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进了营帐, 蓁蓁让他坐下,而后便给他把脉。
脉象显示寒气入体,也是,他在那潭水中泡了那么久, 能正常才怪。
她叹了口气, 什么旖旎的心思都没了, 给他倒了一盏热水,“先睡吧, 时辰不早了。”
白雨渐看着她,欲言又止。蓁蓁握住了他的手, “你就在这里睡, 不会有事的。”
他的手很凉,不知是在外间站了多久,想到他刚才站在那里的样子, 她不禁将脸缓缓地贴在他的胸口, 咕哝地说:“我陪着兄长。”
她的头发都披散在双肩,他抬手抱了她一下, 然后吻了吻她的额头。
白雨渐躺下时,还在看着她。那双桃花眼是那样地安静,在这万籁俱寂的夜里, 忽然多了一层不一样的意味。
蓁蓁抿了抿唇, 盯着他看了一眼,掀开被子亦是想要躺进去。
外间忽然传来守卫的声音:“皇上。”
姚玉书?
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她将食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白雨渐看着也不像是有慌乱的样子,一双眸子深浓了些,他挺身想要坐起,却被她死死按住, 又按回了枕上。
她将被褥拉上,盖住了他的头脸。
这万一要是被姚玉书发现了,可就严重了。
“兄长,你莫出声。”
说完她很快便走了出去,姚玉书看到她的装扮,愣了愣。
“皇后还没歇下?”
“嗯,”蓁蓁顿了顿,“臣妾有些口渴。”
说着她倒了盏茶,掩饰自己的心虚。
姚玉书若有所思地盯着她,忽然伸手放在了她的衣领上。
蓁蓁一惊,那只手却是将她的衣领整好了,姚玉书脸色淡淡的,看上去也很正常,“怎么衣衫不整的,这样就别出去了。”
她无言,点了点头。
一阵夜风吹进,激得人浑身发凉。烛光摇摇晃晃,忽地灭了。一柄剑直直地刺了进来。
“皇上当心!”
那剑是冲着姚玉书而来的,姚玉书自然也感觉到了后背发凉,他很快躲开了,顺便伸手将蓁蓁捞到一边。几个黑衣人冲了进来。
“广宁侯动手了。”
谁都想不到姜远道会选在这个时候动手!
不过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倒是给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守卫与刺客打了起来。
姚玉书带着她往外撤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飘了过来。
蓁蓁看了看那些交战的人里,没有找到熟悉的身影,想来是刚才混乱的时候就走开了。
她心下舒了口气,姚玉书忽然将一枚袖箭塞进她的手里,“你把它绑在手腕上,可以防身。”
刺客攻势愈发激进,似乎是想要将他们赶尽杀绝。
就算是暗网的人也加入其中,也逐渐有了不支的趋势。此次姜远道下了血本。
趁着空隙,姚玉书拉开烟花筒,将信号发出去,见到信号,皇帝安插在附近的援军很快便会进山。
姚玉书挥剑杀了一个刺客,却无暇顾及蓁蓁。
蓁蓁绑好了袖箭,第一箭失去了准头,好在她并不慌乱,很快第二箭便射中了一个刺客的心口,刺客手里的剑离她的咽喉只有一根手指的距离。她刚松了口气,就感到身后有东西破空而来,熟悉的记忆被点燃,意识到那是什么她浑身僵硬,然而一道剑身与铁器撞击的“铿”的声音,又在耳边炸响。
箭矢被人挡下,有人向着自己靠近,血腥味中有淡淡松香气息。他没有回头,只是低低问了一句:“娘娘没事吧?”
