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着头一直没有说话, 他便耐心地在那等着,好像等多久都不会有怨言。
蓁蓁慢慢松开了他的手,“果子,我想要甜一点的。越甜越好。”
他看她半晌, 低低应了, “好。”
蓁蓁看着他的身影遁入那漆黑的密林深处, 就好像彻底地从光明剥离出去,走进了一条不归路。
皇帝他们很快就回来了。
此次收获颇丰, 不仅猎得了野兔野鸡还有一头野猪。
架起火堆,将猎得的肉食在上面烤着, 滋滋冒油。往上洒一些香料, 肉香挥发出来,香得人口水直流。蓁蓁却有些心不在焉。
白雨渐已经离开了快一个时辰。
却还没有回来。她不禁有些担心,莫不是遇到了什么变故?
她再度往白雨渐离开的方向投去一眼, 忽而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站在那里没有靠近, 而是将用巾帕裹着的东西交给了守卫,由守卫交到她的手上。
见皇后一直看着某处, 皇帝亦是眯起眼,往那处一望,“皇后对这个婢女, 倒是重视。”
他原本没有正眼看过这个婢女, 此刻分出一点心神细看,却觉得说不出的古怪和熟悉。
虽然那张脸平平无奇。
但作为一个婢女,身板未免太过直挺了些?
还有这骨架,亦是有些粗大了吧?
难免让人有了一些不好的联想。
蓁蓁收回目光,身旁之人忽而凑近,姚玉书揽过她的肩头, 带着点戏谑意味,“莫不是皇后想学那阿娇,与巫女楚服勾结?”
察觉到他的试探之意,蓁蓁将心思放在应付他上,故作娇嗔道:“皇上说笑了,臣妾哪有那胆子啊?”
废后陈阿娇是失宠之后,对天子心生怨恨,才与巫女楚服勾结在一起,不仅以巫蛊之术咒诅那些得宠的妃嫔,还让楚服扮作男子,与自己欢好。
可她不爱姚玉书,又如何需要那般?
再说就算她动了那般念头,又怎么可能堂而皇之地放在明面上呢?
其实白雨渐跟着过来,也是担心姜远道会在此行出手。
毕竟在京中对广宁侯还算了解的,便只有他一人了,于是蓁蓁便欣然应允了他的请求。
白雨渐对于易容一道颇有讲究,走出来时完全变了个人,好一个平平无奇呆滞木讷的婢女。
若非那道天籁般的嗓音,她几乎都要认不出他来。
一路上他极少说话,又无人结伴同行,是以没人发觉不妥,只当他是皇后特意找来照顾起居的婢女。
生得高大些,想必是身怀武艺,倒也没有多加盘查。
想来,姚玉书也觉得刚才的玩笑话有些过了,倒显得他总是疑神疑鬼。
是以便想给她赔罪。
一块洒满香料,烤得香气四溢的野猪肉,忽然递到蓁蓁跟前,姚玉书笑道,“皇后尝尝,这东西难得,肥瘦均匀,外焦里嫩,在宫中可吃不到这样的野味。”
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拂了皇帝的面子,蓁蓁便笑着张口,也不介意那是他的筷子,咬住了那块野猪肉。
不由得眼眸微亮,这肉果真烤得极好,极其入味,让人吃了一块,还想再吃下一块。
姚玉书见她喜欢,亦是愉悦,开始了下一轮的投喂。
之前她做贵妃的时候,他便喜欢这样一口一口地喂她,不论是点心,肉丸,羹汤,她都来者不拒,还会弯弯眉眼对他笑。
但自从他们闹僵之后,便很少有这样的时刻了,这还是她做皇后以来的第一次。
看她像一只小猫般吃得满足,他心口便洋溢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和融融的暖意。
一时间看着她的眼神里,都多了几分柔情。
火光之中,男子俊颜上一片温柔,少女则是垂着长睫,乖巧地吃着食物。
二人均是通身贵气,男俊女美,般配得不行,远远看去,就像是寻常富贵人家,极为恩爱的一对夫妻。
有人静静地站在远处,看了许久,眼眸中氤氲着未明的情绪。
片刻之后,他转身离去。他离开的地方,唯有透过稀疏枝叶、一道稀薄的夕阳余晖笼罩着。
一段淡淡的松香气味遗留在原地,显示着这里有人来过。
用完晚膳,蓁蓁看到被巾帕包着的东西,解开来,是几个圆鼓鼓、红彤彤的果子。
想必是白雨渐摘回来的。
诱人的果香散发出来,她浅尝一口,当真是香甜可口。而且这甜味十分适中,软糯清香,一点都不齁人,正好解了肉食的油腻。
汁水四溅,甜味萦绕在舌尖。
她不知怎么就想到了他那个,一触即分的吻。
与这个果子带给她的甜味,一模一样。
姚玉书尝了一个,亦是龙颜大悦,“这是何人所得?赏!”
