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姚玉书的眼睛, 蓁蓁没有哪一刻,能够比现在更清楚地意识到。
他是一个皇帝
且是一个渴望权利的皇帝。
如今俪韦白雨渐二人,都从朝廷消失了踪迹。
他得到了渴盼已久的权利。
而人心的欲.望,总是没有满足的那一天。
姚玉书是皇帝, 同时, 他也是个男人。
一个有着正常需求的男人。
“百年之后, 同陵合葬”,八个字, 一直在耳边萦绕不休。
试问,世间有哪一个兄长, 会对妹妹说出那样的话?
除非, 他早已没有将她看做是妹妹了。
虞氏死了。世上知道他们之间有血缘牵系的,没有人了。
他想要做什么,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止。
那层薄薄的窗户纸, 只差一点, 就要被捅破了。
蓁蓁感到一股恐惧。
她在他的眼里,清晰看见自己的面容, 姚玉书唇边溢出一丝轻叹,放开了手,“是朕的错觉么, 从你成为皇后, 你我之间,就变得不再像从前般亲近了。”
蓁蓁极力遏制心底那股悚然,让表情显得不那么僵硬,她维持着以往的声线,“皇帝哥哥说什么呢?臣妾从未疏远过您啊。”
“是么?”
蓁蓁点头。
与此同时,她脑海中浮现出, 那笑起来有两个梨涡,如今,却被他一条白绫赐死的惠嫔的模样。
她心口的寒意越来越重,咬了一下舌尖,柔柔地笑了起来。
“皇上要留下用膳么?”
“这几日祖祭,都是一些素食,没甚滋味。”姚玉书显然兴趣不大,抬起手边的茶杯,
“朕还有事,就不陪皇后了。”
他喝了口茶,这才离开了她的居所。
蓁蓁盯着他喝剩的那杯茶,走到案前,铺开纸张,思忖片刻,刚刚落下第一笔,门外却倏地响起脚步声。
她立刻将笔搁下,又拿起书卷,将那纸张盖住。
一道活泼的女声响起。
“星星拜见皇后娘娘!”
“印星星?”
果然,一张带着婴儿肥的脸庞出现在门口,饱满的两颊冻得通红,一双眼滴溜溜地瞧了过来。身后跟着一脸无奈的玄香。
“你怎么来了?”
看见是她,蓁蓁松了口气。
“咦?不是娘娘传星星过来的嘛?”
蓁蓁一愣,忽然想起她跟印朝暮随口开的那个玩笑。
“你哥哥让你来的?”
看见蓁蓁困惑的神情,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印星星撅起了嘴,懊恼不已,“好哇,就知道是他骗我,娘娘怎么可能提那种要求嘛!”
还真是印朝暮让她来的?
蓁蓁好笑,这印星星几次三番抱怨,待在宫里闷,念着她那一手做糕点的技艺,这次出行,蓁蓁便动用私权,带上了她。
原本,星星在御膳房任职,她成了皇后,碧梧宫也有了单独的灶房,便将星星调过来,做了掌炊宫女。
星星也不负所托,一年四季变着花样地做糕点,每一样拎出来,都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蓁蓁一向嗜甜,星星在她眼里就是个宝,是以待她很是宽容,见这丫头满脸进退两难的尴尬,立刻心软得不行,“留下吧。”
星星立刻笑了,福身,
“谢谢娘娘!”
玄香直摇头,不赞成道,“娘娘实在有些太宠这丫头了。”
星星吐舌头:“玄香姐姐莫不是嫉妒了?”