“我没事。”蓁蓁快速答道。她又射出短箭,将树干上的一个准备搭弓射箭的刺客解决掉。
她的后背,有白雨渐帮她清除危险。
白雨渐亦是将后背交给了她。
二人且战且退,就在又一根流矢疾射而来时,她感到身子被人一推,推到了刺客最少的地方,而他飞身应敌。
姚玉书亦是在那里,身上已经负了伤,她跟着姚玉书一同退进了密林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都是刺客和守卫的尸体,蓁蓁的衣衫也都被血浸透了。
姚玉书也没多好,他将剑插进草地之中,那身外袍早就跟禁卫军统领换过了,以免刺客认出他是皇帝。
看了眼蓁蓁,他缓声道:“援军迟迟不至,朕怀疑出了内奸,”
他说着眸光骤寒。
“朕这个姜表哥,还真是料事如神啊。”
广宁侯的厉害,此时此刻才算真正地领教到了。
蓁蓁沉默了一下,“他知道宝藏的具体地点。”
“什么?”姚玉书大惊。
隐瞒不下去了,蓁蓁将当日南枝是如何涉险,姜远道又是如何拿到的路线图三言两语说了清楚。
但明明她的暗网,在所有姜远道可能埋伏的地方做了布置,今夜的行动,却没有半点风吹草动传来。
除非,暗网之中,也出了奸细……
姚玉书与蓁蓁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忌惮。
这样的广宁侯,她愈想便愈是心惊,他今日所为,不光是想要那笔不菲的宝藏,更是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以为他们是那黄雀,殊不知,姜远道早就拿好了弹弓,就等着他们出现。
以往作为旁观者,不觉其中分量。
直到今日,直面对手,才明白,他究竟拥有怎样恐怖的实力。
气氛意外地沉默了下来。
她想了想,还是跪在了姚玉书面前:
“皇上,都是臣妾轻敌,才让皇上至此险境。”
姚玉书看着她,叹了口气,亲手将她扶起。
“你我唯有相信彼此,才能解此困局。”
蓁蓁没有想到他对她的信任,还能维持,就在她告诉他真相之后。
“嘘。有人来了。”姚玉书按着她一同蹲下,这灌木丛有半人多高,正好挡住了他们的身影。
隔着叶片看去,只见一抹雪白之色,从阴影处缓缓走出。他的发散落下来,那双眼中满是肃杀之意。眼尾处,一抹血渍沾染,划出无限的绯艳。
白雨渐?
蓁蓁有些意外。
“丞相怎么会在此处?”姚玉书有相同的疑问。
“是臣妾的主意,”蓁蓁低声道,“广宁侯自幼与丞相一同长大,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何况姜远道曾经是白雨渐的手下败将,此行,白卿大有用处。”
姚玉书眉头拢起,“那这么说,皇后暗地里都与丞相在一起?”
蓁蓁没有否认,他脸色变得很差。
“当务之急,是我们三人齐心协力,解决眼下的困境。”蓁蓁提醒道。
姚玉书这才勉强缓和了脸色,但他的眼底仍旧有一分疑虑。
蓁蓁看向那抹白色身影,不知为何她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
“皇上,皇后娘娘,”白雨渐清寒的嗓音传来,“微臣救驾来迟。”
看到他腰间的佩剑,确实是白雨渐的东西无疑,蓁蓁这才放心与姚玉书一起出来,“爱卿怎么孤身一人。统领大人呢?”
白雨渐道:“大人断后,让微臣先与皇上、娘娘会合。”
姚玉书道:“丹书玉令的秘宝,不能让人捷足先登。今夜便动身吧,我们三人必须要在姜远道之前,拿到那个东西。”
此行的目的,万万不能忘。
蓁蓁虽觉得有些危险,但也不好相劝。她看了白雨渐一眼,却发现他心不在焉,她眸光往下,“丞相大人手上都是血?”
白雨渐似乎回了神,他低头看了看,混不在意,“都是那些刺客的,娘娘不必担心。”
蓁蓁移开目光,没有再说什么。
三人沉默地往前。秘宝所在的位置是林中的一处山洞,山洞中机关密布,而白雨渐精通机关术,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蓁蓁没有告诉姚玉书的是,她在画给姜远道的地图中,刻意模糊了这个山洞的所在,引向了另外的洞窟。她也是赌,赌会不会瞎猫撞上死耗子,她所标注的那个地方,正好有一处山洞。
这就要看天意了。
在进入山洞之前,蓁蓁忽然喊住了姚玉书。
“皇上可是答应过,拿到东西之后,会应允臣妾的心愿?”
