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昭一脸错愕的看着他, “许廷州,你有病是吧?”
“现在没有,等下说不定就有了。”男人随意说着, 趁景昭愣神的功夫, 他已经熟门熟路的找到了屋子里的医药箱,拿出了治扭伤的药剂。
打开盖子, 许廷州没说话, 直接去拉景昭的手,景昭躲开他,他就说:“不想再受伤就别乱动。”
景昭犹豫了一下,就被人捉住了手腕,随即一股凉悠悠的感觉自手腕处传来,男人低垂着头, 墨发遮挡住额际, 涂抹药膏的神情认真而专注。
单看外型, 许廷州真的是得天独厚,五官都仿佛经过精心雕刻, 难怪能吸引那么多红颜知己, 就是长了一张嘴, 让人讨厌!
药膏涂完了,许廷州却还没有松开,只觉得掌心中的手腕滑腻无比, 只想握在手中握的更紧。
“还疼吗?”低沉的嗓音中莫名多了一丝沙哑,许廷州抬眸凝视着身前人, 过分精致的桃花眼中仿佛含着深浓的情意, 让人忍不住想要溺毙在他的眼睛里。
两人靠得极近, 他的体温高出她许多, 手臂上的触感粗粝而炙热,再迎上男人疑似深情的眼神,让景昭的脸蓦地一红,不自然的扭开头,同时抽出自己的手。
“不疼,药涂完了,我要回去了。”说完脚步略显慌乱的离开了这间屋子。
许廷州愣了愣,有些意外自己刚刚瞥见的,昭昭她好像……脸红了?是在害羞吗?对他害羞?
有些异样的心情让许廷州情不自禁出了屋子,回头就撞见提着一个礼品袋子上来的肖阿姨,“少爷,这是我刚刚在楼梯间捡到的,不知道是您还是少夫人的东西?”
许廷州看了一眼,想起好像是刚刚景昭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的东西,礼品盒……是周晟送的吧!
眼眸暗了暗,许廷州下意识就想让肖阿姨把这东西丢出去,随即又想到如果他让人把东西丢了,等景昭反应过来怕是又会跟自己闹上一场。
何必呢……两人结婚这么久,在一起的回忆仿佛只有争执和吵闹,他好像总是在惹她生气。
可是如果不这样做,她根本连看都不会看自己一眼。
“把东西给我吧!”许廷州神色复杂的接过肖阿姨手里的东西,随即提着袋子走到景昭的卧室门前,抬手扣了扣门。
门很快被打开,却只露出一个小缝,景昭看见是他,神色显然不好,没好气道:“又干嘛?”
许廷州垂眸睨了她一眼,随后伸手递出礼品袋,“你的东西。”
景昭恍然,伸手将袋子接了过来,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句,“谢谢,没事的话我休息了。”
许廷州没说什么,双手插在裤袋里,视线低垂,看着那扇门在他面前缓缓关上。
就好像他永远进不去她的世界。
一夜无眠,许廷州几乎睁眼到天亮。
早上起来,隐隐胀痛的太阳穴和赤红的双目让他整个人都有些暴躁,下楼喝水的时候就听到楼梯上传来高跟鞋哒哒哒的声音。
许廷州下意识抬头,随后目光微滞。
景昭难得没有穿旗袍而是穿了一件淡绿色的露肩长裙,瀑布般的长发披散在身后,肌肤犹如白玉泛着莹莹光泽,眼眸清澈明亮,唇上一抹嫣红妩媚多姿。
景昭拿着精致小巧的手包,看向底下喝水的许廷州,有些疑惑,“你怎么还没换衣服?不是说好今天去见我爸妈的吗?”
两人离婚的事还没有告诉双方的长辈,原定的计划是先跟景昭这边的父母说一声,所以就有了今天约定好的饭局。
许廷州脸色微沉,捏着杯子的手蓦地收紧,冷声道:“哦,忘了。”
“那你快去换吧!时间要来不及了。”没有过多计较,景昭兀自步下楼梯。
许廷州放下水杯,慢吞吞的上了楼,磨蹭了半天才换好衣服出来,一件黑色竖条纹的西服,棕色花纹领带颇为凌乱的搭在胸前。
像是忍受不了他的磨叽,景昭上前替他整理了一下领带,“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连衣服都不会打理。”
景昭嘴上埋怨着,替男人整理领带的动作却认真又细致。
许廷州身子一僵,垂在身侧的手几不可见的颤了颤,多么讽刺,他想象又渴望了多年的画面,却是在这种场景之下实现。
她第一次为自己整理衣物,只是为了赴一场离婚宴。
终究不是属于他的温暖。
“好了,走吧!”在景昭刚整理好的时候,许廷州就错开了她,大步迈出厅房。
男人的性子素来阴晴不定,景昭没怎么在意,跟肖阿姨打过招呼他们不回来吃饭后就跟着出了门。
许家和景家都是A市商圈举足轻重的存在,两家当初因为联姻达成了合作关系,两年发展,都从中获得了不少好处,连着两家的商业版图都扩大了不少。
不过联姻毕竟只是跳板,能让合作稳固从来都只是商业利益,所以这个时候就算景昭和许廷州婚姻破裂也不会对两家的合作造成什么影响。
加长版劳斯莱斯,景昭和许廷州同坐后座,却也相隔甚远。
许廷州一手撑着额头似在闭目养神,景昭的目光却时而留心着窗外,时而落在开车的司机小王身上。
车驶过一个十字路口,司机小王突发异状,握着方向盘的手臂不受控制的震颤起来。
发觉自己的手臂不受控制,小王下意识就想去踩刹车,随之抖动起来的腿却让他突然踩中了油门,整辆车犹如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许廷州发现异样,第一反应就是冲过来护住景昭,同时冲着司机小王大吼,“你干什么?快停下!”