玄香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奴婢去掌灯。”
蓁蓁轻咳,示意印星星把得意的表情收一收。
这俩人一旦碰面,总是要争个高低,明明一个是她最信重的大宫女,一个是她最喜欢的小厨娘,手心手背都是肉,每次都搞得她很是头疼。
不过也多亏有她们在身边,宫里才没有那么地无聊。
等蓁蓁沐浴好,星星已经自觉地钻进被窝,鼓起一个小小的山丘,露出圆溜溜的小脑袋,盯着正由玄香擦着头发的少女。
这斋宫不比碧梧宫,到处都烧着地龙,暖烘烘的。
这里十分寒冷,且要求前来祭祖之人,独寝独宿。
不过,这一条严格约束的是天子,考验其侍奉上天的决心。
进了被窝,蓁蓁难免觉得让印星星来陪床,真是个明智的决定。身子很快暖了起来。
星星满脸晕红,陶醉地吸了一口气。
“娘娘好香哦!”
“皇上他肯定很幸福。”
她不提到姚玉书还好,一提这人蓁蓁的脸色就变了。
星星捂嘴,“是不是星星说错话了?”
蓁蓁摇头。
“不是你的问题。”
星星还是保持捂嘴的姿势,她眨了眨眼,很小声地说,“娘娘,其实星星觉得,皇上变了。他没有以前那么宠娘娘了,也不常常来看娘娘。就像,就像那民间俗语说的,妻不如妾……”
蓁蓁苦笑,如今可不是区区一个妻不如妾那么简单!他姚玉书,是在那深渊边缘试探啊。
星星叹了口气,眼里不解,“星星曾经听南星洲的老人说过一个词,色衰爱弛。”
“可娘娘还这样美丽,皇上为什么就不宠爱娘娘了呢?”
星星是真心感到困惑。
少女没说话,只是眨了眨眼,星星近距离看着,感觉脑袋晕乎乎的。
“我们还是不要说皇上了。”
蓁蓁叹了口气。
说到他就有些烦闷,她之前隐约有猜测到姚玉书对她的感情,有些不太一样。所以捂住他的嘴没有让他把那些话说出来。
但是她没有想到,捂得住一时,捂不住一世。
星星特别善解人意,立刻岔开话题,开始说最近琢磨的新点心,说起这个,她就眉飞色舞滔滔不绝。
要不是看到蓁蓁轻轻打了个哈欠,怕是可以彻夜说个没完。
“娘娘困了?”星星凑近。
蓁蓁眉眼舒展,“有一点,不过没事。”
她忽然问道,“星星啊,问你一个问题,你的愿望是什么呢?”
“世道太平。”
星星一本正经。
“你哥哥教你这么说的吧。”
星星倒吸一口冷气,“娘娘料事如神!”
她忍俊不禁,“好了别拍马屁了,说认真的呢,你的心愿,是什么?”
“皇后娘娘,星星说了,你千万不要生气。”
蓁蓁忍不住伸手,点了一下她额头,“我什么时候生过你的气?”
星星揉了揉额头,“其实,星星想攒够钱了,就出宫去。在宫外开一家点心铺子,做很多好吃的点心,卖给大家,但是星星舍不得娘娘……“
只要一想到会离开皇后娘娘,她的眼泪就忍不住了。
“娘娘……”
星星又靠近了一点,怯怯地说,“要不娘娘也出宫去吧!”
这话要是让人听了,她脑袋就保不住了。
蓁蓁食指放在唇边,轻轻“嘘”了一声,眼神却很温柔。
星星叹了口气,“娘娘,要是你也能出宫,该多好呀。到时候哥哥做他的将军,保家卫国,我还给娘娘做点心吃。”
“就算你出宫了,照样可以给我做点心,我派玄香去取就是。”
“可那样就不能陪在娘娘身边了呀,”星星手枕在耳边,眼中划过一丝落寞,“哥哥说了,让我多陪陪娘娘,他说,娘娘你很孤独。”
蓁蓁愣了一下。
“孤独?”
她坐起身来,乌黑的长发倾泻一身,眼下泪痣映得她小脸雪白。
“嗯,”星星回忆着,自顾自地说,“星星从没见到哥哥露出那种眼神,那样的哥哥,我都好久没有见到了。都有点不认识他了……”
“什么眼神?”
