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不得不说,在外貌气质上,楚越宣无愧于“楚大侠”的称呼。

沉稳冷静,不笑时。英俊的面容更添了几分属于江湖侠客的锋利,很能给人安心感。

楚越宣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说江月蝶是他师妹,慕容灵是他师妹的好友。几人在月溪镇相聚,就是为了探查“欢喜娘娘”一事。

他三言两语就安抚住了闻老夫人,稳住了局面。闻老夫人件此,心更为信服。

屏退众人后,闻老夫人叹了口气:“可惜你们来迟了一步,不然定是能将那个妖捉个正着。”

听她口吻,似乎已笃定那“欢喜娘娘”是个妖物了。

闻言,慕容灵和楚越宣对视一眼,见缝插针的提问:“听闻方才那欢喜娘娘给贵府公子下了佛印?我看贵府门口布有七星阵,带着佛门气息,那欢喜娘娘倘若是妖物,定然也被伤得不轻。”

七星阵,又是个熟悉的词。

江月蝶拿着折扇的手僵住,顺着这个词开始走起神来。

关于七星阵,温敛故在与她闲聊时随口提过。

“一种能束缚住妖的法阵罢了。”

那时的温敛故正在玩弄那朵枯萎的蝴蝶兰,在江月蝶的连连追问下,轻描淡写地开口,“一旦中了这个法阵,佛家梵音就会化作丝线缠绕在妖物的身上。”

“从此以后,凡是妖动杀念,都会被梵音反噬。”

他说得轻巧,江月蝶却不由记在了心里。

当时不觉得,现在想来……为何温敛故会知道这样清楚?

江月蝶不禁有些走神。

真的只是因为从书中学到的么?

另一边,闻老夫人不知江月蝶心中所想,拍掌赞叹:“姑娘好眼力!”她将目光从楚越宣身上移开,转而打量起了慕容灵。

这一看不要紧,只是心中愈发惋惜。

多么标志的一个人儿呀!可惜看起来和江姑娘的师兄关系匪浅,怕是不能成了。

这么一想,闻老夫人瞬间对慕容灵没了兴趣,又去看江月蝶。

只见江月蝶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儿,绿裙粉披,生机勃勃。

低垂着头也掩盖不住面容的娇俏动人,很是有灵气。

这么一对比,还是江姑娘更合适些,更何况霖儿也更喜欢,

老夫人满意地一点头,转而叹了口气,语气沧桑:“此事说来话长,怕是要从闻家祖辈的恩怨讲起。”

回忆起这些事,闻老夫人的脸色也跟着严肃起来。

她说闻家很有本事,年少时便行侠仗义铲妖除魔,为邻里称颂,更让这月溪镇百年无妖。

可惜先祖此番行径终究是得罪了妖物,妖物奈何先祖不得,便将心思放在了闻家的小辈身上。

至于这欢喜娘娘嘛……

“必定是妖物!”闻老夫人斩钉截铁的开口。

尤在走神的江月蝶并不知道,仅仅一念之间,闻老夫人竟然对自己分外满意起来,她听了闻老夫人的话,下意识问道。

“老夫人为何如此肯定?若真是妖物,怕是过不了佛家的七星阵。”

闻老夫人摇摇头,沉重的叹了口气:“这七星阵曾经乃是万国寺高僧途经于此,特为我闻家所设。如今时隔百年,又无人能重设阵法,必定是会失了效力。”

一直在旁边偷偷看着江月蝶的闻长霖回过神,羞愧道:“是长霖无能,不能重画阵法。”

闻老夫人拉过闻长霖的手,慈爱的拍了拍:“好孩子,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分明就是那些妖物作祟,害了你的父母,现在还想来害你。”

楚越宣不语,抱着剑站在一边,审视着几人。

慕容灵也没开口,她站在这闻家正堂,总觉得有几分不舒服。

一时间众人沉默,还是白小怜轻声细语地提醒:“老夫人别伤心了,眼下解决表哥身上的佛印,才是重中之重。”

于是话题的中心便来到了闻长霖的身上。

根据楚越宣和慕容灵探查到的结果,这欢喜娘娘近日里每隔七日便会发一次“佛印”。

“佛印”没什么图案,黑漆漆的,远远看上去像是一座小山峦。

而凡是被下了佛印的人,七日后便会进入欢喜娘娘编织的幻梦之中。

距离下一个进入幻梦还有三日,也就是十日之后,便轮到闻长霖了。

“我本想着实在不行,就让小怜与长霖先成亲,可长霖不愿。”闻老夫人顿了顿,看向了江月蝶,意味深长道,“他说他喜欢活泼的。”

白小怜听了这话,居然毫无反应,面上仍然挂着温婉的笑容。

反倒是楚越宣擦拭剑柄的手一顿,慕容灵脸上挂着的笑容也变得僵硬。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打出了一个问号。

他们并不清楚前情提要,如今见老夫人开口,闻长霖又红着脸不否认,不由大感震撼。

慕容灵当即用眼神询问楚越宣:【你觉得这事儿,温公子他知道吗?】

楚越宣手在剑柄轻点了几下。

慕容灵悟了,这是楚越宣也不清楚。

她又看向了江月蝶,只见江月蝶拧起眉头,毫不给面子地对着闻长霖道:“我答应配合你演一场戏,只是为了感谢闻公子当日相助,闻公子没和老夫人说清么?”