这洞口倒是奇异,周围长满了鲜艳的花草。它们生得十分茂盛,几乎将洞口遮蔽完全。若是不仔细查看,根本发现不了这是一处入口。花草中还有几朵长春花,蓁蓁不禁看得有些发怔。这些花草都没有被人为破坏过,想必广宁侯并未找到这里。
看来,这次天意是站在她这边的,忽然有了一种尘埃落定之感,蓁蓁不禁问出了那个藏在心中的问题。
姚玉书看着她。
她也看着姚玉书。
“朕是答应过。”
“天子一诺,一诺千金。君无戏言。”
“你是朕的皇后。”
“你也知道,我们都是虞氏的孩子,我们根本不可能真正地在一起。”
“朕可以封你公主。”
“你我的合作,已经结束了,你再拘着我,也没用,不是吗。”
姚玉书一默:“姚南枝呢?”
她笑道:“哥哥你的心肠好,他是你的亲侄子,你是个护短的,对亲人舍不得下重手,你会善待他的。”
姚玉书良久无言。
这山野之间,除了山风,便是明月。又有谁知道他们的身份。
不再有臣妾、不再有朕,不再有君臣,只是他们。
白雨渐始终沉默。
“我在那里留的够久了,我想离开了,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跟他吗?”姚玉书忽然把矛头指向了白雨渐。
蓁蓁没有说话。
变故却徒然发生。
白雨渐拔出了剑,一剑刺进了姚玉书的心口。
几点血液,飞溅到了脸上,温热腥黏。
脑海中一片空白,蓁蓁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她看着那剑又抽了出来,姚玉书跪在了地上,嘴里都是鲜血。
她的指甲陷进手心,刺痛传来。不是做梦。
蓁蓁难以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这绝不可能,白雨渐却只是垂着眼睫,看着跪在地上的皇帝。
他苍白的脸上还有几滴鲜红。
他挥起剑,看上去好像还要补刀。
蓁蓁扑向皇帝,二人一同滚进了山洞之中。这里面的甬道竟是个往下坠的,且没有什么阻碍,他们径直滚到了最里处。
蓁蓁爬起来,姚玉书没有什么动静。
一剑穿心,怕是早就死透了。
蓁蓁摸到满手黏稠,她冷静地从怀里摸出一瓶护心丹,尽管她知道恐怕已经没有什么用了。
还是分开了他的唇,将那枚护心丹喂了进去。
这里面黑得出奇,而且似乎很是空旷。她坐在那里,在想该怎样脱身,一会外面的人估计就要追进来了。白雨渐怎么会突然对皇帝动手……
一道很是虚弱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要不是朕穿了金丝软甲,怕是早就没救了。”
姚玉书。窸窸窣窣的声响,似乎是他贴着墙根坐了起来,却倒吸了一口凉气,将身子往蓁蓁那边靠。
“……”蓁蓁面无表情地把人推开。
“真疼,”摸了一把胸口的血,姚玉书喉咙里都是腥味,切齿道,“丞相还真是狠啊。”
蓁蓁忽然道:
“他不是白雨渐。”
“你这么笃定?”
“我就是笃定。”
“你还真是相信他啊。”姚玉书酸溜溜地说。
“你就这么不愿相信,他会有这般的卑劣一面?”
蓁蓁拧眉。她自然相信,人都是有私心的。但白雨渐不会做出这样的事,若他是那样的人,他有无数次的机会。
就在方才,她故意透露自己与姚玉书有血缘关系,白雨渐却毫无反应的那个时候,她就开始怀疑了。所以那一剑,是姜远道玩的把戏。
使人假扮白雨渐,刺杀皇帝。
他的目的是什么?联想到三年前,姜远道的目的。
让他们再一次反目?