立刻有人领命。
蓁蓁将剩下的果子都用巾帕包好,那上面还残留着很淡的松香气味,不仔细闻根本闻不出来。
她说,“臣妾身子有些倦了,就先回营帐休息了。”
姚玉书也没留她。他一会还要与禁卫军统领商讨明日进山的事宜。
是以温和点头,示意她离去。
蓁蓁把果子都放回了营帐,却没有待多久。她拐了个弯,走向一较为僻静之处。
有细微的潺潺流水声传来,若她猜得不错,那里有一座幽清寒潭。
此次跟随保护皇后的暗卫,是暗网的人。
他们不会跟的太紧,她打了个手势,那些人,就不再跟着她往里进了。
往更深处寻觅,果然看见一池潭水。
四周怪石嶙峋,林木遍布。在潭水的前方,悬挂着一条飞瀑,白练似的飞流直下,落进那深不见底的潭水之中。
水流激越,哗啦作响。
潭中水尤清冽,盛满了月色。
水中,飘浮着一个人。雪白的衣袂被浸透,飘在水面之上,仿佛烟雾一般,随时都会融化在水中。
有一瞬间,疑似见到九天仙人。
美玉浸透了月光。
皮肤上,都挂满了水珠。他身子半浸在水中,脸上易容皆去,轻阖着长长的睫,面庞如同寒霜一般的白。
海藻般的乌发,在水中丝缕地散落开来,美得无与伦比。
像是沉睡的神明。
山中气温本就偏低,何况是在夜间。
她想起全子衿说,他很小的时候,曾在隆冬腊月,跳进寒冷彻骨的潭水中,想要溺毙自己。
什么样的痛苦,会让一个人,无时无刻不想着,亲手结束自己的性命。
今日,看着她与姚玉书的相处,白雨渐没有表现出丝毫异样,甚至还给她往小腿上擦了药膏,内敛的温柔。
却转头,将自己浸在这寒冷刺骨的潭水之中。
若非她与他相处十年,还知道他有心疾一事,猜到他此刻必定心情不佳。
他莫不是打算在这里待一晚上?
明明好不容易捡回来的一条命。
筋脉尽断,却在湖边舞剑。
明明有哮喘还总是肆意酗酒。
身怀长命蛊就不在乎是否中毒。
手臂上那些青紫色的针眼。
包括在他们初.夜过后,横在颈项边的那把剑……
这条性命,他从来都不想珍惜。
“白雨渐。”
她的声音,唤醒了那个浸在水中的人。
湿重的睫毛费力睁开,凝结成水珠,缓缓从眼角滑下。
他看到了岸边的她。
他干净清冽的眼瞳之中,仿佛拨开了浓雾,逐渐变得清明。
白雨渐向她游了过来。
到岸边时,他被水呛到了,剧烈地咳嗽起来。他趴在岸边,脊背弓起,脸颊也染上了一丝红。
他的头发黏在脸侧,抬起的一双桃花眼中氤氲着水汽,竟是不自觉地诱人。
他在水中,就像是那些传说中以美妙歌喉,诱人堕落的海妖。
“你快起来。”
少女的脸色却不太好看。
说着,她捞起他放在一旁粗大树根下,叠得整齐的雪色外袍。
他是穿着中衣入的水。
白雨渐从水中起身。
身上的衣衫被浸透了,紧贴着肌肉线条,哪有平时半点工工整整的样子,凌乱中透着致命的诱惑。
眉眼亦是淅淅沥沥往下滴着水。
眸中幽幽的黑,低垂着凝视她。
此时的白雨渐,欲得不像话。
像是白梅树化成的精魅,让人想要扑倒。
“你怎么找到我的?”
