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帮我◎

崔氏死了, 谢锳本以为自己不会难过,但她总忘不了崔氏临终前看自己的眼神,充满憎恶厌烦,从里到外都不喜欢。

如若她没有扑上来替她挡刀, 谢锳不会像现下这般踌躇。

只要闭上眼, 便能看见崔氏痛苦扭曲的面容,鬼一般朝她嘶吼, 恨她一出生便毁了自己。

她拢着被子, 朝内睁眼望向朦胧的窗纸。

听到窸窣的脚步声,帷帐被撩开, 外侧床榻陷下一块,随后便有只大手伸来, 从后环住她, 轻而易举将人翻过来面对自己。

“谢锳, 你在做什么。”

他往前靠, 单薄的里衣褪去大半,露出线条结实的皮肤。

灼热的气息喷吐在谢锳脸上, 她抬起睫毛,望着他幽深的眼睛。

“我想知道,王皇后是怎样的母亲。”

周瑄拧起眉头, 思忖了少顷回答:“她尊重我的每个决定,信任我,支持我, 就算当初知道你不是父皇看中的六皇子妃,她也愿意为了我, 接纳你, 喜欢你。

她赠你玉蝉, 私下同我承诺,她会说服父皇应下亲事,她喜欢我所喜欢的一切,她是皇后,更是一个慈爱善良的母亲。”

谢锳在心里默默想象,难以避免的与崔氏搁在一处对比,她想不出来,更不知道这样的母亲在日常生活中是怎样一副面孔。

像墙缝间的青苔,如果陡然给与太多阳光,只会适得其反,加速枯败。

她习惯了被冷落,忽视,丢到一旁自生自灭。

而今她忽然看到崔氏为她挡刀,那种感觉无法用语言描述,她惊愕,更多的是怀疑,纳闷,不敢相信。

每次去淑景殿,周瑄亦会寻说辞同去,两人偶尔在半路碰上,相携走进殿内,王皇后不会多问,却会体贴的为他们备上清凉解暑的绿豆酸梅汤,暖胃养身的红枣八宝羹,她不问,却知道周瑄心里所想,因为她是母亲,因周瑄的欢喜而欢喜,周瑄的担忧而愁眉,因为她是母亲,她不计较不在乎因此失去什么。

那些年间,所有人都说先帝宠爱王皇后,可谢锳无数次看到王皇后黯然神伤。

后宫妃嫔不多,却依旧四妃填满,先帝的喜欢,充斥着算计与权衡,他在喜欢王皇后的同时,亦对其他妃嫔怜悯有加。

如若这算是喜欢,那未免太过廉价。

周瑄看她走神,弯下腰去,右手捏住她的下颌托起,似在观察她此时的心情。

“我竟然会是他们亲生的。”谢锳忍不住笑,少顷又变得凝重,杏眼微垂,腮颊凝雪,突如其来的疏离感,令周瑄不适。

他努力靠近她,亲吻着唇角,余光瞥到谢锳的面无表情,他覆身上去,双臂撑在身侧,以极其霸道的姿态逼迫谢锳仰视自己。

“看着朕。”

语气沉着强硬,郑重其事。

谢锳掀开眼眸,静静的望向他俊美的面庞,那目光深邃如漆黑夜里的光,诱引她挪不开视线。

“不是所有人都堪称父母,从你出生那刻起,他们带给你的只是血缘关系,除此之外,没有别的。

若你心中在乎的是此事,无妨,朕有法子。”

谢锳蹙了蹙眉,便见他忽然跪立起来,虚坐在她身上。

他从腰间摸出一柄细长的匕首,在谢锳的低呼中,利落的沿着手腕割开长长一条血痕,扔掉匕首,俯身下去,右手拇指覆在谢锳唇上,捻了捻,星眸溢出微笑。

“谢锳,张开嘴。”

“陆奉御说过,龙血可助益身体强健,令你血气得到滋补,从而恢复常人之态。你喝我的血,往后我做你的家人。”

“谢锳,你喝吧。”

他认真的揉了下手臂,将腕子喂到谢锳嘴边,鲜血很快涌聚到伤口,滴答掉落。

谢锳咬了下唇,那滴血沿着舌尖漫入,腥甜气一点点滋润喉咙,很古怪的感觉。

她瞪圆了眼睛,明眸里倒映出周瑄的影子。

周瑄勾起唇,星眸熠熠生辉,嗓子哑了,眼睛愈发亮的厉害。

“朕的血,好喝吗?”

宁静的夜,因他这句话而让帐内温度骤然攀升。

谢锳骨头像有小虫爬过,她缩了下,周瑄右手穿过她后颈将人重新提回枕上,笑着逼问:“是什么味道的,回答朕。”

谢锳面颊滚烫,手指捏住他的衣领,呼吸急促:“你抬高一点,我透不过气。”

周瑄没有如她所愿,反而往下沉去。

他弯起手臂,青筋鼓出瘦拔的皮肤,鲜血从伤口源源不断渗出,他抬起眼皮,与此同时,血痕横在谢锳启开的檀口,细水潺潺一般流淌而入,谢锳咽了咽嗓子,唇瓣和舌尖都被染红,呈现出异样的妩媚。

有股热/意从小腹兀的升腾,随即以极快的速度窜涌奔流,周瑄重重吐了口浊气,发烫的掌腹贴到谢锳脸颊,声音异常温柔。

“谢锳,甜吗?”

