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气氛再次冻结,空气都被尴尬得像要凝固。
楚越宣嘴笨,面对此情此景,心里觉得不太对,又完全不知该说些什么,急得涨红了脸。
而慕容灵则是想起了先前在地牢里的那番对话,她以为江月蝶仍旧喜欢楚越宣,想起自己在地牢内和楚越宣的相处,心中对于江月蝶的愧疚更深了一分。
至于温敛故。
分明引起这番波折的人是他,可他偏偏能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笑吟吟地看着屋内众人。
对于温敛故这番举动,江月蝶起先也有些费解,不过想起他在地牢里的种种举动,倒也觉得合理起来。
正常人会几次三番吓人么?正常人会逼着妙龄女子反复表白么?正常人会故意隐瞒自己的身份,冒名顶替师兄的名头么?
必然不会啊!
所以眼下温敛故……
肯定是又发病了。
也是惨。
江月蝶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没有男主命,偏得男主病。
这么一想,她又将目光落在了楚·真男主·越宣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先入为主,江月蝶越看越觉得,这两人似乎确实有几分相似……
鉴于先前地牢里温敛故的种种行径,阅读量广泛的江月蝶在心底已经脑补了一出“从小到大处处被师兄压着一头的男二”的戏码。
怪可怜的。
这么一想,江月蝶觉得自己能像父亲一样,慈祥地将温敛故原谅。
她想得出神,故而没发现,自己已经盯着楚越宣看了许久。
温敛故漫不经心地听着楚越宣和慕容灵的交谈。
所谓“正事”,无非是关于傀儡师的那些线索。
一些陈词滥调,他懒得多听。
温敛故转着扇子,一错眼间,江月蝶便被他纳入了眼底。
他略略抬眼,顺着江月蝶的目光看了过去,忽而合起折扇,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笑。
“我倒觉得,与其再次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温敛故收齐折扇,慢条斯理地分析:“江姑娘和慕容小姐从地牢逃脱,这势必引起了傀儡师的兴趣,按照他的性格,定会再来。”
“而在你们两人中,江姑娘行事更是惹人注意,倘若江姑娘愿意——”
“不行!”
出乎意料,江月蝶还没有说话,慕容灵率先反对。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煞白了脸:“若是需要,让我去当诱饵,不要让江姑娘去。”
“不行!”
这次反对的人成了楚越宣,他不自觉地皱起眉头,脸上也没了笑意:“你本就身体不好,先前刚受了伤……”
他没说完就闭了口,显然是想起如今还有其他人在场。
不过江月蝶并不在意,相反,她看得津津有味。
看来男女主经此一役,感情得到了质一般的飞跃啊。
所以有没有她这个炮灰搅局,根本差别不大嘛!
这么一想,江月蝶更坚定了不做男女主感情线上拦路石的想法。
那么——
“我觉得温公子说得很有道理。”
在听完楚越宣对目前已知线索的复述后,江月蝶沉思了几秒,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傀儡师既然是要重新制作,并复活自己的‘半身’,那么先前将我捉去,必然是我身上有哪个器官很符合他对于‘半身’的审美,想要剥下来制成他傀儡半身的一部分。”
“比起慕容小姐,我先前在地牢行事更加张扬,想必已经引起了傀儡师的注意——即便他没有注意,在得知地牢被毁后,也该记住我了。”
“正如楚大侠所言,傀儡师睚眦必报,此时啊,肯定已经把我记在心里。说不定已经计划着折断我的四肢,挖了我的眼睛,抽出我的骨头,剖开我的心肝,将我制成一个死物了。”
江月蝶这一番话说得众人毛骨悚然,偏她自己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怖。
嗐,以前电影里不都是这么演得么?