“就好像,好像你中箭那段时间的眼神。不对,又有点不像。”
印星星形容不上来,“好像很悲伤,又好像很思念。”
她敲了敲脑袋,“都怪我,不多读一点书。”
“你有没有觉得,你哥哥有点奇怪。”
幽幽的声音传来,印星星诧异抬眼。
“咦?”
蓁蓁忽地凝向她,“星星若我记得不错,你与你哥哥的生母,乃是异族之人?”
“是……是呀。”星星有些不明所以。不过,他们兄妹,只有印朝暮有与母亲相似的金瞳。
“娘娘你要去哪?”
少女披散着长发,她随手拿过屏风上的外袍,笼在身上。
星星也随之起身,“可要星星陪你一起?”
“不用,你先睡。”蓁蓁给她将被子拉好,“我外出这件事,莫要让人知道了,玄香也不行。”
叮嘱完,她这才出门。
风雪扑面而来,少女眸色冷淡,脚步却略微有些急促。
她知道为什么了,终于知道那抹怪异的感觉是为什么了。
他的眼眸没有那抹淡金。
片刻后,她的步子停了下来。
那被惠嫔掐断了的,那盆牡丹摆放的地方,换上了一朵更加美丽、更加鲜嫩的牡丹花。
迎着落雪招摇盛开着,往外舒展着那层层叠叠的硕大的花瓣,美得惊心动魄。
“什么人。”
有巡夜的老太监提着宫灯一照,眯起那双浑浊的眼。
只那太监年岁大了,也辨不清她身上衣衫,只道是哪家贵女,深夜外出迷了路。
蓁蓁却凝眸看着,“这朵牡丹花开得不错。”
那老太监一怔,也看向那花,欣慰道,“此是京中一位贵人手植,后来送到这集芳园中,命老奴好生照料。”
“贵人?”
“是。”老太监有些怅惘,“他昔年与老奴有一命之恩,如今溘然长逝,老奴身负旧恩,却无法亲自前去祭拜……”
“此花是贵人亲手培育,千叮咛万嘱咐,好生呵护,等到花期一到,便摆放出来供人观赏。”
蓁蓁难免惊奇,“这牡丹花的花期,一般是在五月,从未见过在寒冬腊月也能开放。”
与那满园红梅争艳,可身为花中之王,又有谁能夺走半点风姿?
“是啊,那贵人精通药理,亦是惜花爱花之人,他逝去之前,只留下一句话,道,愿花如人,愿人如花。日升日落,老奴守到了花开,却不知那人,究竟是何人。”
身旁的少女,却忽然没了声音。
那老太监将宫灯略略提起,烛火染亮了那牡丹花的重瓣,如浸霜白。
她问,“这是花开第几年?”
“第一年。”
“今后每年都开?”
“每年都开。”
祭祖之前,她也随姚玉书来过,可从未见过这样的牡丹花。
今年,是祭祖的第三年。
亦是那人“病逝”的第一年。
老太监呵呵一笑,“此花只开这一季,只为有缘人开。或许姑娘就是这朵牡丹花,所等待的有缘人吧!”
集芳园中,从不缺花植,沿途幽香,谁又能辨认独属哪一枝。
什么有缘人,不过短短三日而已。
今夜过后,不会有人记得,曾有牡丹倾城,雪落而花开。
“此花,名为何?”
“名为朝日。”
人愿卿如天上月,我期卿似明朝日。
待明朝,长至转添长,弥千亿。
颠倒四季,逆转乾坤,只为让人见证那,一季一次的花开,此后落叶归根,再无生息。
“贵人叮嘱,让老奴每一岁都种下此花,并放到此处,供人观赏。可惜,老奴的腿脚每逢冬日便不大爽利,也不知这样的差事,能办到何时。”
老太监唏嘘着,“但想着贵人们每年冬日,都能赏到这一朵朝日,老奴便心满意足了。”
蓁蓁看着那朵牡丹花,轻轻说道。
“多谢。”
……
印朝暮有些奇怪,压低了声音,“干嘛这么看着我?”