不,应该还有更深的……
然而他们,又都想到了同一个问题。
既然刚才的人,不是白雨渐,那真正的白雨渐,又在哪里?
蓁蓁站起身,摸索出去的路。
姚玉书取出火折子,映亮四周。
“你去何处?”
蓁蓁道:“皇上可以在这里等待统领大人。”
“那你呢?”
“去找他。”
姚玉书看上去有些震惊:“你不要命了,而且你就那么笃定,刚才那个人不是白雨渐?万一你是错的呢,万一他早就与姜远道合作了呢?他们原本就合作过一次。”
蓁蓁道:“我信他。”
姚玉书决定换一种劝法:“蓁蓁,这底下可是成山的宝物。”
“皇上自己去吧,”她脚步一停,低低道,“我不能丢下他。”
姚玉书嗤笑了一声:
“三年前他丢下了你。他放弃你了不是吗?”
“他没有放弃我。”
姚玉书默了默。
“随你。”
然后与她往相反的方向走。蓁蓁抬眼,看着前边代表出口的微弱的光,若是她猜得不错,白雨渐现在应该与姜远道相遇了,不然那个人身上不会有他的佩剑。
身后脚步声响起,有人跟了上来。
姚玉书一脸的不情愿,“谁让你是我唯一的妹妹。况且母后留书,让我好好照顾你。”
虞氏?给他留下书信了?蓁蓁有些惊讶,姚玉书却已经走到了前方。
他在前边为她开路。
蓁蓁忽然有了勇气。这一次,她不会再做被蒙在鼓里的那个人。
……
“白兄,当初可是你亲口说的,会把性命交给本侯。”
姜远道握着玉笛,抵住唇瓣,兴味十足地看着那白衣男子。
男子白衣染血,他跪坐在一具女尸的身旁,那具尸身上插满了箭矢,极为惨烈。
白雨渐仿佛凝成了一座雕像。
他不曾伸手去触碰那具女尸,也不曾开口说一句话、流一滴泪。
但从他身上,散发出了浓重的悲戚,和绝望。
“想要救她,唯有剖心。”
姜远道低沉地说,不知道四周弥漫的是什么迷香,钻进每个人的毛孔,就连姜远道身边的守卫都开始面色恍惚,唯有姜远道面色不变。
白雨渐似乎听到了他说的话,抬头看向姜远道的方向。
“剖心?”
“是啊。”姜远道遗憾地说道,“把你的心脏剖出来,做成药,便能够救活她啦。”
他笑起来有几分天真的,像是个顽皮的孩童。
他为自己一手策划的这场好戏,得意不已。
他们都以为他的目的是那座富可敌国的宝藏,不,他们都错了。
他只想赢。
出生以来,他从未输过。他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所以输给白雨渐的那一场,于他而言,是奇耻大辱。
他派人窥视他们许久,得知这清高的丞相,竟然心甘情愿插足帝后?
姜远道揣摩许久。
终于知道了,怎样才能让他输。
输的彻底,输的惨烈。
要是三年前他就这么做了,也不会输给白雨渐了吧?
但,如今这般才更让他感到快.感。
想来那边,也得手了。
姜远道看着白雨渐握紧了匕首,眸色冷淡极了,他是真的不明白,也是真的有点可惜,毕竟若是白雨渐死了,就很难有人让他感到这么棘手,这么有趣了。
除掉这样的人,他是真的有些遗憾的。
同时,也有些不解。
为何放着黄金白银不要,偏偏要去追求什么真情。
真情?真情是什么东西。
廉价又无聊。
蓁蓁走到的时候,就看着白衣男子跪坐在那具女尸旁,整个人像是凝固住了。
他手里攥着一把匕首,对准了心口的位置,眼看就要往里送,蓁蓁冲上去阻止了他。
“兄长!”