他问。
很快,他自己就回答了这个疑问。
“……你总是能找到我的。”
他的嗓音很轻,很柔,应该是想到了在竹楼的时候,他在湖边舞剑,而她恰巧在他犯了哮喘之时寻来。
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不论他变成什么样子,他的蓁蓁,总是能找到他的。
蓁蓁气不打一处来,找到他?
她可不想总是在这种地方找到他。
真以为自己是铁打的身子吗?
蓁蓁不想说话,她伸手去解他身上的湿衣,手指一沾到他的身子,就打了个哆嗦。
她一边解一边低低地说。
“你心里不好受。”
“可以来找我。”
就像潜入地宫中一样,来找她。
大可不必这样自己扛着,她可没忘他大病初愈。
当初那命悬一线的样子,她可是看在眼里的。
少女皱着眉,一脸埋怨。
白雨渐抿着唇。
他的神色很淡,眸子里的光,亦是微弱。
“我想冷静一下再去找你。”
他解释着,想让她明白,他并没有轻生的念头。
自从与她在一起后,他就再也没起过那样的念头。
也不想她认为,他是那样软弱的人。
他只是,他只是……太难受了,一定要用什么极端的办法,才能够缓解心口那股疼痛。
他无措地看着她,却发现她的眸子渐渐地冷了。
白雨渐慢慢地闭口不言。
是,他本就做不到那样地肆无忌惮。
看着她与正头夫君相处融洽,还能装作平静,若无其事地去找她。或是歇斯底里,冲她发泄自己的怒意和嫉妒。
他让她失望了。
“蓁蓁,你是不是悔了。”
他很平静地问着,手却有些抖。
他不明白自己的手为何会发抖,他感觉到他的心脏是冷的。就像是刚才的潭水那样冷。
应该是后悔了吧。
她想要的,肯定不是这样的他。
尽管。
这才是他爱上一个人的样子。
她想要的,应当是那光风霁月的白雨渐,强大无畏的兄长。
而不是一个卑微胆怯的“奸夫”吧。
白雨渐垂着眼,明明是那样高大冷清的男子,却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忽然间,他的腰被人轻轻环住。
中衣被她解开,他近乎半身赤.裸,乌黑的湿发披散在双肩,后背,还在往下滴水。
那水珠沿着肌肤滑落,风一吹便是冷透骨髓。
她将手中的外袍,披笼在了他的身上。
然后整个人依偎在他的胸口。
“兄长,你可是吃味了?”