他忽地想起一事,“对了,星星是不是到你那去了?”
蓁蓁点头。
印朝暮脸色一肃,“皇后娘娘,不是微臣僭越,这印星星愈发没有规矩,您总这么惯着,万一她恃宠而骄……”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你还记得当初,我中毒的时候,你跟我说的那句话吗?我一直记在心中,每每想到,都觉得很是感动。”
“你提这个做什么?”印朝暮惊讶,这都哪跟哪儿啊?
蓁蓁眯眼打量着他,印朝暮挠了挠鼻尖,“我脸上有什么吗?”
随着摆头的动作,他瞳仁之中,一抹淡金悄然流转。
她忽然怔在了那里。
“皇后娘娘,”印朝暮忽然退了一步,轻咳道,“微臣可不敢再陪娘娘做戏了,还请娘娘另找高明。”
他一脸“我打算从良了”的表情。
“……”
蓁蓁惆怅地叹了口气,看着他幽幽地说,“看来忘不了过去的,果然只有我一个人而已啊!”
“……别露出这种表情啊。”印朝暮嘟囔了一句,无奈摇头,“所以当时我到底说了什么,让你感动到非得找我问一问?”
他手指按在眉心,闭眼思考了一会儿。
“我想起来了。”
印朝暮握拳,“我当时压根没说话好吗,你痛成那个样子,我哪里敢吵你啊!”
蓁蓁沉默好久。
半晌,她才点头。
“是,你根本没有说话,一句也没有。”
就算是说了,也是咒骂白家人,根本没有什么,让她感动得难以忘怀的话语。
印朝暮:“……”
“娘娘这是拿微臣寻开心呢。”
他都气笑了。
相顾无言。
印朝暮忽然问,“对了,你那能够让人忘记回忆的药,弄好了没?”
蓁蓁瞥他一眼,“怎么,你也有想忘的人?”
“有啊,”印朝暮很坦诚,眸光流转,瞥到一边。
他懒散地说,“一个不想忘记,却不得不忘记的人呢。”
蓁蓁一怔,跟着他的视线,看向松枝之上皑皑的白雪,不知不觉就入了神。
“你来找我,就没有别的正事了?”
蓁蓁回神,轻笑,“果然瞒不住你。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印朝暮垂眸。
“替我向明琛传信。”
她将自己的打算说了。
印朝暮明显惊讶,“你真的决定了?过继玉倾之子,到你膝下?届时,他就是太行皇室的嫡长子,名正言顺的皇太子。”
蓁蓁点头。
“皇上呢?”
“姚玉书那边,”
蓁蓁难得沉默,因为她知道,皇帝一定会抵触。
而她越过他,直接向明家递信,更是触犯了一个皇帝,最大的忌讳,
她也能够料想到,此事一旦提出,朝廷上的腥风血雨。
“皇帝那边,”最终,她决定先探一探姚玉书的口风,“我自有办法。”
夜风袭来,卷过少女鬓边碎发,遮住一双微微眯起的明眸。
……
“皇后这是何意?
蓁蓁维持着献图的姿势,那是她连夜绘制出来的图纸,上面标注了宝藏的位置。
她诚恳道,“这就是丹书玉令中另一秘宝,那宝藏的具体所在。皇上派兵前去寻找,必能大有所获。”
姚玉书却没有接过。
他的目光从那串红宝石手链,滑到她的面容上。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说罢,想让朕给什么。”
他手指在膝盖轻敲,笑得宠溺。
“请皇上将玉倾之子,过继到臣妾膝下。”
姚玉书一静。
他俯下身来,对上她的眸,“皇后,若你两年内无所出,玉倾之子才会是你的孩子。”
他依旧笑得斯文,可蓁蓁分明瞧出了一丝冷意。
“为什么是两年?”