“所以我是逃不掉的。”
江月蝶摊摊手,总结道:“既然逃不掉,那我赞成温公子的说法,我愿意去当诱饵。”
“而且我相信你们,绝不会让我出事的。”
相信主角团是一点。
还有一点,是因为江月蝶的人物小传上写了。
【……江月蝶被傀儡师吓得泪水涟涟,手里拿着楚越宣赠予的短剑“流光”,威胁傀儡师:“这是楚大侠送我的短剑!你知道楚越宣楚大侠么?”】
台词重点加粗,这是江月蝶刚刚刷新出来的【任务四】。
所以这次傀儡师,她是非见不可。
眼看自己说完后,楚越宣和慕容灵双双皱眉,江月蝶心中暗自感慨。
这默契度,不愧是男女主。
抢在他们反对前,江月蝶再次开口。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江月蝶看了看慕容灵,对着她眨眨眼睛,试图让她安心,而后才看向了楚越宣。
“早前便听闻楚大侠剑术无双,令妖鬼闻风丧胆,不敢冒犯。”
江月蝶语调轻快:“接下来我要去当诱饵,实在危险重重,所以我想要楚大侠的短剑用以防身。”
江月蝶接下来要做的事,可是冒着生命危险。
他们给些保护措施,也是理所应当。
即便是慕容灵都没有多心,反而用眼神催促楚越宣快些拿出短剑。
而江月蝶也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楚越宣。
楚越宣也很爽快,当即解下绑在手臂上的短剑,打算直接递给江月蝶——
‘啪’得一声茶杯敲击桌面的声响,不轻不重,在这时候却格外引人注意。
正要伸手去接短剑的江月蝶被吓得打了个激灵,手一抖,原本拿的很稳的短剑眼看就要落到地上。
一只手从她身侧伸出,稳稳地接住了剑鞘。
“怎么这么不小心。”
温敛故含笑的声音从左侧传来,他捏着剑鞘,递到了江月蝶的面前。
“想了这么久的短剑,恭喜江姑娘终于得偿所愿了。”
对上此人笑意盈盈的眉眼,江月蝶唯有沉默。
你当我不知道,刚才那声音是你发出来的吗?!
是不是不发火,就把人当傻子啊!
江月蝶借了剑,听着脑中【任务三·完成】的系统提示音后,才彻底放下心来。
还好还好,这次是真的短剑。
而导致自己如此小心的根源……
江月蝶气鼓鼓瞪了温敛故一眼,转身就找慕容灵说话去了。
没说几句,楚越宣便叫上慕容灵去拿玉容膏,于是房间里又只剩下江月蝶和温敛故两个人。
江月蝶不说话,温敛故也不开口。
江月蝶不动,温敛故也不离开。
他悠然地坐到了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举止十分优雅自如。又不知何处拿了根稻草,自顾自地低头看了起来。
终究是江月蝶先憋不住,她问道:“不知温公子当日怎么会去地牢?”
这是江月蝶心中最大的困惑。
温敛故慢条斯理地开口:“我奉师长之命,随师兄一道探查傀儡师之事。地牢地形复杂多变,又涉及到多条人命,师兄生怕人手不够,便让我一起来了。”
这解释合情合理。
江月蝶点点头,又问道:“你先前地牢里到底为什么隐瞒身份?”
昏迷时还好糊弄,醒来后越想越气。
“别说是我认错!你分明好几次可以解释,却偏偏戏弄我!”
温敛故抬起眼,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温柔。
“当时你神志不清,根本听不进话,又只信任‘楚越宣’,在下只能将计就计。”
“至于戏弄……”
温敛故微拧眉头:“江姑娘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江月蝶道:“你让我一遍又一遍重复。”
温敛故放下稻草,神情无辜又茫然:“重复什么?”
“重复、重复——”
想起当日情形,江月蝶几乎要说不下去。她深深吸一口气,又狠狠地剜了温敛故一眼,才破罐子破摔地闭起眼开口。
“重、复、对、于、温、公、子、的、喜、爱、之、情。”
太羞耻了。
对于江月蝶来说,将这句话说出口,简直无异于公开处刑。
江月蝶说完后耳朵都红了,立刻低下了头才悄悄睁开眼。正因如此,她也错过了温敛故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她抬起头时,温敛故唇边的笑意已经敛了几分:“此事并非是在下有意戏弄,只是当时情急之下迫不得已。”
“江姑娘请仔细想想,当日在地牢时,可是觉得头脑发胀、胸闷气短,甚至最后眼前越来越模糊,什么都看不清?”
好像还真是。
江月蝶仔细回忆了一下,随后狐疑地点了点头:“我以为是地牢闷热的缘故?”
她将信将疑地盯着对方,不知他葫芦里又卖什么药。
温敛故轻叹了口气:“你并非是被热得头脑发晕,而是中了十香软筋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