白雨渐恍若未闻。
蓁蓁咬牙。她扑进他怀里,唇贴上了他的唇,肆意传递着自己的气息。
男子手中的匕首,慢慢地放了下来。
他缓慢地垂下眼帘,吞咽下她唇齿送来的那粒解毒丹,眸子慢慢地恢复了清明。
蓁蓁眼角的余光,掠过一旁那几乎被射成刺猬的尸体。
看清脸容的刹那,一股惊悚冲到头皮。还有深深的诡异。
这姜远道是从哪里找来与她如此相似之人,甚而叫她万箭穿心,死在了白雨渐的面前?
姜远道举起玉笛,示意弓箭手不必放箭。
对于二人拥吻的一幕,他面色平静,甚至还将玉笛抵在下巴上,看着他们亲吻,像是在观摩什么奇观似的。
蓁蓁只是一时情急,才含了解毒丹喂给白雨渐,让他清醒,却也不喜被人这般打量,很快便与白雨渐分离。
她抬眸,看向那紫袍玉冠的青年,姜远道。
他这身装扮,与山林格格不入,倚着一株大树,看上去像是个富贵闲人。
玉笛敲击着下巴,他轻轻地说了一句话,宛若自言自语,“咦,失手了?”
她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迎上他的目光,冷淡道:
“侯爷的赝品,未免太粗糙了些。”
仿不出十分之一的神韵。
他听出她的嘲讽,却没有半分气恼,依旧笑的十分亲和。
玉笛拍打着手心,他想了想,温柔地说道:
“真是不中用。皇后娘娘教训的是,无用的东西,就该舍弃。”
他身后,有人“噗通”跪了下来,姜远道没有回头,只听砰的一声,有什么骨碌碌地滚到了他的脚边。蓁蓁定睛一看,竟是一颗头颅,血淋漓的,被人一剑砍了下来。
想必,就是之前他派去假扮白雨渐的人。
浓郁的血腥味,和着那股迷香的味道,刺.激得人胃里抽搐,几欲作呕。
连对自己人都这般狠毒。
她却无暇分出那么多精力去关注,因为身边的人还是没有反应。
蓁蓁低头去看白雨渐,握住了他的手,“你对他做了什么?”
姜远道摊手:“只是给白兄看了点好玩的。皇后娘娘,何必那么气恼呢?”
他笑得十分真诚,没有人不会为这样的笑容动容。
但她知道,这是一只披着人皮的妖魔。
“若非本侯,娘娘也看不到这般动人肺腑的一幕。”他叹着,像是真的被打动了,“白兄为了娘娘,甘愿剖心入药,此等真情,可歌可泣,叫本侯看了,也很是动容啊。”
她不顺着他的思路想下去,而是定定问道:
“侯爷既然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又何必来这一出?”
“娘娘又知道,本侯想要什么?”他一步一步走近,每一步,都走得风度翩翩。
他的眸光,很难不让她想起池仙姬。
池仙姬也总用这样的眼神看人,只是,没有他的眸色这般深,像是要将人的心魄都给摄走。
“皇后娘娘怕是误会了什么,从始至终,本侯就没想着对娘娘不利啊。”
姜远道忽然俯身,用手撑着膝盖,将视线与她平齐。
他的表情,就像在看着一个小孩子,竟然有一点宠溺。
他垂着眼,冲她伸出手来。
就在即将碰到她的那一刻,他停住了。像是才看见指尖有血,他将手指放在唇边,一一舔去,表情像是一只餍足的猫。
那一瞬间,蓁蓁竟看见,他的眸色泛着微紫。
莫非当真是个妖魔不成?
在她走神的瞬间,她的脖颈,被人扼住。
手指逐渐收紧,姜远道笑着,眼角含泪,叹了口气。
他的神情温柔得不得了,却越过她,看向了她身后的白雨渐。
像是毒蛇吐信,他轻轻地说。
“本侯最讨厌,脱离掌控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