他整个人像是冰块一样,她却没有离开,而是贴得更紧了一些。因为她的靠近,他渐渐回复了一点体温。
他惨白的脸,也恢复了点点血色。
像是从地狱之中,重新回到了阳世。
他没有说话,对自己的那些感受,难以启齿。
她知道,要完全扭转一个人的观念,是非常难的,何况如他这般执拗之人。她轻轻地说,“不必如同圣人般完美无瑕。神灵是心软的,人是被允许犯错的,兄长也是。“
白雨渐垂眸,那双桃花眼里,像是揉碎了星子,风一吹就散了。
他专注地看着她,那眼神是那么地干净,炽热,她将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传递着那属于她的、鲜活的温热。
他缓缓地将她抱紧,拥入怀中。
他的睫毛湿透了,轻轻一眨,便有水珠滑进她的颈项之中。
不知是刚才的潭水还是别的什么。
他们静静相拥。
他的手臂搂着她,忽然凑到她耳边,喃喃地说。
“其实,我也很想知足。”
他的声音还带着湿润的水汽。
“能够再次看到你,陪在你身边,我已经很高兴,不该再奢求什么。我是……绝不愿让我的私.欲困扰到你的。”
他本就不是情绪外露之人。
这一生,所有的情绪,都在她身上倾尽了。
不论是愤怒、痴狂、悲痛还是如同现在这般的苦闷彷徨。
原来易地而处,不愿所爱为难,是这样的心情。
雄性之间争夺配偶,死伤常有。
但人,又岂能与畜生禽兽混为一谈。
蓁蓁啊。
是他从小看着长大。
说是他的掌上明珠,一点都不为过。
他将她看得太重,所以顾忌太多,始终不愿出手。哪怕看到她有一点点的损伤,他都是不愿的。
她如今的地位,亦是当初他期望看到的。
当初,他以逼退广宁侯为交换,像一个兄长一样,换姚玉书对她的承诺。
予她这一生的宠爱与尊荣。
桩桩件件,姚玉书都做到了。
作为她的夫君,姚玉书待她,比他做得更好。
他本就没有资格,再争抢什么。
不过是借着从前过往,借着她念旧的性子。
才能卑.鄙地与她在一起。
是他道德有失。是他背叛君主、亏欠姚玉书在先。
这些,是他该受的。
蓁蓁能够感受到,男子的身子更加紧绷了几分。
他的情绪在一瞬间低落下来。
眼底的阴霾再度回归了,他的脸庞,看上去更加苍白了。
蓁蓁难免想起在医书上看到的,郁结于心者,很难摆脱一些不好的情绪,他们无法控制自己,就像是在黑暗之中闷头行走,看不到半点希望。
白雨渐是什么样的人,她还能不清楚吗。
她相信,就算她与姚玉书只是未婚夫妻,清清白白,他都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感到痛苦和焦虑。
何况她与姚玉书,在外人眼中,还真算是“恩爱”的一对。
是以,他不愿伤害旁人,只能折磨自己了。
世上专情之人,一定也希望,伴侣能够对自己用专。
爱一个人,本就没有那么多的无私奉献。
而执念一旦扎根,就容易成为心病。
所以情深不寿,大约也是说的这种情况吧……
蓁蓁叹了口气,抱紧他的肩背,给予他安慰。
“别多想了,兄长。”
她想了想,忽然松开了他。
踮起脚将手放在他的脑袋上。
浓重的水汽,顿时湿透了她手心。
就好像以前,他总对小时候的自己做的那样,她把手放在上面,迟疑地揉了揉。
白雨渐微微愕然。
他抬起眼眸,瞳仁在长睫掩映下,显得分外漆黑。
竟然有了几分少年气。
她笑着,揶揄他。
“兄长看上去像个小孩子。”
“蓁蓁。”
他眼尾还有不易觉察的红。嗓音清寒,却带着些无奈的开口唤她。
“兄长今天不高兴,怎么办呢?”
她忽然贴在他耳边,软语道。
“蓁蓁亲你一口,会高兴点吗?”
