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那拉贵人有些犹豫。
白英连忙道:“我们小主会去的,张公公,您就回去说,我们小主会准时到。”
“那奴才可就去给娘娘报这个喜讯了。”
小豆子看了那拉贵人一眼,见她没有否认,便笑着去了。
小豆子走后。
那拉贵人皱眉看向白英,“如今轮到你来给我做主了?!”
“小主。”
白英连忙跪下,“奴婢是莽撞,但奴婢知道您如今这情况,同善妃娘娘她们交好,绝无坏处。再则,小主您难道不想再见见那小阿哥?”
白英这句话说到那拉贵人心坎上了。
自打从景阳宫回来后,那拉贵人就神魂不守,总是想起小阿哥来。
她觉得小阿哥就像是万黼的投胎转世。
是那个孩子又回来了。
见小主不说话了,白英就知道自己说对了。
她道:“小主,您也别多想,只当是去散散心。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您得活到七老八十,才能看看那些仇人的下场!”
那拉贵人眼神一冷,她握着手中的杯子,道:“你说的是。”
小豆子那边回了话,把咸福宫的情况一五一十说了。
阮烟也没在乎是白英拿了主意的事。
这种事,那拉贵人的宫女敢做,要么是揣摩中了主子的心思,要么就是有把握说服主子。
端午这日。
康熙早早就出宫了。
阮烟因为今日有安排,从早上开始就十分兴奋,雅莉奇大概也是感受到她的心情,小脸上也满是笑容。
“给她穿这身桃粉色的好,还是嫩绿色的好?”
阮烟手里拿着两件小旗服,对安嫔问道。
安嫔正在挑雅莉奇的小首饰。
自从满月剃了胎毛后,雅莉奇就没剪过头发了,现在头发可长了,都能扎起来了,这小姑娘时不时还因为扯自己头发把自己给扯哭了,让安嫔和阮烟是好气又好笑。
“桃粉色的吧。”
安嫔看了一眼,说道。
那桃粉色的是织锦缎做的对襟旗服,因为天还有些冷,领子里是出锋的兔毛,毛茸茸的,别提多可爱。
阮烟也觉得桃粉色比较好看,便让奶嬷嬷给雅莉奇换上。
换上小衣服,再把头发梳成双丫髻,簪上几朵玉花,鬓边再斜插一朵小菊花,这模样,娇俏可爱,眼睫毛又浓又翘。
雅莉奇伸手就想摸头发,阮烟连忙把她的手拿开,“可不许摸,额娘和你李额娘好不容易把你打扮得这么标志,不先把人迷死,你可不许坏了造型。”
安嫔唇角抽了抽。
她悄悄地捏了捏雅莉奇的小手。
她闺女,就是不打扮也可爱!
雅莉奇的新造型,很快受到了周答应和小钮钴禄氏的捧场。
小钮钴禄氏喜欢的和什么似的,又是抱又是摸,“雅莉奇可真标志,回头等长大了不知道得迷多少人呢。”
安嫔神色淡淡,可眉眼的骄傲却是遮掩不去的,“雅莉奇才不那么早嫁人呢。”
“嘿嘿,也是,这么漂亮的小闺女,哪个额娘舍得早早嫁出去,多养几年也好。”
小钮钴禄氏嘿嘿笑着说道。
她腰上带着一块玉牌。
雅莉奇似乎觉得新鲜,不住地拿手去扣。
小钮钴禄氏干脆利落地就把玉牌扯了下来,塞给她了。
“这哪能行。”阮烟一瞧那玉牌水色就知道是好东西,怕雅莉奇爱丢东西把玉牌给摔坏了,“这东西贵重,你快收起来吧。”
“没事,这东西给孩子玩去吧。”
小钮钴禄氏摆摆手,“也就一块玉牌,只当我给雅莉奇补上的满月礼。”
雅莉奇已经抱着玉牌啃起来了。
阮烟见状,只好让嬷嬷把玉牌给她收起来,又拿了个拨浪鼓陪她玩。
她现在觉得,她这小闺女可比她这个当娘的社交牛逼多了。
一露脸,就有人送礼物。
几个人正说笑,那拉贵人来了。
周答应同她不熟,局促地起身行礼。
那拉贵人免了她的礼,又要给阮烟、钮钴禄氏和安嫔行礼。
阮烟连忙说道:“今儿个大家就在这屋子里,就不要见外行礼来行礼去了,省得麻烦。”
“这倒好。”小钮钴禄氏第一个表示同意。
安嫔素来是由着阮烟,自然也不会驳了她的面子。
那拉贵人便也受了阮烟的好意。
见人到齐全了,阮烟就让人把昨日准备好的针线、布料都拿上来。
小钮钴禄氏一瞧,好奇地问道:“这是要做什么?香囊吗?”