她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
姚玉书眼眸一闪,“这你不必知晓,”
蓁蓁皱眉。就算是两年……
“可你知晓,那根本不可能。”
这一次,却换成姚玉书沉默了。
“若是,朕说可以呢?”
惊雷炸响,蓁蓁猛地抬头。却看见他眼中,深浓的影。
这一刻,他的面容变得陌生,甚至恐怖。
蓁蓁扯起了嘴角。将那图纸缓缓收起,她站起身来。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姚玉书!”
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姓,咬牙低声。
姚玉书依旧坐着不动,静静仰脸看着她。
蓁蓁需要用力攥紧手掌,才能克制不在他面前发抖。
“我们是兄妹。”
“我们有同一个娘。”
“那又如何?”
她听见他这么说。
用一种平淡的、冷静的,甚至是无所谓的口吻。
“你疯了。”
为什么,都是一群疯子?这些人为什么一个一个地都变成了疯子?还是想把她也逼成一个疯子?
她骤然迫近两步。
一字一顿,“你看着我,姚玉书,你看着我,我的这张脸,与母后像了五成,足足五成。”
“看着这样的我,你怎么能够说这种话?”
少女的眼里蓄积了泪,摇摇欲坠。
可姚玉书的眸却愈来愈深。
他的指尖,撩起她鬓边的发,很轻很轻地说,“反正不再有人知晓,对不对?”
“你说想要一个孩子,那个时候。”
他在她耳边,轻声说,
“我就在想,我也可以,凭什么,我不可以。”
“你为什么,想找白雨渐呢?”
“朕,不是更加名正言顺吗?”
蓁蓁一把推开他,捂住耳朵,眸光几乎碎裂,“你住嘴。”
虞氏尸骨未寒,他怎么敢……
“你不是见过惠嫔了么?”
姚玉书放下手,反倒嗤地一笑,他倒了杯茶,“你不是已经发现了吗?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粉饰太平?”
蓁蓁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光是惠嫔,还有琦美人。她的背影,同你很像。”
皇帝一口一口喝着茶。
说出的话,却一句比一句,让她感到寒意。
彻骨的寒。
“玉倾之子,到底不是亲生。就算过继到碧梧宫,你们也无法成为血浓于水的亲母子。他未必肯心甘情愿地,尊朕为君父,也未必肯尊你为太后。为何要铤而走险呢?”
“至于借腹生子一说,更是可笑,”姚玉书放下茶杯,轻笑,“朕可不保证,你生下孽种之后,朕会不会一时忍不住,杀了他。”
孽种。
还好,她并没有走那一步。没想到,竟又是那人救了她一命。
蓁蓁暗暗吸了口气,袖子下的手指微微捏紧。
“丞相府,想必皇上去过了吧?”
姚玉书一怔,“什么?”
“连枝比翼,早就落到了皇上的手里。”
她笑着,将那图纸缓缓打开,“皇上很需要这笔宝藏,对不对?”
姚玉书眸色骤暗。
他的眉头却挑了起来,“皇后这是,要与朕谈条件了?”
他身子前倾,眉眼含笑,颇有些兴致盎然,“若皇后拿俪韦的暗网与朕谈条件,朕会更感兴趣。”
暗网?想得美!
兵权是傍身的关键,怎可移交他人?蓁蓁该庆幸,在姚玉书的心里,权势的分量,还是更重一些。
若此人真是那不顾伦常、色.欲熏心之人,她真拿他没有办法,也不会安然无事走到今天。
盯着她,姚玉书勾唇笑了,“好吧,既然皇后这般执着,朕也只好让步了。谁让皇后,是朕的妻呢?”
他执起她的手,薄唇贴在上面一吻,一碰即离,却让她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明明之前也有类似的举动,可她当时不觉得有什么,只道他们都是天生的戏子。
假戏真做这个词,用来形容姚玉书,简直贴切。
她今天才算真的领回到了,所谓伴君如伴虎,那段好戏的反噬。