不待小王回答他的话,车子就一头撞进了路边的护栏,顿时砰的一声,车头粉碎,乌烟弥漫,车厢内也随之陷入黑暗和静寂。
许廷州艰难的睁开眼,额头有血迹滚落,他却完全顾不上自己,急切的呼唤着身边的人,“昭昭?昭昭?醒醒!快醒醒!”
许廷州眼眸赤红的抱住昏迷不醒的人,感受到托在她脑后的掌心一片濡湿,颤抖的拿出手掌,红,一片刺目的红。
男人瞳孔微缩,抱紧怀里的人,嗓音几近哽咽,“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
A市中心医院,问讯赶来的景父景母都焦急的等在手术室外,一边祈祷着自己的女儿千万不要有事,一边劝着许廷州。
“廷州啊,这里我们守着就好了,你头上的伤也不轻,快去歇着吧!”
许廷州额角贴着纱布,他不肯去病房待,包扎都是在手术室外,身上的西服扣子不翼而飞,白色衬衣胸口大片都是沾染的血迹,整个人狼狈不堪。
“我……我想等昭昭出来。”许廷州拒绝了景母的好意,紧抿着唇固执的守在手术室外。
车子冲向护栏,生死一刻,短短一瞬,许廷州却想了许多,比起失去她,离婚又算得了什么呢,不爱他又有什么关系,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种结果。
许廷州痛苦的捂住双眼,高大的身躯顺着墙壁缓缓滑坐倒了地上。
手术持续了三个小时,景昭的脑后和腿都有伤口,医生已经给她缝合,出来的时候就直接送到了特护病房,人还没醒说是要观察两天。
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景父和景母终于放下心,许廷州的脸色却不怎么见好,一直坐在病床边,盯着人沉睡的小脸,一言不发的紧紧握着景昭的手。
还是景母说,要是昭昭醒过来见到他这副样子可能会被吓到,才说动许廷州去整理了一下自己。
之后也不去自己的病房,就在景昭的病房里坐着,等着人醒来。
司机小王也在医院的病房里躺着,他的家人在照顾他,车祸的起因是小王突发癫痫才让车子失控,好在伤的情况不重,如今也转危为安。
许廷州什么都不关心,只守着景昭醒来。
跟医生预料的时间差不多,景昭睡了一上午之后就醒了,但却不像是医生说的那样没什么大问题。
她不认识人了。
景父景母许廷州,一个都不认识,甚至想不起自己是谁。
病房里兵荒马乱,景父景母赶紧找医生做检查,但具体的原因却是得不出来,因为景昭除了失忆看上去一切都好,所以医生也只能安慰家属,病人应该只是应激过后造成的短暂性失忆,只要让她多熟悉熟悉以前的事物,应该很快就能想起来。
景父景母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先让景昭把身体养好,然后按照医生说的办,再不行就只能联络国内外的专科医生给景昭诊断了。
知道景昭失忆,许廷州直接懵了,第一反应是她不记得他了,第二反应则是她……还记得周晟吗?
病房内,景父和景母都围着景昭说话,试图让她想起一点。
景昭穿着病号服,头上围着一圈绷带,脸色苍白而脆弱。
因为不认识人,她看起来有些胆怯,但景父和景母表现出来的慈爱和善意让她放松了不少,随即抬眼看了看病房周围,瞥到一个从头到尾就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男人。
景昭抿了抿唇,伸出手扯了扯景母的衣袖,小声说:“妈……妈,那他又是谁啊?”
景母看了许廷州一眼,刚刚忙着让昭昭相信他们是她的父母,都忘了让廷州说话了。
“他叫许廷州,是你老公,你们结婚呀快两年了。”景母笑着说。
什么?老公?原来自己已经结婚了吗?还以为是哥哥呢。
一句老公不止让景昭错愕了一瞬,一旁端正坐着的许廷州也是眼皮一跳,抬眸,如墨般深沉的眼不期防的对上病床上女孩的眼睛,心里是扭不断的纠结与挣扎。
作者有话说:
鸭子死了又有什么用呢?嘴依旧是硬的,还是回炉重造吧!
(今天有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