当然不是。

江月蝶只是打听清楚了,那玉扳指是闻家信物,只有在男子定亲成婚之时才会拿出拿出来。

闻长霖像是被江月蝶突然的发火吓到,连连摆手:“江姑娘误会了,在下、在下不敢隐瞒。只是祖母可能误会了……”

闻老夫人也知自己眼下不能得罪这些能够捉妖的术士,心中不愿,嘴里也只能道:“是我人老了,诸位不要介怀。”

白小怜又出来打了圆场,江月蝶借机观察起她的神色。

她先前是故意的,就因为这位“表小姐”的表演太奇怪了。

在正厅时闻长霖中了佛印,她吓得哭天抢地,看似是情根深种,极其在乎的。

可是现在江月蝶要和闻长霖成婚,即便是假的,倘若真是爱到深处,也很难不介怀。

然而这位白小姐偏偏没有半点介意,依旧是温婉柔弱、浅笑倩兮的模样。

也不知道是演戏功夫太好,还是真的不介意。

……根据她在正堂的表现,江月蝶觉得自己可以排除第一种。

就在江月蝶走神的时候,话题已经进入了下一个阶段。

只见慕容灵皱眉:“定亲就算了,这礼也一定要办么?”

老夫人分外坚定:“为了长霖安全。”

江月蝶不介意地点点头,为了完成任务。

楚越宣自然也知道,倘若他们在三日之后,仍旧找不到欢喜娘娘的真身,那么闻长霖这边就会是最佳时机。

见江月蝶坚持,楚越宣本想说的话又默默咽下。

反倒是白小怜突然开口,细声细气的问这一切会不会太仓促?

毕竟江月蝶这里显然没有任何准备。

老夫人摆摆手:“那二丫头就先别备婚,拿她的嫁妆来撑撑场面,一切流程也都按照这个来。”

几人大致商量妥当,闻老夫人折腾了大半天,身体也乏了,捂着头说要休息一会儿,白小怜扶着她离开,江月蝶也起身要走,闻长霖眼睛一亮,赶忙对着江月蝶道:“我送你。”

“不必”这个词在嘴边绕了一圈,江月蝶最后点点头:“也好,我有些话要对闻公子说。”

慕容灵闻弦音而知雅意,不必江月蝶开口,就拉着楚越宣,眨眼便没有踪影。

江月蝶与闻长霖并肩走在回赏荷小筑的路上,此时被先前那阵阴风闹得,日头都散了些,微风拂面,带着阵阵淡雅的花香,令人舒适极了。

“方才在正堂呆了这么久,江姑娘怕是饿了吧?一会儿我让闻叔送些小菜去赏荷小筑……”闻长霖似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今晨我二姐提醒我,女孩子家还需要些新鲜的衣裳首饰、胭脂水粉。”

“我已令人出门采买,但是买齐可能要等到明日。若是江姑娘不介意,我二姐哪儿还有些,一会儿遣人让她送些来。”

这番话听着体贴,却不能细品。

闻长霖话里话外,已经将自己的二姐与家中管事的奴仆放在了一起相提并论。

而且他到底对闻二小姐说了什么,才导致二小姐竟然要和她分享衣裳首饰,胭脂水粉?

江月蝶听着就心中憋闷,但这毕竟是闻家家事,她一个外人绝没有开口教训的道理。

于是江月蝶随手一指:“贵府的莲花开的不错。”

闻长霖没料到江月蝶忽然提到这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愣神了一瞬,才慌乱地点点头:“哦,莲、莲花啊。确实如此,这段时日,我们家的莲花一直开得不错。”

江月蝶见他如此,不觉叹了口气:“闻公子,我方才指得方向,只有一棵大松树,却没什么莲花的。”

闻长霖一怔,呐呐道:“我方才没有注意,实在对不住。”

江月蝶点点头:“你是该对我道歉。”

