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朕给夫人留了一间别院(含入v公告)◎

绯色帷幔重重叠叠,案角的铜雕三足兽顶熏炉香烟袅袅,缠裹着旖/旎在帐上透出相贴的影子。

起起伏伏,如云如雾。

谢锳仰着脸,秀气的鼻梁不断碰撞周瑄的鼻尖,细白的手指抚着他的脸将人往下拉,像只暴躁的小兽,所过之处红痕累累,她闭着眼,唇下是发烫的面颊,手底的皮肤微微颤抖,她揪着他衣领,纤腰往后折成弧度。

屋内呼吸粗重,时远时近。

半晌后,周瑄才觉出那是自己的喘息,他虚虚环着她,低首任由她动作,乌黑的发垂落指尖,柔软顺滑,他的手从腰挪到肩膀,最后箍在她后脑捧住。

衣裳衔开缝隙,尖锐的牙齿令他嘶了声,他握着谢锳的脸,强忍着将人隔开,暗哑的嗓音辨不出情绪,却早已暗自决堤。

“十一娘,你看着我。”

谢锳哪里会听他的,蹭着手背挡开他的阻拦,不由分说去寻那赤红的耳垂,刚咬上。

周瑄脑中轰了一声,攥着她腰的手兀的收紧,什么都想不了,倾身往下压着她倒在枕上,她很急迫,却始终不肯睁开眼睛。

周瑄浑身燥热,似要烧成灰烬。

他费力半直起身,浓烈的眸光盯着谢锳的脸。

“你想清楚了,是吗?”

泪珠沿着紧闭的眼尾淌下,谢锳咬着唇,双手扶住他的小臂。

周瑄低吸了口气,喉咙愈发晦涩。

手指插入她发间,极轻极浅,唇如羽毛,落在她眉心,而后便一点点啄到腮颊,发鬓,他绷着身体,克制住想要撕开衣裳的冲动,他尽量缓和动作,生怕吓到她。

这个人,他肖想多年。

午夜梦回,她哑着嗓音哭,柔荑捶着胸口,充盈着他的思维,然梦醒后,那寂寥便尤其凉寒。

他略抬起头,亲在她侧脸,目光清和。

“十一娘,朕会好好...”

“你想怎么着,我都依你。”她忽然睁开眼来,明润的眸子沁着水色。

周瑄拇指伏在上面,划过湿润的睫毛,心里激流涌荡,只觉某处空虚亟待填满,他俯身方要继续,便听她一字一句慢慢说道。

“只要你肯救彦郎。”

周瑄呼吸骤停,目光倏地挪到她面上。

“你要多少次,我都能忍,陛下求你救救他。”

四肢火热,心口成霜。

热涌的血液瞬间寒彻骨里,他想直起身子,谢锳一急,伸手去抓他,却被他一把挥开,冷厉的眉眼嗜血一般,狠狠瞪着她。

谢锳垂下眼睫,心口砰砰跳的厉害。

“你是说,宁可与朕偷/情,也不同他和离?”褪去情/欲的嗓音淬着震怒,因矜贵的修养而内敛不发。

“今日从开始便在演戏骗朕,对不对?”

“让朕看到你这副模样,让朕厌恶你。”

“你没想过朕会要你,即便你下贱,逢迎,朕还是肯要你,所以方才开口,是没法再演下去,对吗?”

“是不是很意外,”他坐在塌沿,唇角轻扯,目光灼灼的望着她,“你放心,朕不介意你是臣/妻,夫人的手段,朕受用的很。”

狎戏的语气仿若还在回味方才,他轻佻的说着,起身弹了弹衣袍。

谢锳心如死灰,脸上的委屈羞赧全然不见,她拢着衣裳起来,赤脚下地,与他对望。

“一点旧情都不念,非要逼我吗?”

周瑄冷笑:“朕与夫人何来的旧情?”

谢锳身子一僵,脑中陡然想起当年说过的话。

“不是朕在逼你,是你自作聪明的逼朕怜惜,逼朕妥协,想换你夫郎一条命?

好,你先和离。”

“而后呢?”谢锳胸口如被刀剜。

“而后的事,朕没想好。”周瑄笑,眼神轻视,似有所指。“夫人该庆幸,还有与朕利用的价值,不是吗?”