杏眸如水,含烟带雾一般,青丝在身后铺展开来,猩红的唇,流泻出万种浓情,她软了骨头,任凭他握着自己的肩膀,手垫在腰下,轻轻抬到枕面。

“明允,我头晕。”她是真的眼前发眩,只能看见摇曳的帷帐,大红色绸缎与周瑄的血融合一体,耳畔不时传来他蛊惑的嗓音,激出一身颤抖。

“让我缓缓,让我透口气。”

她歪着脑袋,抬手去推他肩膀。

虚弱的力气,抵不住那人强横的侵袭。

他不依不饶,非要问出答案,凑去耳边,手指捻住她的耳垂,滚/烫的呼吸像野兽一样,而面前之人,彻底成了待宰的羊羔。

“快说,告诉朕,甜吗?”急切而又迫切的需要肯定,周瑄的墨发垂散下来,落到谢锳鼻尖,她很痒,心尖更痒。

迫于威逼,她点了点头,柔声道:“是甜的。”

周瑄心满意足的抓起帕子,摁在伤口,翻身跌落在床侧,扭头冲谢锳笑笑:“从此以后,你是朕的,朕是你的。”

“谢锳,无关紧要的人,便都忘了吧。”

“你有朕,朕和这天下,都是你的。”

他缱绻弄/情,宽大的里衣彻底掉落,抬手拂过银钩,大红帷帐倏忽洒下,将明晃晃的光隔开,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谢锳腰间。

“谢锳,朕不太舒服。”

他唇发干,脸色红的不正常。

谢锳揪住绸被,自床榻爬起来,手掌覆在他额头,被他盖住,包裹了手指挪到嘴边。

“疼。”

他呻/吟,暗哑的嗓音像是在酸水里泡过。

谢锳头一次见他此般神态,当即以为是喂血的缘故,方才也是昏了头,由着他胡作非为,竟忘了克制,血流进喉咙,用了多少,她已然不记得。

只是眼下舌尖上,仍有微弱的腥甜。

她很是自责,支起身子便要去扯帐子,却被他一把拉住了手腕,箍到怀里。

“疼的厉害,你得帮帮朕。”

他眼眸勾/魂一般,慵懒的望向谢锳。

然而被他握着的手,却慢慢滑向被褥下,直到...

谢锳腾的红了脸,攥紧拳头,咬着唇没忍住,冲他啐了声,骂道:“你脑中竟想的是什么。”

“是你。”

回答的异常坦荡。

“谢锳,朕现在满心满脑全是你。”

“谢锳,帮朕!”

谢锳不愿意,他倒没有强留,松开手,便见谢锳逃也似的爬起来,赤脚跳下床去,偌大的裙衫划开弧度,与大红帷帐纠缠着,风吹打楹窗,啪嗒啪嗒作响,墙角处搁置的沉水香断开一绺,暖而浅淡的味道飘入帐中。

殿内霎时静寂下来。

谢锳心跳如雷,站在窗前不敢回头。

帐中人不知在作何,许久没有传出声响,那峻拔修长的人影,宛若石化一般,唯有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吸,好似炉火上沸腾的热水,几欲爆开炸裂。

谢锳悄悄回转过身子,便看见那只手撩了帷帐,等候片刻,又委屈的落下。

不多时,帐内传来窸窣的微弱声音。

像是衣料摩擦,又像是旁的什么。

谢锳竖起耳朵,忽然听到一声晦涩的怪异,像是被人掐住嗓子挤出来的动静。

她捏着拳,口干舌燥。

“明允,明允...”

没有回音,殿内的烛火骤然被袭来的冷风吹的摇摇欲灭。

谢锳有点怕,壮着胆子往床边走了走,那声音更加明显,谢锳终于明白,帐内人究竟在做什么。

朦胧曲折的身影,低着头,双肩微驼,跪立在床头,右手很快。

确切来说,时快时慢,伴随呼吸的轻重,他忽然仰起头来,痛苦的声音传出。

他跌倒在床榻的瞬间,殿内烛火终于承不住秋风的卷积,扑的一下尽数灭掉。

殿内漆黑,谢锳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眼睛无法适应黑暗,她什么都看不清,摸索着小声唤道:“明允,明允。”

周瑄沙哑着嗓音,哼了声,似在忍耐。

“我害怕。”

她咬了咬唇,往前走的时候,撞到了屏风,险些被绊倒,她手腕压在雕花木框上,硌出深深的印子,仿佛要被黑暗吞噬,来自幼时的恐惧让她无法挪动。

“谢锳。”

她抬起头,看见一道更黑的影子。

那影子蹲下身来,摸到她的手臂,然后将人提起,单手抱到腰间。

“别怕,朕在这儿。”

他声音低沉粗重,却很有安全感。

谢锳被他抱着,不得不环过那腰,然手指刚刚覆下,又弹起来。

他衣裳全都掉落,松松垮垮挂在腿上,精瘦的身体像石头一样坚硬,线条突兀而又明显。

谢锳不敢再碰,周瑄也再未提过分的要求。

将她抱到软枕上后,他便拢了拢衣裳,去点灯。

然刚跨出一步,身后人像是小兔一样扑过来,从后勒住他的腰。

那股异样登时卷土重来,周瑄咽了咽喉咙,低声道:“谢锳,朕不大能忍住。”

谢锳不松开。

两人抱得很紧。

周瑄觉得自己快要疯了,想扯开她,又贪恋那馨香柔软。

便觉一只小手慢慢沿着衣角,一点点,穿过系紧的绸带,谢锳仰起头来,瓮声瓮气道:“那...我来帮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