闻长霖表情空白了一瞬。

以往他这样说时,旁人都会怔住,随后便是一声叹息,话锋一转,说起自己也有错。

却不料,这位江姑娘和旁人,完全不同。

就像是在树林的山火之间,骤然瞥见她眼眸中流转的光华一样,一股掠夺的欲望再次袭上了闻长霖的心头。

自从得到闻家传承,并学会些术法后,闻长霖便许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他是闻公子,没有排序称号,独一无二的闻公子。

他想要的,从来都会被送到他的面前。

两人之间沉默许久。

终于到了赏荷小筑的楼门前,江月蝶揉了揉脸,叹了口气,对着闻长霖正色道:“我不知道闻公子到底是什么心思,又为何要对老夫人和闻二小姐撒谎,但这已经对我造成了极大的困扰,还请闻公子不要在如此了。”

江月蝶一直觉得闻长霖的性格有些奇怪。

说他懦弱吧,他偏偏又敢撒谎。但说起性格坚韧,又绝对谈不上。

很矛盾,但江月蝶也懒得深究。

毕竟和她无关,她只要拿到那玉扳指并佩戴三日,就可以跑了。

闻长霖从刚才开始就在出神,等江月蝶把话说完后,才蓦地惊醒,下意识想要否认:“江姑娘误会,在下绝无此意——”

江月蝶打断了他的解释:“就当我误会好了,闻公子不必在与我解释。”

“以后闻公子有话可以与我直说。”江月蝶小小的笑了一声,“很不必加那些修饰词,听着怪累人的。”

就像温敛故,有时候也喜欢把事情藏在心里。

她光揣摩温敛故的情绪就累得够呛,实在不能再多一个了。

“……好。”闻长霖嗫嚅了一下,小声问道,“江姑娘喜欢直来直往的人,是么?”

江月蝶干脆应道:“对!我喜欢直白地表达自己想法的人,总是让我猜来猜去,怪累的。”

闻长霖就见面前的女子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先前还一板一眼的神情蓦然间缓和,眉眼之间都流淌着一股别样的温柔。

闻长霖不知她想起了什么,但心中已经开始羡慕。

这也是被众星拱月的闻少爷从小到大,都没有体会过的情感。

“还有一件事,闻公子,你以后不要叫我‘江姑娘’,还是叫我‘江小姐’吧。”江月蝶语气都带着笑意。

“不然啊,怕是有人要不高兴了。”

她或许不知道,但闻长霖站在她的对面看得清清楚楚。

在提起这个人时,她一点也不像曾经在树林中的坚韧果敢,也不像面对闻管事时的骄傲和寸步不退。

那张芙蓉面上像是带着笑意,不算夸赞,却遍布在眼角眉梢。

像是一朵娇俏动人的蝴蝶兰被注入了法术,顷刻间化作蝴蝶,就要展翅而飞。

闻长霖从小在闻家长大,人人都待他尊敬,人人也都对他避之不及。

他无比想要拥有,江月蝶这样的存在。

闻长霖压抑住掠夺的欲望,做出了一副好奇的神色:“不知江小姐说的那人是谁?应当不是方才的两位侠客吧?”

江月蝶待楚越宣和慕容灵很亲近,但这亲近之中,仍含有分寸。

见江月蝶不语,闻长霖接着笑道:“江小姐别误会,只是你很喜欢这个人,想必对方也是一样。若是他知道,我在树林中救了江小姐,想必定会给我一笔丰厚的报酬。”

说到这儿,闻长霖停顿了几秒,自嘲地笑了一声:“我从小到大,连闻府都很少出,还没有自己获得过报酬呢!”

比起先前的那些套话,这话说得倒是诚恳,还似带着几分朋友间的打趣。

江月蝶从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见闻长霖主动示好,神色中还带着几分祈求,不由也软了口风:“你——”

“在外头站了这么久,倒是不觉得累了?”

一道白衣身影翩跹而落,闻长霖都没看清他是从什么地方出现的。

好似就一眨眼,这位白衣公子就站在了江月蝶的身边。

白衣公子看都没看他一眼,只对江月蝶含笑道:“看来你昨晚是真的休息好了。”

听了这话,闻长霖面色微变,又仔细去看了江月蝶一眼。

江月蝶没有任何异样,反而顺着温敛故的话点了点头:“我昨天确实难得睡了个好觉。”

面对温敛故的出现,江月蝶半点不觉得意外,反而有种诡异的安心感。

——小温静悄悄,肯定在作妖。

现在他终于出现,江月蝶才彻底松了口气。

她小声道:“你一直呆在这儿?”