周瑄踱步到门口,屏息凝视着楠木雕花门框,手搭上去,听到脚步声。

谢锳站在他身后,咬牙低声:“明允....”

他摁着门框,高大的身躯微微颤栗。

“明允,当年的事儿是我不对,你大人大量,不要同我计较。这么多年了,往后你总要有三宫六院,宫妃万千,何必与我一个小女子过不去。

我真的错了,我真的后悔当年去招惹你,求你高抬贵手,让陆奉御帮彦郎看治。”

她说的言辞恳切,音落,缓缓自他身后跪下,虔诚叩了三叩。

周瑄咬紧牙,俊秾的五官沁出讥讽。

“你真是没有让朕失望。”

强压着头痛欲裂的愤怒,周瑄弯下腰去,双眸犹如沁血。

“朕给你一句实话。”

谢锳抬起头来,他就势握住那下颌,微微一抬。

“朕给夫人留了一间别院,只待夫人宽衣解带,迎朕入怀。”

屋外的槐树绿意萌生,鸟雀叽叽喳喳蹦来蹦去。

屋内却一片死寂。

曹氏抓着谢锳的手,哀声求道:“锳娘,你最是懂事最是体贴,但凡有别的法子,我不会动这门心思。

权当给六郎谋条活路,成吗?”

满屋的人齐刷刷看向她,空气低沉而又压抑。

谢锳摇头,简短决绝:“我不同意,我不允许彦郎与旁人肌肤相亲。”

“你心肠是石头做的,非要害死六郎不可?!”云臻挽着曹氏下滑的手臂,厉目瞪去,恶狠狠道:“筱娘为了六郎都肯受辱,何况你一个正头娘子,说到底就是自私,就是怕六郎有旁的女子。”

“四娘,你哪来的脸说话?”谢锳轻笑,只觉眼前白茫茫皆是不满,一双双眼神便如阴曹地府的判官,而她就是十恶不赦的坏人。

“你...”云臻斗鸡一样伸长脖子。

曹氏忙把她拽回来,使了个眼色,她才闭嘴。

孟筱咬着唇,自人群中走出,不施粉黛的脸上梨花带雨,她朝谢锳深深福礼,哽咽着求道:“嫂嫂,你放心,只要能救兄长,我不怕牺牲名节,事后但求大家为我保守秘密,我也不会仗着自己跟兄长有肌肤...就妄想嫁到府里。

我不会的,嫂嫂。”

她姿态放的极低,言语恳切,像暴雨中可怜的小白花。

曹氏看着孟筱,犹如看着云彦最后一味救命药。

无数张嘴一张一合,面上尽是哀求,慈祥的曹氏,通情达理的表妹,疼爱表妹的姨母,竞相扑到谢锳脚边,哭声像是催命刀,一刀一刀捅向心口。

众目睽睽,仿佛她才是害的云彦昏迷不醒的祸首。

此时此刻,谢锳忽觉悲凉,阖屋只她一个外人,其余全是血亲,他们宁可装聋作哑包庇凶手,也不愿深究追查,宁可相信一个游医的鬼话,也要让她屈辱同意孟筱与云彦同枕共眠。

她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她和云彦早晚走成死路。

云彦再喜欢她,终究还是云家的六郎,他纯善孝顺,温和有礼,断不会是第二个谢锳,她可以跟谢宏阔撕破脸,说尽狠话,断绝干系,云彦却不能。

他是孝子,是忠义伯和曹氏的骄傲,他会顾及他们,也会保护谢锳,然最后呢,陷于两难境地,兀自痛苦。

谢锳抬头,直直望向忠义伯:“阿耶也想清楚了吗?”

曹氏胡乱擦了把,泪眼汪汪的回头,忠义伯肃着脸,眉心蹙成山,他紧了紧扶手,只长长叹了口气,再没说别的。

谢锳了然,对被拦在外面的白露招了招手,白露急赤着脸推开刘妈妈,咬牙跑到谢锳面前,鼻子一酸,眼眶温热:“娘子。”

谢锳指着斜对面的红漆嵌螺钿柜子,轻声道:“最底下有个匣子,你把它抱过来。”

四四方方的楠木小匣,启开盖,露出几张叠好的纸。

谢锳展开,铺到忠义伯面前,“阿耶,彦郎尚在病中,事权从急,您替他决定吧。”

忠义伯扫了眼,立时双目滚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