端午节也有做五毒香囊的习俗。
而宫里头更是从五月初一到端午都要佩戴五毒香囊来驱邪避毒。
阮烟道:“咱们不做五毒香囊。”
她拿出自己画的花样,“咱们做布老虎。”
“这倒是有趣。”
小钮钴禄氏看了一眼,道:“只是光是做布老虎,岂不有些乏味?咱们不若添个彩头,谁做的布老虎最坏,谁就出了今儿个这宴席的钱。”
“可以啊。”
阮烟答应的飞快。
她现在是信心满满。
进宫学了这么久的针线,她的针线活如今能拿出来见人了,区区一个布老虎算什么。
何况万一实在不好,还有小钮钴禄氏和那拉贵人垫底呢。
阮烟暗戳戳觉得自己很有胜算。
言春等人送来了绣棚等物,又送来了热茶和糕点。
那拉贵人原以为今儿个只是来参加宴席,没曾想宴前还有活动。
她看了眼送到面前的绣棚和针线。
言夏笑嘻嘻:“贵人,您也凑凑趣吧。”
那拉贵人接过针线,心想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布老虎不难做。
阮烟吭哧吭哧拿着剪子把布料剪出来,又拿了针线先绣出了眼睛、眉毛、嘴巴……
言春见主子们都在用心,便悄悄走了出去。
她出来时,碰见了春晓。
春晓端着茶盘刚从茶水房出来,见到她,笑道:“里头主子们都开始绣了?”
“可不是。”
言春笑着小声道,“咱们也是活久见了,还能瞧见几位主子在那儿绣布老虎。”
春晓忍俊不禁,偏偏手里捧着茶盘,她道:“姐姐,您快别招我了,我这会子笑不得,我进去里面送茶了。”
“去吧。”言春说了一声,侧过身让开路。
春晓端着茶盘,屋子里的小宫女来打起了帘子。
她进去后,把茶盘放下,将一盏盏热茶放到主子们手边,又把冷茶拿了回来,“娘娘,钮钴禄娘娘、安嫔娘娘、那拉贵人、周答应,您几位请喝茶。”
“放那儿吧。”
阮烟低着头,含糊答应一声,专心的头也没抬。
这会子就算是康熙来了,她估计也没心思招呼。
春晓道了声是,端着茶盘出来。
言春在茶水房的小火炉旁边喝茶吃点心。
瞧见她来,笑道:“来了,快坐下吃点点心吧。”
春晓坐了下来,道:“几位主子这会子都用心的很,我刚才进去,没一个瞧我,我看这茶又得放凉了。”
“凉了就换呗。”言春不以为意。
她笑眯眯道:“我看,今儿个怕是咱们娘娘要做东道了。”
“不能吧,娘娘那针线活不算差,怎么也有钮钴禄……”
春晓说到这里,察觉到自己不妥了,不该说主位娘娘的不是,连忙打了下自己的嘴巴,“你瞧我这嘴。”
“不妨事,也就是咱们自己人,说几句无妨。”
言春摆摆手,“你别看钮钴禄娘娘看着性子直,那手上动作可不是一般的利索,劈线都能劈成好几股,咱们娘娘这回真是输定了。”
春晓将信将疑。
大概半个时辰的功夫。
各人终于把布老虎给做好了。
阮烟是最后一个。
安嫔喝着茶,吃着点心,“你这最慢的,回头可得扣分。”
“别催别催,我把尾巴缝上就好了。”
阮烟摆摆手,头也不抬,她把那小尾巴给老虎缝上,最后收线的时候长舒一口气,“可算好了。”
她满意地拍了拍布老虎,觉得自己这回不得第一,怎么也能得第二了。
“可算好了,就差你一个了。”
安嫔调侃道。
阮烟哼了一声,抬起头来,看向安嫔等人,“你们做好的布老虎呢?”
“都在这儿呢。”
安嫔示意玉棋把四个布老虎送上来。
四个布老虎齐齐整整一字排开,颜色不一,有红的,有白的,有黑的,还有青的,阮烟放眼看去,竟一下没闪瞎眼。
红老虎雄赳赳,气昂昂,上面细细绣了虎毛,龙精虎猛;白的呢,眼睛灵动,憨态可掬,这手笔,分明是安嫔的;黑的则气势逼人,且是双头虎,两边都是虎头,一黑一白;青色的脚下滚着绣球。
再对比自己手上光秃秃的,只绣了眼睛嘴巴,顶多缝了耳朵和尾巴的布老虎。
阮烟沉默了。
这几个全都是卷王啊!
不就是布老虎吗?!
搞出这么多花样!
她艰难地看向钮钴禄氏,“哪个是妹妹你的?”
“这个黑色的双头虎。”小钮钴禄氏指着靠右的布老虎说道。
阮烟拿起来瞧了瞧,做工无可挑剔,用心非常特别,左边黑色的虎头威武,右边白色的虎头慈祥。
她这时候,深深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刻板印象要不得。
“姐姐该不会觉得我不会针线活吧?”
小钮钴禄氏笑嘻嘻说道。
阮烟沉默了下,你这性子是一点儿也看不出会的样子啊。
她懂了。
她悟了。
今天所有人都是大佬,就她一个菜鸟在里面划水!
“那拉贵人的是?”
阮烟看下那拉贵人。
那拉贵人含蓄地指了指右边滚绣球的那只布老虎。
阮烟看了一眼,又看了眼那拉贵人。
心情十分复杂。
一个个都是扮猪吃老虎。
她错了,她不该因为以前那拉贵人很嚣张跋扈,就觉得她肯定不会针线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