他耳根顿时有些泛红。
明明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却总是为她一些话而无措。
说直白一点,就是禁不得逗。
明明他在榻上,是十分凶狠强势的。
表面上有多清冷克制温文君子,身.下就有多发狠。
但好像,除了那一方天地以外的任何时候,他都很是纯情,让人忍不住想要调戏。
尤其是这,四舍五入等同于出浴美男的模样,看着实在是太诱人了。
于是蓁蓁便缓缓地贴近,踮起脚,咬住了那两瓣看上去就很好亲的薄唇。
温温软软,凉凉的。
果然很好亲。
起初,是她在主动。
很快,她就被人半搂半抱着,推到了树干上,压在树干上亲。
他亲得克制而又大胆,勾着她追逐。
耳边,就连风声都缓慢了下来。
她听着他们亲吻的声音,难免有些耳热。
月色默默流转,洒在这处暧昧昏暗的角落。
白衣男子笼罩着怀里的娇小,他们的衣袍和发丝垂落下来,在夜风之中轻轻摆荡纠缠,不分你我。
直到她感到有些窒息,拍打着白雨渐的背,这场缠磨的吻才停止。
明明只是一个吻,他的眉眼,却汗淋淋的,好像已经大战了十几回合一般。
特别是那眸光,暗得能将人魂儿都勾走。
他修长的手指,也钻进了她的指间。能够感觉到男子坚硬的骨节。他不断地揉.弄她的手心,仿佛是在汲取着她的体温。
蓁蓁被他的举止弄得心跳不止,不禁偏了偏头。
“好了,我们回去吧……唔……”
她话还没说完,又被人追着堵住。
他是自下而上地亲来的,蓁蓁的手,还被他紧紧地牵着。
男子的脖颈轻扬,修长而优雅,乌发遮挡了大半侧脸,只露出冷白的肌肤。
他半跪在草地之上,虔诚地像是在亲吻神像。
只是那不断吞咽的喉结却彰显着,这可不是一个多么圣洁的吻。
最后分离时,她的舌根都在发麻,眼角和鼻尖都是红的。
而嘴唇好似没有了知觉,被他亲得太狠,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白雨渐的唇色亦是嫣红,比她给他上了口脂那天还要红。
但他看她的眼神却是意犹未尽,大有再亲上一亲的意思。
蓁蓁可吓了一跳,照这个架势,他怕是能亲上一整晚都不停的……
她连忙伸手,捂住了男子还欲压低的唇。
谁知道以前连肌肤触碰都厌恶的人,竟会有朝一日,变成一个亲吻狂魔。
而他安静地任由唇被压在她掌心,有点任君采撷的意思。
暗示的意味十分明显。
对着他秀色可餐的眉眼,要不是顾忌着他刚在潭水中泡过,真的想直接……
遏制住这要命的想法,蓁蓁立刻义正严词道:
“好了,夜深了,你身上还湿着,万一风寒怎么办?我们快回去吧。”
一丝失望被他很好地掩饰了,白雨渐垂下长睫,低低“嗯”了一声。
……
蓁蓁躺在榻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原因还就是潭水边的那个吻。
想起他半跪在地上,仰头衔住她唇瓣,长长的睫毛颤抖的模样。既圣洁,又淫.荡。
像是一只白色的蝴蝶,脆弱地翕张翅膀,却死死黏在蛛网上,挣脱不得。
她陡然起身。
这真的怪不得她。
任谁被那样亲吻,都没法把持得住。
实在是太能勾起心里的邪.念了。
她披衣而起,长长的乌发披散在身上。她走出营帐,皇帝的主账还点着灯,想来姚玉书仍在与臣子议事。眼看天色已近二更,这是要彻夜不眠的阵仗。
走了没几步,她忽然停下。
树荫下,一抹浓黑的影子连接着颀长的身影。
他身高出众,提灯而立,微弱的灯光勾勒清冷的轮廓。
他换回了那身雪白的婢女衣裙,女气的衣裙穿在身上,不仅没有半分媚气,反倒散发出一种超凡脱俗、雌雄莫辩的美感来。
只让人觉得色如冰雪,不可亵玩。
明明是毫无特色的眉眼,得益于这周身不俗的气度,竟让人看得浮想联翩。
“皇后娘娘。”
他改变了声线,是那种偏女子的低哑,“听闻您夜里畏寒,奴婢给您暖了汤婆子来。”
他的怀里,果然揣着鼓鼓一物。
忽然,有几个守卫走过。
他们自然不敢多看皇后。可皇后身边的婢女就不同了。
他们的目光,原本只是虚虚掠过,却又不自觉地定在婢女身上,多看了几眼。
那婢女长得普通,白日里看不出什么。可这到了夜里,那灯下静立的风姿,还有那胜雪的肤光,竟是惹得人心痒无比……
蓁蓁自然看到守卫眼底的惊艳。
不禁心口冷笑。
好啊。
看来史书工笔都错了,要她说,他白雨渐才是那祸水才是。
不仅招女人,现在连男人都招。
蓁蓁皮笑肉不笑,看了他一眼,转身回到帐中。
白雨渐垂眸,不知她忽然的不悦从何而来。
却听一道轻柔的嗓音,幽幽地从营帐中传来。
“阿瑶,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