温敛故微微颔首。

本以为对方听了她的话会直接去正堂,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能守在赏荷小筑。

江月蝶心中又冒出了一股诡异的“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不等这股欣慰持续增长,她赶紧掐灭了这苗头,转过头,对着闻长霖客气道:“那我便先回去了,闻公子也赶紧去休息吧。”

她还没和温敛故商量好用什么身份。

先前试图让他以“楚越宣师弟”的名头出现,温敛故只淡淡道:“再说。”

这下可好,直接撞上了闻家主人家。

江月蝶只好先糊弄一下,并祈祷闻长霖不要在这时候较真。

她拉住了温敛故的袖子,试图带他离开。

然而江月蝶万万没想到,站在一旁的闻长霖神色纠结,到底也没开口阻拦。

反而温敛故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一脸困惑地看着她:“你该不会一直以为是这个蠢货救了你吧?”

他语气淡淡,即便用上“蠢货”二字,也听不出任何的怒意,倒像是陈述事实。

无形嘲讽,最为致命。

起码闻长霖再也按捺不住,第一次没了谦谦君子的笑意,正色道:“这位——”

“吵。”

温敛故轻飘飘扫了闻长霖一眼,闻长霖便被钉在原地,四肢僵硬,半寸都不得移动,甚至连面部表情都不能更改分毫。

他心中惊骇无比,眼珠子四处转动,试图像周遭求助。

江月蝶一看便知是温敛故动的手脚。

她倒是不在意闻长霖如何,却怕温敛故是妖这一事暴露。

要知道,这闻府可是有那个什么七星阵呢!说起来也不知道温敛故是怎么进来的?不会又受伤了吧?

江月蝶满肚子的疑问,手向上抓,更握紧了温敛故的手,大声道:“你不是先前说有暗查到关于欢喜娘娘的线索么,我们去小楼说。”

温敛故费解地看了她一眼。

江月蝶压低了嗓子,靠在了温敛故的耳畔:“第一点。”

温敛故恍然:“好,我听你的。”他微微颔首,下一秒却又道:“不过这件事,还是现在说清为好。”

白衣公子微微笑了起来,身姿修长,面如冠玉,一袭白衣若春日消融后的白雪流淌,内里有墨竹纹样。

江月蝶今日恰好穿了一身浅绿色的裙子,粉色蝶纹的披帛,好似春光汇集化作人形。

两人站在一道,竟一时间让人觉得,世间没有更相配。

闻长霖看在眼中,心头越发嫉妒。

那白衣公子却看也不看他,只对江月蝶道:“树妖伤不了你性命,因为你带着我画的符,体内也留着我的血。”

他顿了顿,才慢吞吞道:“此人,撒谎。”

“他没有救你。”

若是闻长霖没有遇见江月蝶,说不定就会在那片树林。

根本就是江月蝶救了他。

江月蝶其实早有猜测,先前不戳破,不过是为了有个名正言顺的由头和闻府合作罢了。

如今被温敛故当着闻长霖的面点破……

其实也无妨。

就是有点好笑。

江月蝶没来得及细想,安抚温敛故已经成了习惯,她下意识顺毛捋:“好好好,我知道了,那日救我的人是你——你可以放开他了吧?”

温敛故终于微微颔首,然而却还没有解除闻长霖身上的束缚。

感受到江月蝶拉了拉他的袖子,温敛故弯起眉眼,眼眸中似有暗波流转。

“我是谁?”

嗯?

江月蝶和温敛故在一起久了,几乎要被他问出条件反射。

这又是什么奇怪的问题?

是不是有什么陷阱?

……

这些疑惑在江月蝶脑内飞速闪过,联系起温敛故在正厅内的传音,江月蝶瞬间明白过来。

她几乎要笑出声,强行忍耐着,开口时的声音也仍旧透着些许笑意。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当日救了我的人是温公子,不是闻公子。”

温敛故终于满意地笑了起来,大发慈悲地放过了闻长霖。

他现在心情很好,折扇也不在身上,暂时不想动手。

然而他放过了闻长霖,闻长霖却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还沉浸在方才的惊恐之中,冷汗直冒,浑身湿透,脚都软了,身体也站不直,狼狈得像是突逢大难。

其中有几分是被戳破了谎言的羞恼,就不得而知了。

江月蝶并不知道闻长霖的想法,还以为是他身体出了什么岔子,急忙又拽了拽温敛故的袖子。

“……你不会把人吓傻了吧?”

见江月蝶似乎有些着急,温敛故终于转过头去,轻飘飘地看了闻长霖一眼,屈尊纡贵地开了口。

“滚。”

简简单单一个字,却让闻长霖如芒在背,几乎连滚带爬地离开。

他毫不怀疑,自己若是再不走,眼前这位看似谪仙般出尘的公子,是真的会杀了他。

好强的法术……此人到底是何身份?!

满腔疑惑最终都化成了对他人的怨恨,无人得见之处,闻长霖再不掩饰,阴沉着脸望向了赏荷小筑。

若说原先只是对江月蝶起了兴趣,那现在,他势必要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