,被巡逻的侍卫擒拿住。
侍卫们擒拿住人后,命人送往翊坤宫,交由皇贵妃处置。
这事本来不过是小事。
偏偏那几个小太监审问时,秃噜出了阮烟和宜妃、六阿哥和九阿哥打牌,赌大小的事。
于是,事情一下变成大事了。
皇贵妃将所有人请至慈宁宫。
正殿里跪着被捆着的几个小太监。
阮烟一来,便感觉到今儿个气氛不对,她和安妃对视一眼,交换了个眼神。
佟皇贵妃笑盈盈对阮烟说道:“论理,贵妃妹妹有身子的人,本宫不敢轻易惊动你才是。只是今儿个这事,牵扯到妹妹和六阿哥,本宫这才把妹妹请来。”
“皇贵妃客气,若是此事同臣妾有关,臣妾自然责无旁贷。”
阮烟说道。
“那就好,本宫就怕你多想。”
皇贵妃叹了口气,道:“如今万岁爷不在宫里,后宫万事虽说钮钴禄妹妹管着,但本宫是皇贵妃,也该有职责管好后宫。今儿个这事妹妹不怪本宫多事便好。”
“臣妾怎会怪皇贵妃娘娘。”
阮烟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太皇太后皱眉道:“皇贵妃,你把后宫妃嫔都请来,到底所为何事?”
“回太皇太后的话,是这样的,”佟皇贵妃看着几个太监,冷冷道:“这几个太监昨夜被侍卫发现疏忽职守,且在当差时玩牌赌大小,臣妾审问过后,发现这几个太监竟说善贵妃娘娘和六阿哥等人也同样玩牌赌大小,她们既然可以,那为何他们不可?”
皇贵妃一番话说出,慈宁宫正殿静了静。
众人都朝着阮烟、安妃和宜妃等人看了过来。
“就为这事?”
太皇太后不可置信地皱眉,脸上流露出不悦神色。
皇贵妃忙道:“太皇太后,此事虽小,但臣妾却以为若是不及时处理,只恐宫中赌博风气盛行,届时怕出现什么不可见人的丑事。况且,六阿哥和九阿哥赌大小,竟赢走九阿哥所有银子,此事,臣妾以为六阿哥过于重视黄白之物,反而轻视兄弟之情,万岁爷若是得知,只怕必定恼怒。”
皇贵妃很显然是有备而来。
她这一番话,听上去似乎颇有道理。
惠妃、荣妃都微微颔首。
太皇太后在听到六阿哥赢走九阿哥所有银子时,眉头微皱。
皇贵妃看在眼里,唇角微微勾起。
不枉费她特地设局一场。
她就是要让善贵妃这群人跌个跟头。
“太皇太后,此二事臣妾并不反驳,但可否容臣妾问皇贵妃几个问题?”
阮烟起身,屈膝行礼,冷静地说道。
太皇太后看了阮烟一眼,以往阮烟的表现很不错,太皇太后还是愿意相信她一回,她颔首道:“你问吧。”
“是,太皇太后。”
阮烟看向佟皇贵妃,神色从容:“皇贵妃娘娘,臣妾斗胆问您,请问那几个小太监赌博玩大小是在当差时候吗?”
“当然,他们疏忽职守!”皇贵妃警惕地看着阮烟,皱眉问道。
“那臣妾和安妃、宜妃玩牌,六阿哥和九阿哥赌大小又是在什么时候?”
阮烟追问道。
皇贵妃一时语滞。
阮烟笑着替她回答:“是在闲暇时候,那么试问两件事如何能相提并论?就好比喝酒,当差时喝酒当然不可,可若是闲暇时候喝酒,皇贵妃觉得该罚吗?”
皇贵妃握紧拳头,动怒道:“你这是在胡搅蛮缠?”
“是臣妾胡搅蛮缠,还是这几个小太监又或者是皇贵妃您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呢?”
阮烟据理力争道:“打叶子牌,玩大小虽不合宫规,可臣妾等人不过玩过一次而已,就算按照宫规处罚,也不过当罚一个月份例,皇贵妃娘娘是觉得宫规不对,当按照您的规矩来行事?”
皇贵妃脸上涨得通红,恼怒道:“即便如此,六阿哥赢走九阿哥的银子后不还,这事又怎么说?”
“这事臣妾倒是不太知情,倒不如请六阿哥和九阿哥一并来问话,如何?”
阮烟反问,眼神看向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道:“这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皇贵妃笃信自己打听来的消息,因此毫不担心,也跟着颔首。
胤福和胤禟都被请来。
胤禟神色有些慌乱,倒是比他大几岁的胤福要沉稳些。
皇贵妃见他们来,不想给他们反应的机会,便抢先开口问道:“六阿哥,本宫有几件事问你,你可要实话实话。”
“儿臣定不会说谎。”胤福抱拳行礼道。
皇贵妃笑道:“本宫也相信你不会说谎,前阵子你和九阿哥赌大小,把九阿哥的银子全都赢走了,可有这事?”
众人都盯着胤福。
安妃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胤福想也不想就点头道:“是有这事。”
皇贵妃唇角露出了几分笑意。
她看向阮烟,神色轻慢中带着不屑,“善贵妃可还有什么话好说?”
阮烟不慌,她看向胤福,“胤福,那赢来的银子,你都花到哪里去了?”
胤福见问起这事,挠了挠头,道:“儿臣拿这钱请了兄弟们吃饭,另外,还拿银子让人去京城的荣轩斋买了几套笔墨纸砚分给了五哥、七弟八弟和九弟。”
皇贵妃顿时愣住。
胤禟此时也琢磨出来皇贵妃让他们来的目的了。
他心里恼怒之余,也赶忙帮胤福解释:“没错,六哥给我们买了很好的笔墨纸砚,他还自己贴了银子呢,给我买的是一对老虎的徽墨。”
皇贵妃脸色越发难看了。
她攥紧了手里的帕子。
她打听到消息的时候,可没听说过六阿哥拿那银子做了这些事啊!!
“皇贵妃娘娘,您为何突然问起这事呢?”
胤福不解地看向皇贵妃,问道。
皇贵妃黑着脸,没回答。
阮烟笑眯眯道:“没什么,不过是你皇贵妃娘娘误会你贪图了你九弟的银子罢了,现在误会解开,自然没什么事了。”
皇贵妃神色讪讪。
太皇太后脸色阴沉,她看了眼皇贵妃,今儿个得亏是误会解开了,要是没解开,六阿哥岂不是名声要毁了?!
她对皇贵妃道:“皇贵妃事务繁多,哀家看,后宫的事就不劳你费心,还是钮钴禄贵妃处置的好,皇贵妃只管安心养好身体便是了。”
这句话毫无疑问是彻底剥夺皇贵妃管理后宫的权利。
而且还是当着后宫众人的面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